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跟着女人进了里屋,不过一进屋却是有些惊了。
那女人看了眼张大海,有些嫌弃的开口道:“张大海!两位公子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
转身对冥炎和穆子舒道:“你们先聊,我去外头洗衣服了,有事再叫我啊。”
冥炎点了点头,回头看着早已经停下大吃换做一副警惕模样的张大海。
穆子舒上前拿帕子垫了凳子,也是毫不客气地坐下,扫了眼一桌的菜还有满嘴油腻的张大海,好笑道:“你,这是病啦?吃的倒是不错,胃口挺好啊!”
张大海抹了抹嘴,冷哼道:“我不认识你们,你们是谁?来这做什么!”说着起身去案边倒了口水喝,悄悄地将一旁的杀鱼刀掩在袖中,只不过这小动作早被冥炎看在眼里。
穆子舒道:“我们是谁不重要,我们不过是看个热闹,听说了点事来打听打听罢了。”
张大海回到桌前坐下道:“听说了什么事,我一小小卖鱼的,是想打听捕鱼的方式还是杀鱼的技巧吗?”
冥炎闻言也坐下,看着眼前的张大海道:“我平日只懂些杀人的心得,想来这杀鱼和杀人应当也无差一二吧。”
那张大海闻言瞳孔一聚,来得两个果然不是什么善茬,袖里的刀子又捏的紧了紧,心想着一会儿该怎么拼命再逃走。
冥炎继续道:“今日我不杀人,你也不必紧握那杀鱼刀。我有话问你你只管说就是。”
张大海眼见得被识破了心下也是一慌,开口道:“你,你想问什么。”
冥炎:“昨日你见着那黑影了?可有看清什么模样?”
“黑,黑影?没看清没看清!”张大海瞪大了眼睛忙说道。
穆子舒:“你再仔细想想,比如他的服饰或身形,除了黑还有什么特征没有。”
张大海:“那黑灯瞎火的,我又怕的要命,哪里还敢细看。不过……”
穆子舒:“不过什么?”
张大海挠了挠头,回想道:“其实……也不全是黑,那黑影的腰上好像隐隐透着,透着红?那会儿那个角度我当是染的血吓坏了,但现在想想也不像是血。”
穆子舒看了看冥炎,回头道:“昨夜回来后你便一直躲在家里,没出去过了?”
张大海小声说道:“昨儿回来后我就让我媳妇留意衙门那边的动静,听闻有人报案,就悄悄的跟着去看了一趟,然后就躲家里了。”
冥炎:“有人报案?在何处?”
张大海继续说道:“是啊,我看了,那报案的年纪跟你们差不多十几模样。衙门听了就带了3个人,对!就3个就去了。尸体是在城西的溪滩上,下游三里左右吧。”
冥炎若有所思起身道:“多谢,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穆子舒也起身道:“不必送了,你在家避避风头,既是报了官也总会查出来的。”
那张大海闻言笑叹道:“避几日也总归得为了生计,想来那杀人黑影也未见到我。只是指望那衙门,哼,若是能查出来又怎么一死再死,还不都给压了下去,做做样子罢了。”
冥炎与穆子舒对视了一眼,也不便多说便离去了。
“按那张大海说的,应该差不多就是在这发现的尸体。”穆子舒蹲下就着溪水洗了洗手。
冥炎在一旁淡淡道:“那水可是泡过尸体的。”
果然话一出口,就见蹲那的穆子舒僵直了身子一动不动。
看着他猛的从怀里掏出帕子使劲擦拭双手,冥炎走上前在其一旁蹲下也洗了洗,悠悠地开口说道:“可水是活的。”
这是又被耍了?穆子舒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冥炎道:“好你个冥炎,看我好欺负是吧,你……”
“我在想,为什么要大费周折将人带走,死了复又将人扔在这。”
冥炎总是有办法引燃穆子舒的火焰,在刚涨起时又成功将其引走。
穆子舒:“你的意思是为什么不原地就将人杀了再逃走?是啊,如此更加方便,或许,是为了更好的避人耳目吧。”
穆子舒:“而且我总觉得这不是一个人,背后肯定还有……”
冥炎突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压低声音道:“有人。”
冥炎拾了颗石子,辨定方向后挥出,却没听见那人躲避的声响,反倒是一声命中的“哎呦”。
不会武功?俩人对视一眼,起身朝那方向走去。
就见一少年一手捂着头一手紧篡着镰刀,那少年见二人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赶忙站起身来举着镰刀,这一近看估摸着年纪相仿心里也稍放松了些,只是站起身来竟还比俩人矮半头,又莫名的有些不爽。
穆子舒见是一年纪相仿的孩子,拢了拢披肩笑道:“头还疼吗?我们炎炎下手重了些,对不住了,你怎么会在这啊?”
