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玄凝却不在意道:“我常年习武,身体又高又壮,我知道你是好心,可你担心什么都不必担心我的身体的,我很好的。小时候,相士跟我算命,说我可以活九十九岁呢。”
玉蓉看着自信的他,有些难过,那他知不知道他二十九岁就死了。
第60章 . 色令智昏(二更) 色令智昏
朱氏刚刚忙完生意, 听闻玉蓉送信过来,连忙着人拆开看,这不看不知道, 一看还真的是吓一跳。
“这该死的谢君则, 居然好龙阳之好,也难怪赴任不带家眷的。”
她现在庆幸女儿跟着女婿去了,女婿那个长相, 别说女子动心了,男子怕也动心的不少。想到这里, 她又看了看下文,女儿的意思是让她去试探玉柔一番,如果她自己知道,都是默许的,那就罢了,如果是她不知道, 就再作打算。
谁知朱氏去长房, 试探的问起玉柔的时候, 谢氏便道:“玉柔她身子骨不舒坦, 我已经打发人过去看了。”
平日对玉柔并不甚关心的朱氏却道:“大嫂,正好我过几日要出门子, 不如让我去吧。你还别说, 玉蓉写信给我提了一嘴, 说在路上碰到了玉柔的夫君, 她大姐夫甚是大方,还分了一株人参给她,我正不知道如何回礼,这下正好, 我去探病,顺便带些药材去。”
“你就不必去了吧。”谢氏不太想让朱氏去。
朱氏并未坚持,而是出了这里之后,单独上了谢家的门,还庆幸长房有人做了皇后,因时常召见杨氏女,玉柔就住在京中。
“我是她婶娘,听说她病了,特意来看看他。”朱氏如是说道,她打的名号是杨兆之妻,杨兆虽然官位不高,但他是皇后亲信,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那人进去了半天,才咬唇道:“兆大太太,我们二奶奶正养着身体,怕把病气过给您,等下次再归宁了去给您请安。”
这回话就越发奇怪了,朱氏不免疑心起来,正常探病,谢家也不是小门小户,怎么会这样?且跟出来的也确实是玉柔的亲信。
但她也不是多事的人,遂道:“成,那我就等玉柔好了,再同她见面了。”
玉柔的嬷嬷明显松了一口气。
从谢家出来,朱氏越发觉得怪怪的。
再说玉蓉这边,因着和曹夫人走动勤快,不免惹了辖都夫人的不快,她在此地做辖都夫人已然十年,各路人马来这里都要先拜会她,是这里响当当的人物。
唯独只有这位年轻的韦夫人对她不冷不热,苏夫人娘家姓王,是申时行夫人的远房侄女,原本申时行和韦家就不和,她本打算给个下马威给那杨氏的,不曾想,她自以为攀上高枝了,还敢藐视自己,这就不能忍了。
“冷夫人,这是从南边来的叫什么黄金果的,这果子一篓就值二十两,钱呢,倒不值得什么,主要是尝个鲜。”辖都夫人把黄金果递给冷夫人。
冷夫人忙谢过,小心翼翼的吃着。
这冷夫人是个没有胆子的人,但告阴状是很会告的,就比如现在,她就道:“从京里来的官夫人就是不同,辖都夫人,您可知晓韦相的儿子怎么会来咱们青州?”
辖都夫人冷笑:“那是因为他得罪了皇上,听闻咱们这位京兆少尹在任上出了纰漏,具体是什么纰漏我尚且不得而知,但若非如此,也不会做转运使。皇上对青州之地的盐政很是不满,申相为国为民,韦家却反其道而行之。”
冷夫人点头:“申相为天下布衣所向往,不像韦家人,只因出身便能做官,实在是让人不齿。”
天下布衣寒门哪个没有受到申相恩泽的,废除九品中正制,独尊科举,便是申相提出的,冷夫人的父亲也受益于此。
不过,冷夫人也挑火:“韦家倒也罢了,我听说韦夫人是皇后侄女,这……”
“也不是皇后亲侄女,皇后亲侄女行四,并非是她,她不过是远房的。”辖都夫人想对付谁,当然要调查清楚。
况且,韦家来此,肯定是为了找申家的证据的。
辖都夫人看了冷夫人一眼,话题又扯向旁处,“我听闻你家令月今年方及笄吧?”
提起女儿,冷夫人滔滔不绝,“是啊,她刚好满了十五岁,若是在京都,还可以读女学,只是在青州,我们家在她小时候请的一个秀才专门教她。琴棋书画不说都懂,可大抵还是明白些的。”
“唔,我见令月被你就教的很好。我们曾经是同窗,我也不瞒你,申家有个四公子,虽然并非我姨母亲生,但也被我姨夫视为亲子一般。他如今已经有了举人功名,年少有为,你若有意,我可以替你试试。”辖都夫人看着她,热络的说道。
冷夫人没曾想还有此意外之喜,她也是早为女儿婚事发愁,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把女儿带去见杨玉蓉,就是想让她能够帮忙替女儿说一门好亲事。
现如今主动被辖都夫人提起,还有这样好的亲事,她如何不应。
申相那是什么人家啊?自家夫君兴许这几年就到了致休的年纪,趁着这个时候让女儿嫁个好人家,实在是幸运。
可辖都夫人遂道:“我们既然要成亲家,不如你替我办件事儿,如何啊?”
