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恐怖如斯”!
其实何百里很好奇。
但是,这种层面的战斗根本需要他们帮忙。
甚至何百里都看明白。
他只好听领导的话带其他人一起回房间休息。
何老头和施婆子的房间进去,但他们也敢分开睡,都各自围着年幼的崽子躺下了。
何百里以为自己会睡着。
他刚躺下时,根本想闭眼睛,反而认真倾听着客厅里的动静。但客厅里真安静,只有家里的老钟摆还在执着地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安静的就像普通的夜晚,让他觉得这一切可能只是个真实的梦。他下意识地看向窗户,玻璃上凝满了冰晶,边缘处还堆砌着厚厚的冰雪。这半个月都在下雪。昨天他爹还在院子用冰块铲出了个“雪”人……
那些纷繁的思绪逐渐沉静,像浸入了湖泊似的。
何百里睡着了。
整个房间又暖又静。
从小孩到老人,呼吸都缓缓地交织,酝酿出满室的温馨。
……
其实何百里听见声音,是因为所有的声音都被房门上那张隔音符吸走了。
所以在他还没睡着的时候,特报局便已经整好装,出发了。
杜涧紧张地推开门,却发现衪并在外面。
他在周围找了一圈,都没看到。
“这……”
“封闭听觉。”
金子嘱咐了一句。
杜涧没有犹豫,立刻关闭听觉。
所以他只能看见门口的警探朝着天空齐齐开枪,子弹迸射出金黄的光线,在空中相互连接,标准的距离,恰好交织成一张金色的网,急速地朝着天空进发,像是要网住天上的月亮。
月亮没网住。
网住的是弧线轰过来的炮/弹。
炮/弹砸进来时,金色的网被扯得收紧,于是这些子弹全都狠狠地撞上火药仓。
轰——
轰——
像巨大的烟花在高空中接二连三的爆开。
碎末稀里哗啦撒了一地,还带着点余热和硝烟。
空了做了个手势。
她和咬着五角徽章的警探同时弯曲膝盖,用力一蹬。他们顿时如飞鹰般矫健地没入深色的夜空。
“空了?”
杜涧下意识喊出声。
他解开听觉便听见金子的声音。
“……天空,而我们的任务是地底。地底是地府所在,守住它,便是守住酆都的根基。”
“明白!”
杜涧立刻拉住像海鱼一样往下潜的金子:“我能做什么?”
金子看着他:“衪是因为你才离开的,衪并想跟另外一位神动手耽误时间。所以你的机动性很强。简单来说,就是随机应变。”
杜涧没来得及说话,金子便已经没入地底。
门口的警探动作依然迅速敏捷,上子弹、瞄准,开枪。
每一发都完美地保持了距离。
成功地拦住B国方向的所有导弹。
杜涧想了想,走了出去。
走出屋子的瞬间,阴惨的鬼哭便汹涌澎湃地冲进他的耳朵,寒冷的风扑面而来。他呼吸时冒出的热会瞬间凝水结冰。
他朝着B国的方向走去。
在一片惨茫中,只有他最为鲜明。
所以他很快便感觉到他被注视了。
一道毫无感情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比这风更冷,比这鬼哭更恐怖。
杜涧的心脏蜷缩着,他死死地咬住舌头,用力地扬手旋转,火焰如同小烟花般被他四散着狠甩出去,然后砰砰地爆开,炽热的温度将空气烫得扭曲。
杜涧听到了尖叫。
可惜并是神。
而是鬼。
他莫名被酆都的鬼盯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抽了……
第85章 月中火3+神眷者的战场 ·
杜涧并不害怕。
他的力量克制阴晦之鬼。
刚才他只是试探, 便已消灭了周遭围过来的鬼,浅色的灰烬如柳絮般淡淡洒落。所以来再多,对他的威胁也不是很大。
鬼哭之声更为凄厉。
杜涧原本以为是它们发觉自己不好对付, 所以攻击才更为猛烈。
但这鬼哭却并没有给他造成更大的伤害。
杜涧疑惑地扫了一眼。
他看到朝他涌过来的鬼都满眼哀恸,血泪从凹陷的眼中滚出来便立刻化为气体, 蒸腾出小片暗红。它们的脸上都是痛苦和不甘, 但攻击的动作却丝毫未有迟缓。
杜涧心里茫然,但他不可能坐以待毙。
当他的火焰燎过它们时,那些血泪瞬间汽化,掺在神力中, 回转到他体内。
杜涧的眼前顿时如万花筒般变幻。
然后, 他见证了无数的死亡。在反复流淌的黄泉边散发柔光的种子铺满彼岸。而大开的酆都又显露出烟火人间, 勾起执念。
它们是为了哪怕死亡也难以磨灭的、始终沉淀在心里的念想而来到酆都。但却被神强行驱使, 不仅不能完成心愿,还会灰飞烟灭。
杜涧总算直到它们为什么会哭得如此凄苦。
那些泪, 是为它们在人间眷念的人、事而流,也是为它们自己而流。
它们是神的提线木偶。
心有不甘, 却无法反抗, 只能悲戚地哭着摔进万丈深渊。
杜涧不由一顿。
阴鬼瞅准时机, 如飞蛾扑火般冲过去,然后被杜涧周身薄薄的光燃烧殆尽。
“艹!”
