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陆廷理啊。”沈罪轻笑了一声,凑近他的耳边:“我从地狱回来找你索命了。”
三皇子怀疑地看着他,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话。
沈罪站起身来,从衣袖里掏出一把软剑,直直地指向他的眼睛:“正好从你的库房里找到了我的剑,就用它来了结你的生命吧。”
三皇子听见这话愣了一下,然后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这把软剑的确是陆廷理的,它十分普通,应该没有多少人认识。
三皇子当初将它当作战利品收进了库房中,然后早就忘到了一边。
难道眼前的人真的是陆廷理吗?
他不是死了吗?他到底是人是鬼?
三皇子眼神一时恐惧一时又哀求,脸上的表情也是精彩纷呈。
沈罪毫不犹豫地向他挥出了剑,三皇子绝望地闭上了眼。
一片寂静过后,他试探地睁开了眼,沈罪并没有杀了他。
这时脸上传来一阵剧痛,他痛得喘不过气,是刚才那凌厉的剑风划破了他的脸。
沈罪这时解开了他的哑穴,三皇子立马大声呼救。
这时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他心里一喜,不过眼睛仍旧防备地看着沈罪。
沈罪冷漠地看了他一眼,重新飞身上了房梁。
“这里有刺客,快来救我!”三皇子催促道。
一个人缓缓地走了进来。
“怎么是你?”三皇子愕然又愤怒地问道:“我的暗卫呢?”
来人眼神呆滞地看了他一会,然后小声地问道:“我的孩子呢?”
三皇子没理她,又接着向外呼救。
可许久都没有一个人过来,他的心凉了半截。
那个人走到他身边,又问道:“你见我的孩子了吗?”
“滚开!你这个疯女人!”三皇子不耐烦地斥道。
“把孩子还给我!”那人突然想疯了一样,对着他拳打脚踢:“你把我的小太子带去哪里了?”
“你好大的胆子,那可是将来的皇子,我可是要做皇后的人,我要让皇上杀了你!”她双眼通红,神情狠毒地说道:“杀了你!”
三皇子被点了穴道,根本无法挣扎,只能任由她撕打自己。
他此刻只觉得后悔,早该将这个碍眼的女人杀了的。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房梁,开口说道:“陆廷理,当初是这个女人自作主张要杀你,和我没有关系。”
“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就应该找她报仇!”
没错,这个看上去疯癫的女人就是于月巧。
陆永同是在她临近生产的时候将她送到了三皇子的府邸门口。
她当时精神已经不正常,再加上她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三皇子连看都没来看她一眼,将她关在了一个院子里。
她生产那天,一个老嬷嬷强硬地抱走了她的孩子。
她虚弱地抱着她的腿,苦苦地哀求她,却被她一脚踹到了床边。
她看着于月巧,神情讥讽地说道:“就你这样卑劣的贱人,还妄想当皇后,真是痴人说梦。”
“这个孩子我们贵妃会好好养着的,至于你”,老嬷嬷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还是死了的好。”
说完她就直接抱着孩子离开了。
从那以后,于月巧就彻底疯了。
府里的人将她一个人关在院子里,不让她出门,也不给她送饭,是想将她活活饿死的。
只是她不知怎么竟顽强地活了下来。
于月巧对着三皇子又咬又掐,他疼得受不了,不断地对着沈罪忏悔求饶。
只不过得到的永远是一阵沉默。
三皇子只好转而去骂于月巧:“贱人!疯子!就你还想做皇后,快给我滚开!”
“你这个低贱之人,根本就不配生下我的孩子,还想让他做太子?”三皇子不屑地“呸”了一声:“我能留他一条命就已经算仁慈了。”
“啊!”他骂着骂着突然痛苦地哀嚎了一声。
于月巧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匕首,狠狠地扎进了三皇子的心口。
“闭嘴,你闭嘴!”她的手上沾满鲜血,恶狠狠地盯着他。
“你死了就没事了。”看着他终于没有了说话的力气,她开心地大笑起来:“谁也不能阻止我的孩子当皇上。”
“我见不到我的孩子,那她永远也别想见到她的孩子了。”于月巧的脸上身上都是血,她又哭又笑地拍着手:“皇子又怎么样,贵妃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和我一样,一辈子痛苦地活下去哈哈哈!”
