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岚……”二狗喃喃自语,那可是五颗三品啊,说不要就不要了……还有身下这只金灿灿的纸鸢。
二狗乘着纸鸢,远远看他,红衣似火,舞着玉扇,说不出的潇洒,被他的豪气深深折服。
第37章 长风岛
二狗的住处被安排在四二三八岛上, 因为这里的岛实在是太多了,外围的不知名小岛只能按照数字来排序。同住的基本都是刚组成帮派不久的散修,甚至还有妖修, 几乎每天都在上演分家戏码。
这些临时组成的散修们大多面和心不和, 人妖混杂, 二狗光是看他们吵架分家就能看一整天。
他手里拿着一张地图, 坐在一根三条腿的板凳上, 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身后行馆上挂的四二三八牌匾摇摇欲坠, 行馆的一扇大门已经碎成好几块, 另一扇从中间破了个大洞。大堂里几个妖修正在打架, 桌子板凳碎了一地,锅碗瓢盆乱飞,一只熊妖正举着一只大锅铲狂拍一只猪妖的脑袋……
二狗不为所动, 三钟乘着纸鸢不知道飞到哪里去玩了。
行馆有结界,打架只能在里面打,无论被他们破坏成什么样, 第二天都会恢复原状。所以二狗坐在结界外面, 不用担心被战火波及。因为在结界外面无论毁坏了任何东西,都要照、价、赔、偿!
二狗看着地图上的那个‘乌’字,心中无声叹息。
乌家列位十大仙门之一, 可不是他想去就去的。地图上十大仙门的位置几乎都在整个长风岛的最中心, 他现在处于长风岛的最外围, 距离乌家所在的流云群岛还有很遥远的一段距离。
二狗收到的帖子写于三十年前, 邀请人是乌瑕。但如今三十年过去了, 不知道乌瑕是否还记得他,这封信写完之后就被送到了叹仙盟的灵风馆,灵风馆主要是负责传送书信和邮寄物品的。
信笺写就时上一次叹仙大会已经在举办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信送迟了,才会被排到三十年后送出。
具体是什么原因,因为时间隔得太久,就连当时给他送信的木岫也不得而知,但是既然有这个机会,二狗当然很乐意。
不管乌瑕和清姐姐是不是已经把他忘了,能来到这里,他已经很高兴了。
负责接引的修士说,三天之后的开幕式所有大门派的家主和继承人们都会到场,到时或许有缘一见。
二狗很期待,不知道清姐姐这些年过得怎样呢。
……
此刻的乌家却不是很太平。
乌瑕从一扇暗门之后走出,看着瑟缩在墙角的少年,冷哼一声,走近他,问:“我让你做办的事办好了?”
少年点了点头,眼神躲闪。面前这个人算是他的叔叔,父亲乌潭同父异母的弟弟,乌家的少主。
但是在一炷香前,他亲眼看到叔叔在密室里把祖父烧成了,一撮灰。
痛苦的尖叫和呼喊犹在耳边,他脸色苍白,神情木然,久久不能从刚才的震惊中回神。
在此之前,乌瑕甚至让他去杀掉他的表弟——乌霜白。
“说来听听,你是怎么做的。”乌瑕语气毫无波澜。
“我,我把他,推,推下了岛……”乌二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声音低不可闻。话还没说完,他捂着脸闷哼一声,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混账!我让你杀了他,你听不懂吗?”乌瑕目眦欲裂,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提到半空。
乌二捂着脖子拼命挣扎,双腿乱蹬,脸颊你憋得通红,眼里闪着泪花求饶:“我,我错,错了……”
“哼。”乌瑕一把将他扔在地上,“去告诉乌潭,让他派人到岛下去搜寻,我要亲眼看见他的尸体。”
乌二捂着脖子咳嗽不已,匍匐在他脚下,“是……”
乌二见他离开,半晌才站起身,整理好凌乱的衣袍,疾步去往父亲的住处。
他今年十五岁,因为修为低位,在乌家一直不受宠。
他的父亲乌潭只是家主乌寒天在凡洲的一个试验品。
乌潭的母亲只是凡洲的一个风尘女子,她怀孕之后,乌寒天为她赎身买了一座宅子,但是在怀孕五个月的时候,探到这个孩子没有继承到他的一点血脉力量,就毫不留情的抽身离去了。
那个可怜的女人坐在他们初遇的潭边,整日以泪洗面。生下乌潭之后独自抚养他到八岁就病重离世了,这八年,乌寒天没有去看过他们一眼。
八岁的乌潭来到长风岛下的断尘崖,长跪不起,祈求父亲能够收留他。但乌寒天宁愿被人耻笑也不愿意接纳他,乌潭一跪就是十年。