杜涧实在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他大可以选择毫无顾忌, 那么需要付出代价的就是这些鬼——这是神的阳谋。
杜涧明知是坑, 却不得不跳进去。
他狼狈地避开这些鬼, 甚至不能停住脚步, 就像被驱赶的羊, 只能四处乱跑,倒是应验了金子那句“随机应变”了。
他必须远离酆都。
在这种极限的逃和避中, 他快速地学会了隐匿气息。
当看见树林旁石头堆砌出的凹陷,杜涧毫不犹豫地伸手爆出一圈浓郁却无太大杀伤力的火雾,然后立刻屏息,如矫健的羚羊般跳跃,身形倏忽掠出十几个幻影,他本体则无声地没入枯雪之下。
“嘶——”
短促的吸气声,转瞬即逝。
周围的鬼只警醒了一秒,很快便迷失了方向。
这就是被操控的弊端了。凭借它们的智力,在这片荒原中判断出能藏匿的位置其实并不难。但它们只是“木偶”,思考被攻击的命令所压制,所以现在像无头苍蝇般到处乱飞,在半空中氤氲出阵阵寒冷阴云。
……
直到感受不到鬼气后,杜涧才着急地开口:“沈小姐,对不起!”
沈岚漱摁着差点被压断的脖颈,无声地瞪着杜涧。
杜涧:“……”
他愧疚地低头:“真的对不起!”
也是。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有这样的完美的藏身之处,肯定是有人弄的。
但他刚才居然完全没有想到,还毫不客气地扑进去,正好压到了沈岚漱。
“如果不是我做了点防护,我刚才就死了!”沈岚漱幽幽地说道。
杜涧看了眼她武装到牙齿的防护,明智地选择无视,而是继续诚恳地道歉:“真的非常对不起!”
沈岚漱別过头,能屈能伸:“算了,打不过你,不跟你计较。”
杜涧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干笑两声。
沈岚漱拨开一点干瘪的雪,从缝隙里看了一圈。她的视线里空空荡荡:“都没了。”
杜涧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沈岚漱皱眉道:“你这是遇到什么了,这么紧张?以你的实力,你不至于完全打不过吧?!”
杜涧苦笑着说了来龙去脉。
“……空了他们兵分两路守卫酆都,我出来本来是想帮忙,结果现在看来,恐怕是帮了倒忙。”
沈岚漱愣了半晌,才愕然道:“你是说刚才追你的是酆都出来的鬼!”
她的声音极为响且细。
杜涧吓了一跳:“对,对啊,怎么了吗?!”
“这不正好撞上了嘛,我缺的就是这样的鬼才啊!”沈岚漱颇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她谨慎地确认外面安全后,立刻拖着杜涧出去。
杜涧满脸呆滞:“沈小姐?”
沈岚漱冲他挑了挑眉:“你忘了我是什么人了吗。”
杜涧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你是,养鬼师!果然是撞上了!”
他们俩兴高采烈地爬出来。
只可惜外面安安静静,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沈岚漱很能稳得住:“没事,你在这儿呢,它们肯定还得来。”
她这话没说错。
杜涧不再敛息后,周围立刻卷起阵阵阴风,鬼嚎哭着再度冲过来。这让杜涧有种他是个锃亮大灯的错觉。
但他再亮,也不如沈岚漱的眼睛亮。
毕竟沈岚漱眼里映出的不是一群飘忽阴沉的黝黑鬼影,而是她“左牵黄右擎苍”的意气风发的未来。
她快乐地调动体内的力量,去感应这些送上门来的鬼。
她刚连上线。
突然“网”断了。
不是她出了问题。
而是鬼被一根很长的银白绳子紧紧地捆住,然后重重地摔了地上,拖走了。
一切不过瞬息之间。
杜涧立刻与沈岚漱背对背,警惕地看着四周。
他低声提醒:“隐匿技术这么好的,我之前也遇到过,是衪的祭司。”
沈岚漱:“祭司,厉害吗?”
