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不由地想,果然身娇体弱,吃饭跟吃小鸡啄食一样,这怎么能养的活。
晏修回过神来,指着已经放在瓶盖里的药片,说:“吃饱了,就把感冒药吃了。”
唐砚浓乖巧地把要放到嘴里,顺着水艰难地咽下去。
晏修顿了顿,望着她惨白的小脸,问道:“怎么不见你吃心脏病的药?”
唐砚浓愣了一下,自从动完手术后,她就很少吃药了。
药瓶里装的全是方伯煦给她配的维生素。有时在晏修面前装着吃一粒,有时又直接忘了。
唐砚浓心里发虚,又恨得牙痒痒。
幸好她够聪明,每一次都能完美地圆过去。
她现在完全分不清,晏修是故意试探她,还是真的不知道,只是单纯的关心她。
唐砚浓露出出一副老公关心我,我很感动的表情,然后柔声解释道:“我怕感冒药跟它的药性相冲,过一会儿再吃。”
晏修收回视线,点了一下头,嘱托道:“别忘了。”
之后他接了一个电话,便去衣帽间拿了西服外套。
他整理着袖口,看了唐砚浓一眼,“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
唐砚浓点点头,朝他笑了笑,“好,老公,我会乖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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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修从家出来,开车去了北城机场。
他到停车场停好车,出来就看见薛女士一身墨绿色的绸缎旗袍,戴着墨镜,优雅地挽着晏父的臂弯缓缓地走出来,完全一副小女人的样子。
薛寂白一眼就看见磨磨唧唧赶来的儿子,她愤然地拍了一下晏修的手臂,“你怎么回事,这都几点了你才来?”
晏修吊儿郎当地双手插口袋,“我说你跟我爸自己回去就是了,非要让我来接,不知道我很忙。”
薛寂白瞪他了一眼,“你有什么好忙的,公司正常运转,又不是什么都用到你,别拿这个当借口。”
晏修笑了声,唇角往上一扬,道:“还不是工作,我照顾你儿媳妇呢。”
薛寂白紧张地问道:“你又把我儿媳妇怎么了?”
晏修无语地看着自己的妈,“发烧,我还能怎么着她。”
“怎么又发烧了,不要紧吧?”
“没什么事,吃了药,现在退烧了。”
晏修去把车开过来,接过晏父手中的行李塞进后备箱。
坐上车后,薛寂白在后座就开始讨伐晏修。
“我让你陪我儿媳妇去参加宴会,不就是想借此机会给大家展示一下,你倒好不仅不去,还让我儿媳妇住进了医院,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本来她玩得好好的,一听刘婶说唐砚浓心脏病复发住院了,还是因为去参加宴会。
她一想肯定是晏修没去,唐砚浓自己孤零零的在那里,被人灌了酒。
晏修摸着方向盘,不太正经地笑,“妈,谁给你打的小报告,信息有误啊,光捡我坏的说,我怎么没去,你儿媳妇还是我第一时间送进医院的。”
薛寂白也没给晏修好脸色,“这有什么好邀功的,你媳妇不是你送,谁送。”
晏修现在不知道自己娶唐砚浓,是该得意还是该后悔。
薛女士能喜欢唐砚浓,省去了很多麻烦,他相当满意。
不过薛女士喜欢的过头了吧,完全都没有他这个亲儿子的存在了。
薛寂白批评完,又开始说,“不过你跟那个小明星解约,做的还是不错的,自己的媳妇就该自己疼。”
晏修挑了挑眉,没吭声。
晏父往后视镜看了一眼,开口问:“跟徐志立的合作也这么算了?”
晏修还没开口,薛寂白就接话过去,“不合作就不合作了呗,有那样的女儿,能有什么好父亲,说不定手里不干不净呢。难得我们儿子有这么喜欢的一个人,为自己的女人撑腰,赔点钱算什么。”
晏父握着薛寂白的手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薛寂白不让他握,哼一声,朝着晏修说,“儿子,妈妈支持你。”
晏修嘴一抽,眯了眯眼。
第12章 晏少来了
薛寂白敲了敲晏修的后座,道:“我跟你爸正好回来,你带着我儿媳妇一块回晏宅吃饭。”
晏修笑容一滞,声音有些硬,“砚浓生病了,不方便去。”
薛寂白觑他一眼,“就你知道心疼媳妇。”
嘴上虽然这么说,却是一脸笑意。
薛寂白想了想,他们小两口过日子,她们理应不该多去打扰。
但作为婆婆,媳妇生病她还是要过去看望一下的,表达一下自己的关心,以及对她的重视。
薛寂白想明白后,全然一副为你们着想的语气,“那这样吧,我跟你爸去风华里,我们没生病,我们方便。”
晏修神色一顿,道:“妈,你们刚下飞机肯定特别累,还是先回家好好休息,改天我跟浓浓一块回晏宅。”
薛寂白迟疑了一下,脸色骤然一变,“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去?”
