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改月湖——尚且
时间:2022-01-08 12:07:28

  程景和什么也没说,只是轻拍她,睡吧。他不会轻而易举给一个女孩承诺,有了承诺就会有希冀。他只会把他的承诺换成另一种方式表达出来,比如说对她好,就默默无闻的对她好下去。给她优质的生活,买她喜爱的礼物,陪伴她,哄她开心。
  他就像她的充电桩,隔天,宣佳楹起床完全忘了前一夜的状态有多么萎靡,心情可以说得上很好。当景和说出中午他来下厨的时候,她高兴的抱住了他。
  景和被她不小的冲劲扑倒在沙发上,她给他来了个结结实实的“沙发咚”。
  她可是期待了好久,终于等到大神下厨的这天了。
  他们推着购物车一起逛超市,相处那么久,程景和也算是摸清了她的喜好喜欢吃鱼,但不爱挑刺。喜欢吃红烧肉,但不爱腿肉。吃火锅喜欢放上几根香菜调味,但不爱吃蒜,蒜蓉也不行。很多自相矛盾的点,都出现在了她身上。
  她和他说过,她就是一个矛盾体,很难伺候的。程景和对此倒是一点不嫌弃,甚至颇有些迎难而上的意味在。后来宣佳楹发现,也只有程景和能满足她的一切需求,且耐心十足的包容她时而出现的古灵精怪的小脾气。
  那天中午,宣佳楹如愿以偿的品尝到了他的手艺,色香味俱全,一点没让她失望。甚至毫不夸张的说,比期望值还高出了许多,单从其中的一道松鼠鳜鱼来看,色泽鲜诱,尝到第一口就牢牢抓住了她的胃。
  她有意将这一桌子的菜拍了个全家福发送给姜倪,后者收到信息后不可置信的发来了几个问号,说好的下厨叫她的呢!宣佳楹这个叛徒,居然吃独食。
  一分钟后,佳楹被姜倪挂在了朋友圈痛骂没人性啊,没人性。
  看的宣佳楹笑出了声,后背靠到椅背上,十分愉悦的为对方点了个赞。
  “怎么笑的这么开心?”身旁的男人温声问道。哪怕两人相隔不到十公分,程景和的绅士风度依然不减,从不会偷看她手机上的内容。
  她将手机伸到他面前给他看,“是姜倪,她正在控诉我你下厨,我却没有喊她。”初见时还以为她是个冷美人,没想到熟悉之后,是典型的外冷内热。
  “看来你们相处的很愉快。”屏幕上是她们互相斗图的画面,各类表情包层出不穷,没有一张重复。
  “我很喜欢她。”宣佳楹收回手,坦荡表白。是朋友间的喜欢。姜倪这样的女孩子简直可以用“美好”来形容,长得明艳漂亮,修养也是极好的,能多一个这样的朋友,是她的荣幸。
  在国外,程景和参与的活动向来多姿多彩,谁能想到外表冷静沉稳的他,也是个爱玩的主。不过回国后倒是安生了不少,其中不乏有佳楹的原因在。
  这天他应了邱仁的约,心情放松下难得放纵自己多喝了两杯。佳楹赶到的时候,他正靠在角落里假寐,相比较屋内这群喝的烂醉的富二代们,他的酒品出奇的好,不吵不闹,如同放了学乖乖来等家长接送的好好学生。
  明显感觉到视线有一瞬间的黯淡,他睁开眼,来人正是每天都霸占着他思绪,朝思暮想的佳楹。他朝她伸出手,声音很淡:“来,拉我一把。”
  “已经醉到这种程度了吗?”她不解的伸出手,不料对方突然使了力,毫无防备就倒进了他的怀中。
  耳边是他胸腔轻微的震动,一起一伏,笑从喉间溢出,他重新倒进沙发,连同她一起,紧紧拥住她。
  “程景和,幼不幼稚?”她也跟着笑起来,撑着他的胸膛起身,又被他按坐到他的腿间,结结实实承受了一个潮湿的,带酒精的深吻。
  宣佳楹不禁呆滞片刻,那么多人,他还真是一点不顾及场合。腹诽过后,终究没有狠得下心推开他,只好想着算了,就随他吧。好在大家已经快要接近不省人事的程度,她祈祷着明日他们醒来是喝断片了才好。
  她同服务生招呼了声,安顿好屋内的那群人后才和程景和先行一步离场。
  她扶着他往外走,男人除了比平时迈开的步伐稍显缓慢外,一点都没有喝醉后走不稳的样子,她不禁怀疑他刚才在房间里的是不是故意借着醉酒为所欲为,“程景和,你真的醉了吗?”
