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乖——沉让
时间:2022-01-06 12:24:55

  他明明也不是拿不起、放不下......
  “凭什么这么些年,要被你这么吊着?你告诉我?”
  他弓身坐起,稍显不忿的出声。灰暗的光线下盯着焉睡的那张脸,小小的、变化多端的、
  唇色殷红。
  他干着咽部,滚动了下喉结。
  也是真的,很想“打”人。
  她刚刚那混样。
  让人恨不得压上去才解恨。
  -
  钟寒烟醒的时候,屋内漆黑一片。
  没有灯,窗外也没有光能够照进来。
  她摸索着起身,一脚便踢上了旁边的人。
  “你醒了啊......”
  闻漠北带着浓浓困顿的鼻音,明显也是睡着了刚醒。
  被钟寒烟踢在小腿上的那一脚给踢醒的。
  “你、没走啊——”
  钟寒烟看不清人脸,模糊的只能看见椅子上一团。
  “不敢——”
  那模糊的一团,懒散的发声揶揄了她一下。
  然后动起了身,两手支在椅子把手上起身,巨大的暗影笼罩在了她前面,往墙角灯开关的地方移。
  紧接着,钟寒烟在听到啪嗒一声响之后,整个会议室瞬间变得透亮,让她不适的眨了眨眼,接着便对上了立在墙边不远处闻漠北的目光。
  她知道自己下午时候有多失态。
  有多丢脸。
  心虚的刚对上闻漠北目光,来不及探究,就别开眼到了一边。
  管他是嘲弄的,还是不屑地。
  后知后觉的也刚好发觉脚下踩到了东西,连忙低下头抬脚去看,是口红,再接着,就看到丢了一地的东西,镜子、纸巾、便签......全是自己包里的。
  “......”
  钟寒烟埋头捡东西。
  一言不发。
  直到眼皮底下出现一只手,修长有力的骨节,泛着红,指甲修剪的很短,很干净。
  然后那只手的指尖,夹着一片粉红色花纹的卫生棉......
  “这也是你的吧?”
  钟寒烟难得涨红了脸,说了句不是。
  没去接。
  闻漠北闷声胸前一振,像是笑了,再次拿话揶揄她:“这会儿知道丢人了?”
  说着将指尖的卫生棉,塞着戳在了钟寒烟已经斜挎在身前的包里。
  那卫生棉还执着的没往里进,就卡在那里,半边露在外面。
  钟寒烟有点怨怼的,透过层层凌乱的刘海,往上看了眼人。
  闻漠北挂在嘴角的那抹嘲弄还没来得及落下,手机就响了。
  钟寒烟神情一晃。
  低下头继续捡东西。
  闻漠北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她,方才将电话接起,沉着鼻音,喂了一声。
  “闻漠北,你胆子长肥了吧!”
  “哦,我下午有点事儿给耽搁了。”
  “那你现在过来,我在海洋馆。”
  “都这么晚了......行行行,你等着吧。”
  语气里,透着点压抑的不耐。
  挂过电话,转身抓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顿了顿,看了眼埋头蹲在地上,仿佛有捡不完东西的钟寒烟,问:“海洋馆,去不去?”
  钟寒烟脊背一僵,将发卡一点一点拾起,往包里装,有志气的说了句:“......不去。”
  闻漠北干脆弯下腰扯过她手中的包,往桌上一丢。
  蹲下身。
  声音沉沉,“怎么,嫌我哄你的办法不够好?”
  钟寒烟怕的就是他提这个,偏偏还就故意提。
  想到他拉着拽着,自己反复挣扎在他大腿上,脸就发热。
  “你那叫耍流氓!”
  “你见过这么帅的流氓?”
  “......”
  钟寒烟不想搭理人,起身重新抓上自己的包。
  “人家喊你去约会。”
  “别跟我在这、”撩拨、“耗着了。”
  闻漠北不正经的勾了勾唇,起身,“那我不喜欢她了,改约你了,这样行了吧。”
  “......”钟寒烟愣了愣,将包里的东西狠狠的扒拉一遍,给了他一个您好随便的眼神。
  闻漠北一手抓着衣服,半靠着身子在会议桌面,另一手再次扯过钟寒烟手下的包,用力放到一边,正了正脸,神色也终于认真正经起来:
  “她是我表姐——”
  接着又补充了一遍:“亲表姐。”
  “......”