晏修头疼,“我真的是担心你坐了好几个小时的飞机会累。”
薛寂白半信半疑,她这个儿子最会骗人了,她拧着眉胡思乱想,“你不让我去,是不是你们两个出了什么事儿?”
“我们能出什么事。”
“我可告诉你,我这一辈子就只认砚浓这一个儿媳妇,你要敢对她不好,我跟你没完。”
晏修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从后视镜里朝晏父投去求助的目光。
晏父看了他一眼,接着对自己的妻子说:“他们可能有自己的事儿要做,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他们能有什么事要做?”
薛寂白视线移到晏修那一双闪烁地桃花眼上,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一僵,“儿子,砚浓都生病了,你不会还想着那种事吧?”
晏修唇角一扯,彻底服气了,话都懒得再开口。
薛寂白越说越起劲,苦口婆心地说道:“儿子,虽然你气血方刚,但你也不能不顾忌砚浓的身体,她身体弱,你多忍着点,不能太频繁。再不行,你就攒一攒,选个周六周天一块着。 ”
晏修:“……”
这个东西还能攒?
还攒到休息日?
开到路口,晏修直接右转,咬着牙说道:“你还是跟我爸回去好好探讨一下,是周六还是周日的问题吧。”
—
唐砚浓乖乖听晏修的话,在床上躺着,实在无聊,她打开平板,找了一部最近评分很高的爱情电影。
正看得津津有味,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看电影停留在脸上的姨母笑,瞬间僵在脸上。
是唐家的电话。
她看着不断响动的手机,迟钝了几秒,手指才缓缓地触碰到屏幕,点击接通键。
她还没开口说话,唐知意叽叽喳喳的嗓音就钻进耳朵里。
“唐砚浓,你结婚到现在也不往家里打个电话,攀了高枝,不会这么快就把我们给忘了吧?”
唐砚浓顿了顿,面上平静如水,甚至可以用冷漠来形容,但说出话的声音却软弱娇柔,“怎么会呢,是我这几天总是生病住院,一身的病气不敢回去。”
唐知意嘴里咒骂了一句病秧子,冷哼道:“量你也不敢。”
唐砚浓面上覆着一层凉凉的寒霜 ,没再吭声,听唐知意说,“爷爷说让你明天回唐家一趟。”
唐砚浓还没想好找什么理由拒绝,又听见她说,“对了,明天来的时候也一块把晏少带来。”
唐砚浓脸色越来越沉,她嫁给晏修的时候他们死活不同意。
现在又想着让她把晏修带回去,打的什么主意,连想都不用想。
先不说晏修同不同意,就算是同意,她根本就不想他去。
“行了,就这样吧,明天下午爷爷在家等你。”
唐知意说完就挂断电话,完全不给唐砚浓反悔的机会。
平板里还播放着男女主相拥接吻的画面,而唐砚浓却望着天花板,呆愣出神。
在唐家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在夹缝中生存。
二十多年前,她妈妈柳温圆从南方来到北城在唐海波公司做前台。
柳温圆容貌出众,气质极佳,唐海波一眼就看上了她。
当一个刚大学毕业,涉世未深的女孩子,面对身份地位极高,相貌又周正的大老板追求,自然控制不住自己。
不到一个月两人火速在一起,并迅速同居。
柳温圆每天都沉浸在爱情当中,三个月后,她查出有了身孕。
一开始她心惊胆颤,害怕唐海波会逼着她打掉孩子。
可没有想到唐海波竟然异常兴奋,甚至求着让她下来,这让柳温媛更加深陷其中。
直到孩子出生,她以为这是一个幸福的延续,可当唐海波的妻子找上门外时,她才知道自己究竟是多么可笑。
唐海波之所以跟她在一起,不过想借她的肚子生个孩子。
因为他的妻子不能生育。
孩子一出生,唐家就计谋把孩子抱回去,柳温圆死都不会同意。
她趁他们不注意逃出了医院,逃回了南方。
可回去没多久,孩子就查出了心脏病,柳温圆并没有放弃她,一直带着她四处求医。
直到她得了癌症,命不久矣,更重要的是柳温圆没有足够的钱,可以给她做手术。
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把她送回了唐家。
