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刃之芒——钦点废柴
时间:2022-01-07 16:16:51

  “漂亮,挺拔。”
  祖荷抬脚轻踢一下她的:“再穿几年,你的骨头要变形,然后你就这样走路——”
  说罢,她夸张地踮起脚,像只螃蟹嘻嘻跑开了,司裕旗笑着在后面骂小兔崽子。
  祖荷又拿了一套浴袍给她,建议先卸妆洗澡,再慢慢聊被窝夜话。
  “你的尽职调查怎么做到这个旮旯,还访谈起向舒来?交给第三方公司不好吗?”
  姐妹排排坐床上,祖荷比司裕旗先撕开面膜,迫不及待问。
  “‘土豆条款’啊,未婚的、父母,离婚的、前妻前夫,已婚的、夫妻,这都是重点访谈对象——”
  2011年土豆网上市前夕,创始人和前妻离婚财产纠纷让公司错过最佳IPO时机,最后被优酷收购,逐渐消失在大众视野。“土豆条款”虽只是一戏称,实操性不强,但仍具一定警示作用。
  司裕旗嘴型不太大,声音含含糊糊:“喻池竟然一直没有谈恋爱,可真叫我……刮目相看。”
  祖荷早已从言洲处知晓,并不意外。
  “他一直忙学习和工作,可能没空吧。”
  他的身体也许有一部分原因,但祖荷不想跟别人谈论他的弱点。
  司裕旗终于等到揭开面膜时间,盯着祖荷眼睛问:“你明明也可以做VC,为什么不投?”
  祖荷从化妆镜中朝她笑:“你经验比较多,还是等你先过过眼,接你的盘我才安心。”
  司裕旗将面膜投进垃圾桶,道:“嘴巴甜,马屁多,难怪许知廉被甩了还不死心。”
  祖荷愣了一下,还没把已回国消息告诉许知廉,以牙还牙道:“你跟向舒怎么回事,叙旧一个下午就聊了喻池?跟喜欢的男人聊其他男人,不奇怪哦?你这挂羊头卖狗肉太明显了吧,向舒属于上面的哪一种?他还能乖乖入局吗?”
  司裕旗翻白眼,向舒只肯聊喻池,自己的事一点没提,她敲不开蚌嘴,有什么办法。
  手机这时响起,一个熟悉的名字显示在屏幕。
  司裕旗将屏幕转给她看:“说曹操曹操到,我免提了。”
  “……”
  “还没睡?聊聊之前的事?”
  许知廉的声音从话筒透过来。
  司裕旗扳回一局,笑着:“跟我妹妹聊着呢。——玉祎,来。”
  “她已经回国了?”
  手机递到祖荷跟前。
  祖荷不得不接过:“是我,刚回到不久。”
  许知廉无奈一笑:“我也可以去接机的。”
  “麻烦你多不好意思,我姐姐去了,她一个人挺能干了。”
  司裕旗嘴角抽了抽,无语瞪着她:这叫什么话?
  趁着许知廉沉默,祖荷飞快说:“我去洗澡,你跟姐姐先聊正事吧。”
  “嗯,回头找你。”
  祖荷把手机还给司裕旗,把耳机挂耳朵上,低头玩手游。
  司裕旗拖过牛角椅坐到她身旁,拔掉她的耳机,无声说“一起听”。
  “……”
  许知廉坦言之前不投资极锋互动的原因和看法,相当于同行互通消息。控制权确实太过关键和敏感,喻池不愿意也在情理之中。司裕旗做了评价,保守地说还在考虑中。
  正事聊完,许知廉没拉扯什么,率先挂机。
  司裕旗说:“许知廉这人还不赖啊,我还担心他因为你跟我套近乎,让我帮挽回你什么的,从来没有。”
  祖荷踩上椅子,抱着膝盖瞪她:“我眼光当然没差过。”
  这会,她的手机也响了声,进了新消息。
  果然有人回头找她了。
  祖荷看过后,接续上头话题:“他想套近乎会直接来找我,可不敢麻烦我的朋友。我不喜欢,他知道。姐姐,你要不要泡温泉,这个天最舒适。”
  “算了吧,人家想跟你泡鸳鸯浴,”司裕旗站起来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我瓦数太大了。”
  *
  次日,司裕旗出门时祖荷还在睡觉,等她要走,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鞋子,原来的位置摆着司裕旗那双可以当烤串钎子的高跟鞋。
  “司裕旗!你是不是把我鞋子穿走了?”祖荷打电话问。
  “谢谢妹妹了,我改过自新,这平底实在太舒服了,”司裕旗毫无罪过感地道,“你在哪买的,怎么没见过这个牌子?”
