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将——水怀珠
时间:2021-02-01 10:02:11

  褚怿等她戴好,捏着她下颔吻下去,舌齿并用,反复地啄她丰唇。
  再咬下去,一会儿就别想接待奚长生了,容央去推,褚怿被迫分开双唇,额头抵她额头,黑眸里燃着小烛火。
  “你就不能不咬?”容央喘气抗议。
  褚怿勾唇,果然答:“不能。”
  容央没好气地朝他胸口一捶,转身走开,褚怿笑,大拇指在唇上一抹,她还没来得及擦唇脂,拇指上残留的仅是水痕。
  褚怿把那痕迹搓去,上前:“一起去吗?”
  又补充:“约在广聚轩,你可在隔壁雅间等我。”
  别说是今日有事,便是无事,谁又稀罕跟去那隔壁等他应酬?
  跟屁虫似的。
  容央哼哼:“不去。”
  褚怿沉吟少顷:“有约?”
  容央走至屏风后的镜台前坐下,拿起梳篦梳理长发:“我今日在府里休息。”
  屏风后光线敞亮,照得她脸白皙如薄薄初雪,因为本来个头不高,坐下后,如瀑的乌发垂散下来,堪堪要曳至地上。
  风一吹,青丝微动,丝丝发尖撩过人心房。
  褚怿环臂在窗前看着,不做声。
  容央继续对镜梳发,大度道:“去吧,尽兴地聚,晚些回来不要紧的。”
  褚怿唇角微动,点头后,脚却往她走。
  容央疑惑地转头。
  褚怿在镜台边止步,依旧抱着臂,弯腰往圆镜中打量。
  容央被他看得发憷:“……干什么?”
  褚怿笑笑,最后又不发一言,直起身去了。
  容央:“……”
  ※
  日上三竿时,奚长生再次踏入帝姬府。
  阔别两月,这座恢弘的府邸似又庄重肃穆了些,回廊外花团锦簇的点缀大半凋零,回荡半空的风声亦萧飒不少,就连晴日下的空气嗅入鼻中,都少了先前的黏腻香气。
  怀揣着惴惴之心,奚长生被领至嘉仪帝姬跟前。
  这一次,不再是相会于上回的湖边小阁,而是一处草木繁茂的庭院。
  庭中有座六角亭,亭外垂着薄薄白纱,容央正闲坐于内,意态闲适,气质卓然。
  奚长生恭谨地行礼:“草民奚长生,参见殿下。”
  容央眼波转动,下颔微扬,荼白立刻把面对奚长生的那一幕纱幔拉开来系上,微风静静吹过庭中草木,浮动的绿影里,少年依旧是一袭白衣,眉目低垂,眼角一颗红痣愈显冶丽。
  容央吩咐:“进来。”
  雪青把烹好的龙井呈上,鲜嫩清高的茶香缭绕亭内,奚长生默默地看着那一盏茶,局促地站在容央对面,不敢坐下。
  容央揭盖,不冷不热地道:“怕我吃了你吗?”
  少年眉间掠过一丝明显的情绪,像是愠恼,又像是委屈。
  容央定神分辨,想想前两次确实是自己错怪于他,而今又是有求于人,一时气场便低弱下来,把茶盏拿起来喝过一口,曼声道:“此茶鲜爽甘醇,淡远香清,是我珍藏多时的西湖龙井,你不肯喝,是存心要辜负我的一番心意?”
  她撒起娇来时,声音是最甜美的,像蜜罐里抽开来的一丝蜜,没有黏不住、融不化的东西。
  奚长生嘴唇翕动,恹恹低头:“长生不敢。”
  容央瞄他一眼,不做声,至少是换了称呼,不再自称“草民”了。
  容央:“坐。”
  然奚长生依旧不动。
  容央眉心慢慢蹙起。
  奚长生满腹惊疑翻涌,最后深吸一气,大义凛然地道:“殿下……是召我来兴师问罪的么?”
  容央简直疑心听错,啼笑皆非:“我召你来兴师问罪,还要特意请你跟我同坐喝茶么?”
  奚长生耿耿于心:“可上次在福宁殿……”
  容央一挥手,阻止他翻开旧账。
  并立刻胡编乱造:“能有缘结识汴京城最年少有为的名医,是我三生之幸,何况奚大夫之前又曾助我完成心愿,今日把你请来,是想亲自向你致谢罢了。”
  奚长生听罢,一双眼亮起来:“殿下有喜了?”
  容央神色一僵,抿唇后,索性顺势而为,支着颐长长一叹。
  奚长生看她这副模样,便知道多半是徒劳无功了,雀跃的一颗心倏又跌落,人也跟着萎靡下去。
  既然没有成功受孕,那又请他来致谢什么?多半只是这些天潢贵胄的客套话,归根结底,还是召他来兴师问罪的罢了。
  奚长生越想,心里越酸酸的,瓮声道:“可是长生开的药膳方不管用吗?”