  他迟缓了两秒,才悠悠答:“真的醉了。”
  宣佳楹狐疑,脑子还挺清楚,知道她在问什么。
  陈驰接到她的电话后就匆匆驱车赶来,待看到小姑娘扶着自家老板出来,后者整个人的重量都快要靠在人家身上的时候,他上前的步伐生生止住,停在了原地。
  就在他想着上前帮忙天打雷劈,待在原地天理不容,一时间进退两难到底要不要上去帮忙,扶着程景和下台阶的宣佳楹为难的叫了声他,让他过去搭把手。
  到这里,宣佳楹不得不接受现实,他确实是醉了。
  翌日,程景和醒来,宿醉使他头痛万分,翻动了下身子不小心吵醒了怀里的人。昨晚的种种画面像零碎的拼图涌现出脑海,她回身环住他腰际,闷声嘀咕:“你醒了。”
  身体里某种隐秘的感觉正在逐渐苏醒,程景和浑身僵硬了下,紧接着怀中蓦然涌入大片空气,而她也在这时起身,踏上拖鞋揉着眼跑出了房门,“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愣怔的朝着她离开的方向望了半天,慢慢反应过来后的程景和懊恼闭上眼,真是越来越难以控制了。以前是忍不住被她吸引想要靠近她,如愿以偿后他发现自己想要的不止是那些。不断放任自己在这段感情里沉沦,情不自禁想得到更多。
  煮好醒酒汤的同时,宣佳楹也洗漱完毕。程景和从房间出来,她正在吹勺子里滚烫的汤,打算为他试试味道。尝一口,还好不是很难喝,她放下心来。
  他从身后圈住她,下颚搁在她肩头,去瞧她碗里的汤汁,“味道怎么样?”
  宣佳楹没有回他,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伸到他面前:“我第一次做这个,你试试?”对于她来说,好喝算不上,只能说是能入口,“昨晚特意请教了下陈驰哥。”
  “呵,叫‘陈驰哥’叫的倒是顺口,怎么不听你叫过我哥?”他就着她的勺子喝一口,大约是昨晚的酒还没醒透,唇蹭到了她的耳朵,恶劣的含住,“也叫一声我,给我听听?”
  自二人相熟再到在一起,她除了连名带姓唤他大名外,再没有其他什么称呼。叫别人一口一个哥,不要太亲昵。
  耳朵莫名有些发痒,宣佳楹笑着缩了缩脖子,躲避他,同他唱着反调:“才不,我就要叫你程景和。”
  这是程景和第一次介意她对他的称呼问题,后来还有一次是宣佳楹在他面前夸她的学长如何厉害。当时夸得天花乱坠,十句话里有九句话带有“学长”二字。程景和听得烦了,掐着她的腰让她坐他腿上,“‘学长,学长’,怎么说我也算是你半个学长,好像从没听你夸过我?”
  不叫他哥哥,那他退而求其次,让她叫他声学长不过分吧?
  他那时不遗余力吃起醋来的样子让宣佳楹乐了很久,但她依然拒绝,“叫‘程景和’不好吗?‘哥哥’‘学长’什么的太通俗了,可‘程景和’只有一个。”他是宣佳楹的程景和,独一无二的程景和,若一定要她改口,岂不生疏?
  原来她是这么想的。景和没有料到她总是那么唤他,敢情还有这么一层意思在。得知她的心意,在称呼这方面他也就由着她去了。
  这个暑假宣佳楹在自己家,拍摄地点,以及程景和的住处三头跑,由于平日里的接拍一个接一个,偶尔不回家住阿婆也理解,两个月的假期生活可谓无比充盈。
  八月末,宣佳楹接到一通电话,对方是快递小哥。这几日小区里快递柜异常,导致接下来的快递都要去小区外的驿站自取。
  她难得骑一次她的小电驴,人在时运不济的时候难免倒霉透顶,过一个算不上十字路口的路口,因为视野盲区反应不及,等到大脑一片空白意识回笼,她已经被撞到在地。头晕目眩。
  程景和接到她的电话,会议都顾不上开了,前往医院的路上一路疾驰,他知道这时候该冷静,可越是这样他越静不下来,手心及后背急出了层薄汗。
  她说她没什么大碍,叫他慢慢来,注意安全。她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也不知道该打给谁好,脑中嗡嗡作响,思来想去只好打给了他。
  她大概也能想到他来时会有多么着急。与她相撞的车主并未临阵脱逃,一定要带她做个全身检查确认人没事才好。
  此时她刚拍完CT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报告,头上和关节处的擦伤已经上好药。不大不小的伤口散落在胳膊和腿上,仿佛一个被欺负了的破碎的瓷娃娃。她垂下眼,手上百无聊赖的卷着她的病历本。乖乖等待的模样使他心脏一痛。
  眼前出现一双皮鞋,宣佳楹抬起头看清来人,眼中才终于有了点光亮。下意识吸了下鼻子,语气不由自主变得委屈,“程景和。”
  他想抱抱她,但碍于她一身的伤,最终还是作罢。
  每天送进急诊室的病人很多,相比起他们,宣佳楹的伤根本算不了什么,又有救护车停在大门口,医护人员推出一个满身是伤的病人,那人躺着浑身是干涸的血迹,两只眼睛黑洞洞什么也没有,鼻子嘴巴都是血,就这样从她面前被推过去。亲人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无力绝望在走廊里回荡。
  她的目光不自觉被那人牵动着走,倒吸口凉气,他适时挡住她视线,挡在她身前,声色微颤:“佳楹,别看。”
