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服务员感觉到对方不好惹,互相打了眼色,就想往外溜。
“站住。”施一诺一声喝,声音不高,还清柔,可就有那么一股子气势让人不敢不听。
9号包厢的服务员转过身来,心想对方没戒指,肯定不是正经老婆,那自己的猜测一定是对的,那么半斤就不要说八两了,大家打和就算了。
谁知,施一诺洗好了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戴上自己无名指,抬高了对着灯光照了照,语气轻飘飘地:“说我是非,还想撩我老公?”转而一个侧目,一记凌厉的眼风打到那女的脸上。
那女的感觉像被打了一巴掌似的,脸上立即火辣辣的通红。
“不是不是,误会误会。”另一个服务员已经脑补出了来人的身份,急忙替同事圆场,“我们说的是别人,不是你不是你。”说着,拉起同事就跑了。
施一诺看去那两个仓皇逃跑的背影,嗤笑一声,算了。
她戒指本来是放在家里的,在楼下见到谢旭谦的时候,看见他看自己手的眼神,想着两人之间,现在怎么都是她欠的多一点,这就把戒指揣进了口袋。
本想着谢旭谦如果再开口,她就戴上。却没想到,正主还没怎样,先被小妖小精猜忌上了。
可是,不过就是一枚戒指,真的至于那么界定两人的关系?能够把两人绑在一起?
她的认知里,可没有这样的事。
施一诺笑笑,抬手把戒指摘了,重新揣回兜里。
回到包厢,谢旭谦在接电话,处理工作上的事。
施一诺安静地坐下,一个人默默地吃了会,等谢旭谦挂了电话,彼此确认都吃好了,这就买单走人。
那两个说是非的服务员也都没再出现,施一诺很满意。
那个戴眼镜不怀好意的男人也没再见到,谢旭谦也很满意。
两人手牵手下楼来,相视一笑,心情都好极了。
*
回到香颐新城,谢旭谦把车又开进了之前停的停车位上。
施一诺再次发出忠告:“这种专用停车位真的不能停,一会人家业主回来,会很麻烦的。”
谢旭谦点头,我行我素:“先停着,来了再说。”
施一诺暗叹了一句,你牛逼。不过想着自己到家了,男人也该回去了。
可是谢旭谦熄了火,也下了车,跟上她的脚步,一起往大楼走。
“你去哪?”施一诺有点奇怪。
“回家。”谢旭谦轻扬眉,牵了她的手,往前走。
“我家有钱多多哦。”施一诺笑了,另只手抬起来朝他做抓挠的动作,“汪汪汪。”
谢旭谦眉头凛了凛,眼皮跳了下,脸上绷着情绪,不答话。
进了电梯,飞速上行。
一梯七、八个人,他们两人靠着后梯壁站在角落。
施一诺没想到狗男人对她的举动没反应,她便更进一步得把抓挠的动作移到他身上,在他前襟一片使了点力,捏着指尖像钱多多扒小爪子一样扒他,脸面还贴近了,配合着动作,口里不停地:“汪汪汪,汪汪汪。”
这小爪子……挠得。
挠心挠肺啊。
谢旭谦薄唇抿成了一条淡粉直线,脸上神情漠视,岿然不动,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凛然之气。
这反而教施一诺起了斗志,手里力道又加重了些,学狗叫的声音也更频繁了。
她声音放得很低,可再怎么低,却避不开狭小电梯的其他人。
大家目光投来,见男的俊女的俏,两人这般打情骂俏也比一般人好看,都不由得多看他们几眼。
施一诺背对他们,挠得旁若无人,还故意把“汪汪汪”的口气喷在男人的喉结上。谢旭谦垂眸,忍耐到了极限,喉结不自觉地滑动了下,施一诺得逞地一脸坏笑。
电梯到了楼层,谢旭谦拉起女人的手迈步走出去,一言不发。
施一诺讥诮赞他:“胆肥了嘛,竟然敢上我家来了,谢先生这是要和钱多多做一次亲密接触吗?”