但这十年,他不是全无收获,他认识了一个善良的女孩,泽仙门家主的幺女玉葫。
凡仙殊途,乌潭终于明白,就算他跪到死,乌寒天也不会接受他的。看着面前那个总是偷溜出来看他,给他送东西吃的女孩。
她是养在温室中的娇花,不染一丝尘埃,那么纯净透明,让人忍不住的,想蹂/躏,捏碎……
他毫不留情的撕碎她的衣衫,惘闻她的挣扎哭喊,将这朵娇花在脚下碾碎成泥。
从那个时候,他就错了。
他只是一介凡人,若玉葫真的反抗,怎么可能会有机会。这个机会是玉葫给的,只是可怜他,期待他会醒悟。
然而并没有,事情发生之后,他大肆宣扬,搞得人尽皆知。
泽仙门找上乌寒天,乌潭终于被接纳,住进了流云群岛。
玉葫嫁给了乌潭,但她的眼中早已没有当初的柔情。那个坚毅隐忍的少年已经死了,她的心已经死了。
孩子出生之后,乌潭抱着孩子,跪在乌寒天面前,请求他赐予一个名字。
“父亲,你看,这是我的孩子。”我是乌家的长子啊,这是乌家的长孙啊,长孙,可以接替未来的家主之位啊。
乌潭欣喜若狂,凭借着乌家和泽仙门的资源,这孩子将来一定会成为乌家家主的!他忍辱十年,终于等到了今天,哪怕乌瑕再厉害,也有飞升或退位的一天。到时候他一定可以成为乌家之主的!
乌寒天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睥睨冷笑。没有资质的凡胎,凭着不入流的腌臜手段也敢妄想家主之位,简直可笑至极。
“那就叫乌二吧。”乌寒天说。
乌二?二?乌潭如遭雷击。
凭什么?凭什么,明明我才是长子,凭什么?
“凭你就是个废物,你的儿子,孙子,子子孙孙永远都是废物。永远都上不了台面,永远都是蝼蚁。”
话落,乌寒天拂袖离去。
……
“他想干什么?”乌潭扫落桌上的茶盏,抓住乌二的衣领,怒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乌二垂下眼帘,跟乌瑕的狠辣相比,父亲的愤怒看起来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老鼠,无论再怎么张牙舞爪,都是一只老鼠。
“他让我给你带句话。”乌二说。
“什么话?”乌潭近乎疯魔,眼底却是掩不住的狂喜。
乌寒天死了?被乌瑕亲手杀死的?这要是传出去,再加上泽仙门的支持,乌家家主之位,不就是他的了?
“他说让你带回乌霜白的尸体,家主之位就是你的。”乌二冷冷道。
乌潭一把将他扔在地上,乌二不由得痛哼一声,抬起头看他发疯。
“我不需要他施舍!他算什么东西!家主之位,我要亲手去拿!”
“乌瑕说了,要看见乌霜白的尸体。”
乌潭冷哼,“乌霜白?他才七岁,掉下岛肯定已经摔死了!还管他做什么?”
乌潭所说的自己去拿,并不是真的自己去拿。他没有修为,只是一介凡人,打又打不过,估计还没走到乌瑕面前就被他弄死了。
于是他来到赤瑚岛,叹仙盟总部,举报乌瑕弑父夺位。
叹仙大会还有三天就要开始了,这种紧要关头居然发生了这种事,叹仙盟的长老们连夜前往乌家调查此事。
乌瑕坐在家主之位上嗤笑。
“乌潭这个蠢人。”他可怜乌潭,本打算了解这些事之后传位给他的,只要他乖乖听话。
但若是叹仙盟掺和进来,事情恐怕就没这么简单了。乌家的秘密一旦泄露出去,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沦为己用,继续罪恶的轮回。
最好的办法,就是毁灭。
他自散修为,化为纯洁蓝火,整个流云群岛就像他掌中的玩物,瞬间被火焰包裹着,照亮了半边天。
乌二护着母亲仓惶逃出,他庆幸自己一直住在群岛外围,不然恐怕也难逃一死。
“乌瑕疯了!乌瑕真的疯了!”乌家没了,乌家真的没了……乌潭跌倒在地,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切,看着整个流云群岛变成一片火海,连天边的云霞也被烧得通红。
就在这时候,乌二突然走到他面前,递给他一把钥匙。
“父亲,乌家还在。”乌二说。
乌寒天的修为,与飞升仅一步之遥。但就差这一步,被乌瑕毁了,他像一只白蚁,这几十年间一点点蛀空他的身体,然后一把火将他烧成灰烬。
这边钥匙,是乌二趁着乌寒天虚弱的时候偷出来的。乌家所有的财富和秘密,都在这把钥匙里,在岛下妖兽丛林的地牢里。
大火连烧了三天三夜,叹仙盟一众长老联手施雨,却灭不尽这蓝火。流云群岛不知道掉落了多少小岛,整个化为废墟。
