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他也出力了,怎么就差别对待不记得他的好!
在收获沉晖警告的眼神之后,夜奕消停了。
“当然应琼姑娘功不可没。”
他弱弱补了一句“我也是”。
娆曼没听见,她注意到的是夜奕口中的“我家大人”,疑惑地重复道:“你家大人?”
说话间,她才注意到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灰川旁,正关注着应琼的动向。
“这他妈是谁呀?陈富贵呢?”
一句话,让方才缓和的气氛,瞬间变糟。
气氛冷下来,应琼明显不想深入讨论这个话题,她把沉晖是陈富贵告诉娆曼,含糊其辞道:“待会儿再和你解释。”
娆曼只愣了一下,自然无比地接受了陈富贵是沉晖的事实。
没人再说话。
眼见着气氛再一次降到零点,夜奕热切地问道:“接下来我们要出大荒吗?把辉离交给审讯司审问应该能问出不少东西,大荒快要关闭,下次开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字里行间透露着先出大荒再做打算的意图。
沉晖决定出大荒将辉离带到天庭监狱,不过在此之前,应琼和娆曼之间似乎要解决一下。
应琼也想到同样的事情。
娆曼是右大荒的原住民,是轻易不能进入左大荒的。
而右大荒到灰川又是单行道,也没办法重回右大荒。
同时,娆曼和她签订契约,她若是出大荒,娆曼不能独留在大荒内。
“你想怎么做?跟我出去还是留在这里?”
留在这儿需要解除主仆契约,这样她们就能分头行动。
而和她一起出大荒——
应琼想了一个招儿,“要不,我出左大荒的时候,朝大荒外丢一个召唤术,等你被召唤出大荒的时候,我正好也出了大荒。这样可以吗?”
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唯一一个让娆曼和她出大荒的办法。
娆曼轻松地笑了下,“理论上可以,但实际没人操作过。我虽然回不去右大荒也进不来左大荒,但是灰川的地界我还是能待的。不如我们就此解除主仆契约。”
她还要留在这里办点事儿,比如弄清楚夜明的失踪和大荒异常打开有何关系。
大荒是娆曼的家,家中出现变故,她自然得待在家里解决事情。
应琼了然,她没有劝阻。“好,我们解除主仆契约。如果有事发生,可以通过这只海螺联系我。”
海螺是她近来新收到的宝物,是两只。拥有两只海螺的人可以互相通话。
她告诉娆曼海螺的使用方法,“必要时敲三下,注入神识就可以传音给我。”
作为海螺的回礼,娆曼贴心地把百来号鼠族将士用蛛丝捆成串儿,方便他们带走。
她还把一张写了灰川潜入方式的纸条递给应琼,“假使真的到了要找你帮忙的那一天,你也好找得到路。”
说完她紧紧抱了下应琼,应琼回抱。
娆曼怜爱地团柔着应琼的头顶,“出去吧,大荒随时可能关闭。”
“嗯,你自己当心。”
在松开时,两人头也不回地朝着各自的方向走去。
不拖泥带水的别离,是她们达成的默契。
和娆曼分别之后,应琼同沉晖、夜奕三人渡过灰川,准备从左大荒出去。
因为觉得尴尬,应琼让夜奕走在中间,把他当成她和沉晖之间的一堵墙。
夜奕哪里享受过走中间的待遇,他快吓死了。
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走在他家大人和应琼姑娘中间。
正好娆曼那个女妖也不在,他想给他家大人和应琼姑娘创造独处的机会。
一念渐生,他特地放慢脚步,准备脱离队伍降低存在感。
没想到他放慢脚步,一旁的应琼同样放慢脚步。
沉晖顾及应琼,也走得慢了些。
三个人就这样慢慢走着,像悠闲散步一般押着犯人。
夜奕转头问:“应琼姑娘,你为什么走这么慢?”
应琼一脸问号,“这应该问你为什么要走这么慢。”
夜奕:还不是想给你和我家大人创造独处的空间吗?
当着应琼的面,他不好把话说出口,只得加快脚步,默念道:“我走最前面,我要走得最快。”
于是三人的脚程变快。
夜奕脑壳疼:你们干什么!我不过是一个没得感情的工具人,为什么要让我成为你们之间的焦点?