可是谢旭谦拉着她却不是朝她家走,而是朝对面走去。
施一诺正想说,错了,谢旭谦食指摁上门锁,对了指纹,进户门“喀拉哒”一声转动,开了。
施一诺脑子里顿时电光火石,这一周对门邻居的超速装修,那个划了线的专用停车位,谢旭谦亲自开车,提前站在大楼下等她……
她竟然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而谢旭谦一把把人拉进门,门一关,灯还没开,他就把人摁在了墙上。
“胆肥了?竟然这么挠我?”谢旭谦声音又暗又哑,压在黑暗里,压在喉结上,压在他摁住女人的双手上,如炽烈的熔岩在漫无天际里喷薄暗涌,“就这么想和我亲密接触?”
刚刚克制住的火山,这一刻终于崩塌,似是沉寂了千年的力量一朝终于找到了出口,以磅礴之势蓄势待发。
“不是,不是。”施一诺心慌意乱了,躲着他的求索,心里暗骂自己大错特错。
她怎么都没想到,谢旭谦会从高高的神坛“自甘堕落”到她的世界。
她承认自己被面前这个男人吸引着。他温软的吻,呵护至极的拥抱,包含他身上一切不同于自己性别的吸引,她都有所贪恋,并喜欢着。
可是,她清楚自己和他不一样。
她22岁了,第一次和男人这么亲密,她归结为自己生理上的阀门被他打开了,她只是喜欢他的人。
但是,也就仅此而已。
她从小缺失感情,也从来不信感情。
这场婚姻,无论男人现在的目的是什么,她都只想像当初说的那样,维持交易的状态。
可是此时,谢旭谦闯进了她的安全距离,惊喜变成了惊吓,而他喷涌的激情也不是她可以承受的,她不愿意和他更进一步,不愿意卸下自己的防线,更不愿意倾覆自己步步为营才得到的今天。
她屈腿抵住了他,膝盖做了武器。
她学过拳,可是拳术里不是只有拳头才能对人造成攻击性。
谢旭谦“嗷”了一声,手里力道一松,施一诺趁机滑出他的怀抱,娇小的身躯慌乱一转,黑暗中摸到门把,一拧开就跑了。 *
空气被抽离了一份呼吸,顿时死寂。
黑暗里,谢旭谦扶着墙,缓了好久,才缓解了一点疼痛。
他开了灯,把自己躺进沙发。
女人这一招太狠了,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知道他还没入她的心,她对他乖巧,温顺,却又保持着距离,敷衍他就像员工对待老板一样。
每次他用“谢太太”称呼她,都是想提醒她的身份,可是她却用“谢先生”疏远着他。
只有在亲吻拥抱里,他才能感知她对自己还有所渴求。
可是她把他撩起来了,却又落跑了,还用这种方式。
他要怎样才能得到她的心?
头顶的水晶灯璀璨耀眼,折射的光芒魅力四射,可是分割了看,那魅力不过是无数尖锐的针芒聚集而成。
和他的妻子一样。
谢旭谦站起身,去找水喝,才发现没有饮水机,也没有烧水壶,甚至连个茶杯也没有。
而家里,更多的是装修味,很浓重。
他摸出手机,打算和施一诺卖个惨,发个求救。可微信里发过去数条消息,也不见对方回一条。
再点开施一诺的朋友圈,一条狗狂奔而来,谢旭谦手一抖,把手机摔了出去。
好本事。 谢旭谦气得脸上阴恻恻的。
那是施一诺回家后,放出的后续招数,她在朋友圈发了一条钱多多衔球奔跑的视频。发完之后,手机就关机了,任谢旭谦怎么打都打不通。
谢旭谦从家里走出来,走到对门,站在门外,站了很久。
楼外,夜风呼啸,从窗户缝里丝丝透进来,吹在人身上冰冷冰冷。
一门之隔,和施一诺最近的距离,却也是和施一诺最远的距离。
可是,他一个能将鼎言起死回生的人就不能破了女人这一道心防?