很多不明真相的人认为,乌瑕没有理由去做这些事,幕后操纵者一定是乌潭。毕竟,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离玉葫之事才过去了多少年?一定是他觊觎家主之位策划了这一切。
但就连叹仙盟也找不到证据,这蓝火是乌瑕的绝技,但是乌瑕已死,流云群岛已经被烧毁,无从查起。
……
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传到了二狗的耳朵里。他正端着碗吃饭,就听到了隔壁桌妖修说的话,碗里的饭突然就不香了。
他一屁股摔在地上,米饭撒了一地,三钟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满头雾水。
他跌跌撞撞爬出行馆,唤出金纸鸢。
怎么可能,乌瑕死了?那清姐姐……他不相信,就算是再远,也要亲自去看一眼。
谁知刚踏上纸鸢离岛,还没飞出半米,金纸鸢突然打了个转,开始直线下坠,只在半空留下一声惨叫。
“不好!”三钟啪地摔了筷子,夺门而出,几步跳下了岛。
行馆里短暂安静了一会,看着这师徒两个争先恐后的去跳崖,大家齐齐道了一声。
“神经病。”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就是鸡友多,一个鸡窝的
还是鸡友推文《我被和尚抢亲了》作者:尘尘子,已完结放心观看
不染红尘迷倒众生高岭之花vs红尘凡俗美艳欲滴娇气绿茶
赵蒹葭没想到,自己成亲当天,会来一个和尚。
那个和尚她倒是认得,灵闵境佛修之首,万众敬仰的,不敢有丝毫亵渎之心的,为霜大师。
她曾有幸得他搭救过一次,她对他也曾芳心倾许,他却佛心坚定,避她不及。
他说:“姑娘,请自重。”
他早已跳出红尘,怎可再入红尘?在他眼里,她与众生并无差别。
她想这朵高岭之花怎么努力都摘不到,放弃也罢。
可是,如今在她与别人的婚礼上,大师他竟然抓住她的手:
“葭儿……”
喜服映衬下,她笑靥如花,缓缓抽回手:“大师,请自重。”
“我发过誓,秃驴与狗不得近我三尺。”
谁知,高岭之花就此黑化!
从此,万众敬仰的一代大师画风突变。
左手握佛经,右手牵美人?
留起长发后更是令众生倾倒,只是他不再普度众生,执念珠的手竟然杀起人来……
第38章 长风岛
“我饿啊……”祁羽靠在树干上哼哼。
天天喝露水, 啃野果,这才几天时间,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用事实证明, 减肥的最佳方法就是, 进行一次野外求生。在恐惧, 寒冷, 饥饿中艰难度日。
“嘭——”
背后传来一声响, 祁羽警惕回头, 猫着腰, 眼睛四处乱瞅。
“嗯?什么也没有啊。”
等等, 地上这团白色是什么?祁羽皱起眉头,用树枝扒拉两下。一只,摔死的鸟?地上还有一滩血迹。
“这, 这,天上掉野味了!”祁羽惊呼。守株待兔,守树待鸟, 古人诚不欺我, 好大一只鸟!
她艰难吞咽口水,摸着这只鸟蓬松羽毛下肥硕的鸟腿,软绵绵, 热乎乎……肚子更饿了。
祁羽提着鸟翅膀跑回山洞, 在洞门口架起火堆, 想了想又去摘了一大沓宽大的树叶。
条件有限, 只能做叫花鸟了, 烤熟了再把皮剥掉直接吃好了。
不过得先放放血,掏干净内脏,拿到溪边去洗干净!
不知是激动的还是饿的, 祁羽慌慌张张,一会忘了这一会又忘了那。她再次起身,记得前几天磨了一块锋利的石头,放在睡觉的干草下防身用的。
从洞里拿着那块匕首状的石头出来的时候,祁羽停下脚步,发现一个七八岁大孩子正坐在门口,背对着她。
一身白衣,玉冠束发,背对着她坐着,像一只小熊猫,矮墩墩的。
她环顾一圈,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这孩子从哪来的?自己在洞里住了这么久没遇见活人,怎么刚捡到一块肉就来人了?
她伸长了脖子看,果然,她的鸟不见了!
祁羽怒从心起,可恶,实在是可恶!
“喂!臭小子!坐那干什么呢,把我的鸟交出来,饶你不死!不然就休怪本姑奶奶对你不客气了!”
那孩子懵懂回头,一双水朦朦的大眼睛看着她,问:“什么呀?”奶声奶气的。
“嘶——”祁羽上前围着他转了两圈,摸着下巴,这小子,有点眼熟啊。
“你叫什么名字?”祁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