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不是巧合,他知道,他知道了行动已经被泄漏,或是将要被泄漏,为求自保,他便和顾家断绝了关系。
可,顾伯伯会同意吗?凭什么,他不会供出爹吗?别人不会吗?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夫人,夫人?”铃兰见她愣了好半天,在一旁喊道。
裘慕筠猛然惊醒,立刻说道:“铃兰,快,让人备车,我要出去。”
她马上便去了裘府。
以前,她一直以为爹只是没有和顾伯伯共生死,却能理解爹的做法。现在,她迷茫了,爹也参加了,他竟然也参加了,却只有他独活了下来。
一到裘府,听到裘炜在书房,她便立刻冲了进去。
听到声音,裘炜抬头道:“慕筠,你怎么来了?”
她关上门,走上前说道:“爹,您告诉我,“少阳之乱”,到底有几个人?”
“你怎么问起这事来了?”
“我就是要知道,爹,您别骗我,无论您做了什么您都依然是我爹,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您到底有没有对不起顾伯伯?”她看着裘炜问道。
裘炜说道:“我说过,顾家的事不要再提了。”
“那您就告诉我真相啊,我是您的女儿,有什么不能说的?”
裘炜沉默了起来。
裘慕筠紧张地问道:“爹,顾伯伯的死,和您有关吗?”
裘炜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坐下吧。”
裘慕筠忙拿过椅子坐了下来,裘炜说道:“这事在我心里憋了八年,既然你要听,我便告诉你了,也没什么 能说的。”
他慢慢说道:“你顾伯伯,是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也是欠最多的人。”
裘慕筠心里又紧张起来,裘炜说道:“你说的没错,“少阳之乱”确实不是八个人,是九个人,那另一个,便是我,甚至,最初,这事,也是我提出来的。当时,皇上独宠和妃,也不太理朝政,朝中的事,便全是戚靖一个人说了算。他排除异己,陷害忠良,顺我者昌,逆我者王,比皇上还让人惧怕。朝中很多大臣都对他恨之入骨,也为我朝的前途担忧中,却苦无办法。后来,我无意中得到了他毒杀当时礼部侍郎的证据,却又不敢贸然拿出来,因为这证据并不足以让皇上对他论罪,却很可能让自己丢掉Xing命。后来,我便想,戚靖做了那么多事,要找证据肯定是容易的,如果找了足够处以死罪的证据,再联合多位大臣一起弹劾,再加上身份本和戚靖对立的皇后,国舅一些人,说不定还有几分胜算。这事,我找你顾伯伯说了,你顾伯伯是个刚正之人,自是非常赞同,这样,我们便开始计划凭几人之力扳倒戚靖了。”
裘炜痛苦道:“这事,本是我提出的,可我人在京城,一言一行都在戚靖眼下,所结交熟识之人又没你顾伯伯那样多,你顾伯伯便说,我在京城太危险,这事便交由他一人去奔走,也先不向人透露我也在其中,等最后行事时我再出来。他独自冒险,秘密和我们一起商定的几位大人联系,所幸那些大人也都不是投鼠忌器之人,一致答应了。我们四处收集戚靖和他党羽的罪证,很多都是能让天下所不耻的事。没想到,后来,我们还没行动,事情便暴露了,你顾伯伯知道得最早,知道大事不好,便让我和顾家断绝关系,以免做不必要的牺牲。”
第165章 赌气
他闭眼道:“你顾伯伯自是高风亮节,重情重义,我却是个贪生怕死之辈。我真的和顾家断了关系,戚靖反以谋反之罪诬陷包括你顾伯伯在内的八个大人之后,我便日日痛苦起来。后来,我藏尽锋芒,低调行事,在朝廷上几乎成了戚靖最不在意的人。不是我愿意,只是,每每想起因为我的提议而让你顾伯伯一家受害,让那么多忠义大人受害,我便心如刀绞,从此再不敢冲动行事而连累到其他人。我时常想,或许,你大娘的病死,思萱的惨死,你的不幸,都只是因为我的错,都是因为上天要惩罚我才把罪都降到你们身上的。”
“爹……”
看着裘炜痛苦的样子,裘慕筠说道:“爹,您不要这样怪自己,我们的事,与您又有什么关系呢?您是没有和顾伯伯同生共死,可您在对不起顾伯伯的同时,却保全了我们啊,为人而死不难,为人而生才难。这世上,您最没有对不起的人,便是我们了。”
“慕筠,我知道,您恐怕宁愿有你顾伯伯那样的爹,也不愿有我这样的爹吧。我这一生,什么都没有值得骄傲的,什么都没有。”裘炜紧紧抓着桌边,由于痛苦,背上都渗出了冷汗。
“爹……”裘慕筠急忙走到他身边,蹲下身,握住他的手,靠在他腿上说道:“爹,连顾伯伯都觉得您当初要是死了便是无谓的牺牲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就像两军对阵,难道士兵看着自己的兄弟被敌军杀死了应该要陪他一起牺牲吗?能活着便活着,活着才有机会啊。戚靖还在,可这么多人中,却有很多想让朝廷清明的人,您便是其中一个,有人不就有希望了吗?或许过不了多久,便会有机会降到您身上呢?到时候您不仅可以扳倒权臣,为民造福,还可以为顾伯伯他们报仇了不是吗?”
