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集团的公示日越来越近，殷晓每晚都紧张的睡不着觉，为了不影响工作，白天全靠咖啡续命，公示日当天，她更是忐忑的连饭都吃不下，每隔一小时就要点开邮箱看看有无新邮件。
临近中午饭，邮件来了。
两个名额，皆来自北京斯威酒店。
没有殷晓。
其中之一甚至是入职斯威不到一年的客房经理，非常年轻，尚不满25周岁。
殷晓忽然觉得《亲爱的你》不是悬浮的偶像剧，刚毕业就当上经理，在现实生活中是真实存在的。
只不过人家是名牌大学硕士毕业。
虽然不是酒店管理专业，可也是名牌大学的硕士。
殷晓本就被过度紧张消磨得差不多的食欲，像膨胀后炸裂的气球，荡然无存。
她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冷静，以及消化公示结果。
这结果是她让程令沅上热搜的余震吗？
可是她让程令沅上的热搜吗？
是大老板程令思讨厌她吗？
可程令思不是一向不过问酒店业务吗？
是她不够努力吗？
可她除了吃饭睡觉，和偶尔的假期，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啊。
没等她编造出让自己信服的理由，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鼻子吸麻了都控制不住。
她不想就此认输。
抹了把眼泪，殷晓打内线电话给金总，接电话的是付光。
“金总他去吃饭，你要不打他手机？”付光说。
殷晓又打金总手机，打了三遍都是无人接听。
她掏出镜子看到自己眼妆花得不成样子，眼眶里满是红血丝，这副尊容去食堂找老金，准被笑话死。
点开经理级微信群，人间真实，原本提前祝贺她的人都去恭喜正主了，毕竟人家回来就是准副总，至于殷晓，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当没她这个人。
刷完消息，后退到主页，殷晓才看到许晶的消息。
【许晶】：宝贝，早上的肉包子还剩几个，你不是爱吃么，我带给你？
殷晓的眼泪又绷不住了。
她早上就喝了杯黑咖，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可她就是什么东西都不想吃。
她只想回家蒙被子大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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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旦倒起霉来，老天都跟着作对，下午本想找时间跟老金问问情况，结果直到下班都没找着人，殷晓不禁怀疑老金是不是故意躲着她。
要是故意躲他，是不是说明老金压并没有推荐她？
殷晓在办公室里多坐了半小时，确认不会碰上其他经理后才换衣服回家。
正当她灰心丧气的走过员工通道，许晶从身后叫住她，她转过身，看到许晶还穿着制服，今晚应当是要值班。
“中午你没来食堂，我把肉包子打包了，你不最爱吃吗？”
许晶递给她一个玻璃饭盒。真讲究，肉包不都用塑料袋装的么？
殷晓接过饭盒，随即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不好意思，代购泡汤了……”
话音未落，许晶一把抱住了她：“傻丫头，代什么购啊，你不知道现在的国货有多好，又便宜又好用，国外东西贵全贵在人工上。”
许晶这一抱让她的泪腺又开始崩溃，没一会儿就把许晶的胳膊浸湿了。
“对了，我问过付光了，他说老金推荐的人确确实实是你，按理说老金开口，隔壁不会不给面子，但这回不知道怎么了，集团直接跳过了他。”
殷晓一下子全明白了。
集团那边压根就没打算让她去。
结合她的猜测，即便很难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十有八/九是程令思的决定。
跟许晶告别后，殷晓打了个电话给丁秘书，丁秘书像是知道她会打这通电话，说：“你想明白了吗？”
“是程总吗？”
“殷经理，我劝过你辞职的。”
“因为程令沅吗？”
“老板觉得，令沅对你过分关注了。”
“可我什么都没做。”
“老板给酒店部下达的指令是，为了提升酒店管理层的综合素质，以后副总以上职级必须是硕士学历。”
