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卢莺莺又提心吊胆起来。
但沈太后是她在宫中唯一的依仗,她不得不听,而且长孙氏实在是劲敌,她很得江夏王的喜欢,她已经是太子良娣,未来恐怕直逼她的地位。
见卢莺莺脸上变幻莫测,沈太后有些失望,当初,只是想着亲上加亲,皇后也道她好,便说定了,如今只不过随意敲打几句,就让她失魂落魄。
回了宫的皇后娘娘甫一坐下,却听说郭妃要觐见,她做了个手势,宫女把郭妃迎了进来,郭妃进门就立马跪下道:“皇后娘娘,臣妾怕是要辜负您的信任了。”
皇后坐起身子,“何事这般作态?”
郭妃忙道:“臣妾的侄女彩鸾她……她……”
郭妃实在是难以启齿,皇后皱眉:“如何了?”
“她和晋国公世子被人撞破了私情,臣妾的兄弟虽然压了下来,可是许多人都看到了。晋国公为表诚意,已经和臣妾的兄长只好说定了婚事。”
皇后拍了拍桌子,“你们怎么搞的?此事我已经在太后面前说了,如今倒是出了这事儿。”
她见过那个郭彩鸾,庸庸碌碌,根本毫无心机,胆子跟老鼠一样小,她居然也敢和别人有私情,难得是郭家不愿意女儿嫁过去,故而做出这样的诡计来,以期留在京都,这也并非不可能。
没想到郭家胆子现在也这么大了。
皇后不发话,郭妃更是抖若筛糠,不敢直视皇后。
“罢了,你下去吧,我知道了。”皇后意味不明的道。
郭妃不敢多言,立马下去了。
她拨弄着手指,冷笑连连,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是郭家的人自作主张,还是齐王得知了消息不满,故意生事。
……
皇后每日作息很固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稳如泰山,一个齐王的婚事当日不可能影响她的心情,但若是郭家背后做什么小动作,那就容不得了。
午间小憩起来,就见卓姑姑进来道:“娘娘,奴婢方才打听过了,是郭妃想为二皇子聘高襄之女,高襄历来为韦家所用,本人门生故旧遍布天下,她想联合韦家也不奇怪。”
“郭妃如此大胆?本宫怎么不信呢?”
卓姑姑小声道:“那高襄之女之前就是韦玄凝的未婚妻,奴婢听闻韦家一直想娶她为儿媳妇,蓉姑娘还为此伤心过。高家之女也是个心气高的,想嫁二皇子也不意外,兴许嫁给了二皇子,还能让韦玄凝为裙下之臣,郭妃的盘算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啊。”
皇后皱眉:“玉蓉还为此吃醋?她自以为成为皇子妃就高玉蓉一等了吗?哼,她想要身份,那就给她个高贵身份。”
说到最后,还狡黠一笑:“那就赏她做齐王妃,反正齐王也活不了多久了,饶是高家故旧满天下,那又如何?”
第68章 . 腰带(一更) 腰带(一更)……
“按照签子送年礼, 千万别给错了。”
韦玄凝回来的时候,见玉蓉正和管事说道。
他还讶异:“咱们今年还要送年礼回去吗?”这才来几天啊。
玉蓉却兴致勃勃的道:“那是当然了,今年咱们成婚了, 就不是小孩子了, 成了大人,当然一切都要同大人一样啊。喏,你看青州这边皮子多, 我就捡了些让她们做成披风还要护手,给公公和我爹都让人做了这种牛皮长靴, 反正我认得的都有份,这样才不枉我们出来一趟嘛!”
“好,是大人了。”
他带着一脸趣味看着玉蓉,挥退众人,才抱她到自己腿上,玩笑道:“亏你日日在亲戚们面前说替我做鞋, 我的鞋呢?”