  “就读书时候那家小工坊,一个法国美人开的,都出经典款样式,超级舒服!我跟你提过几次,你一直没空去,最后还是我跟妙姨去了……”
  祖荷不知怎么又提那个名字,自己也不由愣了一下,无意识抿了抿唇。
  “回国前我又特意跑去做了几双……”
  司裕旗那边可能也察觉到了,转移话题说:“你不是说大学还长高了2厘米吗,怎么鞋子码数没长呢。”
  祖荷笑了,发挥嘴甜功力:“这不是为了让你能穿我的鞋子吗。真要谢我,你陪我泡温泉嘛好姐姐。”
  “我开着车呢,回头再聊——”
  祖荷淡定地说:“我把喻池阿能言洲他们也叫上,下周六刚好妇女节,说不定向舒也能来。啊、向舒天天砌石膏,胳膊手腕应该挺酸的吧,泡泡温泉最合适。”
  司裕旗在那边叫起来:“哎哟,连续工作半个月,我腰酸背痛,正好去放松筋骨,延年益寿,多干几年。”
  祖荷低头笑着,回复昨晚的许知廉:“好呀,正好我的朋友们也想泡温泉,一起一起。”
  *
  甄能君租住在公司附近,每天步行上下班。
  祖荷最后一个到达甄能君家,换鞋放下带来的红酒,厨房就在玄关边上,已然传出刀板相击的哆哆声。
  透过玻璃门可见喻池在厨台边忙活,身上系着一条灰色围裙,祖荷探头往里一瞧,喜道:“今天你掌厨?”
  案板上躺着一条腊肉,喻池停刀回首:“大家一起,一人一道。”
  祖荷踱到他身旁,案板旁边还隔着一碟切好的春笋,忽然间,一阵嘀嘀闹铃吓了她一跳——厨台调料瓶旁那只小闹钟到点了。
  甄能君在外头扬声:“喻池帮我关下火。”
  喻池放下菜刀关停燃气灶,上面的蒸锅慢慢停止喷气:“关了。”
  祖荷探头往玻璃锅盖上瞅了眼,蒸气消失,米糕的轮廓显山露水,她情不自禁低呼:“阿能米糕!”
  喻池说:“出去歇着吧,一会就好。”
  “我干什么好呢?”
  “等吃就好。”
  厨房重地,祖荷不好添乱,笑着出来了。
  甄能君家里头一间卧室,外头宽敞的客厅布置成开放性书房和小餐厅:没有电视机,双人沙发正面是一墙书架,背面是书桌。所见书籍为专业书居多,桌上的几本还是从大学城图书馆借来的。一房一厅整体功能性很强,风格跟她人一样保守深厚。
  不一会几道菜陆续上桌,喻池的腊肉炒春笋,甄能君的红豆米糕,言洲的泰式酸辣凤爪,还有其他一些配菜打边炉。
  言洲说:“打分吧评委。”
  祖荷好像游子归乡,受到乡亲们设宴款待。她坐在甄能君旁边,套上手套:“我来尝一尝。”
  她笑着拈起一块红豆米糕,咬一口,又看一眼,惊喜道:“阿能,里面红豆馅竟然多了炼奶。”
  甄能君笑道:“竟然都被你吃出来了。”
  “那当然,”祖荷说,“厨艺我虽然一窍不通,吃东西可是行家。”
  红豆米糕甜而不腻,祖荷暂搁碟子,又夹了一个凤爪,讶然道:“言洲你还去了骨头?真是心灵手巧。”
  “那是,”言洲大言不惭道,“我这可是玩游戏的手。”
  祖荷尝了一口给他比大拇指,然后脱下手套,执筷准备对腊肉炒春笋下手。
  她看了喻池一眼:“我试试看有没有蒋老师做的好吃啊,在外面好几年没有吃过了。”
  言洲说:“我沾了喻池的光,年年可以吃到,连续三年了,每到春天蒋老师就寄自己晒的腊肉和春笋过来。”
  祖荷朝喻池小小举了一下筷上的嫩笋,讶然道:“这是姥姥家的?”
