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哪里心虚了!“许安泽虽然怕赵长渊, 但赵长渊不说话。只有一个许蕴灵,那他是不怕的,于是梗着脖子嘴硬,“许蕴灵, 你不要仗着王爷帮忙就狐假虎威……”
赵长渊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许安泽被摄政王注意了一眼,意识到自己说错话, 语无伦次地解释,“不、不是,我不是说王爷您是老虎,不不对,您是老虎,不,也不是……”
“够了。”赵长渊淡淡出声。
许安泽瞬间闭嘴,额上已然冒了一层细密的汗。
赵长渊开门见山,直接道:“他们都招了,说吧,是不是你指使他们欺负许大姑娘?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许姑娘是你的亲妹妹吧?”
当兄长的竟故意安排人去欺\\辱自己的妹妹,这等心性和手段过于冷血歹毒了。若换成了其他姑娘,无疑是在逼人去死。
许安泽听到这番话,却是变了脸色,压不住气性脱口道:“呸!她算哪门子的妹妹!我妹妹只有蕴纯。”
许蕴灵挑了挑眉,刻意问道:“所以你是为了许蕴纯,所以找来了这一帮人来对付我吗?”
“当然——”许安泽点了点头,神情凝固。
许蕴灵轻笑了声。
许安泽脸色看起来很难看,他紧闭了嘴,别开头去。
“你混进河山围场,爹爹不知情吧。”许蕴灵继续追问。
许安泽没接话,脸上又沉了几分,肉眼可见地闪过紧张和害怕。
许蕴灵吃什么也不吃亏,笑了笑,对清月说:“去和爹爹说一声,大哥偷跑来围场了。”
清月忙不迭地点头:“好嘞!”
清月瞪了一眼许安泽,转身就往外跑。
许安泽顿时气得跳脚:“许蕴灵你个告状精又告状!让你丫头给我回来!!!!”
他上一回偷跑军营差点没被他爹打残了腿,这一回要是让他爹知道自己又跑了,还冒险跑来皇家围场欺负许蕴灵,他怕不是要被他爹扒下一层皮!
可清月为了被自家主子出气,跑得出奇的快,没一会儿便不见了人。
许安泽见他爹怕,站立难安,脚步动了动,转身拔腿就跑。
楚恒似乎早有预备,一把拎着许安泽的衣领,把人定在原地,问了声:“王爷?”
赵长渊很配合地说:“先把人关起来,等许总督来了再说。”
许蕴灵感激:“谢谢王爷!”
只是这话落下,许蕴灵的笑容突然僵了。
糟了,忘记谢过几回了。
赵长渊似有所感,深深看了她一眼,含笑应了声:“嗯,记账。”
许蕴灵:“……”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
第56章 【56】 ·
赵长渊派人看住许安泽, 放了剩下的纨绔子弟。
许安泽孤零零的剩在原地,周围全是宁王府的护卫。他逃不掉,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一帮朋友很没义气的扔下他跑了。
一眨眼的功夫, 他们就不见了人,好似后面有洪水猛兽追赶。
许安泽又气又恼, 回头狠狠瞪住许蕴灵,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许!蕴!灵!让、我、走、”
“不要。”许蕴灵果断拒绝,笑吟吟道,“我的好哥哥,你就老老实实呆在这儿, 让爹爹处置你吧。”
许安泽脸色霎时黑了三分。
许蕴灵仿若没看见, 继续在许安泽伤口撒盐, 幸灾乐祸道:“爹爹良苦用心,希望你在军营里好好作出一番事业,可你三天两头偷跑出来, 去花柳巷不说, 这回居然胆大包天私闯皇家围场。上顿打不让你长记性,就让爹爹用鞭子多抽你几顿。”
许安泽气得脸都扭曲了。他爹的鞭子可不是开玩笑的,上次他去花柳巷, 他爹就能抽得他屁|股开花。这回, 他想都不敢想, 一想屁股就能先疼起来。
许安泽气急败坏:“你这个泼妇。”
许蕴灵对许安泽的咒骂无关痛痒,只要能让他吃够教训,挨点骂不算什么。她故作叹气,语重心长:“哥哥, 我这是为你好。”
好个屁!许安泽气死了。
许蕴灵看他吃瘪心里挺美,眼角眉梢都透着舒爽。她下巴微扬, 神采奕奕。
赵长渊余光时不时地看向许蕴灵,见到她模样,心中不由失笑。
看来他的担忧白费了,小姑娘还是那个小姑娘,半点亏都吃不得,欺负她的在她手里也落不了好。尤其使坏时的神情,不会让人生厌,反倒显得她娇俏狡黠,鲜活灵动。
只是……
赵长渊看着看着,却在愉悦之中莫名生出了点不痛快。
他所喜爱的小姑娘,却一直在被人欺负。
欺负她的还是许家人,她的亲人。
她没有片刻的安宁。
赵长渊侧目,视线不着痕迹地从许安泽的面容上掠过,停在了林场入口处。
来路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赵长渊却多看了两眼,黑眸沉沉,寂静无波。
许蕴灵不知摄政王所想。
既然许安泽有摄政王的人看着,那么她不用等许康辉来了。清月是个聪明的丫鬟,想必来的路上会将许安泽做得“好事”交代的清清楚楚。
她便宜爹的一顿鞭子,许安泽是逃不掉了。
傍晚有一场宫宴,太后设宴,要款待各府随行的小姐。许蕴灵自然在应邀之列,需得回去早早准备。
“王爷,看来今日不是学箭的好机会。不知下回,我能不能再跟您学习?”
