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将——水怀珠
时间:2021-02-01 10:02:11

  容央掀眼瞄他,金灿灿里冬阳里,仍然是一张飘着红晕的小俊脸,垂首作揖时,耳根都全是胀红的痕迹。
  哎,老天爷,把脸红成这样给褚怿看,是生怕这位大醋坛子不会上纲上线、借题发挥么?
  俨然不知自己红得更惨烈。
  容央百爪挠心,默默地叹着气,拼命给奚长生使眼色,示意他退下。
  然而奚长生抬头后,眼里只有褚怿一人:“将军?”
  褚怿看过去,淡淡回应:“久仰。”
  奚长生明显一愣,继而两眼放光:“将军知道我?”
  褚怿声音依旧冷淡:“略有耳闻。”
  奚长生备受鼓舞,瞧那铮亮的眼眸,竟是恨不能当场舞上一曲般。
  容央一时又惊又气,又气又慌。
  褚怿这一身的冷气快把人冻死了,他还在这儿喜笑颜开的,究竟是成心还是人傻?
  容央心焦如焚,使眼色使得快抽筋:“奚大夫若无他事,便请先回罢,你刚刚提点的助眠之法,我会认真一试的。”
  奚长生根本无暇顾及,只对褚怿道:“我瞧将军眉心紧蹙,眼睑微青,显然是劳形苦心之态,不知可否有哪里不适?长生愿效犬马之劳。”
  褚怿眼神冷漠:“不用,我很好。”
  奚长生又道:“那,将军可需要请一个平安脉?您长年累月征战疆场,身上旧伤定然很多,而今入冬,阴雨之夜,恐会旧疾复发,如果疼痛难忍,可……”
  “不用。”褚怿漠然截断,再次,“我很好。”
  奚长生望着眼前的青年将军,既钦慕于这不怒自威的肃然风采,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气场笼罩之下,到底还是羸弱太多,蓦然间又是怅然,又是心潮激荡。
  沉默至最后,奚长生深吸一气,重新拱手一礼,道:“那长生先行告退,他日将军如有需要,敬请吩咐。”
  褚怿目光从他脸上撤开:“不送。”
  奚长生抿着唇,直身时,偷偷又把褚怿瞄上一眼,这方心满意足地溜回亭中,拿上药箱去了。
  容央目送他离开,看他走至回廊入口,倏地转过身来,似后知后觉想起还没跟自己行礼告辞,忙拿半露在袖外的小手猛打手势。
  奚长生领悟,点点头,离去。
  容央长长松一口气。
  褚怿把她这一系列小动作收于眼底,按捺住去扳她脑袋的冲动,静静等候她下一步动作。
  果然把人目送完后,容央立刻换上一副天然灿烂的笑颜,看回褚怿道:“你不要吃醋,我跟他没有你想的那种事。”
  嗯,倒是够坦然,够爽气。
  褚怿语气散漫:“哪种事?”
  容央挑眸瞄他一眼,戳他胸口,画起圈圈:“你说是哪种事。”
  褚怿一声低笑,把她那只作祟的小手拿住。
  容央尝试挣脱了下,蹙眉:“你……别那么用力。”
  褚怿眼神锐亮,涌动的情*欲底下,依旧藏有锋芒。
  容央默默吞下一口唾沫,另一只手攀上来,搂住他后颈,垫脚往他一侧下颌亲。
  柔软的唇覆上男人冷硬的下颌骨,亲过那喇喇的胡茬,似有又无的,一点点往喉结处去。
  褚怿绷直的薄唇微动,下一刻,蓦地单手托起容央,抵去近旁的那棵苍松上。
  褚怿偏头,一双眼炯炯地盯着她,暗影落在她脸上。
  容央眼巴巴的,浑然是个犯错而不肯自知的小孩儿:“怎么了?”
  褚怿眼神里带了两分无奈,知道她今天是不肯交代实情了,心里到底还是有点气,遂声音仍旧微沉着:“亲。”
  容央极快瞄他一眼,心想这是个什么新鲜的吃醋方式?自己不肯来亲,非要她去亲……
  然而毕竟心虚气弱,知道这会儿不把这大醋坛哄好,后面八成要给他折腾地够呛,于是乖溜溜地夹紧他腰,抱住他脖颈,重新去亲。
  就从他讨厌的、冷冰冰的脸开始吧。
  容央亲人不喜欢太用力,她喜欢温柔,喜欢一触而分,喜欢浅尝辄止,用分离来勾人。
  褚怿眼眸暗下,喉结动着,静默挺立一会儿后,偏开脸,把容央的头按着往下。
  容央亲至他颀长的脖颈,唇触到他凸起的喉结,用舌尖慢慢一舔,反抱在他肩上的指尖更深地勾住他。
  她感受到那东西在她唇间滚动,脸颊摩过他下颌时,也感受到他极快升高的体温。
  侍立庭中的雪青、荼白都领着丫鬟们退下了,暖阳普照的小院里,只有松影婆娑,影下二人缠绵悱恻。
  褚怿低垂的眼眸被浓密的黑睫挡着,把容央的百迭裙扯开后,不忘去解自己领口的盘扣。
  容央从后解开他官服的横襕,继而承受住他猛烈的吻,疾风骤雨似的,卷得她整个人如浮萍入海,飘飘荡荡。
  其实也不算是头一回在屋外颠鸾倒凤了,但这样青天白日的,着实还是头一遭。
  容央被撞得脸颊通红,后背也开始生疼,转头时,眼锁住那纱幔飘拂的六角亭,渴望之情简直快要溢出。
  “悦卿……”
  容央开始恳求,小手猫爪似的在褚怿后背挠,换来的却是更激烈的风浪,不及平息,便又冲起,恨不能把人捣碎一般。
  容央承受不住,一声“哥哥”脱口而出,然后蹙紧眉喊疼。
  褚怿力道小下来,腰却还在动,抬头来亲她,唇摩在她唇边:“哪儿疼?”
