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宏艺对上她的目光,蓦的轻笑,拍了拍谢巧安的手背,然后缓缓走近,眸光喑哑,“所以,你就下毒毒杀我的孩子,还让安安不能再怀孕?”
许雅灵被姜宏艺的脸诱惑住,连连点头,“对啊,我嫁过来的时候,谢巧安竟然已经怀孕了,我怎么能容忍你和别的女人有孩子?所以我就在她的药里下了毒,孩子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
只是可惜,后来杏雨那个死丫头坏了我的好事,若非如此,就是姜欢喜也本不该存在的。谢巧安就是个傻子,被我喂毒喂了这么多年都被蒙在鼓里,哈哈哈哈哈。”
许雅灵笑的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宏艺,你看,她那么傻,怎么配得上你?你,和我,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姜宏艺颔首,低笑,许雅灵看着,更是入迷。
“首辅大人。”姜宏艺蓦的转头,看向沉默的祁筠,“方才许氏的这番话,您都听到了,臣请您立刻派人将她捉拿归案,许氏不死,难消我心头之恨!”
祁筠弯唇,“这是自然,请岳父大人放心,来人呐。”
被祁筠暗中带来的侍卫立即破门而入,单膝跪地,“大人!”
“将许氏拿下。”
“是!”
许雅灵被几个侍卫拿下的时候方才大梦初醒,慌了手脚,急道,“你你们宏艺,你不能这么对我的啊,你曾经说过要娶我的!”
姜宏艺又走近一步,双眸正对上许雅灵的眼睛,低声讥诮,“许氏,我从来就没收过你的什么荷包。”
许雅灵面色巨变,却还是不死心地嘴硬,“你说什么?不可能一定是你在说谎!那个丫鬟明明说你收了的,她胆子小,不敢蒙骗我的。你就是怕,姜宏艺,我看错了你,你竟敢做不敢当嘛?”
“你说的这件事,我隐约有些印象,那日一个小姑娘在姜府门口拦着我,要塞给我一个荷包,可我根本没有接,直接上了马车。
至于她后来对你的那套说辞,我想大概是她没完成你交代的事情,心里害怕你责罚,所以故意说的吧。”
“不不可能”许雅灵喃喃自语,不肯接受。
祁筠捏捏眉心,有些倦怠,冲着侍卫扬了扬手,“带下去吧。”
许雅灵被带下去,仍然大吼着,“不!你们竟然敢动我!我女儿是祁小侯爷的夫人,你们怎么敢?”
这么喊了几句,或许是发现这些侍卫是当真不将祁侯府放在眼里,许雅灵才是真的怕了,凄惨的声音远远传来,“宏安宏安,我错了,你救救我啊,宏安”
姜宏安听着许雅灵愈来愈远的声音,直到再也听不见,失魂落魄地垂下头,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大媳妇”
余老太太迟疑着喊,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她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错了。她不应该因为孩子的事情就对谢巧安百般为难,若非自己明里暗里的奚落,或许她也不会想着喝什么补药,也不会着了许雅灵那厮的道儿。
可现下,无论说什么,都是于事无补的。
谢巧安红着眼,甚至没有抬头看余老太太一眼,只轻声道,“我先回去了。”
然后,甚至没有理会姜宏艺,就兀自离开了。
姜宏艺见状忙追着她也离开了正厅。
姜欢喜为两人担心,祁筠轻轻牵住她的手,安抚,“不用担心,让爹好好陪娘一会儿。我想,娘会走出这个心结的。”
姜欢喜点点头,鼻子酸酸的,说不出什么滋味儿。
一场闹剧终于落幕。
姜欢喜等人出到姜府门口,姜欢芸笑着向两人道别。
“二姐姐且慢。”姜欢喜将祁筠支开,慢吞吞走到姜欢芸的面前,看着姜欢芸现在明艳的脸,她突然想清了很多事情,凑到姜欢芸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够挺清的声音,询问,“二姐姐,您当初嫁给戚将军,是为了找机会报复许氏吗?”