这小骗子说起来可是一套套的, 现在好了, 什么都没看到。
玉蓉则冷哼一声:“我现在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做鞋啊, 扎鞋底是要很用力的,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我都快生了, 你还让我做重活。”
说罢, 还欲起身, 噘着嘴, 满脸不高兴。
韦玄凝立马陪笑:“我哪里有那个意思,就是同你玩笑一番罢了。”
“既然玩笑,你怎么不替我做小衣,我如今的小衣都穿不上了, 她们做的都不够穿。”玉蓉悄悄的把他的手拉到自己胸前。
韦玄凝清咳一声,却并不说话。
他这是被人反将一军,却毫无办法,只好束手就擒。
玉蓉这才缓颊,小样儿,还想和我斗,真是的。
韦玄凝还想说什么,只听管事在外道:“冷夫人忽然晕了过去,冷姑娘上门来问我们府上有没有大夫,想请大夫过去看看。”
“救人要紧,让大夫过去一趟吧。”玉蓉立马道。
那冷夫人平日看着就是脸色蜡黄,毫无血色,又不爱动,心思小心,这大多数人的病都和自己的心情有关,况且这些日子辖都夫人有意冷落她,似乎是做给玉蓉看的,她本就胆子小,如今怕是在家自己越想越过不去,身体也就差了。
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玉蓉对冷夫人虽然一般,但是也做不到真的看人去死,况且二人如今并不存在什么你死我活的局面。
韦家请了大夫随行,这大夫自然医术高明,过去看了半天才回来道,无事,只是小毛病,玉蓉不置可否。
到了次日,冷夫人和女儿冷令月上门致谢,玉蓉见了一面也不多说什么。
倒是冷令月明显比她娘还强点,知道真正道谢,“昨儿若是是韦夫人,我真的是六神无主,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不必客气,都是邻里,你爹和我夫君也是同侪,原本也是应该的。”
冷令月见玉蓉时不时摸摸肚子,知道这天寒地冻的不好打搅,遂和冷夫人告辞了,一直到归家,冷夫人才对冷令月道:“方才你怎地不求求那韦夫人,兴许这事儿就罢了。”
说起来冷令月也是苦命,年纪也不算小了,本来冷夫人满心满眼以为女儿可以嫁到申家的,这时辖都夫人却再也没有提起了,她不得不再次上门找辖都夫人,那辖都夫人却让知州陆夫人来处理。
那陆夫人却不是个实诚人,把冷令月作筏子,找了个武将,而且那武将和自己女儿见了一面,还没看上冷令月,到底嫌弃她家世低微。
陆夫人当然无心替冷令月寻如意郎君,但又有辖都夫人安排,又说亲说了一个,冷家却很不满意,那家既想要令月进门,又因着和辖都夫人的关系,冷家不好拒绝,如此才僵持着。
“娘,您说什么呢?您不会觉得人家跟我们请了大夫,就觉得韦家和我们关系好了吧,那韦夫人怎么着也不会替我们出头的。”冷令月看的很清楚。
冷夫人也有些挫败。
这些事情就不是玉蓉所要考虑的了,她现在月份越大,就越不舒服,常常晚上就突然腿抽筋,甚至是肚子也不舒服,身体上的折磨让玉蓉心情有些烦躁,更没空去管别人的事情。
年礼韦玄凝查验了一下,发现一枚苍褐色的腰带,本来他以为是给自己做的,却在年礼中看到是给他爹,韦玄凝有些气恼,甚至有些生气。
难道这些人情比他还重要?
他真的想不明白,甚至有些吃醋,这条腰带他是看着玉蓉亲手打的样子做的,本以为是送给自己的,甚至还暗自期待好久,看着她时不时就在绣。
因为这样,他还托人去江南定了一套相配的衣裳,这衣裳都快到了,腰带却要送给他爹,这让他怎么情何以堪?
可玉蓉把签子写的很清楚,他想留下都不能留了。
这份年礼很快就送到京都,韦家是最先收到的,韦老夫人得到的最多,大多也是些上好的皮子,还有青州特产,另附有玉蓉做的抹额,还镶刻了一块宝玉,信中说那块宝玉乃是韦玄凝亲自寻的,喜的韦老夫人立马就戴在额间。
陈氏见了忙夸道:“到底是新媳妇手艺好,这抹额做的真鲜亮,针脚也细密,还镶了白狐边,老夫人您真是有福气。”
“这玉是玄凝选的,新妇说他去挑了几天呢,我如今也享孙子的福了。”韦老夫人喜笑颜开。
刚坐完月子还显丰腴的周紫英暗自撇嘴,这对夫妻,已经去了千里之外,还在这里讨好卖乖,她压根不信韦玄凝对老夫人重视到这个地步,他除了对自己穿着奢靡之外,对别人一概不是很关心。
大抵是脱离了对韦玄凝的光环,周紫英对韦玄凝越发觉得不喜。
当然,让她更不喜的事情是,韦相新系了一条腰带,据说是新妇给公公送的,周紫英也有一条,但她压根不喜欢那颜色,故而也不屑于佩戴。
她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会戴那种苍色的腰带,分明只是杨玉蓉讨好韦相的,做给她的也许都是丫头做的。
周紫英不想让韦相佩戴,故而道:“这腰带不如先取下来,等过年再戴。”反正到时候放库房了也难找,韦相也不会拒绝她这种小事。
却没想到韦相道:“不必了,就配这个吧,这条就很不错。我年少时最爱海东青,尤其是白嘴的,没曾想新妇竟然手如此巧。”
周紫英气的牙痒痒,这杨玉蓉她还真是好心思。(丽)
第69章 . 书房(二更) 书房(二更)……
