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不语,他紧捏车把,准备好了随时撞上去。
许墨阳瞧出他的意图,扬眉从裤兜里拿出手机,解锁打开视频然后将屏幕对准萧何。
视频里是正骑着车子准备去考场的舒雅,全程只有她的背面,看情况显然一直被人跟着。
“我劝你想清楚了,如果你敢冲动,我另一伙儿兄弟会立马抢了这妞的准考证烧掉,让她彻底进不去考场的的大门。”
“你敢!”萧何像只呲毛的老虎,神情又凶又狠,但不知不觉中紧握车把的手心已经出了虚汗。
拿捏住对方的命门,许墨阳也不怕他的威胁,只收回手机,拨通某个号码、按了免提。
电话那头立马被接起,粗矿的声音透着一丝兴奋“怎么着兄弟,现在开始行动?这妞还挺有警惕心的,我怕再跟一段会发现我们。”
萧何眸色暗了下来,在许墨阳张嘴之际冷声开口,“你想干什么?”
许墨阳对着电话那头回:“别轻举妄动,等我电话。”然后关掉手机,不紧不慢的看向萧何,“很简单,站那别动让我打一顿,等到我的气消了,咱俩也就两清了。”
萧何没有犹豫,他从车上下来,“行啊,让你的人撤回来。”
“你当我是傻子啊萧何。”许墨阳没了耐心,“你打架的能耐我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你再磨蹭一会儿,我可不敢保证我那脾气暴躁的兄弟不会先下手为强。”
操,今天这场仗是跑不掉了!
萧何将书包取下扔到一边,眼神不屑的看向对方,“要打就打,别耽误我待会儿考试。”
许墨阳轻笑一声,没让其它人上,自己上前一脚踹在萧何的小腿上。
萧何吃痛,却没立马倒下。许墨阳气急,又踹了一脚,萧何趔趄了一下,嘲笑出声。许墨阳转身接过某人递过来的棒球棍,然后一棍狠狠下去,萧何才终于忍受不住疼痛,半跪在地上。
许墨阳露出满意的表情,拿着棒球棍开始疯狂补刀,“你他妈死到临头还挺狂!老子最看不惯你狂的样子,他妈的你现在倒是再起来给我狂一个啊,啊!”
每一棒下去都用了狠劲,萧何双手护住头,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他不能倒下,还有一场考试等着他。
他跟舒雅约好要考同一个城市的,他不想食言!
隔了几分钟,许墨阳终于打累了,将棒球棍架在肩膀上,然后扭头冲身后人使了个眼色。
身后两人心领神会,立马上前将萧何的手臂固定住。
许墨阳要废了他的右手,待会儿写字要用的手!萧何吐出一口血水,神情透着决绝的狠厉,“许墨阳,我□□妈!”
许墨阳蹲下身子笑,“萧何,你也有今天啊!”话落,脸色突变起身、一记重棍下来。
萧何听到了自己指骨裂开的声音。他眉头紧皱,疼的大汗淋漓却仍没在许墨阳面前哀嚎一声。
许墨阳对他竖起大拇指,阴阳怪气来了句“牛逼!”
随后愉悦的吹着口哨,招呼众人离开。
萧何踉跄的从地下爬起来,摸到自己的手机拨通舒雅的电话。
舒雅刚把车停好,她又打量了一下四周,不见刚才那几个一直跟着她的男人,这才放心走进学校。
接到萧何的电话,她声音都透着愉悦,“你到学校了吗?”
“嗯”萧何忍受着剧痛,故作语气平静,“你呢?”
“我马上就到考场里了。”
“好好考试,出来见。”
“嗯”舒雅重重的点头,“你也是哦!”
“好。”萧何笑道。
挂断电话,萧何找了个有水管的地方,将手上和脸上的血水冲洗干净。
旁边有位大爷瞧见,上前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待看到他手背肿的老高,立马大惊失色,“小伙子你这不行啊,赶紧去医院看看吧。”
萧何笑笑,“没事大爷,我还得去考试。”
“高考啊。”
“是。”
“唉,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大爷语气充满遗憾,“这多影响你考试啊。”
萧何回道:“没事儿,反正最后一门我也不擅长。”
他说的倒是实话,英语平常考试能达到及格线就挺不容易了,没奢望考出个好成绩。
但这可是高考,一分就能定乾坤的残酷选拔。他答应过舒雅一定会全力以赴,所以不想在这关键的时刻食了言。
只是指骨断裂不是小事,连弯曲都是问题,更别提写字。
全程他都是靠着一股信念支撑自己。监考老师的目光几次都落在他身上,神情透着一股关心和不忍。
终于等到考试结束,老师封闭好卷子立马上前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萧何嘴唇都疼白了,却还是笑,“没事老师。”
他走出考场,最后一刻实在疼的受不了才拨通段浩文的电话。
舒雅考完试并没能如期赴约,因为她从舒庆年口中得到一个噩耗。
蒋雯把李腾给捅了!
