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又不知从哪里传出了消息,说是于月巧其实怀的是三皇子的孩子,她也是在三皇子的授意下刻意接近了陆廷理,两人又一起合谋害死了他。
他们还想接着陷害陆家,没想到被陆永同发现了,将她赶了出去。
她去找三皇子,他却翻脸无情不想认她和孩子,于月巧被逼疯,一气之下杀死了他。
这个消息一天之内被传得沸沸扬扬,本来很多人都不相信的,但是皇家花了很多力气封锁这个传言,于是大家都知道这是真的了。
这自然是二皇子一派放出去的消息,他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打击贵妃一派的好机会。
贵妃因此病得更重了,皇上也龙颜大怒,要严惩放出传言的人。
只是还没等找到罪魁祸首,他就收到了边关的急报,同时知道了三皇子曾经给过呼亚整整十车的兵器的事。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的身体也每况愈下。
*
局势变得越来越不稳定,清川镇上也人心惶惶。
虽然她们这里还算太平,但如今这种情况,的确不容乐观。
于是沈从容找人在庄子和后院和后山的山洞之间打通了一条秘道,在里面储存了足够的粮食和生活用品,一旦有什么事,她们也能有个求生的后路。
不管以后如何,现在蓝竹的婚礼还是要好好操办的。
山庄里已经挂上了红绸和红灯笼,看上去一片喜气洋洋。
沈从容正在清点来宾。门房突然有人来禀告她:“小姐,高大人说有事找您。”
沈从容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我知道了。”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去见了高振,他来并没有什么事,只是不知从哪里知道她喜欢字画,就投其所好地给她送来了自己收藏的一些字画。
这是他最近第五次来找她了。
沈从容又一次拒绝了他的好意。
她明白他的意思,却有些不太适应这种热情。
高振有些失望,却也没有强求。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高振告辞离开,沈从容送了他一段路。
高振问道:“令妹成婚,我可以过来吃个喜酒吗?”
沈从容笑了一下:“当然。”
高振忍不住看了她一会,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好,那好。”
他走了两步,又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叮嘱她:“最近镇上不太安分,你多加小心。”
沈从容点了点头,然后认真地道了谢。
高振走后,沈从容转身向回走,走了一段路,脚步一下子停了下来。
沈罪正站在院子门口静静地看着他,也不知在这里看了多久。
他表情疲惫,眼下也有些发黑,黑色长衫上带着风尘仆仆的味道。
沈从容顿了一下,然后慢慢地走近他:“你回来了。”
他的脸色发白,勉强从脸上挤出了一点笑意:“我在路上就听人议论这家的小姐要结婚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
他没再说下去,眼里全是茫然和慌乱。
这个消息将他一下子击溃了。
沈罪想过沈从容永远不会原谅他,也想过自己一辈子远远地守护着她,却从没想过她会嫁给另一个男人。
他根本不敢想,也强迫自己不要去想。
即使他知道,这是很大可能会发生的事。
沈从容那么好,有人爱慕很正常,她也值得嫁给一个全心全意爱着她的好男人,幸福完满地生活下去。
可当这天真的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接受不了。
他刚才看见沈从容和那个陌生男人走在一起,两个人看上去十分般配,那男人不知说了句什么,沈从容对着她温柔地笑了起来,画面和谐又美好。
那一刻他如坠冰窖,身体凉得刺骨,心上像是空了一块,一瞬间没有了活着的意义。
沈从容知道他误会了,她犹豫了一下,却莫名地没有开口解释。
沈罪没有得到她的反驳,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他艰难地笑了一下,语无伦次地说道:“你,你们很般配。”
“他,他看上去比我好多了,你一定会幸福的。”沈罪双手紧握,面上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就是过来看看你,看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我这就要走了。”
沈从容看了他一会,然后问道:“不留下喝杯喜酒吗?”
沈罪几乎快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他慌乱地摇了摇头:“不,不了。”
他只要想想心就快疼死了,更无法亲眼看着沈从容嫁给另一个人。
气氛沉默下来,连空气都变得沉滞。
沈罪又开口说道:“那我走了。”
沈从容没有说话,任由他从自己身边走过。
两个人背对着渐行渐远,沈从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眼神有些冰冷。
她还以为他有多爱她呢?