  不要去看。他拉回她游走的神魂,手足无措想抱抱她,抬起的手却无处安放。
  那么触目惊心的一幕,宣佳楹突然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她艰难的抬手,扯了扯他,“程景和,你过来一点。”
  他上前两步,她抱住他,好疼。浑身都疼。
  然后,他蓦地红了眼眶。他无法想象如果刚才被推走的那张床上躺的是她。他大概会疯掉。
  报告出来,轻微脑震荡,软组织挫伤,无骨折,无需住院,主要为皮外伤、硬伤。医生为她开了药方,检查费用都由车主主动承担。
  “这事需要报案。”从急诊室出来,程景和有条不紊的联系派出所里的熟人,车主没有异议全权配合。
  整个过程因为有他在,处理的异常迅速。而宣佳楹也因为多出来的一身无法隐藏的伤痕,为了不让阿婆担心,又借着外出拍摄的理由,撒了个小谎跟着程景和回了家。
  回去路上,宣佳楹好似被抽干了力气,“那个垃圾车停的可真不好。”
  两辆车相撞的缘由,完全是因为河边停靠的垃圾车挡住了视野,哪怕双方都慢下速度,也依然来不及反应。
  边上没有回应,车厢内一片死寂。
  从上车后就是这样,一句话也不说,宣佳楹想活跃下气氛:“我这算不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还好没有磕坏脑袋,也没有出现骨折。”
  “”
  依然一派安静。男人仿佛还置身在急诊室里没回过神来,今日一天才过去一半,而他就经历了一次过山车般的巨大起伏。
  她气急,不禁转过身子去看他:“程景和,你说句话呀。”结果牵一发而动全身,多处伤口疼的她不禁“嘶”出了声。
  程景和担心她,闻声赶紧找了个路边停下,查看她伤口:“怎么又痛了?”
  终于肯跟她说话了。
  她撇嘴,一开口,鼻音浓重:“因为你不理我,我的伤口有脾气了。”
  她到现在都还没有体会到他的心境。
  “佳楹,你知道‘劫后余生’是什么感觉吗?”他们的车在路边打着双闪,他突然问他。
  “什么?”她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
  就在刚才,他说,我体验了一次。
  因为你。
 
 
第23章 春风不改月湖   “身体还有没有哪里痛?
  宣佳楹受伤的这段日子都在程景和的住处晃荡, 开学请假也都由他一并代理。他的餐厅厨房卧室逐渐被属于她的东西填满,比如她的衣服,她的发圈, 她的护肤品顺便附带了偶尔掉落在地上的发丝。
  从一开始躺在床上连翻个身都痛苦的要命, 到现在可以下床适当小幅度的活动,期间男人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 细腻的情感,总是最合时宜的触到她的内心深处。
  这日程景和在家办公, 手机里的夺命连环call引得趴在一旁看书的佳楹频频侧目。他的无动于衷,不禁让她衍生出了一丝自责:“如果有事你先去处理吧, 我自己在家没关系的。”
  “是邱仁。”他揉揉酸涩的眉眼,又伸手抚上她背脊示意不要弓着背,后者手肘撑着书桌懒洋洋伸了个懒腰, 坐正好身子。
  他的手上翻页:“说是要来看看你。”
  宣佳楹翻书的手下意识一顿,又听他淡声说:“我婉拒了。”
  “嗯?”她疑惑的发出一个单音节。
  桌上震动的手机被他按静音, 算不上解释的解释:“太聒噪, 影响你休息。”
  此时佳楹放在不远处的手机屏幕亮起,提示灯闪烁。她摸过来解锁,果不其然是邱仁愤恨的控诉
  我和四哥说要来看你,每天说一遍, 每回他都回改天。
  改天改天改天, 改天是哪一天?他刚回我说明天。呵,渣男,我会信他的鬼话?
  我说就今天吧, 他说不方便。为什么不方便?怎么就不方便?你俩背着我在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怕我瞧见!
  以上都是出自钢铁直男邱仁之口,佳楹怎么看怎么觉得对面像是个古代宫廷里见不着皇上的深宫怨妃在同她的小姐妹哭诉。一时间她有些不忍,“要不, 让他上来玩会呗。”
  没成想得到了身边程先生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应该是什么日子?
  被问住的宣佳楹两眼呆滞,头脑空白,刚要松懈下来的身体瞬间又似根弦被两端拉扯,直直的紧绷着。
  今日9月7号,农历八月初一,她眯起眼看清桌上的台历,除了这些可用信息外,再无其他。这显然不是程景和的正确答案。她目光无焦距的目视前方,陷入了冥思苦想的头脑风暴中。
  不过还好有远在城市一角的邱仁无意中“救场”,手机屏幕亮起的那刻,她瞧见了生的曙光
  喔!我才想起来,今天是四哥生日啊,我说呢怎么死活不让我来看你,合着是想跟你过二人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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