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王府的这位世子心思难测,也让贵妃心里不安,如今还是要尽力拉拢。让宫人送来华美锦缎,上好的胭脂水粉,珠钗花钿鎏金叠翠,真是羡煞旁人。
此时的洛清衣端着冰裂纹酒杯,正在宾客里游走,前方是满脸喜气的洛王爷,后面还跟着大公子清玉。
他从午后吃到现在,满心不耐烦,瞧着成山的客人发愁,真恨不得下药让他们都老实点,真是闹哄哄得烦心,何况虽然爱喝却不胜酒力,都是清玉在一旁挡酒。
大公子瞧他满脸嫌弃,眉头紧蹙,只怕要是不早些结束,清衣真能发疯。
喜宴喝到月上柳梢头,宾客才逐渐散去。
洛清衣终于看到曙光。
他赶紧作揖,恨不得一溜烟去看寂寂,也不知她白白等了大半天,到底饿着没有,急急的模样逗乐王爷,笑意满脸地看向斐琳道:“如今瞧着清衣,就想起我与王妃成亲之日,可惜那会儿就仓促,如今还是不够如意。”
王妃想起那日喜忧参半,只是垂眸不语。
王爷还想说几句,突然轻轻嗯了声,脸上虚汗淋漓,捂住胸口坐下来。鲲鹏王驰骋沙场数十年,体格强健,即便负伤也不曾露出疲态,这幅样子顿时吓坏家人。
斐琳上前担忧地问:“王爷可是上次的伤还没好?早说过不要辛苦,真没必要日夜兼程地赶来。”
王爷摆摆手,笑她大惊小怪:“没事,让军医来看看。”
“怎么还用军医,”洛清衣走到门口又转回来,接话道:“放着儿子这个大医官当摆设?”
他先诊脉,又瞧肩膀上的伤,箭刺得很深,已经精心处理过,但伤口渗出的血迹里有黄色液体,是感染迹象,由于古代没有抗生素,所以很难控制,但对他却是小事一桩。
当即用生理盐水清洗换药,抹上红霉素药膏,又给了两片抗生素,笑道:“儿子保证没事。”
系统:取血,检测,配对。
你还真是无孔不入。
好久没见血了,试一试。唉!普通血型。
洛清衣心里咯噔一声,“普通血型!”
“是啊,O型。”
他的脸色一沉。上次系统测过王妃的血型,就是普通O型,两人之间竟然没有一个是珍稀血液,但是……怎么可能!
系统:什么意思?
洛清衣垂下眸子,余光掠过王妃与鲲鹏王的脸,手慢慢地攒紧,耳边的谈话声变得越来越远,他心里只在反复想着:两人都是普通血型,可他知道自己的血型,却是珍惜fyab型。
普通血型虽然也会带有珍惜血型的基因,但可能性极小,而且系统做的是详细成份分析,不会有任何问题。
王妃与自己重生归来,又牺牲容貌换回他的命,以眸子的颜色来说,亲生母亲不会有问题,然而生父……不由得想到那副画上的人,先皇穆凌风。
他的脸色难看,清玉关心道:“今天累着新郎官了,快去休息吧。”
洛清衣借话回到凝香院,刚才的欣喜一扫而光,他倒是不在乎自己的生父是谁,鲲鹏王和先皇并没有任何区别。可如果他是穆凌风的儿子,之前又怀疑过对方与冷琼玉的关系,那么寂寂会不会是!
突然吓住自己,伸出去推门的手又收回来。
夜色撩人,院子里的兰花幽香阵阵,月光洁白,花瓣如雪,他的绯红喜服在苍茫白色中仿若一点朱砂,触目惊心。
寂寂一个人在屋里等了半天,千月点起烛火又出去,咯咯笑说世子过会儿就来。
她只要听到院子里有风吹过,就以为是清衣,心口噗噗跳,即使到现在一口茶没喝,一口饭没吃也不觉得饿。
两人隔着扇门惦记着彼此,忽地又像是万水千山。
院子里起了凉风,时辰已至二更天,洛清衣不忍心她还在等,推开门,一阵风忽地卷进,家具上都蒙上一层凉意,掀起寂寂头上红纱,在他的心尖缭绕。
清衣拿起玉如意,轻轻挑开彩罗袱,烛火下云鬓花颜,秋波潋滟,是他最爱的容颜。
寂寂脸一红,更平添几分娇媚,凤冠霞帔下的心上人比平日还要惹人爱怜。
她也抬眼瞧清衣,绯红色喜服的郎君眉宇俊美,天下无双。抿嘴一笑,洛清衣俯下身问:“饿不饿,等了这么久?”