“你啊……”裘炜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一边是戚靖,一边是段正忠,真不知道明天,这大好江山成了什么样子!”
裘慕筠安慰道:“爹,您放心,现在朝廷上虽然不太清明,可根基并未受损,只要努力,再有个贤明的君主,马上便能让全天下百姓都安居乐业的。”
裘炜点头道:“是啊,说来说去,又说到这皇上的后继之人了。太子已遭不幸,现在每天上朝都会议到下任太子之事。戚靖一党一致推举三皇子,可暗地里又有一种说法说是当初三皇子遇刺是三皇子自已指使人做的,目的就是要陷害太子。后来皇上果然怀疑太子了,对太子冷淡起来,太子又在地位岌岌可危之时惨死寺中了。皇上似乎是愧疚起来,不久便病倒了,如今就属三皇子的势力最大,可皇上又迟迟不说话,似乎是不太中意三皇子了。我想,段正忠虽是宦官,没有戚靖那样大的军权,可他却比戚靖多的是机会与皇亲近,他肯定是不会支持三皇子,支持戚靖的,也许正是因为种种原因,皇上便对三皇子有了芥蒂,太子册封之事,便放了下来。”
裘慕筠说道:“爹,若是三皇子做了太子,那戚靖不又是国舅了,那他的权势就更大了。”
“是啊,这还不算,就怕他有谋反之心啊,那就不好了。”
裘炜说完,看她道:“又给你说起这些事来了,算了,不说了。昨天回去后段正忠的态度怎么样?”
她低头道:“能怎么样,难道他还能给女儿赔礼道歉不成?只是没再说什么了。”
裘炜又叹了声道,说道:“既然来了,就去看看你娘吧。我没给她说昨天的事,你也别说了,免得她Cao心。”
“嗯。”裘慕筠点头说道:“爹,那我先去了,您也不要太在意以前的事了。”说完,便出门去了。</p><p> 所幸,所幸并不是她所想的最坏的结果。还好爹只是被顾伯伯保全了,若是爹造成了顾伯伯的死,那她只怕就不能这样轻松说出安慰爹的话了。
在裘府没有呆多久她便回去了,秋天日短,没做什么,却一会儿就到下午了。
段正忠回来,她没有去迎。丫环叫她用膳时,她也没去。到天快黑时,他却来了。
到了房里,他问道:“今天你又出去了?”
她坐在书案前,冷淡道:“怎么?又惹你不高兴了吗?”
他说道:“我不想逼你,可我真的不喜欢你出去。”
“我知道,***嘛,老让我出去,尽早得给你弄出一顶绿帽子出来,可没办法,我就是生Xing如此了,要不,你再把我关起来呗。就关那个死了很多人的楼里,不过这次可要记住把窗子钉死了,免得我再逃出去。”
“慕筠--”他盯着她道:“你能别这样任Xing吗?”
她冷笑道:“我就是这样任Xing,你不早就知道吗?受不了了就再休了我啊,反正我也不在乎。”</p><p> 他突然冲过来抱住她狠狠吻上她的唇。
她冷着脸,使劲推开他。
他说道:“是你说,想和我天天在一起,如今在一起了,你就不能让我心安一点吗?”
“我现在是在让你心安啊,因为我笨,我蠢,就是怕稍有不慎坏了你的事,所以我就搬过来了啊,你还要我怎样?”
他放柔语气道:“昨天的事,我向你说对不起。”
她回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为大局着想而已,所做的事哪里是我这样无见识的小女人能比得上的?要是没了你,说不定我命都没了,我哪里有资格怪你什么?”