  钟寒烟撩起眼皮。下午哭的泪渍脏污的满脸都是,额头的创可贴歪歪皱起,睡觉趴在桌上压的下巴红通通,留了一排的印儿,依旧未退。
  嘴唇殷红像是哭多了,充血一般。嘴角还像是伤到咬破了口,鲜艳的像是要渗血。
  钟寒烟哪里这么狼狈过?
  她应该总是置身事外,淡漠着一切。
  游离在专属于自己的世界里,我行我素。
  你不行动,她或许也就永远不会去动。
  能够突然的想起你看一眼,或许都是偏爱。
  这是他这么些年,最后总结,然后理解透彻的钟寒烟。
  五年时间,他竭尽一切,站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她也是真的听话,再也没有出现。
  她会似是而非的甜言蜜语。
  她还会笑着去撒谎......
  何曾哭过?
  他自认终于将一个人看透。
  到头来却发现,又是错的。
  真他妈累!
  算了,就这样吧。
  闻漠北伸过指尖轻抬起她下巴,大拇指腹,摩挲了下她殷红渗血的嘴角。
  接着松开,转而牵过手。
  “走了。”
 
 
第62章 初晴   他要跟她接吻
  海洋馆是新开的, 门票半价,大幅的宣传海报,在墙面上贴着。
  大晚上的还人山人海。
  夸张的很。
  钟寒烟看了眼熙熙攘攘的人群, 又转而看了眼挤在人群中裹在自己手心的大手, 想着,他们这样,是不是算是在一起了?
  虽然之前他们......
  可真要说, 她其实没谈过什么正经恋爱,没经验。
  想着, 这些是不是需要告诉他?
  可他还没表白。
  不过——
  她低头再次看了看他们彼此交缠在一起的双手。
  可都已经牵上了。
  虽然,又不是没牵过。
  但感觉好像不太一样。
  上学时候,她见过早恋,男生去偷牵着女生的手。两人偷偷摸摸的在校园墙角,被拉扯的女生娇羞却又像是骄傲似的迎着投过去的目光。
  而她投过去的目光往往是不屑。
  想着,有什么好牵的。
  男女关系在她眼中, 就是个笑话。
  像杨琴和钟亮。
  她带着自以为是的成熟和洞悉一切的果绝。
  而此刻, 却是感觉那么的美好。
  爱情是美好的。
  嗯, 至少此刻挺好的。
  至于下午的阴霾, 像是一场说来就来的暴风雨。
  但是阴霾会散啊,雨也会停。
  “你穿这个太丑了, ”闻漠北在人群里挤着, 还不忘回过头上下扫着看一眼她的阔腿裤, 奚落她, “下次跟我出来穿漂亮点儿。”他不喜欢她这样的职业装扮。在他眼中,她似乎应该依旧是五年前那个高中辍学、刷尽心机,然后设计混进极光的高中生。
  接着他还抬了抬下巴,冲人群里的几个高中穿着类似校服裙子的姑娘给钟寒烟示意。
  “我已经二十五了。”钟寒烟无情的浇了他一盆冷水, “不是小姑娘。”她真心觉得自己二十五岁,已经很老了。
  闻漠北蹙眉,她这年龄报的也太虚了。
  长长哦了一声,“原来你跟我同岁,那你上学也太晚了。我十九岁就大学毕业了。”
  钟寒烟这句听懂了,潜台词是他在向自己炫耀,他其实是个天才。
  钟寒烟读过一本书,书名忘了,上面写着这样一段话,让她记忆犹新:
  [少年意气时候总是会故作老成,以为天塌下来有自己顶,无所畏惧。心思凝重的像是老土横秋的千年槐树,成了精,什么都懂。唯恐落了下风。而随着年纪增长到一定阶段,稚气却也不减反增,举止言谈幼稚,眼光幼稚。其实是觉得自己要老了,觉得还是年轻好,不服老,又想年轻。但是时间再往后推,就又是一个轮回。如此反复。无常。但总体呈递减趋势,轮回时效也会渐渐缩短。所以到了暮色垂垂,两鬓斑白,会上一秒长者、下一秒小孩儿般的来回横跳。反复无常。]
  说的似乎,挺有道理。
  “闻漠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老了?”
  钟寒烟用自以为的洞察力,无情的打击他。其实,她本意不是要打击他,只是在阐述她以为的一件事实。但是说出口后发现,表达太直,说出来的话似乎不太友善。
  闻漠北鼻腔轻嗤,透过人群,散漫的看了她一眼,凑近。
  周边嘈杂,他声音很低,但是她也隐约能够听见:
  “找个机会,让你感受一下,我是不是老了。”
  钟寒烟脑回路有点长。
  当时就想着也是,想来闻漠北这么不可一世的人,终究是少数。那独属的少年意气应该是肆意疯长的,轮回的周期,也难免要加长。
  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觉得自己老了呢?
