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杆机关应该是为了出去的时候免受腐水伤害而存在。”
夜弈道:“是,蛇洞避进不避出。即便走到现在,想出去也是非常简单的。”
“想出去吗?”应琼问道。
她觉察出蛇洞深处不寻常的力量,不希望夜奕这个无辜的人受到牵连,给出了台阶。
虽然没有指定询问对象,但是夜奕知道,这句话明摆着是在问自己。
他坚决地摇头道:“不想。”
陈富贵对夜奕说:“后面的八岐大蛇,我和应琼能解决。出去与否,看你自己。”
八岐大蛇确实不简单,夜奕没必要跟着凑热闹。
陈富贵一提,夜奕认真思考:他是该及时退出给他家大人和应琼姑娘独处的机会,还是继续走下去为战八岐大蛇贡献一份力量?
夜奕一脸纠结地看着二人,企图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些许提示。
就在他快要抓狂的时候,陈富贵替他做了决定。
“想留就留下,前方有个岔路口,我们需要人手。”
大人,您这个“我们”用得可真是太伤我的心。
夜奕委委屈屈。
第50章 你的脸皮我佩服
走过腐水帘幕之后,再深入,见路一分为二,两路尽头皆不可探。
“怎么走?”夜奕问。
陈富贵道:“你走左边,我和应琼走右边。”
“是。”夜奕是个好下属,完全听从上级安排。不疑有他,照着陈富贵的安排,一个人愉快地踏上了左侧的路。
应琼却不这么想,这么明显的支开,夜奕一定是感觉到什么才走得如此果断。
直到夜奕走到了神识探不到的深处,她才开口问:“把陈弈支开,是为了防止他身陷险境对吗?”
语气中带着些打趣的意味。她知陈富贵藏于言辞之下的热心。
陈富贵:“他跟着没用处。不如去旁边的路找一找蛇毒的解药。”
“左边那条路的尽头有蛇毒解药吗?”应琼用神识探查时,一无所获。
陈富贵点头,没多做解释:是他记忆碎片中的信息。
他只道:“八岐大蛇不好打,你可以在这儿等我。”
“那怎么行?”应琼拒绝当缩头乌龟。
为了宽慰陈富贵,她接着说:“不要担心,我这个人的逃跑速度绝对比八岐大蛇的出手速度快,实在打不赢我可以光速逃离。”
陈富贵估算自己恢复的修为,在八岐大蛇手中保护应琼应当是绰绰有余。他见应琼执着要一起进入八岐大蛇巢穴,也便同意了。
两人达成共识,一起进入右边的通道。
没走几步,一回头就见夜弈跟了上来。
“夜奕,你怎么回来了?”
夜奕气愤道:“还说呢!我没灯啊!”
他快走到头的时候,脱离了长明灯的光照范围,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啊。”被夜明这么一说,应琼才想起来没给夜明一点照明的装备。
点着长明灯,所见之处如白昼,导致集体忘记右大荒常年用夜。
她心虚地询问:“那我给点凤凰火照明?”
夜奕挥挥手道:“算了,我跟你们一起去八岐大蛇处。”
左边太黑了,凤凰火也驱散不了。
见应琼陈富贵无人应答,他道:“怎么了,不愿意跟我一路?”
陈富贵:“怕你拖我们后腿。”
夜奕听到这话,浑身抖了一下,不由得想起几个月前和未失忆的陈富贵分头行动,陈富贵也对他说了类似的话。
当时陈富贵是不想令他涉嫌,他懂。
只是这次,他不会再同陈富贵分开。
“表哥,上次你说这话之后,我们俩分开,结果你失忆了,这次你竟然还敢说这话。”
陈富贵睨了他一眼,“我只是失忆,而你被限制了人身自由,还要靠我去救。”
夜奕:所以我才发抖。这不是冠冕堂皇地用您做借口嘛。人艰不拆呀大人。
“别废话,走了。”
夜奕像只落败的公鸡,垂着头颓丧地向前走去。
应琼看了不免觉得好笑。
“你表弟还挺可爱的。虽然长了个大个子,但是在你面前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陈富贵目光危险,“可爱?”
夜奕敏锐地觉察到背后有杀气,他捂着脖子转头,很怂地瞄了陈富贵一眼,而后低下头加快了脚步。
他一定惹他家大人生气了,不论如何先跑为敬。
这模样落在应琼眼中,就挺憨憨的。
她没察觉陈富贵的心思,看着夜奕笑出了声,“你不觉得吗?一个在介绍起阵法宝物时一本正经的人,一遇到你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这难道是天庭最近流行的反差萌?
