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苏娴进院子送东西,严佑云将暗卫喊了下来。
“你们认得这只狗吗。”严佑云从怀中展露出了一只毛茸茸的脑袋。
“这不是农户家的狗吗。”左昂恍然大悟,却又困惑不解着:“怎么在山上了。”
“将他送回去,”严佑云不舍的婆娑着狗:“若是没人要它,就带回来给我,千万别扔了。”
左昂应了一声,忙接过了狗崽,快速的消失在门口了。
见到狗崽的李感言,拍着额头喊着失误。
本是山下农户家特意选来的狗崽,他选好了羊后,农户忙着将羊捆在了车上,抱着狗玩儿的李感言随手放在了车上,递钱给了农户,一来一往,倒是都忘了还有狗子在了。
苏娴带着严佑云搬运着车上的东西送至厨房,分门别类时,时不时被引起了好奇心。
“这是什么?”苏娴好奇的伸出手想去戳,被眼明手急的严佑云将手握住了。
“师姑要当心呢。”严佑云笑了:“这是螃蟹,夹伤人很痛的。”
这叫做螃蟹。苏娴一边盯着看着,一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严佑云捏着苏娴的手,心疼的看着上面的一层薄茧,下意识的婆娑着。苏娴被婆娑的有点痒,不自在的抽回了手,藏在了身后,笑道:“怎么了?”
“师姑的手粗糙的一点不像是姑娘家的手。”
“整日里山上只有我,我也不知山下的人都是怎么样的。”
“若不然,师姑和我下山去看看?”
“算了吧,爹爹和师兄说,山下的人很可怕的,我还是不要去见了。”
“师姑看我可怕?”
“你才不可怕。”苏娴咯咯的笑了起来。
“既然我不可怕,山下的人也就不可怕了。”
“但你是我的师侄呀。”
“等我打得过师姑时,拖着师姑下山去看看。”
苏娴抿嘴笑着:“你打不过我。”
严佑云不服气。
但也在心底承认,苏娴说的是对的。
严佑云勤修武艺,暗暗发誓打败师姑。
少年心性,总归难以揣测。
苏娴没有当回事,一笑置之。
第9章
趁着苏娴出去捡柴不在,严佑云轻吹着口哨将李感言他们喊了下来。
“去把他们都喊来。”
左昂不敢问发生了什么,一溜小跑的回去了,被窝里睡着的,喝的迷迷糊糊的,还是凑在一起打牌消磨时间的,统统都被揪出来了。
“好端端的,又怎么了?”
“云王爷找。”
刹那间酒醉了,困着的,都醒过来。
暗卫们不明所以的占成了一排,倒是不知道王爷打的什么主意,又是想做什么。
“王爷,人齐了。”
“看到这些活没有。”严佑云的目光扫过堆积成山的柴火堆,被捆得格外无辜待拔毛的鸡鸭,并着空了的几口水缸,甚至还有一只猪。
“今夜内务必做好,明日里随便你们休息。”严佑云眉目间阴恻恻的笑着,偏生像极了无辜的样子,道:“若是做不完,应当知道的。”
果然,李感言心内腹诽着,什么时候云王爷依旧是云王爷,依旧是阴狠狡诈的性子,并不会改。
再看看那头自己带上了山的猪,一面恨着自作自受,一面又认命了是天道轮回。
他苦练的旋风刀法啊,李感言几乎要哭出了声音,居然用了杀猪了。
他苦学的人体筋脉啊,竟然要用来剖解猪了。
报应,什么叫报应,这才是。
严佑云早早的在门口等着苏娴捡柴回来,见到了苏娴拖着一堆树干,忙迎了上去:“师姑带着我去多好。”
“今日辛苦一日了,想你歇息一会。”苏娴憨憨的笑着:“你不必帮忙,我自己能拽进去的。”
“那怎么行。”严佑云不由分说的抢过去大部分:“师姑今日也辛苦。”
将柴火放置妥当后,回眸见到了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猪。
“猪这么壮,若是杀了,出来的猪肉那么多,会不会坏掉了。”苏娴担忧的问道。
“之所以多备了柴火,是因为我们可以将猪肉熏制了,可以保存的能长久。”
“还可以这样?”
苏娴的眼中瞬间绽放了星星,被崇拜的感觉,引得严佑云心内更是得意了。
李感言是川人,应当会如何熏制猪肉吧。
坚定的在心里点了点头后,严佑云笑道:“我们可以试一试。”
吃过饭后,见到苏娴累的够呛,严佑云自告奋勇的担下了洗碗的活,撵苏娴去睡。
严佑云笑的合不拢嘴的边洗碗,边看着暗卫们苦哈哈的干着活。
“李感言,你会熏制猪肉不?”