姜欢芸闻言先是愣了一瞬,随即弯眸浅笑,同样低声回应,“三妹妹,我是为了活的更好。”
语罢,姜欢芸没有等姜欢喜的回应,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这样好的马车,是以前的姜欢芸一直无福消受的。
姜欢喜在原地愣神了好久。
这边,谢巧安被姜宏艺追上的时候,已经哭得不能自已。
姜宏艺心疼地将谢巧安拢到怀里,“安
安,是我对不住你,是我对你太不上心了。”
这件事情,姜宏艺最恨的不是丧心病狂的许雅灵而是自己。倘若他能早点洞悉许氏的歹心和阴谋,倘若他能早点发觉谢巧安的心思,倘若他能早点发现谢巧安的不适,倘若
可一切都为时已晚
“宏艺”谢巧安揪着姜宏艺的衣裳,泪眼婆娑,“我知道这一切都怪我贪欲太重可是,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如果许雅灵不喜欢你,她就不会对我有敌意,那么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就可以平安无事。
我我发现我竟然有些怨你,甚至,我还对母亲心生怨怼,如果不是她一直想让我生个儿子,可能我也不会这么执着。我知道这样不对,明明都怪我自己放不下,都怪我对许氏不够警惕,可我还是忍不住.我真的好厌恶这样的自己,我”
“我知道,安安,我都知道。”姜宏艺低声哄着,小心温柔,生怕刺激住谢巧安,“安安,我们忘了这些,好吗?我知道这很难,我只求你不要讨厌自己,你真的已经够好了。
我求你,给我一次机会,给母亲一次机会,我不会再让你受如此欺负了。”
“可是宏艺,”谢巧安低语,“我的时间可能不多了啊。”
第69章 继续虐渣
“可是宏艺, ”谢巧安低语, “我的时间可能不多了啊。”
姜宏艺手掌一缩, 微怔, 轻声道,“不会的安安,不会的。只要我们好好调理身子,一切都会好的。我会求皇上将太医院的御医们都请来,他们都妙手回春,一定会有方法的。”
谢巧安没吭声,安静的有些过分。她不想打击姜宏艺, 她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日渐衰弱,她真的怕自己的时日不多了。
“安安?”
姜宏艺见谢巧安目光黯然,竟在出神,小声唤。
谢巧安回神,牵强的笑了笑,头轻轻靠在姜宏艺的胸膛上,听着他温柔而又有力的心跳, 看向远方, 目光充满向往,“宏艺。”
“嗯?”
“我想去一趟南浔, 听说那里风景怡人、小桥流水。我一直,都想去看看。”
姜宏艺看着谢巧安头顶的旋儿,温柔似水, “好,等你”
“不等了。”谢巧安匆匆打断,有些失落,抬起头仰视着姜宏艺,双瞳剪水,“不等了,我不想等了。我们明日不,我们今日就出发。好吗?”
看着谢巧安这样的眼神,姜宏艺的那句“等你病好了我们再去。”
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成亲多年,相濡以沫,他越来越忙,谢巧安也慢慢的越来越贤惠能干。
可当初,初见时,谢巧安明明是大胆狡黠的,他当初,也是被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吸引。
姜欢喜自出生时性子便一直软糯,谢巧安起初还时常念叨着自己女儿这性子不随自己,太温和了,反倒是一直觉得她的侄女谢湘然和自己的性子更像。
可慢慢的,连她自己的棱角都被磨平了,不知从何时起,她甚至都很少对自己提出什么要求,虽然还是一门心思的爱自己、信自己,可是,却再也不会用小女儿家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种眼神,真的是久违了。
心下微动,姜宏艺轻声应,“好。”
当下,姜宏艺亲自骑马到皇宫找景清告假一段时日,谢巧安则兴奋地回院子里收拾行囊。景清并没有过多盘问,简单地关心过后便放姜宏艺走了,回府之前,姜宏艺到底还是放心不下,特意拐了趟太医院。
早已回到太医院的吕御医得知他的来意,轻声叹了叹,去了一个月的药丸给他,小心嘱咐,“这是能暂时压制夫人毒性的药丸,这段时间我会抓紧研究,争取在你们回来前研制出解药。
南浔挺好的,很适合游玩,夫人心中郁结已久,又发生这么大的事,确实应该放松一下心情,希望她能早日走出心结。”
姜宏艺郑重道谢后,便快马加鞭回了府。
然后,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便带着谢巧安离开了。
——
这边郑怀玉从主厅回来后,便吓得魂不守舍。
她和许雅灵是表姐妹,许雅灵做的那些勾当她多少都知道些,不说别的,就是当初那个郑静,也是她帮着找来的。
她想要的很简单,虽然大房、二房和三房看起来是独立的,谁也管不着谁,但其实整个姜家还是大房那一脉在管着府里的中馈。
余老太太虽然因为子嗣的事高看自己一眼,也看不上谢巧安,但到底,还是更偏向大房。
姜宏艺本就比姜宏安和姜宏平官衔高,俸禄拿的也多,大房管着家,他们三房哪儿还有出头的日子。
帮许雅灵之前,她仔细想过的,许雅灵虽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但好歹她们二人有些关系,再加上自己好赖拿捏着她的把柄,她总也不会亏待自己。
可郑怀玉万万没有想到,许雅灵要的,不是什么管家权,她是想毁了谢巧安。
她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让别人得到。
想想方才许雅灵鬼哭狼嚎的模样,郑怀玉都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幸好,刚刚许雅灵神志不清、疯疯癫癫的,没有把自己拉下水。
“怀玉。”
“啊?”郑怀玉低声惊呼,看向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的姜宏平,顺了顺气,嗔怒,“吓死我了,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呐?”
