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刃之芒——钦点废柴
时间:2022-01-07 16:16:51

  宾斌又支起和事佬的角色,说:“现在也活泼可爱妩媚动人啊,主任你喝高眼光不行了吧。”
  言洲也附和:“就是,瞎。”
  祖荷一下子多了三个拥趸,傅毕凯对其感情越发复杂,怨气之上多了点嫌弃。
  “人家阅人无数,哪能看得上我这一路人?”
  男人点评女人感情丰富时,哪怕自贬在后,话里真正想凸显的总是荡.妇羞辱的语境。
  “人家眼里只有男主角,当然看不见路人。”
  甄能君对祖荷感情也复杂,单独两个人时,祖荷是她想要成为的人,人生追求的顶峰值,暗暗较劲的同时,也忍不住喜欢和羡慕,甚至有一丝丝嫉妒;一旦祖荷被他人贬损挑剔,这一丝嫉妒便缩回去,取而代之是维护的勇气;大概类似于一种追同性明星的心理。
  傅毕凯:“……”
  言洲抿嘴憋笑,登机箱在手中转了一圈,把话题岔到工作上,这会谁也吵不起来了。
  话题主角自然成为断后的一对,小尾巴跟壁虎断尾似的,跟大部队越来越远。
  “什么时候打算回国的?”喻池侧头问,在饭店时祖荷已经跟大家说过回国发展,不仅是出差。
  “就上次给你打电话前不久。”
  喻池淡淡看向前方,闷闷地说:“上次打电话好像没听你提过。”
  “我暗示过了呀!”
  “……”
  祖荷忽地转身,倒退着堵住他的视线:“惊喜吗?”
  熟悉的交谈姿势勾起心跳,看来她并未被成熟的衣着束缚,还保留热忱的天真。
  幸好她依然穿平底鞋,喻池可以不必那么担心她摔倒,但还是留意着小石子或是拐弯盲道。
  他爽朗而笑:“一个人回来?”
  祖荷叉腰瞄一眼自己肚子,说:“我也不像还能藏一个啊,难道你不是?”
  喻池说:“我更加不可能。”
  “喻老师和蒋老师——啊,不对,现在是喻校长了——她们还好吗?”
  有祖逸风在,喻莉华的消息从未断过,只是两位中年靓姐似乎很少交流孩子情况,祖荷鲜少能侧面得到喻池动态。
  “都挺好,”喻池说,“小心被她听见,又该说你官僚了。
  她又负着手走两步,这个姿势可以舒展肩胛,非常舒服。她还保留着一些小习惯,不至于变成全然陌生的成年人。
  “哈哈,我妈妈也说,只能开玩笑时候叫她喻校长,”祖荷回到他身旁,“我姐姐去年就回来了。”
  喻池若有所思点点头,望向前方,大部队停在路边等出租车,周六晚上不太容易。
  “她也做风投,现在在物色合适的项目,互联网这块——”
  看似接续前话题的一句闲谈,成功拉回喻池的视线。
  祖荷了然回视他的目光:“听说你在等第一轮,有兴趣接触一下吗?”
  她俨然掮客的中立态度,把喻池从回忆打回现实,冷静之下,这的确一个鼓舞人心的机会,可一旦有了业务牵连,暧昧极可能升级为矛盾。
  喻池说:“可以安排?”