杜涧斟酌道:“除隐匿外,其他本事我还没见识到。”
沈岚漱点点头。
杜涧没看到,她现在因为愤怒脸都扭曲了。
之前她看中的“肥羊”误打误撞地消了执念,瘦了;现在她看中的,明明已经快成功了,却被别人半道截胡了!
沈岚漱咬牙切齿地说:“我冲锋,你殿后。”
杜涧怀疑自己听错了。
一向谨慎的沈岚漱说,她要冲锋?
但事实证明,这还真不是他在幻听。
沈岚漱这话刚说完,她便骂着脏话,张开双臂,鬼怪感受到她的愤怒,从她的衣袖、领口里冒出来,迎风膨胀出黑压压的巨型畸变怪物,然后嗷嗷地四散,像神话里的巨灵神般疯狂地破坏一切。
不论是树、石头,还是白纱,都被裹着浓郁阴力的攻击彻底辗碎。
在这样的攻势下,那些祭司根本无处躲藏,只能被迫出来,愤怒地举起神杖。
“叽里呱啦的什么鸟语!让你们这群狗东西截胡!”
沈岚漱的脸上攀满了暗红的纹。
她睁着沁出血红的眼珠,第一次肆无忌惮地释放她全部的力量。
当然她也不忘对杜涧说:“看准了,上去补刀!”
杜涧:“没问题!”
他们俩相互配合。
这些祭司虽然人多,但却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满脸屈辱地被俘虏。
被水鬼的水浸了满身的沈岚漱慢慢冷静下来。
她有点后怕。
“幸好这些祭司菜。”
沈岚漱给出了她的战后评价。
被打得七零八落、又被倒吊的B国祭司听到她这话,气得几乎要呕血。
他们,堂堂神明座下大祭司,可呼风唤雨,能决定他人生死。在B国也是贵族阶级的领头人物。
居然被说“菜”?!
一位祭司真的吐了大口血,萎靡地喊道:“狂妄自大的家伙!在神的光辉下,你们必将无处可逃!”
沈岚漱看了看那一口混着内脏碎片的血,轻轻啧了一声:“还吐血,果然垃圾。”
她看向杜涧:“都是神眷者,我怎么感觉你比他们厉害多了。”
“什么?你也是神眷者?你背叛了我们!了!”
被几个男人目光灼灼地盯着,杜涧只觉得浑身难受,但他依然保持严肃地说道:“我是神眷者,我也是人类,你们才是背叛了我们!”
——被至高的神诱惑,失去了为人的本心。踩着同胞的尸体,披上高贵的皮,却是最恶心的魔鬼。
卑、贱。
作者有话要说:
不抽了吧QAQ
第86章 天柱1+狼王令成精了吗? ·
沈岚漱觉得他们的对话很高级, 总有种掷地有声的错觉。
但她是个俗人加怂人,没兴趣聆听这些“天籁”。
她只想找到被这些该死的祭司截胡的鬼怪。
沈岚漱才不想逼问这些废物人渣,而且她也不需要。凭她自己也能找, 只是有点麻烦而已。
她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端坐下来, 掌心朝上, 三指碰触地面。
静心凝神。
沈岚漱慢慢嗅到了寒凉的水汽,她指尖下的土地也逐渐变软,变得像柔嫩的花瓣,还在微微拂动, 渐渐的, 跳动幅度越来越大, 像健康的心跳。潺潺的水声响起, 不知是血液流淌,还是黄泉奔腾。
她确实分不清。
但她和地府已经连上。
再去感受这片区域, 阴阳便泾渭分明——水鬼它们是一团飘忽不定的阴,杜涧他们是耀眼的阳。
沈岚漱也找到了被束缚着那群鬼。沁出微末鎏金的绳子生生地勒进它们的魂魄里, 要将它们鞣制成团, 成为力量的来源。
沈岚漱只觉得无语:B国的神控制这些鬼追杀杜涧;而她的祭司则因为它们身上的微末神力, 想要吞噬它们。误打误撞,弄巧成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