三人不声不响的,一下走快,一下走慢。
夜奕实在受不了。他知道他家大人和应琼姑娘绝对在闹别扭。
此时该他这个仙界润滑剂出场,没有什么气氛是他搞不热的。
调节气氛第一招,主动抛出问题让对方回答。
他认真打量着应琼,没有什么问题要问的。
他没敢继续盯着应琼,主要是有一道让他后脖颈凉飕飕的视线在提醒他。
夜奕不用回头就知道那道凉飕飕的实现来自沉晖。
他家大人的占有欲真可怕。
应琼这儿找不到话题,他转战沉晖。
“大人,你知道鼠族为什么要绑娆曼吗?娆曼说她不知道,对方只是把她打晕带来灰川,就没有下文。”
沉晖和夜奕共事多年,自然知道他这个下属心里在想什么。
他感谢夜奕费尽心力地调节气氛,可惜有时候过度的调节,反倒是另外一种尴尬。
本想传音让夜奕不必多言,注意到应琼好奇的目光往这边偏了偏,他改变主意,解答夜奕的问题。
“在右大荒进灰川的地方,我们遇到一个冒充鼠族的河狸妖。”
“河狸妖积极报上鼠族的名号,生怕我们发现不了一样,最后被戳穿它其实是河狸,才乱了方寸。”
“河狸的举动表明上是想嫁祸鼠族。反过来想,当我们接受有人要嫁祸鼠族的设定时,潜意识里会认为鼠族是被诬陷的,它们是清白的。”
“一旦先入为主,认为鼠族清白,那么辉离的身份就很难被猜到。”
“捉娆曼是怕她认出河狸的真实身份。”
夜奕听呆了。
他随口问的一个问题,他家大人竟然口若悬河地回了这么多话,难得啊难得。
见应琼恍然的表情,夜奕也大悟了——这些话是解释给应琼听的。
一个问题之后,气氛并没有升温,反而更僵了,大家都不说话。
夜奕心中默哀:大人你自求多福吧,我也帮不了你什么。本仙界润滑剂宣布退出润滑剂这个行当。
值得庆幸的是路途不遥远。
出左大荒的时候。
对着出入口的结界,应琼回忆起当初,她握着陈富贵的手从这里出去。
那时,她想把陈富贵当成亲人。
前几日在九峰山上,陈富贵握着她的手,这时,她想和陈富贵发展亲人以外的关系。
原本还畅想着,在路上套出陈富贵对她的心思,忽悠富贵跟她手牵手出大荒。
现在想来,牵手这般简单的动作,竟有些遥远。
心里藏着事儿,应琼的脚步慢下来。
回神时,听见有人在叫她。
一抬头,见沉晖站在结界旁,微微含笑,认真温柔地看着她。
沉晖朝她递出手上的一缕凤凰火。
这缕凤凰火牵引着被关住的辉离。
“帮我拿一下。”
应琼直觉沉晖在算计她,正准备推脱说可以找夜奕帮忙时,看见入结界的夜奕牵扯着蛛丝捆着的上百号人,像下饺子一般拉近结界,腾不出手。
推脱给夜奕,行不通。
左右自己没什么可算计的,应琼想。
她伸出手接过一缕凤凰火。
边接边问:“你让我拿这个有何用意?”
沉晖把自己的手和凤凰火一起交到应琼手中。
他轻轻握住应琼有些冰凉的手,“我怕结界中的风太大,一个人握不住凤凰火。”
这是个借口。
方才他准备进入结界时,回头见应琼站在原地不动,脸上的落寞与不安,她自己都想不到有多明显。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如果现在不伸手将她握紧,就再也握不到了。
应琼难得气绝。
握不住个球啊!要是结界中的强风能够把凤凰火吹散,她头直接拧下来给沉晖当皮球踢。真当凤凰火是普通的火吗?
内心吐槽无数,表面上却安静得一言不发。
她的手被沉晖宽阔修长的手紧握住,心跳不受控制。
灼热的凤凰火球在两人掌心燃烧着。
应琼想:凤凰火果然热浪十足,烧得她从掌心到手臂到心脏都不得安宁。
她明明可以轻易挣脱这份不安宁,身体却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不受自己控制,一动也不动。
正在“下饺子”的夜奕,终于把“饺子”排列完毕,直起身来跟沉晖打个招呼,就见沉晖和应琼十指相扣。
他家大人牵上应琼姑娘的手啦!夜奕内心狂喜:我磕的爱情成真——手都牵上了,亲亲抱抱举高高还远吗?