李腾伤的很重没抢救过来,而蒋雯只剩一口气躺在医院里。
舒雅听到这些,大脑混沌、双腿发软,要不是舒庆年及时扶住她,估计早躺在了地下。
车上舒雅头靠车窗,一声不语。愣怔许久才问了句,“什么时候的事?”
舒庆年心里也挺难受,“高考前一天,没敢告诉你,怕影响你考试。”
舒雅不再说话。
车里陷入一片死一样的寂静,吴峰专心开车,也跟着有些伤悲。
第33章
医院人来人往,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
舒雅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面,隔着玻璃看到蒋雯紧闭双眼躺在病床床上,她戴着呼吸面罩,床头的仪器叮叮的不停响着。
医生说病人生命体征不稳,随时有可能出现突发情况,不允许家属进去探望。
而监护室外面还有两个警察在值班。
舒雅心里是麻的,她至今还未接受一个活蹦乱跳的人怎么突然之间就生命孱弱的躺在了那里。
舒庆年站在一旁和警察交涉,舒雅听到警察说蒋雯捅李腾是因为她长时间被家暴造成的局面。
事实上是那天李腾喝了点酒,又打牌输了钱,回到家瞧见蒋雯在打电话才借题发挥她有外遇。
他打人的时候从不手软,哪怕是女人!蒋雯看见他那副鬼样子也觉得生活没什么盼头了,索性趁他睡觉拿刀抹了他的脖子,而自己则照着自己肚子捅了两刀。
爱凑热闹的邻居听到争执的声音出来扔垃圾时从窗户看了几眼,这一看就看到了室内满地的鲜血和倒在血泊中的蒋雯。她吓的连连尖叫,报警的时候话都说不囫囵。
当然,舒雅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她一直以为蒋雯的日子过得还是可以的。
至少在她面前,永远打扮的精致靓丽,看起来没有一点烦心事的样子。
没成想,跟了李腾仍旧是一地鸡毛。
舒雅就那样站到深夜,期间舒庆年和吴峰轮番劝她没劝动。
到了凌晨,实在没熬过低血糖一头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次日中午,她躺在病房里,吴峰陪着她。
她立马掀开被子下床,吴峰怕她又低血糖,让她多少吃点东西再过去,她没有多想,拿了包子往嘴里塞,随便嚼几下就往重症监护室走。
吴峰跟在后面叫她慢点,她听不见,心里只想着蒋雯。
刚拐了一个走廊,老远就看到一群医生护士往监护室的方向跑,她心一窒也跟着一起跑。
然后,她看到那群医生进了重症监护室开始抢救蒋雯,再然后她看到玻璃内床头的心跳仪器屏幕变成了一条直线。
紧接着,医生上了除颤仪,持续将近十分钟,那条直线仍然没有跳动起来。
她看到医生之间相互摇了摇头,然后走出来,对她和舒庆年说节哀顺变。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舒雅脑子一片空白。缓了好久才明白过来人是真正没了!
接下来就是处理丧事。
全权由舒庆年办理,找墓地、下葬、开追悼会,安排的体体面面。
他这个前夫活着时跟人针锋相对,现在人去了做的还算细致周到。
蒋雯头七过完,舒雅跟着舒庆年一块回了家。估摸着她心里不好受,家里每天安静异常,就连经常吵嘴的舒乔和舒睿也收敛了不少。
除了吃饭,舒雅每天就窝在自己房里对着窗户发呆,期间她手机关机,谁都没理。
等到再次开机的时候就是六月二十五号报志愿这天。
未接电话和微信消息塞满了她的手机。她一个个看过去,除了赵嘉虞和一些同学问她考试成绩外,更多的是萧何。
萧何应该知道了她的情况,每天都在发微信安慰她。
她心里发酸,一条条翻看完又看到段浩文在高考结束那天给她发了微信。
“舒雅,何哥手断了,你出了考场直接来三院吧。”
手断了?什么叫手断了!舒雅情绪终于有了起伏,立马拨通萧何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萧何的声音带着不确定,“…舒雅?”