玉蓉送的年礼当然娘家也有份, 朱氏拿着毛皮披风一下就欢喜上了,还对丫头道:“这件一定要替我熨好,等进宫的那天穿。玉蓉的心意我不能浪费, 她虽然不在京中, 但我若时时在娘娘面前时时提起,也总是好的。”
她就巴不得皇后娘娘看在杨兆的份上能多关心自己的女儿一点,到时候也好从青州调回来, 想起女儿在那苦寒之地还记得自己,朱氏就感动。
“夫人也别太担心小姐了, 要奴婢说姑爷是什么人啊,到时候肯定会让小姐过上好日子的,小姐又有这同甘共苦的情谊在,日后岂不是更好。”
朱氏听别人提起女婿,就再也没有那种喜悦之情,这女婿初看是不错, 可他对女儿的影响太深了, 尤其是玉柔的死更让朱氏警觉。
女人就不能太为男人着想, 心疼男人就是女人不幸的开始。
男人有什么好心疼的, 谢君则装模作样的还说什么为了玉柔三年不娶,真是假仁假义, 若非是他在外面胡搞乱搞, 玉柔也不会得这种病, 就更加不会死前那样不得安生, 甚至还留下那么小的孩子。
哼,想想也觉得真是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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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蓉这边是没有想过年礼也惹出这么多闲事儿的,她打了个哈欠,正在吃鸡汤银丝面, 鸡汤味儿很浓,银丝面细软的很,很合她的口味,一碗吃完连汤都喝的不剩了。
她吃完了,却见韦玄凝不知道怎么回事,面色还不是很好看,一碗面都只挑了几口,时不时看着她,好像还有点欲言又止。
“怎么了?可是你不想吃这面,让她们换种就成了。”
韦玄凝却又埋头吃了起来。
玉蓉拉了拉他的袖子,“到底怎么啦?我发觉你这些天总是欲言又止怪怪的。”
“没事儿,我没事。”韦玄凝知道玉蓉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如果他提出来,她肯定会去做,可这样又多费事儿啊,她又怀着孕,他可舍不得她操劳。
可玉蓉又知道,越是这么说就越有事,她挥退下人,才认真道:“你告诉我嘛!难道你如今有什么烦心事,我都不配听了吗?”
韦玄凝连忙道:“真没事儿,只是些许小事罢了,你不必这样放在心上。”
“你的事情对我来说没有小事。”她认真的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珠里透露的都是浓浓的关心。
这让韦玄凝有些无地自容,明明玉蓉每日养胎就已经够辛苦了,却还要为了他而烦扰,说起来他是真的有些不体贴人了。
难得他沉默起来,玉蓉不免急道:“你不说,那我今儿都睡不着了,你是知道的,我总是想着你的呀。”
见她这幅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韦玄凝才期期艾艾的说了说出:“我见你之前绣了腰带,还以为是绣给我的,故而还从江南定了衣裳来,没想到是给我爹的……”
哎呀,原来是因为这事儿啊。
玉蓉就笑:“那你怎么不同我说啊,我送给公公是因为他是长辈啊,又要送年礼,所以才细细的绣的。”她总不能说你爹现在有小儿子了,我怕你失宠吧,这也不是没可能。
一个儿子大了,常年在外,小儿子却在身边,还有娇妻在侧,很容易移情。
故而她投其所好,恰好雪白有意投靠她,雪白又是祝嬷嬷的孙女,知道的比想象中的还多,玉蓉很轻易就完成了那条绣有海东青的腰带。
就是没想到韦玄凝吃醋,她遂哄道:“那时和你成婚,做了好些佩戴的荷包络子,也没怎么见你戴,我以为你不喜欢,既然你喜欢那种腰带,就等我得闲了做吧。”
这话是提醒了韦玄凝,他不是不佩戴玉蓉做的荷包,而是他穿衣服向来都是上下搭配的非常得宜,且家中绣娘绣的他都时常看不上眼,更别提是当时还尚算是外人的玉蓉绣的。
“你不必做,我就是随口一提,哦,对了,你不是喜看书吗?这些日子衙门已经休沐,要过年了,你若是想看什么书,可以直接去取。”
一般书房重地,即便关系再好,玉蓉也很有分寸的从不单独进去,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除非韦玄凝允许她参与她才会参与。
就像那颂圣诗,须得是他过目才行,自己不能主动去探听他的事情。
到底杨家和韦家不大对付,就更需要注意这个分寸了。
如今韦玄凝允许自己去书房,应该就是把她当自己人看了。
她笑道:“嗯,我知道了,冬日无聊,我若有空就会去那里,那还多谢你了。”
到底聪慧,他说什么她一听就懂了。
年底最后一封送来的急信说道,高珊茹被许配给齐王做正妃,韦玄凝收到信时,看了一眼就放在一旁,这件事情居然这么容易就做成了。
但也把棋子动了,这事儿就算是成全了高家吧,只是没想到玉蓉在皇后娘娘心中的地位如此重要。
……
高家正大喜,郭家嫌弃齐王地位不稳,高家可不嫌弃,总比为二皇子侧妃强,高襄和夫人都松了一口气。
况且高珊茹年纪真的不小了,因为韦家生生熬了这么些年,终于被皇后赐婚,高夫人很为女儿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