冷夫人一听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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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今天在肚子里动了吗?”韦玄凝大手摸着玉蓉的肚子,似乎硬是要感觉到孩子踢他,才肯把手拿下来。
玉蓉甜腻腻的模仿小孩子的声音道:“爹爹,我现在想睡觉觉了。”
倏地听到这声音,韦玄凝眸色发深,头一回严厉的跟夫子似的教训她,“好好说话。”
可玉蓉却偏想逗趣,“玄凝爹爹。”
今日她着一身白色纱裙,头发梳的似女童一般,更让韦玄凝爱到心里去了,方才还在肚子上的手从抚摸变成爱抚,还好玉蓉有定力,一下就打掉了。
韦玄凝看着玉蓉的肚子,不由得道:“日后少生几个孩子吧,一来你免受生育之苦,二来……”
他嘟哝的那几个字饶是玉蓉比较镇定都听了面红耳赤,还打了他一下,“你还嫌弃我看话本子,说那里边都是污言秽语,可你自个儿,堂堂的韦大人,居然说这些。”
“那又怎么了,我又没对别人说,男欢女爱本就是常情。”
他理直气壮的样子,反而让玉蓉害羞了,甚至晚膳都不想和他说话,生怕他兽性大发。
梨蕊和雪白看今日这俩人没腻歪,反而觉得奇怪,主要是大奶奶躲的远远的,大公子就一直盯着大奶奶,动不动就看的发直,不知道在想什么,活脱脱像大灰狼想吃小兔子似的。
而且今日破天荒也没去书房,梨蕊和雪白识趣的离开了,一出门就红着脸偷笑。
下人们走完了,韦玄凝才把玉蓉一把拉的坐在他腿上,把头伏在她脖子上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幽兰之香,紧接着立马又做了一件让玉蓉觉得目瞪口呆之事,他居然拉开她了。
“玉蓉,我今晚去书房睡吧,你我今晚别见面了。”
啊?
玉蓉看他双目赤红,还真的被吓到了,“怎么了?要不要我去找点清心茶你吃。”
韦玄凝痛苦道:“只要离你远点就好了。”
“好吧好吧,让她们把铺盖拿去吧。”现在玉蓉也怕他真的出什么事情。
可韦玄凝又怕玉蓉晚上睡觉没人陪着,心里害怕,便把自己贴身所佩戴的玉佩递给玉蓉:“这是我常常配戴在胸口,是我亡母遗物,从不离身,戴了好些年了,晚上睡觉别怕,有它就代表我在身边。”
真跟哄小孩子似的,玉蓉接过这块玉,还带着韦玄凝的余温,她咬咬下唇,一脸无辜道:“那爹爹快走吧,我看会儿话本子就歇息。”
“个小妖精。”韦玄凝咬牙切齿。
……
等他一走,玉蓉就开始看话本子,丫头们端上可口的点心来,她甚至还喝了一杯热热的杏仁酪。
碧桃见热气氤氲着玉蓉的脸,显得她愈发可爱,不禁道:“大奶奶,您真的好看,这皮肤嫩的都能滴奶了。”
“啊?我只听说能的出水,从未听说过嫩的出奶过。”玉蓉觉得她这比喻好笑。
雪白却认真道:“就是说您不仅仅是面嫩,而且和奶白豆腐一般。奴婢倒是觉得碧桃姐姐说的极恰当。”
“好啊,你们几个也打趣起我来了。”玉蓉还头回被丫鬟们打趣。
丫鬟们皆吃吃的笑。
玉蓉打了个哈欠,摸了摸肚子,“我还是准备歇下吧,明儿辖都夫人府上唱堂会,我还得去露个面。”
她的寝衣全部做成齐胸纱裙,因为胸部太大,她从不喜欢穿那种交领的,勒的不舒服,换好寝衣了,她就准备睡下了。
纱账放下,她翻了个身,从枕头底下把方才那块玉握在手里,忍不住嗅了一下,只觉得周身都充满了韦玄凝的气息。
伴随着这块玉,她很快就进入梦乡。
韦玄凝却颇费周折,一想起那小妖精喊什么玄凝爹爹,爹爹,有时候还喊哥哥的时候,他完全把持不住,他甚至陷入到了自己的自我怀疑中来,甚至还色令智昏的说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甚至都不想让她生孩子。
他明明是韦家宗子,延续烟火本也是职责之一,他真的是昏头了。
要不以后严禁她喊那种称呼,玄凝哥哥还好,那种爹爹什么的就——
不,他还是想听。
韦玄凝懊恼的都睡不着觉了,又看看漏斗,子时已过,他坐起来了,这破书房根本不可能清心寡欲,他要去陪蓉蓉睡觉了。
第61章 . 探病(三更) 探病(三更)……