  容央听得他嗓音暗哑又性感,话至口中,倏地又吞回去,手抚过他松垮的衣袍,攥紧。
  褚怿看她这欲言又止、痛苦又快乐的小表情,牵唇一笑,那股躁火总算平息了些,转头时,瞟到那座六角亭。
  纱幔飘然间,亭中景象似真似假,浮现又幻灭。
  容央一声惊叫,被按着趴在沁凉的石桌上,膝盖抵着又冷又硬的桌面。
  风起,斑驳金箔在纱上簌簌而动,像铺天盖地的金蝴蝶振翼齐飞,容央被吞没在这漫天的金里,昏昏噩噩,浑浑沌沌。
  结束时,褚怿从后靠过来,亲过她汗涔涔的肩颈,大手扳她下颔,迫视她转头。
  容央唇重被封上,承受着,也躲避着,成功躲开后,半嗔半怨地看他一眼。
  褚怿仍压着她不动:“怎么?”
  容央蜷缩着,小小一团,声音也忿而小小:“你下次,能不能提前说一声?”
  褚怿从似懂非懂,到懂而郁闷,瞳眸黑沉。
  提前说。
  什么意思?
  容央哪里知道这人此刻的心思,只是可惜着刚刚奚长生在纸上所画的那些秘笈:“我有点事要做……反正,你提前说一声就是了。”
  褚怿看她语焉不详,有意回避,眼眸越发深黯。
  容央一眼对上,登感不妙,忙解释:“我今早上翻到两幅有意思的画,想跟你试试……”
  褚怿眸底黑影一动不动,盯她片刻,诘问:“跟奚长生一起翻的吗?”
  容央:“!”
  作者有话要说:    褚怿:老子要气炸。
  PS:癸水细节有改,这次是非癸水期,干净健康。
 
 
第87章 、变故
  这一日, 为应付褚怿,容央实在是殚精竭虑,身心俱疲。
  六角亭中的风波过去时, 容央全然都没了意识, 幸而关于跟奚长生一起翻画的那一茬总算给揭了过去,褚怿虽然不像彻信,但毕竟不再有追究的意思。
  这个男人哪,眼力毒, 心气又高, 事事都想要了然于心,偏又不愿放下身段来追根究底,只愿日后莫要再给他抓住类似今日这样的把柄, 不然新账旧账一并算起来,铁定要折去她半条小命。
  一睡醒来,已是暮色昏黄时分, 褚怿坐在窗边的那把圈椅上,手里拿着卷书。
  容央躺在床榻上,微微暮风吹拂海棠红的织金帐幔,敞开的视野里, 窗前男人垂目支颐,神容静敛, 素来落拓的眉眼间竟有一分谦谦之气。
  容央看得痴,唇角不自觉往上翘, 目光下移, 略过书卷外封上的两颗小篆时,眉心一颦。
  暮照烨烨,照过那藏青色底的书籍封面, 上面赫然写着“阴符”二字——朝中明文规定禁读的兵书。
  “诡诈奇巧,不足以训善,奸雄之志也。”容央念起当年太宗皇帝阅读此书时的评价,严肃道,“你偷看禁书。”
  褚怿眉眼不动:“嗯。”
  “……”容央就知道他会这样的嚣张,撑着床面坐起来,要下地时,低嘶一声。
  余晖里,褚怿唇角微不可察地一扬。
  容央恨恨腹诽,把酸痛的双腿挪回被褥里,忍痛坐一会儿后,朝对面的罪魁祸首瞪去。
  褚怿翻一页书,若无其事。
  容央嚷道:“你不心疼我吗?”
  褚怿唇角弧度更大,知道她这是又开始放鱼钩了,这一次,偏不那么急着去咬:“哪儿不疼了?”
  容央看他气定神闲、四平八稳的,心里愈躁:“哪儿都不疼了!”