“是吗?”陈富贵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在应琼面前表现得太正经了,他要不要也做一些幼稚的举动来吸引应琼的注意力?
比如说——“他可爱还是我可爱?”
一句话把应琼问愣住了。
虽然对她来说,陈富贵是一个有点别扭的小孩,但陈富贵一直有着超脱年龄的沉稳,给人很靠得住的感觉,和“幼稚”这个词没有半毛钱关系。
可是话在耳边,令她不得不回答。
她直愣愣道:“你可爱,当然是你可爱。”
心中却在想:看来幼稚这种属性是会传染的。在陈富贵成年之前,得少让他和陈奕待在一起。
我那么可靠的富贵啊,绝对不能变成像陈奕那样的憨憨。
陈富贵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在腼腆和激动之中选择了将开心的情绪埋在心底。
应琼和陈富贵各怀心思,向着蛇洞深处走去。忽然看见夜奕满脸恐慌地朝他们的方向跑来,大叫着“蛇来了”!
陈富贵强势地按住夜奕惊慌失措而左右乱晃的头。
“你看到的是幻觉。八岐大蛇不会轻易离开巢穴。”
夜奕镇定下来,扭头朝后方追着自己的大蛇望去。
蛇依然没有消失,反而张着血盆大口作势要咬他。
他攥着陈富贵的衣角,紧闭着眼睛任由那头虚幻的蛇咬向自己。
什么痛感都没有出现。
夜奕复而睁开眼睛,此时追着他的大蟒蛇已经不见了:确实只是个幻像。
而他手下紧攥着的陈富贵衣角,也被陈富贵掰开。
果然,刚刚都是他的妄想。
夜奕看着被掰开的手——这才是现实。
陈富贵见夜奕从幻觉中清醒过来,毫不留情地掰开夜奕攥住他衣角的手,说:“八岐大蛇会用幻术攻击人的心理,让人对蛇这种生物产生本能的恐惧。希望你后面心态稳住,不要崩。”
“得到您这么长一段的叮嘱,我死而无憾。”夜奕嘴上大义凛然,实则悄悄躲到陈富贵和应琼身后。
方才被八岐大蛇制造的幻想一吓,他确实有点怕蛇了。
“这就是你的死而无憾?”应琼差点笑出了声。
夜奕顶着脸皮说:“死而无憾,但是活着还是害怕。”
“你的脸皮我佩服,你的行为我不齿。”话是这么说,应琼还是冲在了最前面。
陈富贵负责断后。
夜奕则是被两人一前一后保护着,安全感十足。
道路越走越宽。
提着长明灯走在最前面的应琼看见了道路尽头被灯光晃了眼的八岐大蛇。
她朝身后打了个“停下”的手势。
三人停下。
八岐大蛇却一直在骚动。
八岐大蛇对亮晃晃的灯光极为不适,八条缠绕在一起的巨蟒扭动着身子,似乎在寻找光的来源之处。
应琼不知道八岐大蛇的想法,她见夜奕是真的害怕蛇,转身将手中的长明灯交到了夜奕手中。
保护长明灯总归是比决战八岐大蛇简单的,她想着,语重心长地对夜奕说:“陈奕,我把这盏长明灯交给你。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这盏灯,可以吗?”
夜奕:“太简单了吧。我虽然怕蛇,不过打八岐大蛇的时候,好歹杀个一两条不在话下。你就让我保护一盏灯?”
应琼半是忽悠半是真切道:“这盏灯是我和别人约定的重要物件。我发下毒誓要将这盏灯完好无损地带回去,不能轻易违背誓言。而且,若是长明灯有损,我们在洞府中将失去视野。因此,长明灯在这场战斗中的作用绝对比杀两条蛇更大。”
夜奕一想也是,长明灯确实重要。他愉快地接下应琼交给他的护灯任务。
一旁的陈富贵看得清楚。
他知道应琼不是故意的,甚至是出于好心。
但夜奕也太倒霉,随手一接就接了个祸因。
他突然能理解为什么夜奕会被娆曼那种直来直去的人设计绑住,不单是武力上的差距,还有运气上的差距。
“自求多福。”这是陈富贵对夜奕最后的叮嘱。
得亏夜奕运气不好,陈富贵想到了一个轻松打败八岐大蛇的方法。
此时的夜奕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八条巨蟒一起向他发动攻击。
“靠,怎么专门攻击我!”