当年唐海波的妻子不停地治疗,在一年后奇迹般地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当患有心脏病的唐砚能回到唐家时,她无疑是最多余的。
甚至不给她治病,把她关在小黑屋里自生自灭。要不是她命大,早就死了。
这么多年她受尽屈辱,却只能隐忍,把身上所有的刺都磨平,磨到血肉模糊。
她一直在等一个逃离的机会,直到晏修突然上门说要娶她。
当时她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不管晏修对她是否真心,但只要愿意娶她,只要能够带她脱离唐家。
就算他是个同性恋,让她做同妻,她都不会有二话。
唐砚浓逐渐从记忆中脱离出来,脸部的表情略显冷然。
本想着嫁给晏修,有了晏家庇护,她就能够彻底脱离唐家。
现在一想,她还真是天真。
之前是他们恨不能想跟她断,现在她想断,反而是他们扯着劲儿地跟她粘连在一起。
—
第二天下午,唐砚浓睡完午觉,想让季叔载她去附近的商场,挑选礼物。
刘婶听见动静,指了指一楼楼梯拐角处的仓库,“少夫人要想带礼物,可以从仓库里挑几样带过去。”
唐砚浓一听,不花钱的东西不要白不要,但脸上却还表现出极其忐忑纠结的表情。
“我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老公会不会生气啊?”
刘婶拿钥匙开仓库的门,笑着说道:“少夫人你不用这样小心,你既然嫁给了少爷,少爷的东西就都是你的。”
“那我要不要先跟他说一声?这样我总觉得不太好。”
唐砚浓嘴上迟疑着,但眼睛已经跃跃欲试,眼巴巴地等着刘婶把门打开。
刘婶:“真不用,少夫人,你刚搬进这里第一天少爷就嘱咐我,仓库里的东西你尽管拿,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不用跟他说。”
“真的啊!那老公真的是太好了。”
唐砚浓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急躁地盯着刘婶墨迹地开锁动作。
刘婶求求你快点吧,我都等不及了。
仓库的门一推开,唐砚浓的眼睛瞬间大亮。
明朝的字画,清朝的瓷器,还有门口盒子里一连排的豪车钥匙。
这就是刘婶所说的不值钱的东西?
刘婶看着唐砚浓转了一圈,都没能挑出一件,不解地问道:“少夫人,这些都没有喜欢的吗?”
唐砚浓摇了摇头,表情一脸的凝重。
“要是觉得不合适,楼上还有一个仓库,那里面的东西比这里的还要好,不然我们上去看看?”
唐砚浓深吸了一口气,赶紧吓地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觉得这些都不是我爷爷喜欢的,我还是到附近的商场买一些吧。”
唐砚浓赶紧从里面逃出来,进去的时候有多欢喜,出来的时候就有多沮丧。
她本来打算不用花钱,随便拿几件礼物应付过去算了。
谁知道里面随便一件东西都贵的要死。
她怎么可能会拿着这样贵重的礼物,去贴唐家人的嘴脸呢。
所以她就只能自己破费了。
从商场买上礼物,季叔直接把唐砚浓送到唐家。
唐家住在金湖的连排别墅区,早些年这里还算是豪华地段,这些年就已经有些不行了。
唐家公司一直无法从传统模式转型,以至于持续在走下坡路。
别说他们想从这里搬走,就连修缮别墅都不一定拿得出钱来。
唐砚浓进门,就看见坐在客厅里满满当当的人。
她的脸色猛然一僵。
在座的除了唐家的几位,还有之前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七大姑八大姨。
一听见有人进来,所有人的目光迅速集中到门口,双眼都冒着金光。
只看到是唐砚浓,她们眼睛里的光毫不掩饰地瞬间一暗。
唐砚浓假装看不见,笑着走进来,跟坐在主位上的唐海波打招呼,“爸。”
唐海波点了下头,旁边的唐知意坐不住了,头往外使劲探了探,质问道:“晏少呢?”
唐砚浓脸色变了一下,在面上却笑着,“他工作太忙,下次一定带他来。”
所有人毫无意外的脸色沉到了谷底,唐砚浓抱歉地赔笑着。
唐知意耷拉下了面孔,朝着唐砚浓大吼,“你是不是故意不让晏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