冥炎看他这热乎劲,狐疑道:“你与他相识?”
穆子舒摇了摇头,悄声道:“不亲近些怎么问话嘛。”复又笑盈盈欲对那少年开口。
不料冥炎早一步道:“你为何要躲在这,都听到了些什么?”
那少年皱了皱眉显然不喜欢这审犯人似的问话,但气势上似乎被压的死死的,即便不情愿却也乖乖的答道:“从你们来我便看到了,你们说的也都听到了。”
穆子舒显然是没想到这少年这么听话的就回答了,还答得这么实诚,打趣道:“你竟然说出来了,就不怕我们杀你灭口吗?”后半句收起笑意换做阴冷的面孔,也是有意吓他一吓。
那少年当真被吓到了,镰刀往前一挺,差点挥到穆子舒脸上,急道:“光天化日,杀人灭口会,会遭,遭报应的!!”
穆子舒也被唬了一跳,还好避得快不然这俊俏脸蛋不保啊。委屈巴巴的捂着脸看着冥炎却又被那少年的话逗的不忍笑了出来。
冥炎白了眼穆子舒,上前轻轻将少年的镰刀按下,神色也柔和了不少,开口道:“你不必理会他,我们不会伤害你,我们的确不想遭报应。”
“我叫冥炎,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适才稍稍放松了些,缓缓道:“泽离”
冥炎靠着树就势坐下,转头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要躲在这偷听呢?”
泽离急道:“我没有偷听!我,我……”
说着也慢慢蹲下道:“是听了,那是因为我听到你们在说杀人的事……”
穆子舒看了冥炎一眼,也找了一处相对平坦的地垫上帕子坐下道:“不瞒你说,我们俩并非本地人,一来这就听闻了昨夜在这发生了命案,因着好奇所以过来看一看。这不毕竟人生地不熟的,了解清楚点也好多防着些嘛。”
泽离听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四下里望了望后凑近些,悄声道:“其实你们说的这案子就是我报的。”
泽离看了眼俩人略带惊诧的表情继续道:“就在你们刚洗手那位置左右。我早上和往常一样来洗篓子,然后就见着了……”
冥炎:“除了尸体可还有见着其他什么人吗?”
泽离摇了摇头道:“没有,我来时天也才刚亮,也没见着什么人。”
冥炎:“那尸体你可有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泽离压低了声道:“我都快吓死了哪里还敢细看,整个人死白的,听仵作说被放了一半多的血,全身就这个手腕上有道口子。啊对了我在那仵作检查时还瞥见那人脚踝上好像还有一圈印子来着。”
穆子舒:“印子?什么样的印子?”
泽离在脚上比划了下,说道:“就是一圈,红红的,好像还是一点一点的,应该是吧,那仵作盖布子太快了也不让我靠近了呆。”
穆子舒点了点头却见冥炎暗了眸子一言不发,只好复又问道:“那在此之前你可有在这附近遇上过类似的事?”
泽离开口道:“长这么大头一回……”
穆子舒:“那你在别处还有听闻过类似的事吗?”
泽离:“也没有。”
穆子舒点了点头,对泽离道:“那捕快可有嘱咐你什么?”
泽离:“有。临走了问我住哪,有没有家人,还让我千万不许和别人提起这事,不然影响到他们抓那嗜血魔就要把我给关起来。”
冥炎蹙了蹙眉,“前面那问题你都回答他们了吗?”
泽离摇了摇头道:“我太害怕了就撒了慌了。”
穆子舒拍了拍泽离的肩赞叹道:“撒的好,这些臭捕快坏的很,就会吓唬人,幸亏你没说不然还真有麻烦呢。”
泽离闻言焦虑的啊了一声,“那,那我怎么办……”
穆子舒安慰道:“这一片你最好也少来吧,一来免得官府再找你麻烦,二来保不准那嗜血魔还会来第二次。”
泽离点了点头。
第19章 真相
穆子舒:“你从刚才就一言不发的,是想到什么了么?”
