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坠——圆小北
时间:2022-01-06 13:36:44

  昇衍:“怎么?你有提成?”
  陆向晚戏说,“没有,不过酒吧业绩好了,或许老板会给我加工资也说不定。”
  昇衍看了眼她身上的旗袍,蚕丝拼接,做工精细,“你很穷吗?”
  陆向晚真的有点想笑,她嗯了声,“在某方面,是有点。”
  昇衍嗯哼一声,“你一共打了几份工?”
  陆向晚:“不少。”
  他挑眉,手指漫无目的地晃了晃酒杯,再次打量着对方那一身旗袍,然后目光停在手腕处露出的细长纹身。
  “会跳舞不?”
  这客人跳跃的思维让她也有些招架不住,“跳舞?”
  昇衍:“你要是会跳,我这有个一天的兼职,雇主大方,适合你。”
  *
  周末早上,陆向晚收到了一个同城快递,拆开快递先是掉出一张纸,是今晚“上班”的时间地点,然后她掀开剩余的那个巨大盒子,随即愣住。
  盒子里是一件旗袍。
  陆向晚抚摸了下旗袍的面料,织锦缎为底,桑蚕丝在上勾勒出暗纹,这不是机器批量生产能出来的做工。
  她喜欢旗袍,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她母亲,还有一部分,是来自于很多年以前的一部电影。
  电影的剧情她已经不太记得,但女主角身穿旗袍与男主站在破败教堂里的场景她始终念念不忘。
  自从她母亲去世后,她就没穿过这么传统正式的旗袍了。以前她母亲总让她当试衣员,她此前穿过的所有正统旗袍都是母亲曾经的客订。
  陆向晚将旗袍从盒子里取出,小心展开,走到落地镜前,微微出神。
  因为晚上的约定,她将今天原本的家教安排挪到了明天。
  傍晚六点,她穿上今天寄来的那件旗袍,准时来到纸上写着的地点,一个五星饭店的宴会厅。
  宴会厅内熙熙攘攘已经到了不少人,看上去似乎有个活动,或者是个派对。
  陆向晚停在门外没进去,早上快递盒里的纸片上还留了一个手机号,这时她拨通了那个号码。
  “喂。”
  “您好,我是……”
  陆向晚自我介绍的话还没说完,对方就打断了她,“我知道,你到了?”
  “对,我在宴会厅门前。”
  “你直接进来就行了。”
  宴会厅很大,大家都穿得很正式。陆向晚在酒吧工作久了,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眼光多多少少有所练就。
  参加这场宴会的人,看上去都是上流社会的人。
  刚刚电话里头那人很快就把电话挂了,她这会都不知道怎么和对方接头。
  “挺准时啊。”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是莫名熟悉的吊儿郎当的语调。
  陆向晚转过身,有些惊讶,“原来你也在?”
  她在酒吧见到昇衍的几次,对方都是一身随意到极致的穿搭,即使穿着一件白衬衫,纽扣也要解开两颗。
  这会对方却是一身妥帖的西服和皮鞋,不过依旧是一派浪荡不羁的调调,反而更添了几分潇洒倜傥。
  今晚的事是由对方牵头的,那么对方出现在这也十分合理,不过刚刚他说的是“挺准时”。
  陆向晚:“你就是那个大方的雇主?”
  昇衍双手随意插着口袋,闻言勾起唇角,颔首,“我大方在圈子里都是出了名的,你先随意逛逛,现在还没到时候。”
  昇衍靠在吧台前,手中拿了杯酒,灌了口,但其实他此时更想来根烟。
  今天他家的宴会,圈子里的人不少都在宴客名单里,这会身旁人碰了碰他,“刚刚你说话那女的,眼生啊。”
  昇衍:“所以呢?”
  “你的人?原来衍少好这口?”那人远距离品了一品,“啧,难怪,你会看不上新冶里那些妖艳货色。”
  昇衍姿势闲散,仿佛一个游手好闲的斯文败类,此时也看向远处的陆向晚。
  那种正统的旗袍,别人穿上大多妩媚,可那人温婉素雅的气质仿佛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安安静静站在一处,就像是一缕朝阳透过晨纱,让人忍不住想伸手触碰。
  昇衍:“她不是我的人。”
  昇衍扬起一抹笑,笑得性感又妖孽,“我是她的客人。”
 
 
第四章 
  时间刚过六点,宴会厅内突然一阵热闹。
  陆向晚看向从门外走进的几人,明白这应该就是今天宴会的主人翁了。
  不过她猜不到的是,今天这没有什么活动,也不是什么派对,而是一个宣告继承权的仪式。
  起昇集团,旗下一条高端服装线“旭”在国内外都享誉盛名,其中最出圈的就是他家的高定旗袍,无数女星穿着拍过杂志走过红毯,陆向晚自然知晓。
  起昇集团的董事长昇志国正式退休,由长子接手,如果她没听错,应该叫昇帆。
  陆向晚目光一转,尝试寻找在这唯一认识的那人。
  角落边上的吧台前,昇衍正安安静静地斜倚着,手中拿着杯酒,一晃一晃,一如既往的痞子气十足。
  陆向晚退出人群,朝吧台方向走去,昇衍目光从远处的台上转到跟前的人,“喝点什么随便点,这里的酒比你那小酒吧全多了。”
  陆向晚笑了笑,“工作时间内避免喝酒。”
  昇衍闻言瞬间笑出了声,手指点了点杯身,有点意思地重复了她那句,“工作时间。”
  陆向晚:“今天你找我来的目的是什么呢?”