  容央看他上钩,按捺心中窃喜,道:“哪里不管用,奚大夫仁心仁术,触手生春,用那药膳方子的人不过短短一月,就已经成功怀上一胎,等到明年立秋时,应该就能做母亲了。”
  奚长生愕然:“用那药膳的人不是殿下?”
  容央摇头:“上次你说我身体没有大碍,我便把那药膳方送我一位朋友去了,她跟我不同,成婚多年,家中夫婿小妾成群,庶出的儿子都已有三个,而她至今一无所出,天天被婆婆催得拜神求佛……我看她实在可怜得很,就命人把那锦囊妙计送给她了。”
  她把奚长生所开的方子讲成“锦囊妙计”,自是有心虚吹捧的成分,妄图以此把这一页悄悄揭过,然而对方听完,很是不买账地道:“殿下骗我的吧。”
  容央:“……”
  奚长生越发肯定:“殿下骗我。”
  容央:“……”
  奚长生沉着脸,默然在小石桌前坐下,拿起茶盏一饮而尽,放落时,脸上表情竟还仍是有点不忿的。
  容央暗暗大怒:当面拆穿她也就罢了,还摆脸色过来,这是个什么意思!
  奚长生对上对面那双炯炯大眼,喉结滚动。
  继而弱弱转开目光,轻咳一声,道:“那药膳方是我给殿下量身而写的,殿下那位朋友既是多年不孕,显然病症不轻,单用那个方子,不可能在短短一个月内有孕。”
  容央张口结舌,也转开目光,气得胸脯起伏。
  亭中一时陷入尴尬,雪青、荼白两个在外候着,也不敢贸然打搅,最后还是奚长生把心一横,径直道:“殿下是不是因为我提议要给将军看诊,生我的气,在我走后,把药膳方子扔了?”
  容央也懒得遮掩了,呛声道:“是又怎样?”
  奚长生被她一吼,心里更酸得发苦,蹙紧眉隐忍着,朝亭外道:“拿纸笔来。”
  雪青、荼白一怔,饶是前者反应略快,立刻把事先准备妥当的纸笔送进去。
  奚长生铺纸落笔,一边写,一边抬袖从眼前擦过。
  容央一震,想起上回他在南山堂声泪俱下的一幕,悬着心定睛看去。
  果然,这人的眼圈泛红了!
  容央五雷轰顶
  干什么!
  至于吗!
  亭中二人目定口呆,容央一颗心更是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好不容易等对面人把一纸写完,便欲哄慰则个,奚长生突然站起来,背过身去。
  仰着头,双肩缓缓起伏。
  “……”
  容央匪夷所思,拈来那一纸药方,检查无误、交给雪青后,硬着头皮走至奚长生身边。
  奚长生转开。
  容央跟过去。
  “你别哭了。”容央看着少年那倔强睁大的一双眼,心虚安慰。
  奚长生定定望着亭檐:“我没哭。”
  容央:“你眼都红了。”
  奚长生:“我忍得住。”
  “……”
  容央细而又细地把奚长生那张白净俊美的脸打量一遍,视线慢慢往下,略过他不算起眼的喉结,再移动上去,由衷质疑道:“你不会……是个小娘子吧?”
  奚长生一双眼赫然睁大,眸心怒焰勃然。
  容央忙摆手:“胡乱瞎猜,若有冒犯,万望海涵。”
  奚长生盯着她,看她分明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心里更苦。
  后退一步,奚长生朝容央作揖道:“如无要事,草民便告退了。”
  “别啊。”容央这会儿一点都不气了,对奚长生的耐心突然前所未有地足,指着桌上的纸笔,展颜道,“我还有很多事要向你请教,你坐回去吧。”
  奚长生不肯,推诿道:“长生愚钝,所知甚少,还请殿下另请高明。”
  容央依旧不气,仍是笑:“我就要请你。”
  奚长生:“……”
  容央眉眼倨傲,用眼神屏退雪青,坐回石桌前后,一指那小摞宣纸,道:“你先前说的那些助孕的体位……画一下吧。”
  奚长生瞠目。
  容央默默欣赏他震惊的表情,看他半晌不动,笑着威胁道:“你不画,我就真要把你弄哭了。”
  ※
  巳时三刻后,天幕云层渐散,暖阳漫射而下,把一座庭院晒得暖融融的。
  自汴京入冬后,已是许久没有过这样的晴日了,雪青、荼白候在亭外,沐浴着阳光,惬意地看自家殿下在里面支颐静坐。
  殿下真美,哪怕只一个慵懒的侧面,眼波转动间,也自是风华撩人。
  奚大夫也真俊,提笔写字的模样,端方清逸,因为红着脸,和殿下相融于一框后,更显郎情真切。
  等等,朗情真切?
