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后的大小伙子,刘母拍拍头忙笑着问道:“看我,都忘了问你,你饿了吧?”
林建业笑着摇摇头,“我还不饿,等爱国回来我们一起吃就行。”
他看了眼案板上的肉问道:“刘姨,这些是要切成什么样?”撸起袖子,拿过一旁的刀问道。
刘母笑着道:“你把它们剁碎吧,这些肉我准备做成肉酱。”
刘母都打算好了,家里的野猪肉留一点她做成腊肉放着慢慢吃,剩下的让建业都拿去找人处理掉。
还有那些野鸡,都让建业拿走。
天热,也放不住,还是都换成钱让人踏实。
她知道两个孩子肯定不同意,可她不是还留下了兔子和鱼吗?
还有那些野鸡蛋,到时候把它们腌了,也能吃好久。
而且以后家里养了兔子,孩子们还能缺了她的肉吃?
这样想着,刘母的心里都热乎了起来。
而案板上的这些肉,是她准备给建业做成香辣肉酱,让他带去单位的。
她也知道他们司机一天天走南闯北的,时常没法儿按时吃饭,做成肉酱就不怕了,到时候只要有饼子就可以就着吃,而且拌在面里也香的很。
林建业可不知道刘母的打算,他这会儿拿起刀就是一顿“哐哐哐”!
很快,肉躲好了,刘母又让他把鱼处理了,他们今天中午就吃鱼。
等刘爱国下工回来的时候,厨房里飘出一股子香味,惹的他的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
也幸好他们住的偏僻,隐秘性强,不然这会儿全村人都知道他家今天吃肉了。
村里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你上午打个喷嚏,下午可能就有人问你是不是病了。
遇上谁家吃肉,更是有人端着碗站在你家门口闻味儿。
他家这两天的肉味儿就没散过,他也怕有人上山时闻到味儿,进家里来。也幸好今天把这些肉处理了后也就不用怕了。
刘爱国终于体会了一把痛并快乐着的感觉。
吃过午饭,刘母催着刘爱国去睡觉,自己进了厨房开始熬酱,林建业则把那些肉全部找个袋子装了起来,推着独轮车绕路出了村。
刘爱国本说和林建业一起,但被他拒绝了,两个人目标太大,再说他以前也常混黑市,知道哪里会要这些肉。
他不准备零卖,最好的办法就是卖给一个人。
本来最好是等天黑的,可他也怕肉再放下去就不新鲜了,还不去早早的处理了好。
绕路虽然远了些,可安全性强,也不怕遇上熟人。
林建业推着独轮车,绕着山脚小路走了三个小时才到了县郊,他来到一处院子门口,“啪啪啪”几下敲响了大门。
“谁呀?”过了一会儿,有人问道。
“我是小五,找三叔的。”
踢踏踢踏的脚步声传来,大门从里打开,露出一个大概四十多岁的男人。
男人看了眼林建业,又看了眼他身后的独轮车,这才笑着道:“原来是你小子啊,这都多少年没见了,怎么今天想起你三叔了,快进来。”喊声说着并把大门全部打开。
“这不是家里忙嘛!今天才有时间过来看您,出门时我爷还让我给你带了点家里的特产。”林建业也顺着男人的话说了起来。
进了院,男人把大门插好,这才来到林建业跟前,什么话也没说,先打开袋子看起了里面的东西。
“这是野猪肉?”他问。
“对,昨晚才杀的,因为一整只目标太大,我就给它卸了几大块。”
男人没再多言,做他们这行的,就是要少些好奇心。
谁也不打听谁,才容易长久下去。
小子以前没见过,但是能找到这里来,肯定也是有些路子,毕竟他这里可很少有人知道,也不知道是谁指点他的?男人心想着。
不过男人并不怎么在意,他敢做这行,就有别人不知道的背景,再加上林建业有意乔装,看起来就是一个有些机灵和运气的农家小子,男人就更不会放在眼里了。
心想也好,他们最近正缺肉呢,这些肉刚好能补了这个缺。
男人心里计算了一下,道:“你既然找到了这里,我也就不和你说虚的,供销社的一等肉卖八毛钱搭肉票。但你这个是野猪肉,没有家猪肉香,我也收你八毛,但没有肉票。”
林建业一听,知道男人没有忽悠他。
供销社的肉便宜,但它要票,还常常大清早去排队,也买不到。人们为了打牙祭,就只能冒险去黑市,所以黑市的肉价炒的很高。
他拉来的肉是野猪肉,肉有些柴,但它也是肉不是,拉到黑市依旧受欢迎。男人给他这个价,两边都不算吃亏。
林建业只稍做考虑,便点头同意了,男人也笑了起来,他就喜欢这么爽快的年轻人。
至于剩下的四只野鸡,林建业没要钱,全部让男人给他换成了票。
粮票,糖票,布票等等,这些票他用不上,可刘家肯定有用。
等换好东西,男人把林建业送出门,完了还道:“小五,回去告诉你爷让他放心,等有时间了我就回村去看他。”