墨绿色的圆形玉佩正好卡在两团绵软中间, 她侧着身子睡觉,呼吸均匀,轻易不会被吵醒, 他站在看了她半天的睡颜, 才俯下身子亲了亲她的额头。
在睡梦中,玉蓉嘤咛一声,韦玄凝轻轻的拍着她的胳膊, 见她安稳入睡,自己闻着幽兰之香, 竟然也很快进入梦乡。
到了次日清早,玉蓉睁开双眼,先见到韦玄凝在身畔,还有点小迷糊,心道,他昨儿不是走了吗?怎么又睡在这里。
韦玄凝其实在她起身后就醒了, 连忙从后面搂着她, “昨儿怕你睡不安慰, 想了想还是回来陪你。”
原来这样贴心, 玉蓉忍不住笑道:“嗯,知道你最好了。”
她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杨家的姐妹除去玉柔外, 其实都过的不错, 玉真玉莲甚至玉质都嫁到了世家, 玉真自不必提, 她是皇后的亲侄女,又是庶女出身,很会看人脸色,她姨娘也十分受宠, 在家中颇能说的上话,她境遇最好。
之后便是玉莲,出阁前便是才女美女加身,五房最为团结,即便她宫寒,难以生育,玉莲身边的陪嫁丫头早已开脸,代替她生育,她一直就打扮好自己就行。
但玉柔此时正是玉貌绮年,却躺在床上,毫无生机。
“二奶奶,您吃点药吧。”嬷嬷苦心劝道。
玉柔摇头,她好好的一个人却得了脏病,连大夫她都不忍心看,丈夫在的时候,她甚至都不忍同房,生怕这件事情让人知晓了。
她是个再干净不过的女人,从来是最守妇德的,如果让人知道她得了脏病,这可如何是好?
她自己死就死了,可儿子呢?
玉柔不想让别人知道儿子有她这样的娘,也不愿意回娘家诉苦,大伯母谢氏虽然待她不错,可最看中女子妇德,她真的害怕大伯母也以为她是水性杨花的女子。
正叹着气,又听外边说四房的婶子来了。
她不明所以,“她怎么来了?我和兆大婶子并无什么交往,甚至玉蓉也颇看不起我,怎地她会过来。”
“听说是韦大奶奶托她来看您的。”
韦大奶奶?那不就是玉蓉么?
对旁人倒是无所谓,可玉蓉,每每想起她,玉柔心中是无限佩服,玉蓉能够在未婚夫被流放时,坚持顶着压力和族人的口诛笔伐硬是退亲,旋即人家又嫁到韦家,即便电闪雷鸣,仍旧坚持成婚。
孟德之才啊。
如果是玉蓉,她遇到这样的事情该如何做呢?
“那就见吧。”玉柔难得有了一股勇气。
朱氏进来时,就见到玉柔脸色灰败,她大吃一惊,“快别起来了,大姑奶奶,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病成这样了。”
她本来是想试最后一次,实在不行,就当这事儿没发生。
因为朱氏知道女儿绝对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也不会无的放矢,她本以为玉柔至多就是伤风,她年纪轻轻的,能得什么病,可如今看来,她这样,分明不是长寿之相。
玉柔还笑着安慰朱氏:“婶子,我无事的,不过是老毛病发了。玉蓉妹妹可有什么事情找我?偏我这些日子时常身体不好,说起来断断续续也有一两个月了,本以为好了再家去给您请安的。”
“你这孩子,自个儿都身体这般了,还要样样周全做什么。”朱氏是个能干的女人,从来都是靠自己,即便如今杨兆升三品官了,她依旧还是当家做主的人,连公婆都惧怕她,可看着玉柔,她也能同情,到底是没娘的孩子,做什么都没有底气。
她又看了看玉柔的四周,只道:“我有些私房话想同你们二奶奶说说,你们先下去吧。”
玉柔真的以为朱氏有事,遂遣退众人。
唯独只剩下朱氏的时候,朱氏才道:“你妹妹和妹夫去青州赴任的时候见过君则了。”
听朱氏提起夫婿,玉柔脸上还漾起几分笑意,“没曾想他们还见过面了,那到时候会不会在一起当差呢?只恨我身子骨不大好,还有儿子在,不能随同去赴任。”
“是啊。”朱氏非常忐忑,她就很想不提了。
罢了,看起来玉柔还是和谢君则感情是有的,那就算了吧。
接着朱氏又仔细问她的病,玉柔也说的模模糊糊,甚至前言不搭后语,前面说自己是风寒,后面又说是咳疾。
她不免道:“你这咳疾这么久了还不好,是否要请大夫看看,我看得请个御医过来瞧瞧,你若怕,我去找就是了。”
玉柔却立马惊恐道:“不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