也不过就是这样。
在听到她要嫁给别人的消息后,就轻而易举地放弃了。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说过的话也一点都不作数。
沈从容轻轻闭了下眼睛,等到再次睁开的时候眼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情绪。
既然如此,她也没有必要将这样的人放在心上。
第83章 “为我心爱之人。……
蓝竹和石荣的婚礼很热闹, 如意街上的街坊全都来了。
沈见月不久前认了蓝竹当女儿,她和沈从容一起为她置办了不菲的嫁妆
蓝竹穿着沈见月为她绣的婚服,对着两人恭敬地行了礼, 接着敬了茶。
她的眼里含着泪,神情满是眷恋和不舍:“小姐, 夫人, 你们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会用余生来报答你们。”
沈见月抱了她一下, 温柔地劝慰道:“我们不用你报答,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沈从容眼眶也红了, 她故作嫌弃地看着她:“行了,知道了,还以为你要嫁多远呢,不还在我们身边吗?”
蓝竹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时屋外传来接亲的声音, 蓝竹深深地看了她们一眼, 然后盖上了红盖头,被喜娘搀扶着离开了。
婚礼办得很成功。
沈从容在庄门口, 一一送走了宾客。
最后只剩下高振,他迈步走到了她的身边, 神情却有些沉重。
沈从容问道:“怎么了?”
他沉默了一会,回答道:“我明日就要离开这里了。”
沈从容有些惊讶:“你不是刚上任吗?”
高振摇了摇头:“朝中如今形势复杂, 任命也朝令夕改,家中来信让我尽快赶回去,我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沈从容点了点头:“那祝你一路平安。”
高振看着她平静的脸,突然开口问道:“你能跟我一起走吗?”
他知道自己的问题很唐突,却并不后悔问出来。
他第一眼见到沈从容的时候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总是忍不住想见她, 见她一次又比上一次更喜欢她。
这一次离开两人以后可能都不会再见到了,他实在不甘心就这样离开。
他有些紧张地看着沈从容,就见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不能。”
高振隐约已经猜到了答案,毕竟沈从容对他一直淡淡的,从来没有给过他什么期待。
可他仍然免不了有些失望:“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沈从容语气平淡地说道:“我的家就在这里,不想离开去其他地方。”
高振又问道:“那如果我一直留在这里呢,我们有机会在一起吗?”
沈从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没有。”
高振有些受伤地看着她,沈从容笑了一下,问道:“我嫁过人,还有孩子,你的家族会轻易地接受我们吗?”
高振沉默了一会,不甘心地说道:“只要我们努力,他们会看到你的好,慢慢接受你的。”
“可我不想努力了。”沈从容弯了下唇角:“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也不需要谁来接受我。”
高振一时哑然,神情变得颓丧起来。
沈从容叹了口气,“你其实知道的,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又何必强求呢?”
高振还想再说什么,可她已经不想再听了,点头示意了一下,就转身离开了。
她刚刚才想起高振是叶洪旭寿宴那天,在如意楼高谈阔论的其中一位书生,怪不得他觉得她眼熟。
可她对他却没有什么感觉,只想离这些名门公子们远一些,他们以及背后的家族都意味着无穷无尽的麻烦。
而她想远离麻烦,在自己的山庄自由自在不受束缚地活着。
*
这天下午,山庄门口突然来了一个商队,他们将十几个红木箱子放下就离开了,什么话都没留下。
沈从容收到门房的消息赶了过来。
她远远地看了一会,然后不顾阻拦上前打开了这些箱子。
里面放置着金银珠宝,更多的却是书画,每一样都价值不菲。
沈从容随手拿起一本看了看,竟然就是她曾经特别想看的那本《江南百景图》。
沈从容已经知道这些东西是谁送来的了,他好像将自己的所有家底都搬了过来。
她还在最后一个箱子了发现了孔雀扇,她拿在手中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正是她的那把孔雀扇。
不是给了宫里的娘娘吗,他又从哪里得来的?