三皇子胸口剧痛,身体的温度也一点一点地凉了下去,他不想死,心里恐惧到了极点,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他身上的穴道这时被沈罪隔空解开,可三皇子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了,只能绝望又不甘心地永远闭上了眼。
走进门来的暗卫们看着眼前的一幕,心脏一瞬间停滞下来。
领头的一人连忙上前对三皇子进行救治,可此时早已经无力回天了。
于月巧还在哈哈大笑着。
暗卫们厌恶地看着她,这个疯女人害了他们所有人。
他们直接将她绑了起来,准备交给皇上和贵妃处理。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悲痛,他们简直不敢想自己接下来的结局。
一双凉薄的眼睛收回了注视着他们的视线,白色的衣角一闪而过,一个轻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在三皇子提起沈从容和小安然的时候,就注定了他活不过今天。
第82章 “你,你们很般配……
月安楼终于开始营业了。
沈从容和沈见月这段时间一直住在思月乡的书铺里, 这样可以及时照看着对面的情况。
这天她们像往常一样走进月安楼。
一楼放置着各式各样精美华丽的绣品,还有琳琅满目的布料和丝线,一个年轻的女子正在娴熟地对着几个客人介绍绣品, 无意间看到沈从容两人,眼睛亮了下, 对着她们笑了起来。
她让其他两个店员帮她照看客人, 然后向着她们走了过来,笑意盈盈地说道:“沈小姐, 沈夫人,你们来了。”
沈从容笑着点了下头:“小羽, 你顾着客人就行了,我们自己上去看看就行。”
那女子正是原来开布庄的桑羽,她有些激动地说道:“我们这几日生意很好,很多夫人们都喜欢我们的绣品, 甚至不惜高价预定。”
她的选择果然没有错, 这几日赚的银子比她过去一年赚得都要多,她可以让弟弟妹妹们过上好日子了, 想买一个庄子的愿望或许也不再是痴心妄想。
“那很好。”沈从容鼓励道:“只要咱们用心,生意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桑落开心地应了一声。
沈见月这时问道:“有没有人来学刺绣?”
“有。”桑羽连忙点了点头:“按您说的, 都是些家境贫寒,快吃不上饭的女人, 五个十岁左右的姑娘,两个中年女人,她们正在二楼等你。”
她们正在二等您。”
沈从容和沈见月上了二楼。
几个绣娘正在专心致志地刺绣,见到她们连忙起身恭敬地打了个招呼:“沈师傅,沈小姐。”
两人笑着点了下头,然后让她们继续刺绣。
沈见月看向正拘谨地站在角落里的几个人, 她们都穿着破旧的衣服,眼神大多怯懦,手指看上去很粗糙,一看就经常做粗活。
她们是听说这里免费教刺绣,还包吃住,自己的绣品卖出去可以拿九成的银钱,便想着过来试一试。
她们家里都快解不开过了,再坏也不会坏到哪里去了。
只不过她们心里都十分忐忑:“天底下真有这样的好事吗?”
沈见月这时笑了一下。温柔地对着她们摆了摆手,轻声说道:“过来吧,我教你们刺绣。”
这些日子关孟洲每天都会细心地为沈见月针灸,她自己也在刻意地训练,绣技终于恢复得差不多了。
知道沈从容专门为她开了一家绣楼,书铺也是用了她的名字,她感动得不行,背地里抱着关孟洲哭了很久。
那天一向伶牙俐齿的关孟洲惊慌失措到连话都不会说了,手放在沈见月的背后,犹豫了很久才抱住了她。
也就是那一天,两个人确定了要一起走完余生。
沈从容很快发现了两人关系的变化,她只笑了一下,什么都不说,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
沈见月冷静下来,也想做些事。
她有幸习得了刺绣的技术,这门技术也在她困难的时候养活了她和她的女儿。
如今她已经不愁吃穿,便想将自己的绣技教给更多的人,特别是那些家境贫寒的女子们,教会她们一门技术,或许她们的处境就能变得更好。
这也算是做些功德。
“过来,仔细看我手上的动作,一步一步地跟着学。”沈见月拿起丝线和绣针,神情认真地开始了教学。
几个人赶忙做到了她的旁边,聚精会神地学了起来。
每个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就怕自己学得不好不能留下来。
很快一个上午就过去了,沈见月先教她们绣了一朵简单的花,六个人都勉强跟着绣了出来,最后一个中年女人却怎么都跟不上。
她急得哭了出来,觉得自己手笨,肯定会被赶走。
“哭什么啊。”沈见月用手帕轻轻地给她擦了擦泪,“这才哪到哪,咱们慢慢来。”
女人呆愣地问道:“我可以留下来吗?”