“三叔,您放心吧,我肯定告诉我爷,您回去吧!”说完推着那空了的独轮车往前走去。
回去时,刘建业就不用绕路了,一个小时后,他就进了村子。
这个时候,人们都在地里上工,大点的孩子大多去了学校,不能上学的孩子,不是帮着挣公分就是跟着父母在田间地头玩儿,整个村子的路上静悄悄的,除了独轮车走在凹凸不平的路上时发出框框的响声。
忽然,不远处的小路上走出来一个略微有些熟悉的身影。
身影站在岔路口东张西望,不知道再看什么,看到刘建业走过来,她踌躇了一下,然后走上前来。
刘建业认出来她是那天新来的有着双兔子眼的女知青,就是不知道她拦着自己要干嘛。
王乐乐也不想拦着一个大男人,甚至如果可以,她根本不想张口问任何一个人,可她已经在这儿绕了半天,实在没办法了。
“有什么事吗?”看着小姑娘脸色通红,搅着手指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林建业好心开口问道。
“那个……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知青点怎么走?”王乐乐说着说着把头底了下去,后面的声音要不是林建业耳力好,都有些听不清。
“噗~”林建业觉得有些好笑,当然,他也笑了出来。
饶是他也没有想到,有人还会在他们村迷路。
看着小姑娘通红着脸,抬头瞪了他一下,林建业就更想笑了。
王乐乐就知道,她就知道自己要是找人问路,肯定会引来别人的取笑。
可她能怎么办?她也不知道自己路痴的毛病会这么严重啊!
以前在城里时,好歹也有个路牌,而且那些路她从小到大也都走惯了,远一点儿的地方,身边也从来没少过人,就是她记不得路,别人也会记得。
谁知道来了农村,她就原形毕露了呢!
早知道她就应该等老知青回来后,央求着米爱华带她去木匠家,这样就不会遇到现在这么尴尬的状况了。
木匠家没找到,还被个男人看了笑话……
林建业看小丫头有些恼了,忙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只不过弯起的嘴角,还是显露了他这会儿有些愉悦到的好心情。
他给王乐乐指了路后,又鬼事神差的问了句,“记住了吗?要不要我再多说几遍?”
本在心里给林建业记了个好人标签的王乐乐,瞬间把那标签撕掉,恨不得在上面踩两脚。
什么好心人,明明就是个恶劣男。
气的王乐乐连谢谢都不说了,忍着快要烧起来耳朵,咬着牙道:“不用,我记住了!”
路过他的时候,气不过,还轻哼了一声。
声音真的很轻,就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可林建业偏偏就听到了。
看着小丫头像个兔子一样跑远了,林建业这才又笑出了声。
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挂着羞涩笑容的女人,林建业头疼了起来。
第19章 . 羞辱与记恨 三更
林建业头疼的看着赵佳慧, 不知道她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就逮着他不放了呢?
难道一个有着正式工身份的对象对她来说就那么重要?
那她的男知青呢?不准备要了?
林建业脑子里一堆问号,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想看她还要耍些什么花招。
赵佳慧本以为拿下林建业, 对她来说轻而易举,虽说这辈子有些事情和前世不一样了,可她把这当成了她重生的蝴蝶效应。
她觉得自己能重生, 肯定是老天看不过去她上辈子的凄苦,所以才会安排她重活一次, 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既然是补偿她,那让林建业吃商品粮,成城里人不是应该的吗?
虽说高考恢复后,他也能考上大学,可毕竟现在离高考恢复还要好几年,这几年里, 他有工作有工资, 自己嫁给他也能更好过一点。
她想的很好, 让林建业代替林建设成为她的救命恩人, 这样,她嫁过去以后, 别人只会把他们俩的婚姻传为一段佳话。
至于林建设, 一个村小学的老师就能够打发掉。
这个计划只要由林老根提出, 孝顺的林建业就一定会同意, 没想到……
想起从昨天开始,村里人人看她的眼神,赵佳慧看向刘建业的目光就幽怨了起来。
她有哪里对不起他?他要这么毁了她,他难道不知道名声对一个女孩子的重要性吗?
