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舒瑜察觉他隐晦的变化,用力扣紧他的五指, 正要说话,不远处忽然传来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的咔嗒声。
骆知瑶拎着包小跑过来, 小声抱怨,“烯烯宝贝,衣服换好了没?贺舒瑜那个混蛋女人转眼就没了影,估计是去找她的小男朋友了,我们去吃夜宵吧我都——”
话没说完她看见了手牵手站在沈玉烯面前的贺舒瑜和迟修远,瞬间息声。
也不知她话里的哪个字给小帅哥带去了冲突, 后者眼神直勾勾的, 但仔细看能看到并不明显的腼腆。
啧, 身材好却纯情的要命, 难怪勾得贺舒瑜那女人三魂七魄没了一半。
“哟,好俊的小哥啊!”骆知瑶双手抱胸调侃着。
迟修远瞬间将注意力从小男朋友三个字里拔回来, 面颊更加热滚了, 像在热开水里烫过臌胀起来的饺子。
贺舒瑜可不会因为她的调侃脸红, 她骄傲的挽住迟修远的手臂, 理直气壮道:“的确比你家的俊美。”
突然被拉踩,沈玉烯无奈笑了笑,牵起骆知瑶的手道:“舒瑜姐,不打扰你们, 我们先走了。”
骆知瑶不乐意了,被他牵着往外走还不忘回过头来,“贺舒瑜,我家烯烯宝贝长得比他帅,身材比他好,成绩——”
话没说完,她被沈玉烯搂进怀里轻轻吻了一下,“和刚在一起的小情侣计较什么?”
贺舒瑜:“……”
她无奈转头,见迟修远正对着骆知瑶两人离开的方向发呆,不由疑惑,“想什么?”
迟修远如梦初醒般回神,小声道:“沈玉烯……”
江大一直传闻沈玉烯有个校外女友,还是个开白色宾利的富婆。
再加上之前贺舒瑜在图书馆门前把沈玉烯带走了,不少人都在传他的神秘女友是贺舒瑜。
迟修远难免听到一些似是而非的传言,过年时因为那张照片而升起的浮躁感不断在他心头徘徊。
他告诫自己那都是些莫须有的猜测,强行把注意力放在校庆表演上。
现在,沈玉烯忽然牵着贺舒瑜的好朋友在学校里大摇大摆走着,还当着贺舒瑜的面低头吻她……
贺舒瑜听他话语里的纠结,眼底飞快掠过笑意,“玉烯是骆知瑶的男朋友。”
解释过后,她站到迟修远面前,抬了抬帽檐,“迟迟,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贺舒瑜的敏锐令人心惊,迟修远脑袋里像被砸进了一把小锤子,惊得挪开目光。
前者只是随口一猜,哪知道小朋友单纯得过分,根本不会掩饰情绪,霎时乐得侧头贴在他胸口处,低声笑起来。
迟修远被她笑得面红耳赤,两人亲密的举止及刚才骆知瑶一句不太清楚的“贺舒瑜”,已经有很多人悄悄打量他们了。
他没敢在原地停留,拉着贺舒瑜落荒而逃。
校庆晚会还没结束,舞台的音乐隔得老远都还能听见。
停在一处草坪边,贺舒瑜毫不客气笑出声来。
迟修远本就因为她刚才的话发囧,心里还有微妙的羞涩,被她这么一笑,热气咕噜咕噜从脸上冒出来,耳根子红透了。
贺舒瑜也没笑太过分。
她直起腰来,仰头对着迟修远。
黑夜下不甚明朗的灯光照在她的侧脸上,鸭舌帽的帽檐在她的面颊上笼罩了一层阴影。
迟修远这才注意到,她唇瓣上的口红被擦掉了不少。
意识到这些口红是怎么没的,他连身体都热烫起来。
舌尖处若有若无的柔软不断撩拨他的神经,罪魁祸首还故作单纯的仰头看他。
“迟迟,我饿了。”
短短五个字,在她柔软的唇瓣边盘旋,浅浅的语调带着极致的诱惑。
迟修远浑身紧绷,胡乱撩拨的女人又道:“我们一起去吃夜宵?”
身体像泄了气的皮球,迟修远松了松腮边的肌肉,贺舒瑜却突然凑了上来。
“迟迟,我怎么觉得你有些遗憾?”
伴随着远处舞台震天的音乐,迟修远羞耻的红了脸,拽着她往外走,还欲盖弥彰道:“音乐声好大,你刚才说什么?”