  接着钟寒烟又想起,那段话的最后,还有这么一句:
  [但是不得不承认,很多人的成功,也就是因着少年时期那股肆意蔓延的意气,才萌发、生长、最终结果的。]
  包括她,也是在自己少年意气最盛、最容易冲动的时候,遇到了闻漠北。
  钟寒烟撩起眼皮又将人看了眼,想着,怪不得这人会这么耀眼。
  只是进到海洋馆之后,在四处寻找闻漠北亲表姐的途中,钟寒烟不这么想了。她的脸开始变得越来越红。牵着的手,也都是烫的。
  因为闻漠北的那句话,她似乎后知后觉,回过来了味儿。
  “哟!这就是烟烟吧?”
  场馆里一看台旁,一穿着国风旗袍、立着看向这边的美人老远就开始冲他们招呼。
  不用猜,这应该就是闻漠北口中的表姐。看上去很知性,很漂亮。跟他刚刚口中的那些恶俗形容词天差地别。
  钟寒烟原本就觉得手心烫,见到闻漠北的亲表姐连忙甩开了手。
  扮什么矜持?
  闻漠北看怪物一样看了她一眼。
  是谁大晚上非要躺在一张床上?都快赶上生扑了。
  “我表姐,范瑶。”
  他随意的给人介绍了一口。
  范瑶察觉到了两人的小动作,笑着打趣儿:“烟烟脸怎么这么红?这里是不是太热了,要不要把你外套脱了让漠北给你拿着?”
  脸红?
  闻漠北也看了过来,揶揄她:“就是,你脸怎么那么红?”
  钟寒烟回瞪了他一眼。
  如果不是她后知后觉,刚刚的那句话,肯定不会就那么让他占了便宜就完了。
  害她到了现在,只能哑巴吃黄连,憋着。
  “行了,我们别站在这儿了,可能刚刚进门时候人多挤的,一会儿就好了。”范瑶开始往里走,“我们看鱼去吧。听说这里进口了很多品种的热带鱼,好看着呢。”
  不过可惜了,钟寒烟的脸并没有如范瑶所说的一会儿就好,而是愈来愈甚。
  因为之后闻漠北在她耳边说了不下三遍:
  钟寒烟,你也会脸红?X3
  用一种轻哂、大仇得报的口气。
  “欸,你看这条鱼,像不像你?”闻漠北指着一只在灯光下会变色的漂亮尾鱼。
  这是钟寒烟进来这里后从闻漠北嘴里听到的唯一一句好听的话,一时觉得他靠近回荡在自己跟前的薄荷清香味儿又好闻了。
  “会变色。”
  可她没想到的是闻漠北一句话没说完。
  又追加了三个字。
  按照惯例,钟寒烟肯定这三个字不会是什么好形容词。
  “你跟我有仇吗?”钟寒烟没忍住脱口而出。
  “你才发现啊——”闻漠北接的随心所欲。
  钟寒烟一愣。
  顿了顿,道了声:“对不起。”
  她干咽了下喉咙。
  觉得海洋馆里太闷,人太多,氧气有点不够用。
  闻漠北此刻方才后知后觉,他其实没想那么多,说鱼会变色,也不过是说她脸色阴晴不定,下午还哭的稀里哗啦。
  开个玩笑。
  然后她就想多了。
  他们之间横着太多的不愉快,并且都真真切切的存在发生过。
  “我去下卫生间。”
  钟寒烟借故离开。
  范瑶性格大大咧咧,心大,赏鱼赏的入迷根本没注意到这边。
  闻漠北侧身跟她说了句什么,就跟着钟寒烟去了。范瑶也不过是往他们去的地方看了眼,又随着众人看起了鱼。
  钟寒烟出来的急,被闻漠北拉着没带手机,什么都没带。
  海洋馆很大,很新,她没头苍蝇似的乱窜。
  走进一条长长的大海似的长廊,玻璃架空的蓝色走廊。头顶,两边,脚下,全是玻璃,隔断着周边蓝色涌动的水。
  这里没别的人,像是走在海底。
  旁边还有禁止入内的警示牌。
  多半这里是海洋馆还没开放出去的地方,或者是出了故障维修。
  她迷了方向,已经开始后悔了。
  她想给闻漠北打个电话,但是又没电话。
  无论前面还是后面都是无尽的海蓝色走廊,走到什么时候会是个头?
  她已经忘了刚刚是从哪里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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