应琼准备出手帮助夜奕时,被陈富贵拦下。
“怎么了?”要她见死不救吗?
陈富贵传音给应琼,告知了自己的谋划。
应琼懵懵地抬头看向勉力对付八岐大蛇的夜奕,问陈富贵:“办法道是可以,只是不去帮陈奕真的可以吗?他抵抗得很痛苦的样子。”
夜奕确实很痛苦,不仅是八岐大蛇给他带来的痛苦,还有那两个站在一旁袖手旁观的人。
刚开始被八岐大蛇针对时,他尽力对抗,逐渐吃力,就等着有人能来搭把手。
不仅他一手提着灯一手对抗八岐大蛇,还是难以游刃有余。
可是,小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没一个人来帮他。
哪怕帮他提着长明灯也好啊!
他愤愤地看了两人一眼。
这一眼之后,陈富贵有了一点动作。
“呜呜呜大人,果然你最疼我。”夜奕的心中泛起了名为感动的波澜。
然后,他就看见,陈富贵出手了——
在八岐大蛇的蛇尾快要打到长明灯的时候,出手用一个小小的石子打落了蛇尾。
却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另一头蛇的蛇身缠住了双脚,再无动作。
说好的上司下属情呢?
夜奕一边奋力躲闪,一点吐槽没有人性的上司。
“我这么可爱的下属,还不如一盏破长明灯吗?”
应琼不忍地转过头去:不是兄弟我不帮忙,而是帮不得!
不过,或许让陈奕知晓计划之后,心里会好受些。她想传音告诉陈奕他们的计划。
陈富贵看破应琼的心软,道:“道:不用告诉他。陈奕如果知道他是计划的一部分,就不会尽全力躲避八岐大蛇的攻击。那么,方才的计划就没有效果。”
“好的吧。”应琼压抑住她最后一丝良知,开始袖手旁观夜奕的表现以及八岐大蛇的攻击特征。
毕竟待会儿要去和八岐大蛇斗智斗勇的,是她本人。
应·还没想好怎么应付八岐大蛇·琼,看着夜弈逐渐吃力的躲避动作,陷入沉思。
第51章 你的白给我害怕
夜奕和八岐大蛇缠斗着。
他一边防御,一边找着间隙攻击。
攻击使得八岐大蛇被打出道道伤口。
可这些伤口并未对八岐大蛇造成毁灭性的伤害,甚至一小刻钟之后,所有的伤口全数愈合,没留下任何痕迹。
而他的防御倒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不支。
刚开始时,夜奕完美地避开了八岐大蛇所有的攻击;后来,长时间的法术消耗致使防御变弱,他的胳膊上、背上,都被蛇尾狠狠地拍到了。
应琼觉得时机差不多,给陈富贵递了个眼神之后,加入夜奕,和他一起对抗八岐大蛇。
“你去歇着,接下来这几条蛇交给我。”应琼用法术弹开即将扫向夜奕背部的蛇尾,十分可靠地说。
夜弈确实自己觉得对付八岐大蛇越来越费力,他朝应琼点点头,趁着后者缠住八岐大蛇的时候,提着长明灯撤了下来,说:“应琼姑娘,我稍作休整,立刻回来同你并肩作战。”
应琼忙着对付八岐大蛇,没腾出空回他。
代替应琼回答的,是陈富贵。
“你不用上了。”
“大人。”夜奕以为他的表现令陈富贵失望了,语气中带着些请罪的意味。
陈富贵反手给夜奕套了两个治疗术,语气依旧平平,令人琢磨不透想法。“战术而已,看不出来吗?”
他不会责怪一个为他卖命的下属。
“啊?”夜奕觉身上的伤痛在治疗术的治疗之下减轻了不少,脑子也因此转得更灵活。
仔细一想,关于和八岐大蛇斗争一事,确有不合常理之处。
他家大人修为没恢复,派他打头阵,无可厚非。
可是让他一个人打了那么久八岐大蛇,就显得不正常。明明可以群殴,为何非要单打独斗。
并且,此时派应琼上场也不对。
按照修为排,陈富贵大于他大于应琼。
他上场的时候体力不支,至少应该换比他强的陈富贵上去对阵才是,结果竟然换了应琼。
被陈富贵一点醒,夜奕品出了不对劲,但是距离完全理解他家大人的行为逻辑还有一段距离。
他问:“大人为何此时派应琼姑娘上前应敌?是有非得派出应琼姑娘的理由吗?”
这一路上他家大人对应琼姑娘的珍视他都看在眼里,不可能无缘无故让应琼姑娘陷入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