  昇衍朝她举了举杯,“急什么,用得到你的地方快到了。”
  陆向晚也就不再多问,另起了一个话题,“那给我寄来这件旗袍是为了……?”
  昇衍顺着她的话扫了她这一身,看得光明正大毫不避讳,品鉴出一句,“穿着好看不就行了?”
  陆向晚:“但价格不菲,穿着心虚。”
  旭的旗袍,大概第一次被穿在一个平民身上,她还真的有点受宠若惊。
  昇衍:“只是一件旗袍而已,你撑得起,还绰绰有余。”
  闲散至极的姿态,公子哥儿的语气,像调戏,又漫不经心。
  陆向晚发现这人比初结识时更蒙上一层纱,出于人的本能,总想潜意识伸手去将面前的纱掀一掀。
  这还真不像她。
  就在这时,一稍显苍老的声音从麦克风里传出。
  “今天出席的都是相识已久的亲朋好友,除了跟各位告知起昇集团将来的事外,还有另一件事,就是我小儿子的一门喜事,来,让他亲自跟各位宣布吧。”
  陆向晚听到身旁的人轻轻笑出了声。
  昇衍放下酒杯,朝她挑了挑眉,“来,你也来听听吧。”
  陆向晚站在人群的最外围,看着昇衍一步步走到台上,接过麦克风,然后随意地拍了拍,音响瞬间传出刺耳的咚咚声。
  陆向晚笑着摇了摇头。
  昇衍,起昇集团老董事的小儿子?竟然活得如此随性。
  昇衍站在台上,一身西装笔挺,要是安安静静站在那,就是个像模像样的集团二公子,人中龙凤。
  陆向晚这会也有点兴趣,想知道对方所谓的“喜事”是什么,用得到她的地方又是什么?
  昇衍:“说实话,我也是上周才知道我有这么一个安排,一开始呢,我是极力反对的,我对这件事可一点兴趣都没,谁爱去谁去。”
  陆向晚看向昇衍身旁与其十分相像的老人,隐而不发的表情可谓十分精彩。
  昇衍:“不过呢……”
  陆向晚含笑将目光放回到说话的人身上。
  昇衍:“我想了想,觉得这事也还不错,就像我爸说的,就算我再不喜欢,为了家族,为了将来公司的利益,也该学着接受,所以我接受了。”
  陆向晚听到这,大概也懂了。
  台上的老人面色虽然很难看,但也瞬间松了一口气,朝台下一角投以一个抱歉的笑。
  陆向晚透过人群,看到一女人,正目光定定地看着台上的昇衍。
  昇衍:“为了感谢昇家这么多年对我这个游手好闲的逆子的容忍,所以我呢,决定改过自新,去……考个研。”
  ?
  陆向晚的表情跟在场所有人一样,考研?