  荼白一震,慌忙甩脑袋,甩开以上的荒唐旖念。
  然而再定睛细看,红着脸的又何止是奚长生,支颐看纸的帝姬本尊,何尝不也是羞人答答,腮上飞霞?……
  荼白大骇。
  不……不可能吧!
  便在心惊肉跳之际,容央蓦然端坐起来,伸手去拿茶盏,轻咳一声后,扬声吩咐续茶。
  亭外的茶壶早见底了,也不知这两人是在里面弄些什么,茶喝了一盏又一盏。
  雪青回禀后,让荼白去茶室里重烹一壶。
  比起待在这里继续惊心动魄,荼白自然是愿意去外边冷静一下的,当下从善如流。
  庭院外侧是回廊绵亘,可直达茶室,荼白踏入廊中,及至拐角处,突然见鬼一般,吓得魄散魂飘。
  “驸、驸马……”
  廊柱前,褚怿巍然而立,一双眉眼静静地望着廊外某处,不知已看了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开学,事情太多,很多时候来不及更新,大家养肥我吧……
 
 
第86章 、惩罚
  奚长生把最后一幅图画完, 盯着细看许久,迟迟不肯交画。
  容央狐疑兼不满,伸手去抢, 奚长生忙压住, 一幅春光四泄的画在两人拉扯之下,簌簌抖动,画上人交合之态,简直要活起来。
  容央余光瞄得一眼, 面红过耳。
  然而嘴上不能输一点气势:“给我。”
  奚长生亦撑着一张快熟的脸, 正经严肃:“这个不一定适合。”
  容央心道不适合那你还画个什么?再则,做的人是她跟褚怿,适不适合用得上他说?
  于是抽动唇角一笑:“这你不操心, 没有什么我们不适合的。”
  说罢,不顾奚长生吞吐解释,索性站起来探身去撵开他手, 便在这时,忽听得“呯”一声脆响,似是什么瓷器砸碎在地的声音。
  容央一个激灵,循声看去。
  六角亭对面, 一树苍松绿影如盖,褚怿一袭绯红官袍站立廊内, 乌纱幞头下,眉眼黑澈, 眸光凛然。
  容央神魂俱震, 惊叫一声,仓皇站直。
  奚长生显然也受惊不轻,攥着那画呆坐亭中, 瞠目结舌。
  褚怿把亭中二人之失态尽收眼底。
  下一刻,负手而来。
  容央心越跳得疯狂大乱,一瞥小石桌上的一摞画,更是恨不能一头撞死。
  天杀的,不是说中午有应酬要去什么广聚轩,不会回来用膳么!
  而今撞上他俩在亭中同坐也就罢了,再要看到这些个东西,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容央手忙脚乱,胡乱把桌上画作抓成一团,吩咐奚长生藏入衣襟里去,然而对面人却像给吓傻了似的,只管盯着褚怿走来,半晌喊不动。
  “奚长生!”容央火冒三丈,硬把他拽过来,指着桌上画纸,“立刻把这些东西收拾干净,要是给他知道内情,我杀了你!”
  一声喝罢,根本来不及等奚长生回应,褚怿人已信步至庭中,容央忙整衣敛容,袖手出亭去迎。
  褚怿步伐缓慢,在那棵苍松下驻足,似刻意给亭中人留足时间。
  容央无瑕细想,上前后,朝他展颜笑。
  褚怿敛眸来看,默不作声。
  这一笑可真傻。
  “你怎么回来了?”容央脸上僵僵的,但依旧要保持笑颜,并上前挽他臂弯。
  褚怿任她挽,目光由她脸上转至亭中:“在做什么?”
  容央乖乖答:“我最近夜里总是失眠多梦,却不知症结在哪儿,所以请奚长生来给我看看。”
  褚怿唇微挑:“说真话。”
  容央一愣之下,张口结舌,一双浓睫乱扇。
  继而半真半假地重复:“真话就是身体不太舒服,所以请他来看看啊……”
  褚怿默然,眼盯回她绯红的脸颊,气压明显更低了。
  容央手指不自觉攥紧他臂膀,被繁复的绣线硌得微疼,双颊在他静默无声的审视之下,越发滚烫。
  急匆匆的脚步声迫至耳边,是奚长生收拾完小石桌后,又激动又慌张地赶过来,朝褚怿行礼道:“草民奚长生,城西双桂街南山堂大夫,久闻将军威名,这厢有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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