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角戏——众猫拱月
时间:2022-01-07 16:37:03

宋瑜摆摆手说:“他先去看了,他审美可比咱强得多,我就不去折腾了。”
姜慕凝一时哭笑不得,轻轻拍了她一下:“你还说我敷衍,你也没好到哪去。你进来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就出来。”
宋瑜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跟她进去,随手拿了块小蛋糕塞嘴里,边吃边好奇地问:“你家这蛋糕还可以,哪买的?看着不像过夜的……你让人早起做的?压榨员工啊你,又不让人住你家,还这么早做饭,小心我举报你。”
姜慕凝正收拾着碗筷,闻言回头看了一眼,说:“哦,那是景琏做的,他不习惯吃别人做的东西,平时都是自己来。”
“……”
瞬间没胃口了。
宋瑜兴致缺缺地勉强将蛋糕吃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也真是精力旺盛,成天加班还有空捣鼓这些。”
姜慕凝将碗都塞进洗碗池里放了水,等会会有钟点工来收拾。她漫不经心地擦了擦手,拉着宋瑜往外走:“你可算了吧,也不知道景琏怎么招你了,做什么在你这都落不到好。”
宋瑜垂着眼睛嘀咕了几句,姜慕凝没听清,侧耳过来听:“你说什么?”
宋瑜气结,扯着她的耳朵喊:“我说他要是有本事让你开开心心的,我保证把他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成功把姜慕凝震住后,宋瑜声音小下来,看起来有些失落:“可他没有,还整天那副天老大他老二的逼样,你跟他真的能过得好吗?”
姜慕凝失笑,拍拍她的背,轻声说:“相信我,我会过的很好的,不管是什么情况下,发生了什么,我都会让自己过的很好的。”
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天作之合?
互相信任,互相扶持,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就足够了。
横竖再热烈的感情最终也会渐渐平淡变为亲情,她信得过景琏的人品,知道以他对己苛刻的性格绝不可能有出轨之类的肮脏事发生,这样就可以了。
何况以她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像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一样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没什么不好的。
宋瑜的家族企业是娱乐公司,相对于艺术方面的人脉要强许多,早早就预约了知名摄影师、设计师、化妆师等等,闹哄哄的一堆人,说是陪她,实际姜慕凝也插不上手,只能百无聊赖地坐在一边看手机,翻翻社会或娱乐新闻之类的。
直到自己身边再三多出人来搭话,姜慕凝才渐渐警惕起来。
也是,以姜阳秋的性格,婚礼这么大的事肯定是方方面面都安排妥当了,怎么可能临到头才开始商量拍婚纱照,这里面估计还有冲自己来的。
姜慕凝有些头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当年宋文并没有逼她联姻,宋瑜这愧疚大可不必,她和景琏过得好不好并不是一个婚纱照就能决定的,而且她实在不喜欢搞这些花里胡哨的,费精力又没太大必要,这实在是……
她站起身拉过助理嘱咐几声就想溜,被眼尖的宋瑜当场抓获,匆匆忙忙找到姜阳朔的聊天界面,发了条求支援的消息以及定位地址,就被拉去商量定制婚纱了。
姜慕凝对婚纱实在是不感兴趣,她大概是天生就少了一根欣赏美的弦,怎么看怎么听都觉得婚纱长的都差不多,随便选一个也就是了,整个过程听的又痛苦又迷茫,如果不是宋瑜在一旁虎视眈眈,她怕是能当场睡过去。
终于,姜慕凝的电话响了起来。
她还以为是姜阳朔接到消息来救场了,低头看了一眼却并不是他,而是沈妍。
姜慕凝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她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对方噤声,指指手机,轻声说了句“失陪”,就一边接通一边往角落走去。
她听到沈妍颤抖的声音,充满了恐惧不安,“我,我现在就在附近,阿凝姐姐……是你吗?你别怕,我来了。”
姜慕凝:“……”
啊,大可不必。
她退出通话界面看了看,果然,一条求支援的信息倒是给姜阳朔发了出去,但另一个地址因为宋瑜的扯动戳错了地方,发给了沈妍。小姑娘只看到发来的一个地址,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可能以为她被绑架了?
姜慕凝也就前几年精神涣散总是集中不起来容易闹笑话,近来已经好多了,却没想到再三在沈妍这里翻车,想想也是有点尴尬:“没事,误会,我陪嫂子来看婚纱,发错消息了。”
沈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怎么了呢。”
姜慕凝笑了笑,问道:“你现在在哪?真过来了吗?”
沈妍低低应了一声,道:“跟店长请了半天假,现在要回去了。”
姜慕凝想了想,说:“我送你回去吧,正好我也想回了。”
她挂了电话,回头面不改色地跟凑过来的宋瑜说:“我朋友找我有事,今天就不继续了,下次再说。”
宋瑜冷眼看着,说:“哦,行,我送你出去。”
沈妍真的来了,姜慕凝不怕露馅,二话不说在前带路。
她们在一个公交车站牌下见到了沈妍,姜慕凝拉着宋瑜上前,介绍道:“我嫂子,宋瑜。”
沈妍抬头,微微怔了怔,神色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眉眼间透出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来:“……宋总?”