“不。”只说一个字又害羞起来。
他看她娇美模样,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妻近在咫尺,从此时此刻起只属于他,忍不住用手勾起下巴,嘴唇在上面反复摩挲,温热的叹息激起一片酥麻。
盘花扣被解开,外衣褪去,只剩白稠扣身衫里隐隐露出销金红抹胸,寂寂的身子裹在一层薄纱里,在洛清衣炙热的吻下,皮肤泛出红晕。
他并不撩开她的衣裙,手指在外面随意游走,滑过腰际以下,温软嘴唇舔舐,从白玉的脖颈开始,隔着薄纱更觉得痒痒地难以自恃。
寂寂想起母亲的话,她却害羞得不敢动,只能任由他吻着,再不能说那句别闹。
今夜不管如何闹,自己也只能受着了。
她喘息着用手抚上他的肩,只敢看向那颗晃悠悠在烛火里的珍珠,仿佛燃烧般,忘情地用手摸了一下。
洛清衣已经不能思考,却被这一下惊醒,他赤色眼眸瞧着身下的寂寂,想到自己的血型也和她相同,太多的巧合,头脑发热,“寂寂,”声音沙哑地问:“你的珍珠从哪里来?”
怎么突然问这个珠子,她怯怯地回答:“从小就带着,爹说天下独有。”
洛清衣突然起身,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说着:“你,等我一下。”
第63章 . 大婚(四) 红烛如霞,鸳鸯锦。……
洛清衣翻身下床, 掀开紫绡绣牡丹帷幔,他这一起来,寂寂穿着白稠扣衫的身子就毫无遮挡。
屋内喜烛燃烧, 全都映在她身上,皮肤透出红晕, 她怯怯地坐在床里, 伸手试图拉被子裹住自己。可那些锦被厚得很,一叠叠高高地堆在床尾, 第一次还拽了个空,都是刚才被折腾的没力气, 哪怕只是吻了吻而已。
洛清衣瞧着心疼,这会儿离开,也算是天下仅有。可现在要弄清楚的是大事,自己再藐视礼教, 也不能和亲妹妹床榻缠绵, 就算他不在乎,毕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寂寂若是有日知道,凭她的性情肯定活不了。
清衣又俯身过去, 随手拽件薄毯子盖在寂寂身上,温柔地咬一下她的嘴角, 安抚着:“别怕,我一会儿就回来。”
这种突发事件实在是超出预想,寂寂张张嘴,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问,只是乖乖地嗯了声。
楚楚可怜的模样拧碎洛世子的心,如果真是兄妹, 自己也受不了。
他飞身骑上赤水芈,一路狂奔去柳家,要弄明白蔷薇珠的来历。冷琼玉已死,贺流子也搞不清楚,唯有柳老爷或许知道蛛丝马迹。
各种想法涌上脑海,最怕的还是兄妹坐实要怎么办,不如带寂寂离开京都,选一处荒芜人烟处,可以去江南,小桥流水她一定很喜欢。最多不要子嗣,只要自己不说,谁还能知道。
系统:宿主,你真的疯了吧。
原书里有没有提过。
没有。
也许这就是上辈子寂寂嫁给赵玄彦的原因,他心里更加恼火。
时已三更天,虹桥瓦舍都安静许多,柳家更是一片宁静。
柳老爷今日大喜,激动地睡不安稳,躺下又起来,最后披衣来到书房,干脆读起书。喜也读书,忧也读书,真不枉是个读书人。寻思此生一件大事已了,心里稍许安慰,总算对得起冷娘子。
突然有人敲门,把屋内人吓一跳。
等看清楚是洛清衣,更是目瞪口呆,还以为老眼昏花,要么就是没睡醒,忘记自己根本就还没睡。
新婚之夜,乘龙快婿出现在书房门口,任凭是哪位老丈人都要懵。
洛清衣气喘吁吁,喜服凌乱,大概也知道自己有多离谱,抬脚先进屋,不作废话直接问:“岳丈大人,我有要紧的事要弄清楚,寂寂身上的珍珠是从哪里来?”
柳老爷懵还是很懵,但也能听明白话,关上门道:“那是寂寂从小的随身物,世子怎么想起来问这个?”琢磨对方大晚上,三更半夜就为了问珠子。
洛清衣看他还在隐瞒,真没心情打太极,眸子一压,语气略带凶狠:“不如让我来提个醒,二十年前海古城,冷琼玉!”
对面人愣了愣,烛火在清衣的身后缭乱,让他更显得凌冽几分。
柳老爷自从那次都护府的事后,就怀疑洛清衣知道寂寂的身世,如今终于确定,吃惊之余又好像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好,彼此明明白白,也不用心里总有个结。
他点点头,说:“看来世子已经都清楚,今夜是来找我确定?”
洛清衣心想我没那么闲,你也不看这是什么时间,压住性子又问:“岳丈,现在我问什么,劳烦你就答,不用想别的。”虽然用的是敬语,语气却极其强势。
柳老爷反应过来,现在与他对话的可不是什么乖女婿,而是鲲鹏王世子。
立刻正襟危坐,赶紧说好。
“寂寂的珍珠是不是叫做蔷薇珠?”
柳老爷呆呆地:“这个,不太清楚。”
洛清衣有点意外,又问:“那这个珠子应该是冷琼玉留给女儿的吧,她没有告诉你是什么?”