是了，入选的另一位虽然十多年没有升职，可也是硕士学历，所以说，这条规定是为了刷下她才设置的吗？
殷晓气愤的攥紧手指：“入选的两人，一个是新人，一个在VIP经理的位置上养老十年，即便不选我，比她们有能力的也一大堆，程总何至于此？”
“殷经理，你知道的，老板一向不看好酒店业，哪天他把酒店全都卖了也不稀奇。我再跟你透露个消息，你……”你已经被老板从升职名单上永久除名了。
但殷晓将电话挂了。
她都快气炸了。
回去后她喊上乔琳去烧烤店一醉方休，什么腰子羊肉串，甭管爱不爱吃，凡是菜单上有的，全点了。
三杯黄汤下肚，殷晓再次变身话痨。
“就没见过这么小心眼的老板，说错了，是就没见过这么小心眼的人！”
“说到底还是我自己蠢，吃饱了撑的拿程令沅解围……”
“可也不能全怪我啊，我只是不想被性骚扰啊……”
这时口袋里的工作机响了，提示有微信消息。
殷晓真想抽自己两巴掌，都什么时候了还把破工作机带身上？犯贱么？
今晚谁看工作微信谁一辈子发不了财！
三分钟后，殷晓掏出手机，解锁，点开微信。
MD，打工人该死的劣根性。
看到消息后，殷晓陷入呆滞，乔琳凑过来：“看你表情，斯威酒店炸了？”
不是酒店炸了，是殷晓炸了。
“他妈的有病吧？大晚上给老子发消息，就为了问老子在干吗？？？”
乔琳拿过手机一看，一个叫Altair的人发了三个字——在干吗？
“你们酒店的客人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酒精上头的殷晓正愁火气没地儿发，罪魁祸首程令沅就找上门来了，平时看在他是客人的份上耐着性子陪他瞎扯淡，他就变本加厉上房揭瓦了，她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育他什么叫下班时间！
殷晓直接拨通了语音电话，那头接的飞快：“喂，殷晓……”
“程先生，你很闲吗？你不训练吗？你知道什么是下班时间吗？我告诉你，现在、此刻、now，就是下班时间！”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被吓住了，过了很久才有声音传来：“……你怎么了？”
殷晓耳边的手机都发烫了，“我怎么了？我被你的宝贝哥哥针对了！为了针对我，他连酒店的利益都可以不顾！哦不对，普普通通的人事升迁而已，能影响到酒店什么啊，是我格局小了……”
“嗳，这不殷晓吗？你怎么在这儿？”
程令沅最后听到的就是这句话，且是个男人的声音，然后电话就被挂了。
第17章
李波跟邢超走进更衣室就看到程令沅笔直的坐在凳子上，手机放在耳边，面容呆滞，一动不动。
“沅儿？”李波唤他。
手机啪的一声落到地上，程令沅回魂。
原来殷晓跟他不是在健康发展？
原来殷晓一直很烦他？
还有最后说话的那个男的是谁？
他捡起手机：“队长，超儿，我出去打个电话。”
程令沅打给了丁秘书，接到他电话的丁秘书很意外：“令沅？你找老板吗？他下班了。”
“我不找他，我找你。”
“？”
“我哥为什么要针对殷晓？”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你不用听懂，只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平时沉默寡言的人强硬起来，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丁秘书被震慑住，回答了是。
“是不是因为我？”
“……是。”
“好的，谢谢。”
挂了电话，程令沅的视线停留在殷晓的聊天界面上。
把两人的聊天记录翻了遍，他实在看不出哪儿出了问题，便截图保存，给殷晓头像打上马赛克后，发到他上了十几年的游戏论坛。
“从这段聊天记录里能看出什么？”
回到宿舍后，他的问题有了回复。
“能看出你很烦，人家明显不想跟你聊天。”
“不想跟你聊天+1。”
“不想跟你聊天+10086。”
“不想跟你聊天+中国移动。”
程令沅如坠冰窟，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他会错意了吗？
那他这段时间的行为算什么？
二百五？
虽然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程令沅仍尴尬的面红耳赤，他脱去上衣到墙根做起了倒立，让大脑充血发胀，以为这样就能缓解些尴尬。