贺舒瑜乐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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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离开可以吗?”迟修远不太放心的询问。
贺舒瑜作为江大特邀校友,甚至在晚会上和校长坐在一块儿,中途离席……
当事人没有失了礼貌的自觉,她软软靠在副驾驶座上,鸭舌帽摘了,露出秾丽的眉眼。
“已经和校长说过了。”
若不是为了看小朋友表演,她可不会来参加校庆晚会。
下了车,迟修远替她开门后,等着她往里走,却见她在自己身边驻留,还掌心向上把手递过来。
迟修远看着她白皙的手心,眉眼热热的,别扭的把她牵住,后者满意的笑了,还像个树懒似的挽着他的手臂靠过来。
淡淡的冷香飘开,像水蜜桃,甜甜的,又软又香。
迟修远控制着呼吸,隐约能感觉到贺舒瑜愉悦的心情。
她在开心什么?
探究的触角从心底里伸出,从突如其来的亲吻到现在的手牵手,一晚上光怪陆离,事情的发展早已超出迟修远的掌控。
或许,遇见贺舒瑜后,他从未能掌控什么。
“手给我。”
思绪飘忽时,手被贺舒瑜拉起,右手食指贴在冰凉的平面上,迟修远恍然回神,惊讶道:“你……”
“填个指纹,下次过来你可以自己进来。”
她说得理所当然,给了他随意进出家门的权限。
不知是怎么进门的,迟修远傻呆呆站在玄关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客厅,这里还像除夕那天一样好看,也一样冰冷,没什么人气。
通透的灯光照亮整个客厅,贺舒瑜难得有股回家的舒适感,踢了高跟鞋,随意道:“右边的鞋柜里,自己找双新鞋子穿。”
迟修远有些局促,跟着贺舒瑜回家,是她说肚子饿了,想吃他做的饭。
而他也不喜欢在外面吃东西,被她半哄半骗着过来。
打开鞋柜,里面摆放着好几双拖鞋,男式女式都有。
迟修远盯着那几双明显有穿过痕迹的拖鞋看了一会儿,在贺舒瑜因为他的动作慢吞吞而回头询问他怎么了时,匆匆收回视线,取了双新鞋穿上。
还想问问她经常到他家里来的人有谁。
但他似乎没有立场,要真把话问出口,显得幼稚且柠檬。
迟修远心不在焉进屋,抬头便看到贺舒瑜脱了外套。
她身材纤细,可该有的什么都有,针织毛衣将她的身体包裹,显露姣好的曲线。
也不是没见她穿过夏装,如今明明包裹的严严实实,却让他鼻间全是痒意。
迟修远忽然意识到偌大的别墅里只有两个人,而今他们不是陌生人,是接过吻的男女朋友。
喉结不受控制的滚动一下,他连忙抛下一句我去厨房,便落荒而逃。
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跟着贺舒瑜回家是极其草率的行为。
贺舒瑜挑着眉站在客厅里,猜到小朋友有可能的纷乱心思,嘴边的笑意越发明显。
她三番四次明目张胆的行为好像不小心把人吓着了,还被误会成只想吃肉的女流氓。
小朋友的确单纯的过分,都到这儿了才后知后觉她可能目的不纯。
这么可爱,如果不是她先遇到了,又决定抓在手心里,是不是要便宜了别的女人?
贺舒瑜轻哼一声,用发圈把头发扎起,大摇大摆去了厨房。
迟修远也已经脱了外套,内搭是件黑色背心。
如今他露着胳膊,大臂上的肌肉随着切肉的动作一缩一鼓,像火山外涌出的热泉。
他似乎洗了一把脸,面颊和睫毛上都还沾着水珠。
几滴水珠随着他的动作聚到一块,又迅速从侧脸上滑下水痕,在下巴上摇摇欲坠。
该死的性感。
撩人的气息蔓延开,贺舒瑜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
迟修远已经冷静下来了,但察觉了她的到来后,显得有些紧绷,他立刻将最后一块肉切好,跟着道:“你别进来,我很快就做——”
剩下的话戛然而止,贺舒瑜不由分说抱着他的侧腰,踮起脚尖,吻在了他的喉结上。
哐当一声,菜刀落进了水池里。
第19章 深吻(19)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么……
蜻蜓点水的吻带着燎原的火势席卷而来, 迟修远眼尾渐红,他喉咙发紧,双手不受控制搂住贺舒瑜的腰。
身体升起的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他万分不自在, 但身前女人甜美的气息又让他欲罢不能。
从未交过女朋友的男人还是个青涩的毛头小子, 只懂的横冲直撞,理智使他克制自己,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
贺舒瑜微微闭着眼, 承受他带来的疾风骤雨。
有些事情是早有准备,她并不觉得突兀, 才要伸手,刺耳的门铃声忽然响起。
正急不可耐吻着她的男人瞬间浑身僵硬。
如同离开身体的灵魂重新被押回躯壳,迟修远骤然清醒。
等意识到自己刚刚失态的举动,以及完全脱缰的思想,他重重喘了口气,身体的热度几乎要把他燃烧殆尽。
贺舒瑜也没比他好到哪去, 骤然升起的热度被泼了盆凉水后, 她虚虚已在他的肩头, 缓缓喘了口气。
正在兴头上突然被打断, 任谁都没有好脸色,贺舒瑜伏在迟修远颈边, 根本不想去搭理还在想着门铃。
迟修远已经稍稍冷静下来, 感受颈边若有若无的呼吸, 他紧绷着下颚的线条别开头, 轻轻推了推身前的人。
“有人来了,先去开门。”
贺舒瑜懒懒哼一声,“不去。”
按门铃的人似乎有急事,铃声响个不停, 大有里面的人不开门便不走的架势。
别墅里灯火通明,两人也不可能装成不在。
迟修远又推了推她,“万一有急事怎么办?”