冥炎轻摇了头却也没说什么。
穆子舒继续道:“此事……会与巫源崖,咳咳有关么?”说完拿眼小心瞅着冥炎的表情。
“就现在线索来看,并无直接证据,却也摆脱不了嫌疑。若真有关,竟想不到他这手已经伸到官家了。”
穆子舒:“是啊,不论是谁,这背后都涉及官门中人,确是难惹的主。”
冥炎冷哼一声,“任他是谁,行这般事,就是没人收他自有天收。”
“噗呲,我家小炎炎怎么说与刚才那孩子一样的话了,也是,炎炎还小,才刚束发呢。”穆子舒一脸逗趣的抚了抚冥炎的乌发,不过下一秒就急急收了手避得远远的了。
“这几日你可有想去的地方?我带你走走?”穆子舒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却见冥炎望向一侧并未听见自己的声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下一叹怎的走着走着又走到这了。
“去看看吧,总不能躲着一辈子不见吧。”
冥炎回过头看向穆子舒。
穆子舒道:“听闻他曾去找过你,回来后整个人剩了半条命。”
“什么?!”
穆子舒摇了摇头:“人养了好久,我也来看过,他什么也没说只说没见到你。这头几年送药因为有离崖主在,你也不愿说话。这两年才将你捂热,我自是拿你当兄弟的,有些话你不愿说我也不会问。只是如今既然只有你一人,有些话自当还是说与想听的人为好。”
冥炎其实自踏入浥城那一刻便想着要借机会来一趟鼎剑阁的,只是恰因这“吸血黑影”的事一时忘了,如今又阴差阳错行到门前更无理由不进去了。
抬头望着这匾额上再熟悉不过的三个大字,昔日是“家门”的地方,如今又是什么,该以什么身份再踏入这个地方呢。
可笑,待得久了竟也真的贪恋起来了,自己本就不姓容,曾经所有的一切也只因容伯父的疼惜与给予而已……
冥炎苦笑了一声,“走吧。”
“啊?真走啊?”穆子舒心下苦叹,合着刚才说了一通全白说啊。
穆子舒抚了抚额,想着该再说些什么好再劝劝眼前这头小犟驴,却见冥炎径直朝着鼎剑阁府门而去。
“我来,我来。”见冥炎迟迟才抬起的手,穆子舒忙开心的抢道,说完就裹起帕子,扣起门来,这等事竟然做熟了还挺上瘾的。
府门在眼前缓缓打开,一位小侍从见了眼前的人道:“穆公子?你是来找我家少阁主的么?”
“不是不是,是他,他找你们家少阁主!”穆子舒说完不好意思的让到一旁。
那小侍从这才看见身后的冥炎,显然是一愣,随即开心的上前拉着冥炎的手腕道:“小钰,是小钰少爷!你回来了!真的是你吗?”
冥炎下意识的轻轻挣开双手,脸上舒展了笑容,“是我,看来你没少抢阿水的饭,这个子倒是长了不少。”
阿诚挠了挠头道:“哪有,阿水挑食,我不吃可不就浪费了。”
冥炎:“可都还好?府上的,所有人?”
阿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自从你不在,这府上都没以前热闹了,没人和阿黄斗,它现在脾气是越发大了都敢吼人了。”
冥炎闻言失笑,习惯性的给了他头上一记,却又闻一旁默不作声的穆子舒开口问道:“阿黄是谁?很难斗嘛?”
冥炎撇过头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呀!该死,竟站这说了半天的话,小钰少爷你快进来,大家都可想你了!”
冥炎轻摇了摇头,解释道:“我如今并不在浥城,此番也是正巧路过所以来看看,并无太多时间逗留,你们都好便好。那容汐,他现在可在?”
阿城:“少阁主啊,他最近都不在府上。”
冥炎心下一阵失落,“他身子向来不好,怎不在府中好好养着?”
阿城叹道:“自从巫源崖回来养了许久才痊愈,可一痊愈就开始琢磨阁主留下的剑谱,一有时间便练剑,让他休息他只温言回我们‘将来是要保护我们的,不努力怎么行。’后来又听水伯说少阁主的剑术有所小成,但是术有余然气不足什么的。我也听不懂,反正少阁主就去南山练剑了。”
穆子舒:“南山?好像听父亲说起过,那儿可有位高人,容汐可是去寻南山剑骨陆自远了?”
阿城想了想应道:“是了是了。”
冥炎道:“也罢,既然不在往后再见也是一样的,时间也不早了,我也不方便再叨扰了,保重!”
阿城为难道:“小钰少爷,你真的不进去看看他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