苦着脸和暗卫配合着杀猪的李感言应道:“不会。”
“你是川人,不会熏制?”
李感言用力的抹了一把脸:“我听说过,没有做过。”
皱着眉想了一会,严佑云道:“明儿下山打听清楚,回来教我。”
瘪着嘴想要沉默的李感言不情愿的应道:“是。”
睡了一夜的苏娴睡的并不踏实,浑身酸疼让她好似熟睡了,又好似没有睡着。
站在院内的苏娴伸着懒腰都觉得浑身疼,脑子浑浑噩噩的想着早上吃点什么呢,师侄应该也累的不行了吧。
“早啊,师姑!”
“哇!”被严佑云的问好惊醒的苏娴,终于睁开了眼睛,望见了院内错落有致的摆放着的鸡鸭,苏娴不敢置信的惊诧道:“你是熬了一宿未睡吗?竟然将这些活都干完了?”
神采奕奕的严佑云真的不像是干了一夜粗活的样子。
“你是什么时候杀的?”苏娴惊诧的问道:“往日里我杀的时候,都是叫个不停,怎么我昨夜里什么声都没有听到。”
屋檐上的李感言眼含着热泪,他万中无一,一击毙命的旋风刀法啊,他的宝刀啊。
鸡鸭鹅死不瞑目啊,连声都叫不出来,脑袋就没了啊。迸溅的一地的血,在说着他们死的有多惨烈。
“小事而已小事而已。”
“这是什么?”苏娴好奇的戳着盆子里的东西,望着严佑云问道。
严佑云在脑中想了好一会,不确定道:“是猪的内脏。”
苏娴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笑道:“师侄好厉害。”
李感言心内呼喊着,才不是云王爷,是他们这些辛苦的连手臂也抬不起的人做的。
严佑云腼腆的笑了,好似邻家青涩的单纯少年。
苏姑娘不要上当啊!云王爷根本不是这个样子!
听不下去了的李感言唉了一声,跳下了屋顶,准备回去睡了。
“都是可以吃的,猪血可是可以吃的,”严佑云绞尽脑汁的想了想,拍着胸脯道:“到时候我教师姑做。”
“你真的好厉害。”苏娴发自肺腑的称赞道:“许多我不知道的事,你都知道。”
严佑云被夸的着实有些不好意思了,挠着头皮笑了。
“你快去睡。”苏娴挽起了袖子,便开始撵人了:“你睡好了直接吃饭了就好了。”
严佑云撒娇道:“我只想着和师姑在一起呆着。”
严佑云趴在桌上,半眯着眼睛看着忙碌的苏娴,心内生起了满足的雀跃。
光落在她身上真好看。
“你怎么了?”苏娴转身望见看着自己出神的严佑云,担忧问道:“怎么看着你心里有事?”
“我能有什么心事。”严佑云逞强道:“在山上又没有外人,又没有别的事,能有什么心事。”
苏娴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想了想继续道:“你晚上想吃什么?给你炒肉吃好不好?”
严佑云下意识的吞了口水。
“要不然炖鸡吃?”
“今儿是中秋呢,师姑晚上不要做饭了,咱们一起吃月饼喝牛乳茶吃果子吧。”
“什么是中秋?”
看着苏娴迷茫的眼神,严佑云心内一沉,不至于吧,连中秋都不知道。
“节日啊,一年中有许多节日,最重要的是过年……”
“过年?什么是过年?”苏娴困惑道。
严佑云沉默的看了苏娴求知若渴的眼神,突然间恼火了起来,却不知在恼火着谁。
“烟花师姑总看过吧?”严佑云认命了。
苏娴摇了摇头。
严佑云认命了,走到了院外,打了个响指,李感言穿着里裤飞奔而至。
他也不想啊,大家都在叫苦不迭,他身为统领,只能认命的起身了。
“王爷?”
“下山买烟花去吧。”
李感言惊诧的看着自家王爷,啥?
不是说好随着他们休息了?
即便是内心抱怨,也是赶紧的跑下山去了,今日是中秋,再晚点唯恐商铺都关门了。
“王爷,东西采买回来了,都在这了。”
严佑云满意了,大手一挥,李感言心内感激涕零,终于可以回去睡了。
严佑云喊住了李感言,递过了一只女子的金钗。
李感言不解其意的问道:“王爷这是何意?”
“这是内务府岑家造的时新宫钗,是父皇赏给师姑的,你也知道,师姑并不喜欢这种东西,也未曾收着。听说你最近新得了个女儿,全做心意了。”
“多谢王爷。”李感言若有所思笑了起来,严佑云脸皮微烫,一副厌烦的样子:“快回去,别扰了我和师姑过中秋。”
说完,重重的跺脚回了院内:“师姑!来放烟花啦!”