结果毫无成效。
他真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可钢筋混凝土的房屋结构，又不是一楼，哪儿是说挖坑就能挖的……
无奈之下他关掉房间里所有灯光，只要没有光，自己的存在感起码能小点……
最后他想给殷晓发条对不起，转念想到殷晓痛恨他下班时间的骚扰，便作罢。
明天再道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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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乡偶遇高中同学的概率不可以说没有，但在他乡路边的烧烤店偶遇高中同学的概率绝对只有0.1%。
这0.1的可能性被殷晓碰上了。
每个人的学生时代都有那么几种人，比如暗恋的白月光少年，比如没什么交集但你一定听说过他大名的“坏男孩”。
殷晓初中暗恋过一个同班同学，名字就叫男神吧，男神有个发小在隔壁班，每天一起上下学，周末一起结伴去网吧，体育课一起打篮球，只要男神出现的地方，准有他。
他就是殷晓没什么交集但一定听说过他大名的“坏男孩。”
而此时殷晓碰上的高中同学就是这厮。至于为什么是高中同学不是初中同学，因为她跟男神没上到同一所高中，反倒跟他上了同所高中还当了一年同学。
伊城很不见外的拉开殷晓旁边的椅子：“咦，你牙缝里有韭菜。”
！！！？？？
我特么杀了你信不信！！
你牙缝里才有韭菜，你全家牙缝里都有韭菜！！
见殷晓脸都绿了，伊城笑着说：“骗你的，不信你照照镜子？”
随后他向乔琳做起了自我介绍：“你好啊，你是殷晓朋友吗？我是她高中同学，我叫伊城。”
乔琳仿佛八辈子没见过男人，娇羞的放下烤腰子，做作的拿起完全没用过的筷子夹了根金针菇，没错，是夹了“一根”金针菇，羞答答的放到面前的圆碟中：“你好，我叫乔琳。”
殷晓被她这通操作吓得酒都醒了。
更吊诡的来了，乔琳把自己吃了一般的烤腰子放到殷晓碗里：“晓晓，都跟你说了这家腰子烤的不好，味道太重，你还要吃，女孩子怎么能吃味道这么重的食物呢？”
殷晓放下手里的烤韭菜，捡起一个空酒瓶递给伊城：“看到她后脑勺了吗？就是头发最少的那块，你瞄准了敲，她被附体了。”
“……”
在伊城以还没女朋友不想走上违法犯罪道路的说辞下，殷晓放下了酒瓶，乔琳语气好歹恢复了正常，就是拿筷子吃烧烤是要一装到底了。
殷晓跟伊城其实真的不熟，初中是她认识他，他不认识她的状态，高中同学的那一年也是没说过几句话，他这会儿上来套近乎实在是匪夷所思。
不过……
“那什么，你以前不是有个很好的朋友吗？我放学经常看到你们在一起，就那个个子挺高的，皮肤挺白的，笑起来挺好的那个。”
自以为没有漏洞的旁敲侧击引来伊城和乔琳看穿的眼神。
乔琳站起来拍她的肩：“姐妹，过于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伊城却是一笑：“个子挺高，皮肤挺白，笑起来挺好看，你说的不是我吗？”
别说殷晓，乔琳都愣住了。
就算是事实，也太自恋了吧？
“不过你连放学都在关注我吗？嘻嘻嘻。”
嘻嘻嘻……
殷晓也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借口喝多了回家，伊城也说要回家，更巧的来了，两人住一个小区。
殷晓腹诽伊城跟男神明明形影不离，为什么不把这缘分换到男神身上？
然后殷晓就呆住了。
对啊，他们形影不离啊，那男神会不会也住这小区啊？
“那啥……伊城，你有室友吗？”旁敲侧击、旁敲侧击。
“没有啊，我自己住。”
自己住？可真是财大气粗，这小区房租可不便宜。
一旁乔琳先于殷晓问出了口：“一个人住，那房租岂不是很高？”
“我没有房租啊，那是我自己的房子。”
“……”
“……”
殷晓跟乔琳面面相觑，异口同声：“打扰了。”
都是一样的年纪，有的人却已经在一线城市地段不错的小区拥有了一套房，你说气不气人。
三人先到殷晓她们那栋楼，伊城拿出手机：“他乡遇故知，多神奇啊，加个微信呗。”
殷晓本来不想加，转念一想他是男神最好的朋友……
也许呢？
就加了。
第二天起床殷晓脑袋还有点痛，买了杯咖啡路上边走边喝边刷伊城的朋友圈，看看有无男神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