许蕴灵已经退离了赵长渊的怀抱。
他比她高出一个头,她要仰起脖颈才能和他四目相对。
少女面对阳光,树间斑驳的光线落在她明艳的脸庞上,照得皮肤白皙如玉瓷。她唇角上翘,弯出一道柔软的弧度,细长浓密的睫毛犹如蝴蝶的翅膀,轻轻一颤,瞬间在赵长渊的心中拨起数道涟漪。
赵长渊答应:“好。”
“多谢王爷。”
许蕴灵眉眼弯弯,粲然一笑。
阳光下她的笑容灿烂灵黠令人炫目。
赵长渊晃了晃神。
许蕴灵看了他一眼,心中一动。
这会儿的摄政王似乎格外的好说话。
她迅速打起了小算盘,眨了眨眼睛,保持住笑容,热情又不失自然地提起:“王爷您这么好,不如划掉十笔我正字啊?”
十笔正字笔画,够将她的人情债勾销了吧。
许蕴灵默默算着。
却没想到,难得走神的赵长渊嘴巴动了动,说出了第二个“好”字。
许蕴灵先是一愣,脸上有片刻的呆滞,继而眼睛一亮,熠熠发光。
她生怕赵长渊反悔,连忙道:“太好了!王爷,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要说话算数哦。”
其实她原本并不对摄政王会答应她的要求抱有多大希望。不过凡事总有意外的时候,她现在开心坏了。
压在心头沉甸甸的人情债总算散去了几丝阴霾,她再也不用愁眉苦脸,天天琢磨摄政王要她怎么还债的事了。
许蕴灵美滋滋,笑容越发灿烂,看赵长渊都变得更加顺眼起来。
就说小说人设不对嘛,摄政王明明人帅宽容心胸开阔。
许蕴灵沉浸在喜悦的情绪中。
赵长渊几乎在好字出口后立马回过神,意识到自己中了许蕴灵的小计谋。
他也不恼,低头纵容地看着她。
许蕴灵的快乐溢于言表,笑起来的模样,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似的,轻松且雀跃。
赵长渊看着看着,眉梢微挑,终于忍不住反问:“就这么开心?”
许蕴灵坦率承认:“是啊。”
赵长渊眸光幽深,状若无意地问:“很想快点还清我的人情债?”
若是许蕴灵能像以往一样,分点心在揣摩赵长渊说话一事上,那么她自然会察觉出摄政王的不悦。
很不巧,此刻的她终于能从赵长渊手中讨得好处,完全沉浸在盲目的快乐中,有些得意忘形了。
听到赵长渊的问题,她没有多余的想法,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她很爽快、很直言不讳地官方回答:“当然啦!我遇到麻烦,总是惊动到您替我出手解决,让我十分过意不去。您毕竟与我不同,公务繁忙,应该有许多事情要做,不敢劳烦你总帮我——”
许蕴灵停顿,后知后觉出来自己说的话似乎有点歧义。
好像有点没心没肺了点,不仅耍小聪明让王爷被迫放弃追债,还有种她想快点撇清和他关系、过河拆桥的感觉。
太直接,连迂回婉转都没有。
就差说“王爷求您别帮我”“王爷您忙您的”“别出现在我面前”这话了。
许蕴灵:……
现在收回还来不得来及。
她条件反射地抬头去看赵长渊。
果不其然,摄政王看穿了她,轻轻转着玉扳指,垂眸似笑非笑地看她:“哦,所以你是要和本王快点撇清关系?”