  褚怿依旧只是笑。
  容央简直火冒三丈,一鼓作气跳将起来,鞋也不穿,赤足就朝他杀去。
  褚怿长臂一探,把那预备揪人的小爪子抓住,拉人入怀。
  容央跌去他大腿上,撞及私密处,疼得嗷嗷叫,褚怿唇角那抹痞笑这方敛了,扔下书,把人横抱至胸前坐稳后,去揭案上那一个盛药膏的小瓷盒。
  容央一眼看到那药,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羞赧地把腿紧紧并拢。
  褚怿中指指腹上沾着脂膏,挑眸瞄她一眼:“松开。”
  容央四肢僵硬,眼瞪得圆滚滚的,显然就是不想让他给那里上药的意思。
  褚怿低头,不由分说从裙底下探入,容央一个激颤,绷直的双腿被迫分开,没法抵抗。
  摸刀擦血、日晒沙吹的手,头一回这样温柔地涂着脂膏、小心翼翼地擦在那肿痛处,容央搂紧褚怿脖颈,深埋着头,耳根被暮光照得鲜红欲滴。
  褚怿唇角弧度又扬起,被容央捕捉到,瓮声命令:“不许笑。”
  褚怿这回不作对了,答“遵命”,擦完一遍后,又去小瓷盒里抹药膏,擦第二遍。
  落日余晖静静地横亘在彼此眼前,褚怿的睫毛那样浓密,褚怿的眼眸里也都是浓情,容央紧抿的嘴唇慢慢松开,盯着他沉静的眉眼,蓦地道:“如果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是男孩,我希望他长得像你。”
  褚怿长睫微动着,似笑非笑:“不是不如你?”
  容央怔然,半晌,方反应过来他是在拿小半年前两人在侯府里私房话来呛她。那一夜,是他二人迫于府中催生压力之下的头一回同衾共枕,他不否认褚氏重子嗣,但坚持一切以她的意愿为重。
  她怜悯他,拿定心丸给他吃,承诺日后会圆他心愿,并笑称二人的孩子定是这盛京中皮相最美的一位。
  她十分肯定自己的容貌,也捎带肯定了下他,他笑称“听着似不如你”,她便理直气壮地答“本来就不如。”
  合着那样琐碎的一句话,竟也给他记得这样的深切吗?
  容央腹诽记仇,诓他道:“小郎君,要长得那么好做什么?”
  言外之意,还是要一以贯之,皮相这一点,他是不能僭越自己的。
  褚怿笑,反诘:“小郎君长得不够好,能有长得够好的小女郎喜欢么?”
  容央眼睫扇动,这次很快反应过来他是在影射自己以貌取人了,咳一声道:“没说不让长得好,像你这样,够好了。”
  讲完眼神就飘往别处。
  褚怿掀眼朝她脸上看,勾着唇拉下她裙裾。
  擦完手,合上小瓷盒盒盖后,褚怿道:“刚刚官家传召,我该入宫了。”
  容央一怔,暮时传召入宫?
  “什么事?”
  褚怿:“还不确定。”
  容央愈发悻悻然:“那要很晚才回来了。”
  是肯定,而非疑问。
  褚怿不反驳,那自然就是证实了。
  容央嘟嘟嘴,倒不多讲什么,只是径自起身下地,褚怿跟着站起来,去拿小案上的书。
  容央先他一步,把那本禁书抢入手里。
  褚怿瞄过去。
  容央把书藏至身后,扬眉道:“偷看禁书,是会被定罪的,我先替你把赃物藏起来。”
  褚怿挑唇:“包庇不是罪?”
  容央一震,心道不识好歹,冷哼:“我是帝姬,我跟你不同的。”
  褚怿哑然失笑,点头:“是,有劳殿下庇护了。”
  容央看他终于服软,这方满意,趁势提点道:“多给官家分忧解难,给大鄞百姓定国□□,便算是对我的回报了。”
  若换做以往,她讲这样的话,他眼里必然是热而暖的,然今日却稍显黯淡,也不正面回应,只静静一笑,把人抱过来亲亲后,便举步去了。
  ※
  及至府外,百顺已傍车等候,待褚怿上车,立刻便把一封军情送进去,汇报道:“北境急报,大辽兴中府沦陷,金兵已逼至上京临潢府,士气大振,锐不可当,不日或可破城而入了。”
  褚怿把信函打开,默然把信上的具体军情看过一遍后,道:“求援的辽使进京了?”
  百顺应是,又道:“不止辽使,大金国的使臣也入京了。”
  褚怿眸色顿变,道:“先去侯府和四叔会合。”
  百顺点头,当下吩咐车夫先把车驾去忠义侯府。
  褚怿把看完的信塞回函里,胳膊搭在膝盖上,扭头看车窗外。
  金乌坠尽,暮空一片衰亡的红。
  这个冬天,大概又注定是一个不安宁的冬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刚入职新学校,工作上忙不过来的事确实多,没能践行给大家的承诺,我的锅,随便抽。
  最后就是,大家养肥我吧,稳定的更新量近期真的难以保证,只能尽量写,尽量更,然后等那帮娃去军训,再来个国庆中秋八天套餐什么的供我缓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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