宋瑜并不认识她,皱着眉迷茫的回忆片刻,道:“啊……抱歉,我记性不太好。”
沈妍抿唇笑了笑,低声说:“嗯……我在电视上见过您。”
宋瑜心说好悬,还好她看着姜慕凝在场没有像以前一样敷衍说好久不见,不然这就太尴尬了。
姜慕凝虽然听不懂,但也能感受到此刻尴尬的气氛,她按住宋瑜的肩将她往回扭:“行了人也见到了,快回去吧,大哥还在里面等你呢。”
宋瑜撇了撇嘴,拍掉她的手,姜慕凝见状笑吟吟贴上去,在她耳边小声说:“你别老盯着我啊,你又下不去狠手折腾我。这样,等到我婚礼的时候你带着阿朔折腾景琏去,我保证不拦着。”
在远方的景琏有没有背后一凉她不知道,反正宋瑜是开心了。
送走美滋滋的宋瑜后,姜慕凝回头问沈妍:“打车还是坐公交?我今天来没开车。”
沈妍是想坐公交的,可现在姜慕凝在身边,她也不好意思这么说:“就……打车吧。”
姜慕凝看了她一眼,摸摸她的头:“AA吧,我先送你去店里。”
沈妍脸上微微发热,但她知道姜慕凝已经在尽力顾及她的感受了,低低应了一声,转移话题道:“那个……宋总……?”
姜慕凝对这称呼怪不适应的:“你叫她姐就行了,她也就比我大两岁,过了年才二十六,你这么叫老让我觉得她好像头发花白了。”
沈妍笑出声来,心中的紧张淡了一些:“我知道她,之前的一个节目上,决赛那晚有过几分钟镜头,姐姐长得好看,我记得她。”
姜慕凝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前段时间宋瑜公司几个小孩去选秀了,应该是那个时候露过面,她对这些都不太感兴趣,更别提是一个小节目,宋瑜自己都不一定放在心上。
姜慕凝道:“就是个小节目,难为你还记得她,她整天这儿那儿的窜,我都懒得记她都去过哪。”
沈妍淡淡笑了笑,垂下眼不说话了。
对这些大小姐大总裁来说,那确实是小节目,她们耳熟能详的人物可能姜慕凝听都没听过,沈妍其实原本对这个不太感兴趣,只是因为某些原因特地关注了些,对宋瑜尤其关注。
宋瑜自己的长相就已经不输多数明星了,她不缺钱,未婚夫又是数一数二的精英,做娱乐公司不过是因为家族企业再加上个人爱好,几十年的老牌公司再加上宋瑜性格护短大方,她手下的人可以说是过的最好的,不管名气大小,都不用担心无缘无故的抹黑或是潜规则等人身安全问题。
对于很多新人来说,宋瑜已经算是业内有良心的老板了,对手下的人也不错,因此她虽然常常被有些认为偶像待遇不公平的粉丝骂,但也没有人否认过她是出了名的良心护短。
宋瑜是一个很好的登天梯。
沈妍靠在座椅上出神,她想了许久,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她考的是当地的知名大学,对学生来说已经是不错的选择,但她已经厌烦了短期内看不到回报的无休止的背书学习,何况优秀的学生太多,国内外比比皆是,她知道自己沉闷的性格毕业后并没有太大优势。
沈妍清楚自己的优点是会读书,但缺点也是只会读书,她不同于那些富家子弟,艺术金融政治,好像什么都会一些,从资源上她就已经输在了起跑线,再高的学历出了社会也要从头开始,也是要为别人打工的。
既然同样是打工,为什么不能选择一个有人拥护,上限高,赚钱快也轻松的工作呢?