摄政王直中许蕴灵要害,点出了她隐秘的小心思。
许蕴灵没有半点心理准备,被猜中后脸上惊谔的神情都来不及遮掩。
许蕴灵:“……”
要完。
不知为何,她有点怵现在的赵长渊。
他在她面前,很少用“本王”的尊称。
可是现在,她不敢看他,却能感觉出,他的情绪和方才不一样了。
许蕴灵局促不安地揪了下衣摆。
她有些后悔,也内疚自己直白的话语。
“我、那什么,不是这个意思。”许蕴灵磕磕巴巴地解释。
她急忙调整好神态,硬着头皮补救,干巴巴地笑了下,努力搜刮夸赞的词汇,统统往赵长渊身上堆砌。
“当然不是要和王爷您撇清关系了。我方才不小心说错了。您胸怀坦荡、虚怀若谷、高贵美艳、宽容大量,想来不会和我计较吧?”
许蕴灵脑子有点乱,顾不得别的,只希望赵长渊不要生气。
然而赵长渊沉默了。
许蕴灵有点慌,就在她感到提心吊胆、胆战心惊时,赵长渊慢悠悠地说:“……我很美艳吗?”
许蕴灵:“!!!”
她呆呆地看着赵长渊,大脑空白了须臾,两颊倏然爆红。
这下她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能让她马上钻进去。
竟然用美艳来形容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她是嫌脑子挂在脖子上时间太久了么。
光长嘴不长脑子呜呜呜呜。
赵长渊看着她懊丧颓唐的神情,颇为好笑。
但他不愿意看小姑娘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样子,抬手轻弹了下她的额头,仿佛一次不痛不痒的惩戒。
“原谅你的失言了。”赵长渊替她解围,说,“傍晚有宫宴,早些回去吧。”
许蕴灵满眼茫然,惊讶于摄政王的温和。
赵长渊已经不看她了,他很快敛去情绪,吩咐楚恒:“送许姑娘回去。”
楚恒:“是。”
赵长渊请嗯了声,转身上马,骑着黑风看了许蕴灵一眼。
那一眼静且深,似乎藏了很多东西。
然而不等许蕴灵细看,赵长渊拽着黑风的缰绳,转身离开。
许蕴灵懵懵的,思绪紊乱。
她觉得赵长渊对她的态度,转变的很快,快到她分不清赵长渊待她到底是出于何意。
她注视着赵长渊远去的身影,心中有一道念头飞闪而过,可她却没有抓住。
“许大姑娘,请吧。”楚恒出声说。
许蕴灵回神,看了周围一圈。
许安泽不知何时让护卫带走了,林场里剩下她和楚恒。许蕴灵点点头,和楚恒一起离开了。
林场距离许蕴灵居住的屋子有一段距离,中间需要穿过一座水榭。
皇家围场的行宫建的雄伟,又因地处林场附近,周边绿植丰茂,宫殿掩映在一片绿意中,环境十分清幽,行走其间时,很少见到旁人,却能听到鸟鸣清脆婉转,看到池中鱼群畅游。
只是今日,平时无人的水榭,有两人竟在争吵,一方忍耐一方不停地质问,彼此一来一回的言语且不算激烈,但字里行间,无不不加掩饰的怒意。
许蕴灵停了脚步,闻声看过去,意外地挑眉。
不巧,居然是熟人。
许蕴纯和元浩存。
第57章 【57】 ·
水榭中, 许蕴纯和元浩存僵持不下。
许蕴纯沉着脸,张开双臂拦住元浩存的去路,经常含笑的眼睛里没有了以往的天真, 相反冷冷地注视元浩存,再次质问:“你方才去哪里了?”
元浩存面露不耐, 没有回答, 而是往边上跨过去。但是无论他往哪边走,许蕴纯都牢牢挡在他身前不退半分,固执地一遍又一遍问他的行踪。与她平日温柔小意的作派大相径庭。
元浩存渐渐失了耐性,避开许蕴纯的眼神, 略显烦躁地说:“同你讲过了, 我同父亲一起去围场打猎。你一遍遍地问我到底是何意?”
许蕴纯眼睛依旧黑沉沉的望着他:“你撒谎。”
他根本没有跟随禾郡王一起去打猎, 如果不是她悄悄盯着许蕴灵,恐怕不会发现,元浩存竟然和她一样, 无声无息地藏在暗处, 偷看许蕴灵。
天知道她在看到元浩存的那一刻,心中是何等的愤怒,仿佛灵魂都被撕扯成了两半, 在无声地咆哮。就连指甲用力抠进树干劈裂时的疼痛, 也远不及那一刻心底的歇斯底里。
许蕴纯偏执地重复:“你撒谎。”
元浩存毕竟是小郡王, 以往只有别人顺从他的份,何曾让人不给面子的反驳过。他差点发火,可看到许蕴纯那张清纯不带血色的脸庞,想起来她这番性情大变恐怕因为她成了自己的妾, 而他当初许诺过娶她为妻,到底是他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