  祖荷稍微一点头:“她可是我姐姐。”
  言洲几个男生和女生间有一段距离,处于下风口。待喻池路过,言洲默契递出一根烟,这是邀请加入集团的信号。
  喻池习惯性接过衔上,伸手向言洲要打火机。
  祖荷含笑交替望着他和打火机,悠然揶揄:“你也抽烟了。”
  宾斌虎里虎气道:“男人哪能不抽烟。”
  “慢慢抽,我跟阿能聊会。”
  祖荷不着痕迹蹭了一下鼻尖,看不出喜怒地离开乌烟瘴气的男性集团。
  “……”
  这一刹那,喻池似乎明白她前头所说的“变化”,打火机举到半路又垂下,烟也夹开,朝着她的背影无奈一笑。
  傅毕凯明显一哂,烟雾也乱了。
  “要开始戒烟了。”
  言洲皱眉一股劲把最后一小截吸完,往垃圾桶上掐了。
  “有道理,向池哥看齐。”
  一个两个给他戴高帽,喻池骑虎难下;那根“半污染”的烟抽也不是,还回去更不是,他像高考那年第一次接到烟,随意捏在手中。
  其实他烟瘾也不大,偶尔工作烦闷又没法运动时,才会抽上一两根。有时思路来了,刚点燃的也能立即掐掉,在键盘上好一顿忙活。
  他笑道:“行吧,争取比对手多活几年。”
  言洲说:“对,熬死他们。”
  宾斌笑着附和:“到时候天下都是你们的了。”
  KTV一直持续到两点打烊,大部分人都疲了,打道回府;祖荷时差还没倒过来,毫无困意,喻池在常住的酒店开了一个套间,和言洲、甄能君四人继续下半场。
  没多久言洲和甄能君也倒了,各自回房,小厅只剩下祖荷和喻池。
  “真没想到你竟然也一直住酒店。”
  祖荷盘腿坐歪在双人沙发一角,怀中抱着一只抱枕。
  喻池稍侧身坐单人沙发,视线自然落在她身上。
  “一个人住哪里不是酒店。”
  刚才两个女生坐双人沙发,两个男生坐两翼单人沙发,这下小厅只剩两人,这样隔着略显疏远。
  祖荷示意沙发另一头,让他坐过来。喻池从小茶几旁斜插过去,她的目光一直黏着他的小腿。
  “你换‘新腿’了。”
  喻池给她一个“你才发现”的眼神,祖荷笑着主动挪近,说:“在饭店时候就发现了。”
  这根假肢对他已经旧了,于她还是新品,她已经不知道这是他更换的第几根。
  刚才倒退的时候她也在观察他的步态,稳健协调,若不注意看下肢,没人会将他和残疾联系到一起。
  她指一下他的膝关节:“以前这里好像有个锁。”
  喻池喜欢她提以前,没忘却的回忆像一股绳将他们拧紧。
  “嗯,现在不用手动锁,自动的了。”不仅如此,他的踝关节也可以活动。
  她感慨道:“科技进步啊!”
  毕竟七年过去了。
  喻池望她一眼,话盘桓心里,没说出口;祖荷撞上他的目光,似乎懂了,也只是笑笑。
  七年时光横亘在他们之间,暴露彼此身上一些陌生的部分,消弭那份陈旧的熟悉感。
  气氛刹那有点怪异,有点疏离。
  “我都换了好几条了,”喻池说,“一直在向舒那里。”
  祖荷对这个名字反应了好一会,那份疏离感更浓重了。
  喻池补充:“他也在这边。”
  “噢,我姐姐的朋友——”祖荷一副“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但还需要整理一会”的愣神,“穿了大半天难不难受,要不脱下来?”
  喻池下意识按了按接受腔上口,确实不太好受,若让他当着她的面脱下,那跟脱裤子差不多。
  “没事,习惯了。”
  祖荷又皱着鼻子咕哝:“我又不是没看过。”
  这下换成喻池愣神,试图堪破话中逻辑,但语调的暧昧早已蒙住他的逻辑思维。喻池别开眼,问她明天想去哪里逛。
  祖荷松开这份陈年好奇,开始展望新城市的生活。
  不知道久未相见过于激动,还是闲谈本身就没有任何逻辑,两人一会叙旧,一会展望,特意放低的声音像密谋,大半夜把过去七年能记起的大瞬间反刍一遍:原来跟对方在线上聊某事时,现实中正在发生某某事。
  唯一理智的时刻,大概都明显避过祖荷恋爱那时。
  天露鱼肚白,祖荷赶他去休息,晚些时候约司裕旗一块吃饭。
  “对了,喻池——”
  祖荷今晚第一次直唤其名,喻池回头走近沙发,一部分神经莫名恢复理智的警觉。
  “话先说前头噢,如果和我姐谈成了,我要这个——”
  她伸出后知后觉捶揉发酸双腿的手,朝他张开五指。
  “5%?”
  给牵线人好处是潜规则,喻池无任何异议,但这一层利益关系会无形侵蚀刚刚重建的友情,甚至是萌芽的暧昧。祖荷跟言洲不同,言洲和他相互依存,正如老黄牛和犁田耙的关系,而资本的本质是逐利,祖荷便是那指使他们干活的地主。
  喻池五味杂陈,一方面为可能的注资心怀希望,一方面为这段新关系隐忧。
  祖荷收回手,毫不含糊应声:“干股。”
  回忆的温馨陡然扭转成谈判的理智。
  “应该的,”喻池说,“不过我要跟他们商量一下。”
  祖荷笑着说:“必须的。”
  *
  极锋互动现在股东只有四人,喻池占压倒性的大头,言洲次之,费萤萤和甄能君的合起来也才5%。
  当天中午,喻池在天琴座召唤三人,及时沟通,言洲第一个表态“我没意见”。
  甄能君神色复杂,冷然有之,甚至有股淡淡怨气。
  当初她加入极锋互动,也仅是得到2%的股权而已。如果合作成功,祖荷凭借天生拥有的人脉遍轻松超过她,甄能君很难说没有嫉妒。但也仅仅是嫉妒祖荷的命运,对于这个无辜可爱又待她不薄的人,她如何也树不起敌意。
  甄能君的内心挣扎也没持续多久,追逐野心的路上能人辈出,她不可能碰见一个怄气一个;知道一时半会无法超越祖荷这座大山,甄能君反倒半是妥协地释怀了。
  她冷静地问:“这5%是均摊吗?”
