啪!
沈镜的脸偏向了一边,苏攸棠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沈镜的脸。
事情好像越来越棘手了。
沈镜转过脸来瞧着她,面上居然还带着笑,只是眼中却布满了红意,苏攸棠瞧着这样的沈镜有些害怕,下意识的往后挪。
沈镜却一手掐上她的脖颈:“你躲什么?怕我?”
苏攸棠与沈镜相处久了,已经渐渐忘记了刚穿来时那个疯子一样的他。这会瞧见,那时的恐惧自然又爬上了心头。
许是太过害怕,苏攸棠被吓哭了,一边摇着头一边哭。
沈镜见状一怔,松开她的下颌,替她擦着眼泪:“哭什么?明明是你打了我,你还哭?”
许是沈镜收了刚才那骇人的气势,苏攸棠渐渐地不再害怕,可是却十分委屈,边打着哭嗝边控诉道:“你不胡说八道我能打你吗?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想说我偷看阿福洗澡?”
沈镜没有说话,显然是对她的话默认了。
苏攸棠被气得拿起一旁的枕头就往他身上砸:“你这人怎这般龌龊?枉你读了这么多圣贤书!”
沈镜一把便握住了枕头,可是两人都太过用力,于是边听‘嘶’一道声,枕头坏了,里面的枕芯也散落在床上。
第61章 这架没法吵了
这是他们成亲时的枕头, 林氏自然不会委屈了沈镜,所以枕头里面装的是棉花。
棉花枕头一般只有大户人家才能用的起,苏攸棠瞧着散落的棉花, 哭得更委屈了。
这枕头上绣两只鸳鸯,他们一人扯一边,两只鸳鸯彻底分了家。
苏攸棠先发制人道:“都怪你,这可是咱们成亲的枕头, 看来天意也在暗示咱们不该凑成一对。”
沈镜眉头一蹙:“……你莫要胡说, 我看你是在顾左言它。”
“那好, 咱们来说说你刚才的那些龌龊想法。”
沈镜:“我龌龊?是谁站在阿福房外偷看他洗澡的?”
苏攸棠立刻扑过去捂住他的嘴, 她担心再不捂住, 这人还不知道说出些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除非是下雨的日子, 白日里苏攸棠都会把窗子打开通风, 这窗子是潘金莲同款, 只能从里面用支条撑开一部分, 外面瞧不见里面,声音却是能传出去的。
“你莫要血口喷人!你就算不信我,你难道还不信阿福?阿福是能做出那种事的人吗?”苏攸棠气的满脸通红, 恨不能再给他一巴掌。
沈镜当时是被气昏了头,便是苏攸棠不说,他现在也冷静了许多。
不说阿福了, 便是苏攸棠也做不出那种事来,自己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
他算是知道了, 每次碰上苏攸棠相关的,莫说自持冷静,他能控制自己都成了困难。
苏攸棠到底给他下了迷魂药?
沈镜拿开她的手,“你说去过几次的屋子是杂物房?”
苏攸棠白了他一眼:“不然呢?我身为嫂嫂难道去小叔子的屋子里?”
虽说阿福是沈家的家仆, 但林氏与沈镜都是将他当做家人来看待,苏攸棠自然也当他是沈镜弟弟一般的存在。
沈镜自然又是追问了一番她去杂物房做什么,苏攸棠:“你每日待在这间屋中,我总不好总是待在卧房里,即便是放下帷幔将你的书房与卧房隔开。
但我在房中多少会弄出些动静来,所以我便经常去杂物房内摆弄一些东西。”
这话说七分留三分,倒也不算骗沈镜。
将话说开后,两人才发现他们姿势暧昧。苏攸棠趴在沈镜怀中,而沈镜此时依靠在床头,这副场景怎么有点像事后闲聊的架势?
苏攸棠连滚带爬的坐了起来,两人拉扯间衣衫都被弄乱了。
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倒是没有露出不该露的。
苏攸棠一边整理发髻一边说道:“都怪你,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非得往床上凑吗?发髻都乱了。”
平日里不出门,苏攸棠只挽一个简单的发髻,若是像上次端午出游她会请林氏帮她梳一个漂亮的发髻。
总之,让她自己梳发髻,委实是为难她了。
苏攸棠听到沈镜的话,眸子一亮:“你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当做我给阿棠赔罪。”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沈镜便帮苏攸棠梳好了发髻,那手艺比起林氏也毫不逊色。
苏攸棠在心中感叹,沈镜可是大楚未来的权臣,能让他给自己梳发,也不算白穿一次。
看着镜中的自己,苏攸棠忽然想起一事,便同沈镜商议道:“我今日瞧见阿福是将鱼背回来的,从西市走到咱们东市,隔的这般远,我打算给阿福做两件东西。
我可是在这提前同你说过了,莫要等我做好了以后,你又来诬陷我。”
沈镜正在整理梳子上头发的手一顿,这事是过不去了吗?