自己已经愿意嫁给他了, 他还要她怎么样?
难道要她抛弃女孩子的矜持,亲口问他要不要娶她不成?
林建业是不知道赵佳慧的脑子里的想法,不然肯定不能一脸平静的等着看她想干嘛。
要是知道的话,林建业看到她肯定是能躲多远是多远,免得被人赖上。
到时候就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林建业看着赵佳慧一脸“你个负心汉”的看着他,心里直骂娘。
日了狗了!
她这是想干嘛?
林建业心里一个激灵,直觉告诉他,赶紧走为上策。
他推着独轮车,抬脚准备离开这里,却被洞察到他目的的赵佳慧一把拉住。
“放手!”林建业看着她放在车把上的手,冷声道。
赵佳慧被林建业声音里的冰冷吓了一跳,可她依旧强忍着问道:“你为什么不愿意承认救了我?”
“是我救的你吗?”他反问。
“只要你认了,那就是你,也只会是你!”
林建业听到她自以为是的话,笑了起来,和那会儿遇到王乐乐的笑不同,现在的林建业,虽说在笑,可眼底没有温度。
“我为什么要承认?”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脑海里想起的都是梦里她对着自己趾高气扬的谩骂,说出的话更是冰冷,“是谁给你的脸让你认为我就会这么认了下来?”
“别做梦了,别说没有救命之恩这回事儿,即便有,我也不会娶你。”说完,看都没看她一眼,推着车离开。
赵佳慧被林建业眼底的冰冷和那句句无情的话戳的浑身冰冷的颤抖起来,因为手放在车把上,林建业一动,她差点被车带倒。
踉跄站稳后,赵佳慧看着林建业离开的背景,心里暗暗生恨。
他怎么敢?
怎么敢这么羞辱她?
赵佳慧抬起手,摸了一下眼角,感受到了指尖的湿润。
除了重生那一天看到赵母时的大喜大悲,赵佳慧就在心里发誓,这辈子,她一定不会因为男人而流泪。
可是今天,林建业居然让她哭了。
“林建业,林建业……”赵佳慧在心里一遍遍的念着这个名字,这个她上辈子不放在心上,这辈子她想嫁他,他却在一开始就给她了羞辱的名字。
既然他不知好歹,那她也不是非他不可,她倒要看看,他还能不能如前世一般,考上大学。
赵佳慧现在庆幸的是,事情还没到糟糕的地步,还有回旋的余地,至于她刚才找林建业,也没被人看到。
她得赶紧回去和她爹妈商量,既然林建业不愿,那她就找一个愿意,她又能拿捏住的。
只要她的先知在,她就不信她还会把日子过成前世那么窝囊。
林建业可不知道,因为她的羞辱,虽摆脱了麻烦却又招了记恨。
知道也无所谓,反正除了他,她随便嫁给谁都和他没关系。
林建业推着车回到刘家时,刘母正在喂兔子。
“建业,你回来了。”看到他,刘母忙进屋给他端了一碗水出来。
来回几个小时的路程,也是辛苦了。
“谢谢刘婶。”林建业接过刘母手里的碗,仰起头就喝了起来,他也确实渴了厉害。
“慢点,慢点喝,小心呛着。”看着他喝急,刘母一脸心疼。
看他喝完,刘母接过碗,又去屋里给他舀了一碗端了出来。
因为家里没有暖水瓶,刘母身体原因也不能喝凉水,所以一般都会烧些开水,也不舀出来,就那么留在锅里温着。
这会儿喝,不热不凉的,刚刚好。
又喝了一碗水,林建业才解了渴。他把放钱票的袋子从胸前掏了出来,递给刘母。
“婶儿,这是今天卖肉的钱票,您先收起来,等爱国回来咱们再分。”
听林建业这么说,本要张口拒绝的刘母没再开口,她接过了林建业递过来的袋子,手微微有些颤抖。
她想,等分了钱,再加上她好好喂养那些兔子,等到了年根底下把卖一批兔子,是不是到了明年,她就可以给儿子娶一个可心的媳妇了?
爱国是不是也不用那么辛苦,天天干那些公分虽高,却太费力气的活计?
是不是也不用为了公分,连一天假都舍不得请?
林建业假装没有看见刘母眼里的泪花,他拿了把柴刀出门,准备多砍些藤条编兔笼。
王乐乐这边,因为迷路还被个不认识的男人取笑了,她又气又自觉丢脸的跑开后,顺着男人给她指的路,走走停停想想的终于看到了知青点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