  昇衍:“学校我也选好了,北城艺联,专业呢我还在想,视觉传递或服装设计,再不然就学下工商管理,这样以后也好帮帮咱家公司的小忙。”他转过头挑起嘴角看向隔壁的人,“对吧?爸爸。”
  昇衍:“对了,听说今天为了庆祝我跟我哥的“喜事”,接下来还有一支开场舞需要我跳是吧?舞伴我也带来了,咱艺联的老师,也是我的朋友。那么接下来各位请便了。”
  语毕,昇衍就直接从台上跳了下来,大步走向人群外的陆向晚,随着清淡的钢琴声直接就牵起对方的手,“开始工作了,陆老师。”
  *
  一舞结束时,昇衍直接揽过陆向晚的腰,忽略自家父亲和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直接头也不回地走了。
  刚转出大门搁在腰间的手就撤了,陆向晚看向他,对方一副痞子模样正脱下西装,扯开衬衫的两颗纽扣。
  看见陆向晚看着自己,挑眉耸了耸肩,“抱歉啊,那种社交舞我压根不会跳,不小心踩了你几下。”
  陆向晚笑着叹了口气,“貌似不止几下。”
  昇衍:“见谅一下吧,尽力了。”
  陆向晚:“我感觉今天我存在的意义不大。”
  昇衍笑了笑,“是不大,不过可以让我那老头更加生气,那也不错。”
  陆向晚对对方的私事和家事不予评价,对于今晚宴会原本的用意和他在台上说的话,她也没发问。
  两人走出饭店门口,昇衍将西装甩在肩上,“请陆老师吃顿工作餐吧。”
  陆向晚:“还包餐,果然大方。”
  昇衍不由大笑,心情貌似极好。
  *
  翌日。
  闹钟准时响起,陆向晚洗漱后将昨天的那件旗袍从衣架上取下,织锦缎和蚕丝都需要专业的洗护,正好她都有。
  将旗袍洗净,垂直晾好,然后看了眼时间,换了身衣服便出了门。
  朝涟区一高档小区,陆向晚熟稔地按响门铃。
  “来了?”
  陆向晚:“临先生。”
  临安檐侧过身,“小杰还在吃早餐,我弄多了份,你也一起吧?”
  陆向晚笑着说,“临先生的早餐每次都会多出一份。”
  临安檐笑了笑,并不反驳。
  餐桌上,临安檐为陆向晚倒了杯温热的豆浆,随后坐下,给小杰涂抹了一片吐司。
  陆向晚已经习惯临安檐即使居家也一贯地穿着正式,身材笔挺,衬衫袖口微折,言行举止绅士风度,周身都是成熟男人与生俱来的气场。
  她作为小杰的美术家庭教师,每周末一堂的绘画课已经持续了两年。
  临安檐当年是母亲的常客,每年固定时间都会到母亲的工作室定制西服。小杰当时还小,她便负责帮对方临时照看着他。
  两年前工作室结业,临安檐便请了她当小杰的家庭教师。
  “小杰自小患有自闭症,可他很喜欢你,愿意跟你说话互动,所以如果你不介意,希望能请你当小杰的家庭教师。”
  小杰现在虽然还是不喜欢说话,但比她见他第一面时那种自我封闭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
  临安檐为了避免小杰再度地封闭自我,除了睡觉外,很少会单独将他留在房间,尽量地让他在开放的环境处着,所以她跟小杰的课都会安排在客厅。
  临安檐为此特地空出一块地方,专门放置绘画用的各种物料。此时小杰捧着素描板,低头默默画着,笔触凌乱,但专注而安静。
  而陆向晚则陪在小杰身旁,将之前干透了的油画调色板用铲子仔细地刮下上面的颜料。
  临安檐坐在沙发上,像以往一样,办公的地方从书房挪至客厅。不时从电脑中抬头,看着不远处的两人一高一低一大一小,目光沉稳,只片刻便收回目光。
  绘画课在临近中午时结束。
  临安檐:“我送你。”
  陆向晚还没来得及拒绝,临安檐已经将衬衫袖口放下,单手将袖扣系上,再从边柜拿起车钥匙,一气呵成,“小杰昨天说想吃披萨,我出去买顺道送一送你。”
  陆向晚无奈,“包早餐,还包接送,这待遇快比我正职还好了。”
  临安檐浅笑,“那你不妨一直做下去。”
  *
  昇衍已经许久没来新冶,这会周遭熟悉而狂乱的音乐与氛围让人心头也逐渐躁动。
  昇衍挑了个临近吧台的卡座,翘着腿看着手中的酒单,破天荒抬手点了杯鸡尾酒。
  众人惊讶,“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点错了啊?”
  昇衍将酒单甩下,“大惊小怪什么?”
  “衍少口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清新?上回宴会那女人,温温柔柔的调调,现在连喝酒都喝鸡尾酒了。”
  今天聚的人都是圈子里的,不少都是宴会里的人,那天昇衍当众揽着一陌生女人跳的开场舞简直要气死他家老头。
  “衍少带劲,刘老和他女儿直接当场愣在了原地,那天你头也不回地走后,你爸立刻就黑着脸去赔罪了。”
  昇衍对这些压根不感兴趣,支着头百无聊赖地看着调酒师为他调着酒,酒上来后,他只看了一眼,却突然没有一点想要喝的欲望,他复而又让人上了一杯威士忌。
  “不过衍少那晚的旗袍姐姐,美是极美,可惜就是名花有主了。”
  昇衍自酒中抬眸,“名花有主?”
  “你那天这么高调,自然有人会去调查。背景还是挺漂亮的,名牌大学老师,临安檐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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