可沈镜是谁?
尽管没理,也能给自己挣出一分理来,“阿棠可是还没原谅我?连夫君也不愿叫了?”
苏攸棠:……她还真不想叫了,鸳鸯枕都已经撕了。
沈镜见她不答,又唤了一声:“阿棠?”
苏攸棠自然不想就这样被他拿捏,“我想了想,你明知咱们的关系,却仍然那般欺负我。
一定是因为我总是唤你夫君,让你有了错觉,偶尔真的以为咱们是夫妻,所以从今以后我同娘一样唤你阿镜。”
苏攸棠越想越觉得可能,这每日叫他夫君,不就是潜意识里的暗示吗?
当初刚穿来还摸不清情况,又担心被戳穿,才会继续唤他夫君。如今只要她好好同林氏解释,改个称呼也不是什么难事。
在苏攸棠瞧不见的地方,沈镜的脸色堪比煤炭,房中事她害羞,他可以等。
可现在连‘夫君’都不愿唤,她这是在他的底线上横跳。
沈镜也知自己刚惹了她生气,到也没有和她呛声,而是慢条斯理的说道:“阿棠不是不愿唤我夫君,而是对咱们的关系不满吧?
既是如此,那不如我去同娘说清楚,阿棠将那一百三十两银子还来,咱们一别两宽罢了。”
然而沈镜面上这般云淡风轻,可这心里,只有他自己知道掀起了多大的浪。
若苏攸棠真的说一声‘好’,便是大白天他也定要把她办了。
苏攸棠自是不知他的心思,把他的话当了真。
只是以往是她以林氏来要挟沈镜,怎么就变成沈镜以林氏来要挟她了?
别的不说,她还真吃这一套,尤其早上林氏还给她塞银子,让她添置新衣。
“就…咱们有事好商量,就不要闹到娘面前了。还有,夫君咱能别动不动就提着一百三十两的事?”
沈镜轻嗤一声:“有人连夫君都不唤了,我还不能提一句一百三十两?
不过话说回来,还是提银子好用,这不又唤我夫君了?”
苏攸棠:我刚又叫他夫君了?啧,习惯真可怕。刚才在赌气还能注意一下,这就一会就给忘了。
这架没法吵了,气势都没了。
沈镜瞧着她脸色变来变去,一会疑惑、恼怒一会又是懊悔的,一双眼睛也滴溜溜的,气起来的时候双颊也圆乎乎的,怎么瞧怎么可爱。
刚若是给她梳个双平髻,顶着两个小发揪定然更是可爱。
“阿棠若心中依旧不平,过些日子我带你出去骑马如何?”
骑马?除了之前同沈镜一起坐马车去陈家,她还没摸过真的马呢。
说是不心动自然是假的,可沈镜真的有这么好心?
苏攸棠:“可外面这般热,去骑马岂不是被晒坏了。”
“过些日子是先生的生辰,每年先生都会带些弟子们前去一座山庄里避暑。
刚拜入先生门下那几年,我也一同去过,确是避暑的好地方。
后来我不再日日去先生那读书后,每年便只提前送去了贺礼,便没有再去过那座山庄了。
既然阿棠觉得为夫刚才的赔礼还不够,那便再加上这一项如何?”
她自然是愿意去的,可这是夏先生的生辰,她去合适吗?
将心中的疑虑同他说了一声,沈镜:“有什么不合适的?阿棠若是能去,先生高兴还来不及。
听说今年文嘉誉也会去,同去的还有他妹妹,你们倒是可以做个伴。”
既然沈镜已经说的这般明白,苏攸棠自然不再推拒。
晚间的时候,连林氏也瞧出她的心情颇好。
林氏:“阿棠怎这般高兴?可是有什么好事?”
苏攸棠也没瞒着,毕竟要出门好几日,想瞒也瞒不住,便同林氏说了。
林氏闻言倒是活络了一下小心思,可一想到他们是同夏先生和众多同窗们一同外出,那点小心思又歇了。
虽然自己着急抱孙子,可这事还是等沈镜明年科考之后再说吧。
人这心情一好,办起事来也就更利落。
苏攸棠自从见了阿福将鱼背回来之后便想给他做些东西,减轻他的负担。
说起来这俞州城是里坊制与街巷制的结合,既有东西市也可向街开设门铺。
苏攸棠没去过别处,不知大楚其它地方是否也是如此。
沈家住在东市,陈家住在西市,这一来一回少不得要耽误几个时辰,所以阿福每回都是刚解了夜禁就出门去了。
因此苏攸棠便在吴家捣鼓出两样东西,一个是滑轮鞋一个是滑板,也不知阿福能适应哪个?