“是我。”话一出口,舒雅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染上了哭腔,莫名的堵不住自己的眼泪,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萧何……我现在才明白……原来人没了就是真没了。”
听到她哭,萧何心里也揪的难受,他柔声安慰着她,“我在你家楼下,如果你想见我,我就在这等着。”
舒雅啜泣着,“我刚看到段浩文的微信,他说你手断了。”
“嗯,已经没事了。”
“真的吗?”
“真的,不信你自己下来看。”
舒雅索性洗了个澡,洗去自己一身的疲惫和哀伤。
她拿了手机出门,远远看到穿着白体恤和牛仔裤的萧何,他身高腿长、右手还打着石膏,安静的站在一棵红柳树下。
她走上前去,萧何听到动静抬头望了过来。一眼望进她通红的眼底。
他嘴唇蠕动还没说出什么,舒雅倒是先开了口,“你这手段浩文都跟我说了…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萧何想伸手摸摸她的脸,却发现自己打着石膏,笨拙的不行,“又没影响我考试,勉强够个三本线,能和你报同一个城市了。”
怎么会不影响,舒雅无法想象他忍着剧痛涂答题卡的场景。
非常人能够忍受的痛苦,他硬是咬牙抗了过来,舒雅心里很疼。
所有的兵荒马乱仿佛都集中在高考发生,除了无力难过之外也只能选择全权接受。
舒雅和萧何最后打车去了学校。两人之前就商量过要考哪个城市,所以这会儿报起志愿心里也有了底。
从学校出来后,舒雅问萧何许墨阳那批人
怎么处理的。
萧何回道:“许墨阳未成年不过是教育一通,不过听说出来之后仍不安分,跑去赛车摔断了一条腿,也算是报应了。”
舒雅望了望他的右手,“如果不受伤,说不定能考同一个学校了,你不考虑复读?”
“不考虑。”萧何语气很认真,“我想陪着你,永远的陪着你!舒雅,我知道失去亲人你很难受,我没法让你不难受,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一直都在!不管什时候都在!”
他这话带着魔力,舒雅毫无征兆又红了眼,她上前拉住他的手,“我们永远都不要不分开,好吗?”
萧何紧紧回握住,斩钉截铁的回了一个,“好”字。
*
大学报道那天,舒雅和萧何一同坐上开去栾市的高铁。
两人的学校虽在一个城市,但距离并不算近,舒雅查过坐地铁得一个小时。
本来她是坚持一个人去学校的,但萧何不太放心,非要坚持送她去报道。
她觉得好笑,“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不也是第一次上大学嘛,装的还挺老练。”
萧何刮她鼻子,“不是害怕你被某些能说会道的学长拐跑了,到时候我哭都来不及。”
舒雅也逗他,“你说我是不是答应你早了,万一我在大学里碰到比你更高更帅更喜欢的男生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萧何目光带着玩味,“是准备踹了我?还是脚踏两条船?”
舒雅状似认真的想了想,“脚踏两条船?”
萧何弯唇,“行啊,至少没想到把我踹了。”
“我那不是刚跟你在一起新鲜感还没过嘛,过了可就说不定喽。”
萧何抱臂,不怀好意的眼神落在舒雅身上,上下扫视一番。
舒雅被看的脸红,“你干嘛?”
“我在想你刚说的新鲜感是指哪些方面。”
这人!
舒雅无语,小声控诉“你能不能…别那么色!”
萧何轻轻挑眉,“我怎么色了。”他的语气和表情都有些贱贱的,“你想哪去了。我说的新鲜感是牵手啊,至少咱俩还没熟悉到左手牵右手的地步吧。”
她就知道在厚脸皮方面远远比不过萧何。明明刚才他的眼神跟他所要表达的意思是不一样的,还能心平气和大言不惭的在这颠倒黑白。
舒雅扭过头来,闭上眼睛不愿再多言。
萧何见她一副气鼓鼓的表情觉得怪可爱的,伸手拍了一张照片。
听到快门声响,舒雅又扭过头来,“干嘛拍我?”
“拍你了吗?”他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拍我女朋友呢,可没拍你。”
舒雅气急,“就是在拍我。”
“承认是我女朋友了?”萧何顺手将刚才的照片设置成屏保,然后抬起头一字一顿道:“记清了你可是名花有主的人,别去给我招蜂引蝶。”
切,舒雅脸上不愿意,心却已经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