“是冷琼玉留下来不假,但……其实这对珠子最初是我给她的,为了报答夫妇俩的救命之恩。”
现在轮到洛清衣呆了呆。
原来这对蔷薇珠是当年穆凌风一怒之下扔进山崖,被到海古城寻访奇花异草的柳老爷捡到,当作礼物赠送给冷琼玉。
他自己根本不晓得是什么,只觉得很特别,冷娘子似乎很喜欢,兴许是边境品种与内陆的珍珠不太一样吧。
随即又把陈年往事说一遍,连自己失手杀死苟都护公子之事都没隐瞒,正想接着忏悔过去,猛然发现对面人已经不知所踪。
洛清衣只听到那对蔷薇珠是柳老爷捡的,与穆凌风没有半点关系,心内一阵狂喜,怎么还会在此地耽误时间。
飞奔回凝香院,挑开紫绡牡丹帐,只见寂寂还躺在薄毯子里,可能是等得太久,睡意朦胧。
她听到动静起身,被洛清衣的吻压了回去。
身上的兰花香还带有夜色寒意,他披着星光紧紧地将她捆在怀里,刚从外面回来的指尖微凉,只轻轻一挑,就退去扣身罗衫,她的皮肤碰上清衣的外衣,激起一片疹子,忍不住唔了一声。
“好……冷!”
他一路想着不是兄妹,百无禁忌起来,竟忘了脱外衣,起身,将手指在红烛边暖暖,一把拽开领口,那层深衣连着里面的薄衫便扔在了地上。
寂寂根本不敢看眼前人,恨不得把床边的彩罗袱再盖回头上,他却渐渐俯下身,肩头并接,以肌肤暖着她的身子问:“还冷吗?”
哪里还会冷,在他滚烫的怀里。
洛清衣慢慢地吻,从额头,鼻尖,软软嘴唇,瞧身下的寂寂禁闭双眼,真怕自己稍一用劲就揉碎对方。“寂寂,”咬着耳垂喘息着问:“你怎么不看我,我是不是不好看?”
她喃喃地回:“你把……烛火灭了,我就睁开眼。”
“那可不行,我还要看着呢。”带着撒娇地:“来,睁开眼看看我。”
销金红抹胸的纽扣已经被他挑开,摇晃着坠在床边,指尖如蛇游戈在自己的身上,她也是没处可逃。
经不住他求,偷偷地瞧,清衣的身子也像月色般白,却不给人羸弱感,到底是练武之人,肌肉纹理紧实又不会过于魁梧,只是这对眼睛,痴痴地说:“现在都红了。”
赤色若血,青丝低垂,可不就是众人所说的妖魅,她以前从不觉得,这会儿才算领教。
如此得俊美,夺人心魄,何况还在耳边不停地乞求:“别闭上,多看看我啊。”
她终于还是迎着他的眼波流转,被他吃个干净。
纵情时刻,洛清衣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模一样的情形,即便上辈子没有婚配,他们也如此亲近过,曾经尝过的滋味一步步加重欲/望,尤其是想到身下的娇柔会有一日给了别人,上辈子就是死也不能瞑目。
他反压着她的双手,咬着嘴唇问:“要是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钟意别人。”
语气并不温柔,甚至有一丝凶狠,与往日判若两人,但她已经深深地陷进去,仿佛能承受任何狂风暴雨,丝毫也不退缩,用全身心温柔地答:“不会。”
他便又柔和起来,像被安抚的野兽,头埋在她的双肩,轻轻地用舌头滑过。
“寂寂,”他叫着,这一夜都不曾停过。
红烛高照映双喜,紫纱帐内卧鸳鸯,翻云覆雨,巫山有约。
第二日,直到天光大亮,艳阳透过窗帷,折射在纱帐上影影灼灼。
晃得寂寂睁开眼,浑身像散了架,但她猛地惊醒,进门第一天要向公婆敬茶,这都快到晌午,自己也太没规矩,赶紧扶着床沿爬起来。
旁边的洛清衣迷迷糊糊,听到动静一臂将她拽回来,蹭着肩膀说:“干什么去,一大早的。”
“哪里还早啊,敬茶的时候都过了。”
“敬茶?给谁。”
寂寂寻思这个人可是睡傻了,“王爷王妃啊,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规矩,但这个肯定是有的。”
洛清衣笑笑:“他们昨夜都回到乌衣巷,你找谁去。”
这个她可没想到,一心寻思王府规矩多,哪知连新媳妇敬茶都不用。
“规矩是别人家的,在这里就要随心所欲地过日子,要不嫁给我做什么呢。”半睁开眼,手一勾,往后躺了下,身边人就又顺势落到身上。
鼻尖对着鼻尖,她瞧他眼尾细细碎碎,染了外面的光,情丝缱绻。身子被他放在腰间的手拢在怀里,头靠上肩膀,听清衣懒洋洋附耳道:“我这个人最不喜欢被人早上叫醒!说说看要怎么罚你?”
“再不敢了。”她撒娇地求饶。
“那可不行。”猛地翻身,又把她压在身下,丝毫不留情地说:“可要好好地受着。”
其实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昨晚知道自己折腾得过分,身下的单子都撤掉几次,现在落下的吻全都温柔至极,惹得怀里人咯咯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