“当然,只要你想留在这里,谁都不会赶你走的。”沈见月笑着说道:“再学着看看,如果你真的不适合刺绣,就去一楼卖绣品,那也很不错。”
女人感激地朝她行礼:“谢谢您,谢谢您!”
沈见月伸手阻止了她:“好了,快去吃饭吧。”
*
沈见月在月安楼教刺绣,沈从容就带着蓝竹去买东西。
两个人在街上逛了一上午,订了一堆成婚需要用到的东西。
她们留下地址,让店家将东西送到山庄去。
然后两人找了个酒楼吃饭。
“应该没有遗漏的东西了。”沈从容思索着:“家具早就准备好了,我和我娘给你缝制的绣服和绣被也已经完成了。”
她看向蓝竹,打趣道:“你就等着出嫁好了。”
蓝竹不知什么时候和石荣产生了感情,一个月前支支吾吾地告诉了她这件事。
沈从容很替她高兴,又有些不舍。
不过石荣的确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沈从容再怎么舍不得,也不能耽误蓝竹的幸福。
她把蓝竹当做亲妹妹,沈见月也把她当女儿看,两个人就开始热心地操持起了她的婚事。
如今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就等着半月后的婚期。
蓝竹脸红了红:“小姐,您就别闹我笑话了。”
沈从容笑着叹了口气:“时间过得真快啊。”
蓝竹看她有些感伤,劝慰道:“小姐,不敢怎么样,我都会永远在您身边照顾您的。”
沈从容眉眼弯了一下:“我知道了。”
两人吃过饭,便结账离开了酒楼。
走到门口的时候,沈从容不小心和一个人撞到了一起。
蓝竹惊呼了一声,上前扶着蓝竹:“小姐,您没事吧?”
这时一个男人也关切地问道:“这位小姐,实在不好意思,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沈从容摇了摇头,抬头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穿着青衣衫的书生,他长得很俊秀,气质儒雅。
在看到沈从容的脸后,他忍不住愣了一下,说道:“你看着好眼熟啊,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等说完他才反应过来这话不太合适,忙道歉说道:“不好意思,是我太鲁莽了,不过我是真觉得你很眼熟,你去过江启城吗?”
沈从容沉默了片刻,说道:“没有。”
那书生有些失望,沈从容对她点了下头,就扶着蓝竹向前走去。
他连忙追了上来,又说道:“这位小姐,我叫高振,是新来的县令,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沈从容礼貌地应了一声,然后直接离开了。
高振站在原地注视着她的背影慢慢走远,直到身旁的护卫喊了他一声才回过神来。
*
还有三日就是蓝竹的婚期,清川镇却有一些变故。
原来这几日镇上涌入了很多难民,一问才知道是旌朝开始攻打边关,他们似乎准备得很充分,不过半月就占领了本朝的三个城镇。
南面有轩辕将军坐镇还算安稳,北面却节节败退,甚至被敌军杀了好几个将军,如今乱成了一团,而朝廷却还在为派谁领兵支援争论不休。
不仅如此,前段时间江启城还发生了一件大事,三皇子被人在自己府中捅死,贵妃因此受了刺激一病不起。
据说三皇子正是被于月巧捅死了,很多人都不明所以,这于月巧不是陆廷理的外室吗,怎么又和三皇子扯上了关系。
没想到这时陆永同亲自出来澄清,于月巧不是陆廷理的外室,也和陆家没有任何关系。
陆廷理当初只是出于小时候的情谊为她找了个住所,早就对她没了感情,他爱得一直是自己的夫人。
众人大多并不信这套说辞,难免又拉出从前的事议论纷纷,当初于月巧都怀着孩子住进了陆家,如今又来撇清关系,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何况当初不澄清,让他的原配夫人遭受了那么多非议和委屈,如今又扯出她来说这种话,真是不要脸。
一时间很多人都骂起了陆家人,连带着骂起陆廷理没眼光,都觉得陆家人自作自受。
更多的人还心疼起了沈从容。
陆家人对此一直保持沉默,没再出来解释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