除此之外,苏攸棠还做了一个小拉车,类似现代的购物车,只是用板子封的严实,不会漏水。
说起这滑轮鞋,苏攸棠不免要去问阿福鞋的尺寸,经过之前的事,她是不敢单独与阿福相处了。
谁知道沈镜又会给她安个什么罪名?
因此这问鞋尺寸这事是当着沈镜面问的,若要问阿福当时是个什么感受?
他只觉得上一刻还炎热的焦躁,下一刻竟然凉快了不少。
沈镜当着阿福的面不会闹,可只有他和苏攸棠两人的时候,面上的平静就绷不住了。
“你问阿福鞋的尺寸做什么?你要给他买鞋?”其实沈镜更想问的是‘你是不是要给他做鞋?’,但他担心这么一问,苏攸棠又要闹脾气。
闹了脾气还得他来哄。
苏攸棠也不傻,自然明白他什么意思。
只是感慨沈镜的大男子主义,他们只是假夫妻而已,连她给别人做双鞋他都要管,若真是他夫人,他不得闹得上房揭瓦?
没办法,自己的‘夫君’自己得哄着。
“的确是做鞋,我之前已经同你说过这事了。”
沈镜想了一会,才想起他给她梳完发髻时,确是提过一句要给阿福做东西的话。
“可你没说是做鞋,你都没给我送过鞋,你就给他送鞋?”
然而两人说话虽是单独说话,却是在院子的一棵树下,于是两人说的话便被路过的阿福听了个清楚。
“不然我的给公子?”
沈镜:……啧,面子里子都没了。
第62章 一更
苏攸棠后来没少拿这事来笑话沈镜, 沈镜刚开始时的确不自在了几回。
可后来苏攸棠再拿这事说话,沈镜便拿出苏攸棠的家务账簿,把前一天的铺床钱给划掉了。
苏攸棠自然同他据理力争过, 可沈镜偏偏吹毛求疵的找几处不妥的地方来。
苏攸棠气不过,可既然钱也被他扣了,她又豪迈地大笑几声。
这五文钱是固定的,趁机多笑几声, 这样单价不就降下来了?她也就没那么心疼了。
她后来将这话同沈镜说, 沈镜觉得这思路甚为清奇, 也跟着笑了一会。
不过后来见着苏攸棠拿回来的轮滑鞋倒是惊奇, 尤其是苏攸棠自己做了一双。
在院子里给阿福做示范时, 连一向内敛的阿福眼中也放出一丝光彩来。
林氏瞧着苏攸棠滑的轻松, 真的像是在冰上行走一般, 也想试试。
然而林氏平日里鲜少活动, 平衡感有些差, 摔了两次再也不肯试了。
可阿福不一样,便是苏攸棠这个外行人都能瞧出阿福有些功夫底子,不到半个时辰滑轮玩的不比她这个老手差。
林氏:“有了这个鞋这来回东西市倒是能省不少时辰, 阿福也能多休息。
阿棠你是真没想到这个东西的?心思真是巧妙。”
苏攸棠被林氏夸得脸红,这东西可不是她想出来的,她只不过是‘拾人牙慧’。
“就…就是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 便想做来试试,不是阿棠自己想的, 不是自己想的。”苏攸棠解释起来心虚极了。
林氏倒是没有怀疑什么,沈镜却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只不过苏攸棠太过心虚,低着头没瞧见他的目光。
阿福似乎十分喜欢这轮滑鞋,穿着轮滑鞋在院子里来回穿梭。
恰好这时有人敲门, 他哧溜一下便滑去开了门。
门外是吴氏夫妇,以往有什么事,都是吴婶过来说一声,这吴叔上门还是头一回。
吴婶边笑着同林氏招呼,边拉着身后吴叔。
“你不是有事同阿棠商量吗?怎地这般磨蹭?再磨蹭下去,天都快黑了。”
吴婶这话委实夸张了些,这会可才刚过辰时。
吴叔虽有心反驳一二,可被吴婶瞪了一眼便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苏攸棠瞧着倒是羡慕,站在她一旁的沈镜冷冷的说了一句:“你想都不要想了。”
苏攸棠:……
林氏:“可别都在门口站着,有什么话进来说。”
吴婶倒是不同林氏客气:“嗐,他就是个锯嘴的葫芦,还是我来替他说吧。
是这样的,阿棠之前不是给她娘家嫂子做了一个婴儿车?”
林氏:“是有这么回事,都过去这么些天了,怎么又提起这事了?可是阿棠没付工钱?”
吴婶闻言一怔,拍了林氏肩头一下:“秀才娘你这是什么话?阿棠能是会她叔工钱的人?是我不让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