第70章 陈富贵的消失
出了大荒,应琼抽回自己的手。
以逃命一般的速度。
沉晖也没在意,他说:“我可能要先将辉离带到天庭监狱,没有办法送你回去。”
应琼连忙摆手拒绝,“您太客气,我哪需要您送?”
沉晖无奈,十分有耐心地对应琼复述之前说过的话,让应琼不必用敬语。
他笑着威胁,“下次见我还用敬语,我以后直接变成陈富贵的模样见你。”
应琼眉稍一跳,听见沉晖叫陈富贵的名字,幻想着陈富贵从别的地方跳出来告诉他一切只是他和沉晖联合开的小玩笑。
当然,幻想不可能实现,一切的一切清晰地告诉她陈富贵就是沉晖。
她带着失望低头。
“您,”记起沉晖的警告,她改口,“你别开玩笑。”
“看来有效果。”沉晖点到为止。
他谈起大荒,“大荒异常打开的事情还没解决,这次未到十日关闭也不在天帝的料想中。我还会进入大荒,若有需要帮助娆曼的地方,尽管开口。”
应琼点头。
她找了个话口,提出告辞。
不想待在沉晖身边。
她暂时没办法平静地和他单独相处。
沉晖也没勉强,只道:“记得找天帝要报酬。”
随即目送应琼离去。
夜奕贼兮兮地凑上来,“大人,应琼姑娘生你气了吗?”
“嗯。”
“可大人明明是怕应琼姑娘陷入危险,而且在得知天帝要利用应琼姑娘的时候,您也是最大程度地为应琼姑娘争取权益。”
沉晖叹道:“隐瞒就是隐瞒,没什么可辩解的。”
他看着夜奕问:“依你所见,我该怎么对待应琼?”
或许他考虑得太多,反而容易患得患失。听听夜奕这个直性子的意见也不错。
夜奕见他家大人问得认真,不敢掉以轻心,答得极其走心。
“大人可以直接和应琼姑娘表明心意。以大人的魅力,三界之中无人能够拒绝。应琼姑娘一定会答应和大人在一起。之后的事就顺水推舟,水到渠成,成美满姻缘。”
他美滋滋地想,若是应琼姑娘真的跟他家大人在一起,那他就是出谋划策的牵线月老,是大功臣。
他这个大功臣的梦没做多久,就听见沉晖问他,“你多大了?”
不知话题为何急转直下,从应琼聊到年龄,夜奕摸了下脑壳,回道:“我七十多万岁。”
他向来对沉晖有问必答,本质是刻在骨子里的尊崇。
沉晖牵起嘴角,似笑非笑道:“有过喜欢的人吗?”
夜奕摇头,“木有。”
“知道了。”
“大人你知道什么了?”
“感谢你贡献出一个完全错误的答案,我会反着来。”
夜奕迷茫的表情垮掉,委屈道:“大人你欺负我,没交过对象还不许我的内心充满爱啦?”
抱怨归抱怨,活儿还是要干的。
夜奕拖着一溜烟的战俘,任劳任怨地将这些人拖去天庭监狱。
上司不做人怎么办?我只能当狗。
*
应琼失魂落魄地回到荒芜老君府。
蹲在门楼上的凰连热情地撞进她的怀里。
她没防备,直接被扑倒在地。
粗砺的凤凰羽翼在她脸上摩擦。
怀里的凤凰一边蹭着她的脸一边哭诉,“我对不起你应琼。”
应琼感受不到凤羽剌脸的刺痛。
凰连的哭喊声却让她飘离的心思落了地。她问:“你对不起我什么?”
凰连哇哇大哭,“我想了很久,还是要跟你坦白,我之前和陈富贵之间的秘密。”
这话提醒了应琼。
难怪离开之前她觉得凰连有心事,原来根源在这儿。
她当时还想着它和陈富贵之间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现在回想,有可能和陈富贵的身份有关。
她任由凰连坚硬的羽毛搁在她的脸上,“我知道,陈富贵是沉晖。”
沉晖和凰连都是凤凰,有亲缘关系,告诉它也是正常。
“嘎!”哭泣声戛然而止,凰连心虚道:“你知道啦。”
“嗯。”应琼有些无力,她不知道这种无力感从何而来。
也或许正因为不知道从何而来,才会觉得无力。
明明沉晖没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以她的立场,不该对沉晖的作为有任何怨言的。
陈富贵是突然闯进她生命里的烟火,总有散落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