宋瑜曾经是她的目标之一,只是据说她的要求较高,再新的新人也是层层挑选出来有实力的佼佼者,沈妍没有基础,就一直有些迟疑。
只是她没想到姜慕凝竟然和宋瑜有这样一层关系?想想也是,姜慕凝与她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有义务向她介绍自己家里都有什么人,何况如果不是那次意外,她可能永远都是混在人群里仰望他们的存在,能说上话都算是奢求。
这可能是个机会,沈妍知道姜慕凝不会对别人的未来指手画脚,如果她真的想去,看在云景的份上提出来就基本成了。
但如果可以,她不太想去求姜慕凝,她能看出姜慕凝对娱乐圈的冷漠,不算讨厌但肯定也称不上喜欢,沈妍不想自讨没趣,那样居高临下的淡漠和劝导会让她觉得难堪。
何况……
对于云景,她心里也有愧。那所谓的恩情,本就是掺了水分的。
 
第11章 【11】
 
宋瑜的婚礼进程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着,姜慕凝则整天头疼怎么应付她请来的婚礼策划师。
不过很快,景琏注意到她的异常,不知道去找宋瑜说了些什么,姜慕凝那之后感觉世界都清静了。
虽然再聚的时候宋瑜提起景琏还是骂骂咧咧,但看语气已经柔和了许多,显然景琏能为姜慕凝出头让她满意了一些。
其实这些家人对景琏不管态度如何,心里都是希望他们能好的。
也许是临近婚礼,姜阳朔乖巧了许多,已经许久没惹出事了,过于平静的生活也让姜慕凝渐渐放松了下来,每天就是遛狗看书处理文件,偶尔去医院看看岑思归,生活充实起来后日子过的也比想象中的快。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最先打破这份宁静的竟然是沈妍。
沈妍的父亲闯进了她住的别墅里,又是闹又是破坏东西,非要将她带走。
接到电话的时候,姜慕凝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疲惫,压都压不下去。
再三插手别人的家事已经不是的处事风格,但人已经闯到她的房子里,不是她说置身事外就能置身事外的。
但她肯定不能单枪匹马去面对,想想身边的闲人也就姜阳朔一个,就干脆带上他一起去。
沈妍的父亲如今四十多岁的模样,但看着年轻,气质儒雅,打眼看过去也就三十来岁的模样,穿着白衬衫戴着金丝框眼镜,倒还真有那么几分唬人的气质。
前提是不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
姜慕凝十三岁被送去的乡下,那时沈妍只有八岁,她们平时虽然不太熟,但因为云景的关系也能见到几次,再加上当年沈家闹的动静不小,基本那个时候的人都会知道一些。
无非就是贫贱夫妻百事哀,挺过了最艰难的时候,就觉得对方粗鲁市侩,不如饱读诗书的年轻姑娘优雅大方,自古以来相互扶持走过困难岁月的夫妻,似乎多数都是这个下场。
沈母原姓李,与沈父出身同样贫困的小乡村,他们两个家庭都清贫,供不起孩子读书,沈母家里没有男孩,两家人又是亲密的邻居,见两个孩子关系亲密,倒也不生气早恋,口头定下娃娃亲后就合两家之力供沈父一人读书,沈母读到初中就辍学了,带着一家人来县城买了房子。
那个年代,有姜川那样敢于放弃学业去闯去尝试的商人,也就有一心学习,试图用成绩改变未来的学子。
没有谁能说哪条路不好,但结果好像是显而易见的,沈父被供上大学,被繁华迷了眼,开销逐渐增大,沈母怀着孕精打细算,一边养家一边照顾两家的三个老人,孕期吃个鸡蛋都要担心多花钱,这也导致她第一个孩子没留住,临近三十生下女儿后伤了身体,沈妍瘦弱多病,她也没落得好。
姜慕凝知道这些还是听云景说的,那时云奶奶怜惜沈母一人撑起一个家,常常会和儿媳一起去送点食材,帮忙收菜。旧时代的人,总是热情又淳朴,帮干农活,互送菜品,都是善意最好的表达。
文人多清高,那时的大学生精贵,沈父上的虽然不是多好的大学,但也足够找个安稳体面的工作养活一家,积累下来也能做到富足,但沈父不愿意从基层做起,他见过一个人最体面高傲的模样,哪里愿意从基层做起,做个被人使唤的小职员?
他辞去分配的工作,开始尝试他向往的轻松体面,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他靠妻子养了几年,看她斤斤计较,为几角几分钱露出狰狞凶悍的面目;看她灰头土脸,草草挽起头发穿着土黄的围裙在厨房忙上忙下,身上散发的是婴儿的奶臭味和油烟熏味,连头发也熏的肮脏油腻;他看到妻子与人争执推搡,震天的嗓门吵的人耳膜生疼,看她红肿裂口的大手蘸着唾沫翻来覆去地数一沓脏兮兮油腻腻的钞票,被揉皱的纸币摸起来有种潮湿柔软的感觉,不知曾在多少个人的手心被汗濡湿……
他看到妻子最不堪的一面,不愿深究其中原因,只是愈发怀念她当初清纯干净的模样,于是他开始教育妻子大方优雅,教育她平心静气,教育她与人为善,可沈妍的看病钱、上学钱、老人的养老钱、家里的柴米油盐水电费,方方面面都犹如一座大山,丈夫不帮忙就算了还整天指责添乱,层层压力几乎能将她逼疯。
夫妻俩年岁相差不大,沈母还要小一些,偏偏被逼的苍老了不止十岁,夫妻俩站在一起甚至跟母子似的,而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来自孩子。
沈父终于学会认命,找了个还算不错的工作,然而他认为女孩不能读书,希望再生个儿子供他读书以后指望儿子带他们过好日子。
……反正姜慕凝当初听到这些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这人脑子有病。
沈母不是独生子女,但因为种种原因兄弟姐妹接连去世了,沈父倒是独生,但那是因为他母亲为了生他去世了,他父亲娶不到未嫁的姑娘又不想娶寡妇,干脆就单着了,按理说头胎是女儿的情况下他们是能再生一个的,但沈母并不愿意,放弃学业本就是她为了父母家庭的牺牲,现在有更好的选择,凭什么要她的女儿牺牲?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