  这话问得言洲也尴尬了,默认是均摊,但以祖荷和喻池的关系,喻池也不是没有割肉啖君的爽快,冠上“定情信物”的名头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们都同意5%的‘中介费’?”
  喻池又双手扶着会议桌沿,上身稍前倾,姿态稍显压迫,简直将唐雯瑛在班会课的姿势学了七八分。
  不过,唐雯瑛身量不高,喻池应该更像喻莉华喻主任。可体育老师一般没有讲台,这种相像到底从何而来呢?
  甄能君瞎琢磨着,回忆让面容缓和,竟浮现了微笑。
  喻池目光转向她,稍显疑惑。
  甄能君掩嘴轻笑:“对不起,但是你这个样子……真的有点像喻主任。”
  言洲一愣,也扑哧发笑:“他现在应该是喻校长。”
  作为公司一把手,可不就相当于校长吗。
  费萤萤模糊听懂,既然现场唯一的同胞展颜,气氛不复凝重,她也跟着眉舒目展。
  喻池轻笑摇头,收回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随手玩着没归位的白板笔。
  “还真被你说对了,她这个学期开始就是校长。”
  甄能君轻呼“好厉害”。
  言洲喜叹一声:“我们怎么没赶上这个好时候?”
  “虎父……哎,不对,虎母……不对不对——”费萤萤几乎咬舌头。
  言洲怪嗔道:“怎么听起来跟‘母老虎’似的?”
  “是吧?”费萤萤苦恼道,“怎么没有一个母亲版的‘虎父无犬子’呢?”
  甄能君说:“有其母必有其子。”
  费萤萤咂舌,道:“有点弱,没有‘虎父’那句气势威武,为什么呢?”
  甄能君也回过味:“是有点……”
  言洲和事道:“意会意会。”
  给三人一打岔,气氛越发缓和,喻池即将宣布的决定少了几分纠结的滞涩。
  “公司是大家的,这5%,当然是所有人均摊,也就是以公司的名义赠与祖荷。”
  答案意外也不意外。
  甄能君第一个举手:“我同意。”
  作出这个决定,她也暗自庆幸,从未让无法磨灭的阴暗面影响自己的友情和事业。
  费萤萤跟上:“永远跟阿能站一起。”
  言洲当然也无异议,摸着胡子一年长得比一年快的下巴,今早没刮又已冒茬,整个人有种潦倒的松快。
  “我还以为你要‘江山献美人’……”
  事已议毕,喻池把白板笔搁回白板底槽,自嘲道:“美人有中原江山,我这塞外一隅,怎么敢献丑。”
  言洲爽朗大笑,笑着笑着,悲从心来。
  上学时他不是不知祖荷家境优越,那会心思单纯,不说视金钱如粪土,但从小衣食无忧,对挣钱渴望不大;加之祖荷为人爽快低调,他确实感觉跟她差距不大,即使她出国后,也是如此。
  但职场重逢,她变成资本化身,强势入局,他们为她打工。股权分散会带来动荡隐忧,但他们白手起家,又确实需要资本支持。前路光明也崎岖,说不定翻脸后连多年朋友都做不成。
  言洲望向他,喻池一直刻板地擦着已经干净的白板。
  他能察觉到这一点,喻池不会不明白,而且他和祖荷还多出一层恋人未满的暧昧,处境更加敏感与危险。
  只有甄能君一如既往认真道:“中原也不一定是敌人,也许可以成为友好邦国,携手奋进。”
  喻池终于放下白板擦,笑道:“还说我像老师,你才是甄老师。”
  “我还真有过这样的打算。”
  甄能君回顾成长历程,只有学习可以淡忘家务的辛苦,不止一次想过当老师,重回校园,帮助像她一样的农村女孩,就像她的这些同学当初帮助她一样。他们不仅是同学,更是对手、同伴和老师。
  言洲顺着她的话胡诌:“你当老师的话,我岂不是可以当一个财务,平时没事看报纸,有事点点学杂费。啧,还挺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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