姜宏平笑笑,有些勉强。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连我进屋都没发现。”
或许是真的还对许雅灵方才的样子心有余悸,一向擅会察言观色的郑怀玉破天荒的没发觉姜宏平此刻的不对劲,还有话里隐含的深意。
“没什么,就是今天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我还有些没缓过神。”
“我也是。”姜宏平不动声色地顺着郑怀玉的话往下讲,“真没想到二嫂竟然这么可怕,做的事情真的是人神共愤。”
“是是啊。”郑怀玉有些心虚,舔了舔嘴唇,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我也没有想到。”
姜宏平眯眼看着郑怀玉的动作,突然发问,“你说,二嫂会不会还有同伙?”
闻言,郑怀玉的手一顿,接着激烈颤抖了起来,茶水全都不受控制地洒在她的脖颈上。
“何出此言?”
似乎是没有注意到郑怀玉的失态,姜宏平从她手中拿过帕子,低下头轻轻的擦拭撒下的水,嗓音也是低低的,“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如此激动作甚?”
郑怀玉扯着唇角,干笑了两下,手抚上姜宏平的手指,“别再同人家开玩笑了,我害怕。”
姜宏平手一顿,看着郑怀玉白嫩的脖颈,目光幽深,也不抬头,哑声道,“怕什么?”
郑怀玉以为姜宏平在关心自己,双手摸上他的发丝,轻声道,“我……”
姜宏平却蓦地抓住郑怀玉胸前的衣襟,将她整个人拉近,眸间点点星火,似要燎原,“你是怕自己做的那些腌臜事也被揭穿吧!”
语罢,姜宏平一把送开郑怀玉,她一时站不稳整个人跌到了地上。
“宏平……”郑怀玉不知道姜宏平是如何发现的,但方才亲眼目睹过许雅灵从抵死不认到偃旗息鼓,她哪里还敢矢口否认。
“宏平……”郑怀玉爬起来,小步走近,“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你原谅我这一会,成吗?”
姜宏平冷哼,“上次郑静一事,因为郑静意外身亡而不了了之,但她死状惨烈,把你吓坏了吧。你可能自己都不知道,那段时日,你日日说梦话,都是在说同一个内容,‘郑静,不是我杀的你,你别来找我。’
我当时就知道,那日宴会之事,定与你有关。我派人去江南明察暗访了许久,终于找到了郑静的父亲,也就是你的叔父。
我这才知道,他嗜赌成性,欠下一屁股债被人追杀,你和许雅灵找到郑静,以替她父亲还债威胁她。”
姜宏平每多说一句,郑怀玉的脸就白上几分,她虽然坏,但从没杀过人,许雅灵二话不说派人处理了郑静,虽不是经自己的手,但她也还是始作俑者之一,所以那段时间她日日梦魇,梦到郑静来找她索命。
“我……”
“郑怀玉,你知道,我看到探子来信时,心有多凉吗?”姜宏艺捏住郑怀玉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但我还是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我想,你平日里胆子那么小,一定是许氏胁迫你。可是……可是许氏竟然对大哥一家下此狠手,你敢说你没有帮衬她对付大嫂?!”
“宏平……我知道错了,我……许氏只同我说那药只会让女子怀不上而已,所以……所以我帮她出过几次银两和人。但是……但是我真的不知道那药可能会要人命啊……还有……还有郑静,我承认,确实是我找上的她,可我从来没想过要杀她啊。
我都是被许氏怂恿的,我一时鬼迷心窍。宏平,求你,看在我跟了你这么多年的份儿上,看在枫哥儿的份上儿。别追究了,成吗?”
眼前的女子泪眼婆娑,是他宠了这么多年的人。为了她,即使他知道自己的妻子夏蔓薇对自己一心一意,却还是不惜亏欠她。
世人都知道,姜家三子。大公子姜宏艺只有一妻,独宠一人。二公子和三公子也是独宠一人,只是一个姜宏安宠妻灭妾,一个他姜宏平……宠妾灭妻。
只是可怜他和二哥,一腔深情,皆是错付她人。他们二人自小便样样不如姜宏艺,果然,连看女人的眼光都比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