正在厨房忙着的苏娴跑了出来,在衣襟上擦了擦手,笑道:“快给我看看。”
看着严佑云摆放了一地的东西,苏娴笑道:“原来这是烟花!”
“要燃放了才好看呢。师姑,可有火把吗?”
苏娴忙回到屋内,快速的做了一只简易的火把出来。
严佑云接过火把后,将苏娴往后推了推,小心翼翼的点燃了一个。
看着眼前绽放的色彩缤纷,苏娴兴奋的围着严佑云转着,被严佑云拉住了手腕,稀里糊涂的跟着跑。
“原来这是烟花啊。”苏娴兴奋道:“以前总能有规律的见到绽放在天上,我还以为是什么正常的事,原来是人们在节日时放的烟花啊。”
说着话,严佑云又放了几个,苏娴被好奇驱使,越想靠近看得明白,严佑云忙拦住了,道:“你不能离的那么近的,会伤了自己。”
苏娴困惑的看着严佑云,似乎并不明白是因为什么,仍是点点头应声了。
“等会再看吧,师姑,我们先去吃饭。”
苏娴恍然大悟笑道:“对呢,锅里还炖着你说的杏仁茶呢!还有水果没切呢!”
看着苏娴蹬蹬蹬的回去了厨房,严佑云抿嘴笑了。
一切收拾妥当后,端坐着的苏娴反倒不知道吃什么了,看着眼前摆着的东西,并没有一件是她熟悉的。
严佑云拿起只月饼,递给了苏娴,鼓励道:“师姑,且尝一尝。”
鼓足勇气尝了一口的苏娴,惊诧的笑了:“原来这种吃食叫月饼,倒也真奇怪。”
“师姑可喜欢?”
“挺好吃的。”说着话苏娴又往嘴里嚼着两口,惊奇的掰开展示给严佑云看,兴奋道:“里面竟然有蛋黄!”
“师姑喜欢就好。”
严佑云没有察觉的宠溺笑了。
月上枝头,夜风渐凉,灯笼微晃,两个人叽叽喳喳的说着话,都没有困意。
严佑云喜欢讲些山下的事,苏娴也愿意听着,毕竟她从未下山过,也无法想象,熙熙攘攘会是何等的热闹。
严佑云兴高采烈的说着,苏娴认真的听着,时常想着,如若是自己又会怎么做。
毕竟爹爹和师兄从不曾像自己提及这些事情。
“爹爹说,我与师兄是有婚约的,可婚约是什么,我并不知晓。”
严佑云也不想给她解释的清楚明白,索性含糊了:“你与师傅本就是彼此重要的人,就像是你对师爷的感情。”
第10章
严佑云上山之后,不知不觉中,墙加高了不少,房屋也修葺一新了,院内看上去也平整了许多,添了铮铮向荣的感觉。
山下但凡多了什么新鲜玩意,一定要及时的摆在了苏娴面前,暗卫们也按照严佑云的要求执行。
虽是高居山上,再也不再破败不堪,添了许多繁华。
面对许多新奇有趣的东西,苏娴不由得惊叹着,原来山下如此新奇,既是好奇由着严佑云劝说,仍是不敢真的下山去看看。
生活中的烟火,让苏娴开始觉得温暖。
苏娴心内的好奇多了许多,自从严佑云住下了,跟着他来的那一队人好似消失不见了一样。
在严佑云上山不久,自家院子旁不远处就多出了一个院子,倒是从未见到人出入,不过定是有人住的。
虽然好奇,到底不曾见到过人,也就不曾问出口了。
苏娴隐约知道,山上还有别人在,不然整日里稀奇古怪的东西是谁送来的呢。
冬日寒冷,苏娴也不爱在院内出没了,整日里裹着被子,躲在房内。亦或是将锅烧的沸腾,欢天喜地的叫严佑云一起来取暖,更是恨不得能时时刻刻住在厨房了。
严佑云着实懊恼,他知这是南地,温度常年炎热,却忘记山上本就偏寒。天气转凉前,竟忘记嘱咐暗卫备妥炭火了,而今暗卫前去置办,也要师姑再忍耐几日。
炭火回来后,苏娴兴奋的围着铜炉打转,不舍得离开片刻。严佑云脑中瞬间起了不该有的念头,他竟然想撒娇耍赖,借口炭火稀少,与师姑同住一屋,借以取暖。
呸呸呸,怎么能有这种念头了。严佑云忙将念头按了下去。
骤然见到苏溪镇,严佑云倒有些不适,他都忘了还有这个人了。
盘算着日子,苏溪镇这次走的倒久,过年前年二八赶了回来。
严佑云揣度着,若是不是自己在,想必是不会回来的吧。
“云王爷在山上安好?”苏溪镇品了口茶水,不耐烦的在桌上重重一摔,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