段正忠的脸冷了下来,语气却还是缓和的,说道:“还是搬回去吧。”
“搬回去做什么,这里挺好。该不是你又想念我的身体了吧,唉,看来我就这‘一身媚骨’还能讨男人欢欣了,只可惜啊,我累了,不愿侍候人了。”
他捏紧了拳头,终于没了耐心,说道:“既然喜欢这里,你就好好住着吧。以后再让人给你送饭菜来,你就不用老到那边去了。”说完,便出了房门。
终于……更完了……肩膀都疼了。亲们,今天更新结束啦,不出意外的话,明天还是两更,上午一更,下午一更,后天五更
第166章 原因
他捏紧了拳头,终于没了耐心,说道:“既然喜欢这里,你就好好住着吧。以后再让人给你送饭菜来,你就不用老到那边去了。”说完,便出了房门。
听见他的脚步声远去,裘慕筠气极地甩下了手中的笔,墨渍都溅到了身上。
还真是冷,真是绝情!
他既然让她住下来,那她就住下来了,反正她又不是少了他就不能活!
结果,她真的住下来了,他也不来请她回去了,不仅如此,还一连几天都没见到他的人。
其实说实话,她搬出来只是一时赌气,可赌气归赌气,她并不想这样冷战啊。
不说别的,眼看这秋越来越深,夜里越来越冷,有他在身旁,比她一个人睡暖和多了。
无精打采地趴在书案上,撑着头看着窗外。
如果他现在来给她说好话,她一定二话不说就回去。
可她想下,他却偏偏不给她台阶。
“夫人,您是在等人吗?”一旁的铃兰问道。
裘慕筠忙反驳道:“谁说的,我哪里像是等人了?这里能有什么人来!”
她心里心虚着,这才发觉自己确实在等他,可等了好几天,他就是不来。
难道要她去找他?或者故意去花园里逛,然后和他碰面?
算了吧,搞得像争宠的妃子似的。
不过,她去花园里逛,也不一定是说要见他啊。
又不是被软禁了,她为什么要足不出户的?
想着,她便起身,出了房间。
没走多远,只是到了鱼池旁,蹲在水边,拿馒头屑喂着里面五颜六色的金鱼。
“鱼啊,见着吃的就欢了,要是我也能这么容易满足就好了。”裘慕筠自语道。
心里正乱着,抬起头,远远的竟看见一个人影朝这边走过来。
是个男的--
心里一振奋,她差点跌进水里。那人越来越近,又细细看了一下,这才肯定那人不是段正忠。
又蔫了下去,无聊地继续看着那人。看走姿不像是下人,可段府除了段正忠就没别的男主子了。
又过了一会儿,那人的身影渐渐清晰,她才认了出来,是柳问白。
好像很久没看到他了,他来段府做什么?
柳问白似乎刚从段正忠那儿出来,低着头,拿着扇子,大秋天的,像挡太阳一样挡着脸。
待他走近,裘慕筠喊道:“柳问白--”
柳问白往她这边一看,忙快步朝前走去,似乎要躲她似的。
“哎,你怎么了?”
柳问白又往前走了两步,却又突然停了下来,想了想,转过身朝她走来。
裘慕筠站起身,看着他。
他走近来,将扇子往上抬了抬,露出眼睛来看了她一眼说道:“呵呵,段夫人,逗鱼,这心情不错呢。”
“你脸怎么了?”裘慕筠吃惊地问道。
柳问白嘴角竟有块紫色的淤伤,像是被人打的。
他那样一张美人般如玉的脸,多了这样一个伤,还真是格外显眼。
柳问白忙遮住了脸,咳了两声,说道:“那个……那个段夫人,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裘慕筠被他搞愣了,怔怔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她看看四周,正准备说到个没人的地方去,没想到柳问白说道:“去你房里吧,那里才安全。”
房里……想到柳问白和段正忠的关系,也没什么好顾忌了,裘慕筠点点头,朝房里走去。
进了房,柳问白关上门,将扇子往书案上一扔,说道:“告诉你这伤怎么来的吧。”
然后他说出了让她从奇怪变成震惊的答案:“被你忠忠哥打的。”
裘慕筠愣住了,许久才问道:“这……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打人?”
“你当然不知道他会打人,人家只会替你挨刀子,哪会打你,我就不同了,动不动就受他的欺凌。”柳问白委屈道。
“可是……你们不是关系很好吗?他为什么要打你?”裘慕筠问道。
“因为你呗!重色轻友呗,死太监!枉我为他吃了一个月的牛鞭,现在听到‘牛’字和‘鞭’字我就想吐。”柳问白愤愤道。
“因为我?”裘慕筠更奇怪了。
“当然了,你想想,他现在多大年纪?”
“二十三,好像快二十四了。”她一头雾水。
“不管是二十三还是二十四,他是个二十多的年轻男人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