他的声音还哑着,如今说话,像磨人的钩子,撩拨的贺舒瑜心头发痒。
贺舒瑜不太情愿的站直,却伸手捧着他的脸在后者不明所以的目光中,重重在他面颊上亲了亲,颇有股‘你给我等着待会儿收拾你’的霸道暧昧感。
迟修远本来就脸热的厉害,在她的举动之下躁动的情绪更加火热。
他万分不自在别开身,掩饰住昂首挺胸的小兄弟。
贺舒瑜意味不明笑了声,乖乖出了厨房去开门。
被她留在厨房里的迟修远难熬至极,他低头看向被撑起的裤子,咬了咬牙根,重重呼出一口气,伸手打开水龙头,泼了把水在脸上。
稍稍平复下情绪后,他又开始好奇这个点会来贺舒瑜家的人是谁。
小心思乱转,他不免想到玄关鞋柜里的男士拖鞋,乱七八糟的情绪发散开,他抿着唇,从厨房内往外看。
很可惜,他什么也看不见。
别墅太大,厨房外又是餐厅,过了餐厅才是客厅,这么远的距离,他甚至不太能听见外面的交谈声。
心头莫名多了股难以言说的酸涩感,这样的感觉很微妙,迟修远从未有过,自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
他往厨房门边挪了挪,又怕贺舒瑜突然过来被她发现,举止别扭。
等他挪到门边,想试试能不能听到外面的人说话。
看到门外站着人,贺舒瑜皱起眉头,毫不犹豫要把门关上,对方却立刻上前一步,阻拦了她的动作。
贺锦书本就因为按了许久的门铃心头暴躁不已,眼见她开了门还要把门关上顿时怒不可遏。
“贺舒瑜!我到你家里来没请我喝杯茶就算了,你还想把我挡在门外?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父亲的?”
贺舒瑜并未因为他的话和态度有任何情绪,她停止了关门的动作双手抱胸站在玄关处,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她的态度轻蔑而又傲慢,贺锦书如何忍受得了,怒上加怒,指着她的鼻子道:“有你这么对自己的父亲讲话的吗?”
贺舒瑜只是淡淡扫他一眼,“你是我的父亲?”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让贺锦书涨红了脸,他嘴唇上下碰撞,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贺舒瑜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说吧,大晚上的来找我做什么?”
无事不登三宝殿,贺锦书找她绝对和钱这个字脱不了关系。
贺锦书讨厌极了她这样傲慢的态度,气得双手发抖,毫无威力的狠话脱口而出。
“贺舒瑜,你别忘了!你现在有的一切都是谁给的!只要你一天姓贺!我就永远是你爸!”
贺舒瑜早就认清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根本毫不在意他的态度。
“我的姓氏是爷爷给的,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可别忘了,爷爷去世,贺氏集团最危急的时候,你变卖了所有的项目,拿走所有流动资金,扔给我一个躯壳。”
曾经做的黑心事被翻出来,贺锦书面色涨红。
贺舒瑜似乎颇为满意他的反应,慢条斯理道:“让我猜猜,你来找我干嘛?”
她像个狡猾的猎人,把猎物耍得团团转。
“季秋雨要回国了吧?找你要什么了?贺氏集团的股份?不对不对,她是学医的,还自吹自擂要成为国手,想要的应该是集团旗下控股的医院吧?”
看着贺锦书骤变的脸色,贺舒瑜哼笑一声,闲适道:“半路找回来的亲生女儿果然不一样,说两句话撒撒娇就能让贺先生拉下脸来求我……哦也不对,贺先生这架势哪是来求我的?”
“贺舒瑜!”贺锦书再也受不了她的冷嘲热讽,高呵一声。
贺舒瑜眉头都没皱一下,无情的打破他的幻想,“贺先生,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害死了爷爷又败光了爷爷的心血之后,我还会把什么都捧到你面前?”
“人做梦也要有点限度,回去告诉我季秋雨,现在的贺氏集团姓的是贺舒瑜的贺!和她季秋雨没有任何关系……当然,与贺先生您也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