这时门房过来问怎么处置这些东西,沈从容沉默了很久,才说道:“抬进去吧。”
她不着痕迹地环顾了一眼四周。
她又有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她隐隐约约地感知到,这种注视似乎并没有恶意。
反而像是...在保护她。
*
一入了冬,北面又丢了五座城池,涌过来的难民越来越多,粮食的价格飞升,百姓的日子越来月不好过。
沈从容为几个寺庙捐了粮食,让他们为需要的人施粥。
但这点帮助也只是杯水车薪。
她心里知道,北面再继续这样下去,他们过不了几日安稳日子了。
没过几日,又有一个坏消息传来。
皇上驾崩。
这对如今的局势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朝廷的军队节节溃败,旌朝在边境今日下一城,明日再下一城。
百姓人人自危,纷纷开始准备逃命。
沈从容一边储存物资,一边让府里的护卫加强防守。
但如果按这种形势下去,这里也很快就会沦为战场。
与残酷的战争比起来,其他好像都成了小事。
就在所有人都对未来觉得悲观的时候,局势突然发生了逆转。
一位银面将军横空出世,带领援军打了第一个胜仗,收回了两座城池。
这个将军十分神秘,他整日里带着一张银面具,没人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是二皇子举荐上去的,带兵颇有轩辕将军的风格。
接下来的时间这位将军越战越勇,短短半年就收复了所有的失地,击退了敌军,让旌朝至少十年之内再也没有进犯的能力。
银面将军又在边关守了一年,从自己的手下中培养出了一个接任者,就消失不见了。
*
彼时二皇子已经成了皇帝,边境已经安稳,银面将军与他辞别,想要回乡去。
皇上不舍地看着他:“你就什么都不要?”
他立下那么大的功劳,却决绝了他的封赏。
银面将军平静地看着他:“我不要这些东西,只希望您答应我两个要求。”
皇上点了点头:“你说。”
银面将军一字一句地将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
皇上听完觉得很奇怪,不解地问道:“你为何会提这样的要求?”
银面将军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为我心爱之人。”
他只说了这一句,便没再过多解释。
皇上思索片刻,应允了他的要求。
两人又聊了几乎,然后银面将军向他告退,转身向外走去。
他的脚步平稳,几乎看不出什么异样。
皇上却下意识地看向他的右腿,遗憾地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御医告诉他,他根本看不出来,他的脚踝伤得很重,几乎使不上力气,一换天就疼痛难耐,是他一直用毅力在强撑。
一月后,朝廷修改律法,其中增加了两条律令。
律法第三十二条:不得拘禁,囚禁他人,不得限制他人自由,违者□□十年;律法第六十八条,殴妻致轻伤者,杖二十,罚十金;殴妻致重伤者,杖五十,罚二十金;殴妻致死者,剥夺全部家产,杀无赦。
*
沈罪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景象,慢慢地停下了脚步。
他远远地眺望着远处的山庄,心里升起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再不敢向前走一步。
他早已经知道当初要成婚的不是沈从容,可那时的酸涩和痛苦仍旧在心间萦绕。
分别的这些日子他早已经思念成疾,可他不敢去打扰她,只奢求能远远地看她一眼就好。
他的脑海里隐隐流淌过从前的画面,心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山庄的后门处。
这时后门突然响了一下,沈罪连忙在树后隐藏起了身形。
一个小姑娘从门里走了出来,她年纪很小,长得漂亮可人,眼神十分灵动,看上去就很聪慧。。
沈罪的心静止了一瞬,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小姑娘的身份。
“小安然。”他在心里默念着她的名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小姑娘一出门就向着后山跑去,蓝竹和石荣在后面紧跟着她,嘴上劝道:“小小姐,您走慢点,可别摔着了。”
小姑娘却不管不顾地继续跑,直到来到了一丛花田间才停了下来。
然后她蹲在花丛里认真地采起花,每一种只采了一朵。
蓝竹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疑惑地问道:“小小姐,你这是要干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