任她高城深池,固若金汤,他还不信自己闯不进去。
“一诺。”他握着手机,站在她门前,给她发微信语音,“是我考虑不周,忽略了你的感受。我现在就走,回御墅临枫。”
他放下豪宅,搬到这里来,就是想进入她的生活,但今天他把这一切搞砸了。施一诺抗拒他,他便是错的。此刻他只有先离开,给他足够的安全感,才有机会重新靠近她。
“一诺,我会等你,等你真正认可我,接受我,无论多久,多长时间。”他离着门更近一步,把手机也更贴近自己唇角。
黑暗里,说不上来,他有感觉她就在门背后。
他放了声音咳了声,头顶的感应灯亮起。
昏黄的灯光披洒而下,亮在他额前,照得他像座山峰一样坚挺隽秀。他看向猫眼,眸色幽沉中一种坚定,用矢志不渝形容也不为过。
施一诺隔着猫眼,接收到他的目光,人不自觉地往后一仰。
狗男人,那么踹他一脚,一句抱怨都没有,还来道歉,以退为进,好把戏。
哼。
施一诺抱着钱多多,侧身坐到沙发扶手上,心情复杂。
门外脚步声渐渐离去,她坐着一动不动。
烂了的心自己都不愿面对,她怎么捧到人前?
可这男人似乎死心眼了,她该拿他怎么办?
没一会,又有脚步声传过来。
施一诺背一直,提着脚尖轻轻走去门前。
猫眼里,谢旭谦抬手在她门把上挂了个什么东西,拿了手机在说:“我把家里钥匙给你,你记得拿。家里装修味太重了,以后你每天早上去开窗通通风,晚上再关上。”
这话语气跟刚刚一点也不一样,完全是老板吩咐伙计做事,是要求对方必须完成的勒令。
狗男人……
不过这样,反倒教她松了口气。
第55章 恋爱补习
第二天,吃好早饭,施一诺才开了手机,把谢旭谦的微信留言听了一遍,强压在心底的思绪又窜了上来。
昨晚踢他的那一脚,她很清楚自己用了多少狠劲,可是他只字没有责怨,还自我反省,给足了她尊重。 就这种气度,他不成大事,谁能成呢?
相比较自己,总在算计一些小得失,小肚鸡肠,锱铢必较,怎么成气候?
安抚好钱多多,出了门来,施一诺先去了对门。
谢旭谦挂在她门把上的钥匙,她昨晚在他走了之后就拿回去了。
此时打开门,看着眼前低调奢华的装修,施一诺又不得不赞叹狗男人的品味了。
和御墅临枫的暗色调比起来,这里的家具都是白色系,带着木质的厚重感,大气又高雅。就连墙上也是浅白带云雾的壁纸,有种端坐云端闲看风云变幻的豪爽。
但窗帘又用了黛青色来搭配,整个布局就又有了层次感。小小的两居陋室,四周环视一圈,竟然有了种胸襟开阔,住在上百平豪宅里的感觉。
施一诺把窗帘拉开,把窗户一一打开,冬日里清晨的太阳带着淡金色光芒投射进来,屋里的一切都似乎有了生命,都鲜活了。
施一诺笑了笑,难怪王雅琪老说自己捡到宝,这样的男人世上的确不多见。只是可惜了,这个男人失了准头,竟然把注下在了她身上,不输光就算便宜他了。
正准备走,手机响了,谢旭谦的早安电话来了:“谢太太,早上好。”声音醇厚,和平时没有两样。
“早上好,谢先生。”施一诺也提起情绪,没事人一个,语气轻快。
“早饭吃过了吗?”谢旭谦只当她还在她自己家。
“吃了。”施一诺也就顺着话头,当自己刚吃过。
“吃什么?”
“下得面条。”
“面条有什么好吃?”
“炒了酸菜笋丝加进去,可好吃了,还煎了两个荷包蛋,我一个,钱多多一个。”
“……”这条狗,还有荷包蛋吃,他都没有。
谢旭谦揉了揉眉心骨,就是这样每天听着他们主犬二人的日常,才更教他想融入女人的生活。
两人又聊了会别的,对昨晚的事都只字不提,好像那从来没发生过,丝毫没有影响他们。
谢旭谦也不提房子的事,昨晚交代施一诺开窗户的事也好像忘了似的。他只把手机贴紧耳朵,从她的话语里捕捉她的情绪,判断她还有没有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