  “嗯,”喻池肘搭桌沿,双手随意交握,“我爸爸昨天上山砍了寄过来的,今早刚到;一年也就这一波,过了季节就没有了。”
  祖荷送进嘴里,垂眼咀嚼,春笋鲜脆,腊肉咸香,两种味道相得益彰。
  她噎了一下,捂住嘴巴,忽然就想起蒲妙海在食谱本子里面的抱怨,“来美国买不到像家里一样的春笋了”,她已经回来了,吃到了跟家里一模一样的春笋,蒲妙海却永远留在了美国。
  “怎么了?太咸了吗?”喻池言语难掩慌促,拿起夹了一筷子自己吃,可是并没有摧毁味蕾的异样,出锅后他就试过。
  祖荷摇摇头,却像把泪珠甩出来,珍珠一颗颗往下掉。
  甄能君机敏地揽过她的脑袋,轻抚她的脊背,替她把筷子取下,祖荷抱着她小声抽泣。
  喻池和言洲面面相觑,一个递给纸巾,一个关停火力。
  祖荷接过纸巾,低头印去泪痕,头发挡去大半狼狈,她好像只是掩嘴打了一个喷嚏。
  “想我妙姨了……”她望向喻池目光含着感激,“她走之后我就没吃过这个了……”
  喻池遗憾刚才没有与她同桌,不能亲自安抚她,却又庆幸甄能君在她身边,不然按以往表现,他总是让她哭得更厉害的那一个。
  “只要你想吃,以后每年春天我都给你做。”
  果然,祖荷好像又回到17岁,眼泪给他闹得更凶了。
 
 
第49章 
  温泉酒店在邻市郊区一座山上,许知廉原本的二人之旅生生扩容成八人“团建”。
  祖荷订了一辆白色卡宴还没到货,喻池开着红色迈凯伦接她出发。
  她拉开副驾驶的门,一个星空蓝的长花盒“鸠占鹊巢”,她发出一个疑惑的音节。
  “给你的,”喻池扶着方向盘说,“节日快乐。”
  今天正好是三八妇女节。
  “谢谢。”
  祖荷笑了一声,抱起盒子坐进来,先系上安全带。
  汽车徐徐开车地库,喻池在出口闸机处减速等放行,目视前方说:“公司的阳光普照。”
  逢年过节收到合作伙伴的贺礼,这倒是不稀奇。
  祖荷低头掀开盒子,禁不住“wow”一声——11朵香槟玫瑰,倒是挺稀奇的——她小心抱出来闻了一下,说:“你们公司是撒哈拉的阳光吧。”
  清晨阳光透进车厢里,她把花束归位,盖子叠在盒子底,就那么敞开给它们呼吸似的。
  喻池食指轻快点了点方向盘,淡淡一笑。
  各人出发地点不一,到达时间也各不相同。许知廉第一个抵达,然后是祖荷和喻池,甄能君、费萤萤和言洲还在半路,司裕旗和向舒出发晚,赶上周末早高峰,估计得中午才能到。
  许知廉的目光便显然停在祖荷抱着的盒子上。
  祖荷也看了眼盖上的盒子,跟看什么宝贝似的,对他说:“喻池公司三八节阳光普照的礼物,我沾光了。”
  许知廉啊了一声,说:“昨天你姐也收到了,她还挺喜欢粉色康乃馨。”
  都是同行,祖荷回国后,过去一周许知廉约了好几回饭,她还没空去。
  祖荷疑惑:“康乃馨?”
  “不是康乃馨吗?”
  祖荷掠了一眼喻池,这人刚好撇开眼从钱包掏身份证,她笑道:“应该是,我没认出来而已。”
  许知廉搜索回忆:“有一年感恩节我还陪你去买了送——”
  “妙姨”两个字生硬卡在嘴边,他拗成了另外的词:“送人。”
  “是吗?”祖荷呵呵笑,“我想不太起来了。”
  喻池插不进他们的回忆,耳廓浮着一层薄红,摊开手问她要身份证,祖荷把花盒塞他怀里:“帮拿一下我的‘康乃馨’,小心点哦,很珍贵的。”
  “……”
  办过入住手续,安置好行李后,祖荷跟同伴提议:“我们要不先爬一下酒店后背的小山头?”
  “好。”
  “好。”
  喻池和许知廉异口同声,这份尴尬的默契拉拢两边眼神,匆匆一对,话不投机般挪开。
  祖荷早在车上就提过登山,喻池表示没问题。
  后山不高,整齐砌着矮台阶,绿道较长,毫无登山难度。但一米二左右的石阶,要并排走三人还是颇为勉强。
  起先许知廉在前引头,祖荷便和喻池并肩在后,他偶尔转头与二人闲聊。待到一处空旷的转角平台,许知廉停步眺望融融春色,后边两人自然跟同。再提步时,他看似让了祖荷一步,给她先走,却也无形挡住喻池去路。
  又是仓促对视,许知廉两级一跨,上到祖荷身旁。
  喻池成了他俩的小尾巴。
  许知廉诗兴大发般感慨:“我想起我们读书的时候,每天也得这么爬上爬下,春天还好,冬天下雪可真要命。”
  祖荷说:“光是想起我都腿软了。”
  喻池穿戴假肢,无论台阶还是缓坡,都比平地吃力,不一会,便慢下了七八级台阶。
  插不进两人共同的回忆,他似乎又不止差七八级台阶。
  祖荷回头“咦”一声,跑下三级台阶等他,歉然笑道:“我走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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