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太宠我了怎么办——北风信子
时间:2021-02-04 09:31:06

  “算了?”许太后冷笑。
  “哀家准备送胡国一份礼物。”
  张嬷嬷不明所以。
  许太后微微眯了眼睛。
  殷明鸾,既然不知好歹不肯出宫嫁给裴元白,还在宫中搅风搅雨,那么哀家送你一份好亲事。
  许太后闭上了眼睛。
  若是西域一乱,想必皇帝精力就不会放在拔除许家上。
  多年前与胡国的一场战事中,许晖能够谋得先机,让林家满门死在战场,自然是得到了胡国的消息。
  许家人和胡人有过接触。
  刚好,这次胡国使节进京,所来的,正是当年和许家接触的那一位。
  许太后密召胡国使节和胡国王子伽罗布。
  伽罗布走进慈宁宫小佛堂内,好奇地打量着金雕佛像,听见垂帘之后老太后的声音缓缓响起,他和胡国使臣对视一眼。
  “听闻北部瓦剌夺取胡国众多地界,胡国有意南下?”
  伽罗布摸向了腰间,可是进宫后太监已经收走了他的匕首。
  许太后看清楚了他的动作,笑了笑:“不必担心,哀家是要送你一份大礼的。”
  “一路上自然会有哀家通融,保你畅通无忧。”
  伽罗布走出慈宁宫,有些难以置信。
  周国的太后,竟然送给他周国的军事机密。
  还有一个特殊的礼物。
  一个小公主。
  ***
  深夜,殷明鸾睡迷糊了,睁眼,忽见青白色的月光下,一个黑影潜伏在美人榻上。
  殷明鸾慌忙起身,那黑影随之而动。
  暖橘色的灯火晕开了,殷明鸾看见一双带着血丝的眼睛。
  殷衢的眼睛有些疲惫:“明鸾。”
  殷明鸾松了一口气,她的头微微一动,发丝垂了下来,在皮肤上激起微冷的颤栗。
  她猛然发现她的寝衣因为动作拉开了口子,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殷明鸾感到头脑发热,她悄悄地拉好了衣裳。
  她抬头望过去,殷衢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他甚至根本没有留意到方才的一片春景。
  殷明鸾咬了咬唇,却并没有觉得开心。
  她整理好了衣裳,用平静的语气问道:“皇兄为什么会在这里?”
  殷衢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明鸾,朕睡不着。”
  “睡不着?”
  殷衢的声音带着疲倦,他用一种闲话家常的口吻,说道:“朕要废皇后。”
  殷明鸾一惊:“可是……”
  殷明鸾没有再说下去。
  她信任殷衢,从小到大,殷衢似乎是无所不能的,从来没有他不能做到的事。
  于是她说:“皇兄决定了,那就去做吧。”
  在这极静谧的夜里,殷明鸾听到一声轻呵,她寻声望去,看到殷衢微微眯着眼睛,是在笑着的。
  殷明鸾一霎间心里感到一松一紧,而后她听见殷衢说:“只有明鸾懂朕。”
  殷明鸾感到脸上发热,一下子口拙嘴笨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她有些懊恼,而殷衢也沉默下来,似在深思。
  良久,殷明鸾问道:“要立郑贵妃吗?”
  她不知为何,心中有了十分的忐忑。
  若是郑贵妃做了皇后,那是挑不出毛病的,郑贵妃是能帮助殷衢,这是最好的结果,不是吗?
  但是殷衢却说:“不。”
  他的斩钉截铁给了殷明鸾莫大的宽慰。
  但是这宽慰远远不够,像是大漠中的旅人渴求着水,殷明鸾也渴求着什么,她轻声问道:“要立新人吗?”
  殷明鸾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否在颤抖。
  殷衢继续说道:“不。”
  殷衢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往殷明鸾走过来,殷明鸾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床上滑腻的缎子被滚出一阵涟漪。
  殷衢伸手,殷明鸾往边上一躲。
  但是殷衢只是牵住了她的袖子。
  他将殷明鸾的袖子笼住了脸,在床边躺下,细心地为殷明鸾留下了一段距离。
  他低喃着:“袖中熏的到底是什么香?”
  他念完这一句,竟然渐渐平缓了呼吸,只留下呆坐着的殷明鸾独自惊疑不定。
  良久,殷明鸾收回了袖子,她伸出手指,轻轻地临摹着殷衢墨般漆黑的眉,然后她似火烫般地收回了手。
  她小心跨过殷衢,赤.裸着脚,一步踩着绒地衣,一步踩着裙边,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门。
  在外间打瞌睡的檀冬惊醒过来,她看着殷明鸾的裸足正要惊呼,就被殷明鸾捂住了嘴巴:“嘘……不要吵醒他。”
  谁啊?
  檀冬想着。
  “去把偏殿收拾起来,我今天要睡在那里。”
  殷明鸾吩咐着,情不自禁回头往门内望过去,殷衢平静地睡着,连他隐约的身姿也足够让她雀跃。
 
 
第50章 大漠烟   ……
  许皇后失势, 猜测郑贵妃会当上皇后的不止殷明鸾一人。
  但是两天后传来消息,郑贵妃,殁了。
  殷明鸾在醴泉宫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玉秋正在给她染指甲,她猛地站起来,半片指甲断了。
  还好没有伤到里头, 不过折断的指甲带出了一丝丝的血。
  玉秋慌忙去找药膏, 转身去了后面,连殷衢进来都不知晓。
  殷衢迈步跨了进来,正看到殷明鸾的毛糙, 他看着殷明鸾雪白的手指上渗出血珠, 不由得眉头拧紧了,像是遇到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连步履都急匆匆了些。
  “怎么这样不小心。”
  急切之下,他伸手握住了殷明鸾的小指。
  殷衢轻声说道:“没死,是假消息。”
  殷明鸾反应过来,知道他在说郑贵妃, 殷明鸾缓缓舒了一口气。
  殷明鸾的手很冷,殷衢握住细细的小指,仿若在握着一小段冰, 但又不是那种刺骨的冷, 而是莫名让人觉得冰清玉润。
  殷明鸾有些窘迫, 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是忽然间, 又想起了自己的“勇气”。
  然后她就坐立难安地看着殷衢的手指带着疼惜抚过她的手指。
  “公主,药来了。”
  殷明鸾迅速缩回了手。
  玉秋为殷明鸾细致地涂抹药膏,整个过程中,殷衢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的手指上。
  殷明鸾看着自己的手, 丹寇涂了一半,还有一半因为刚才的意外被擦拭掉了,显得丑丑的,尤其是小指,光秃秃的,还带着伤口。
  殷明鸾感到沮丧,于是她小声地说:“皇兄,不要看了,有些丑。”
  殷衢一怔,然后笑了:“在朕面前,不必拘束。”
  殷明鸾更加沮丧。
  是啊,不必拘束,她的美丑,皇兄又何时在意过呢。
  他们已经不是兄妹了,他们两人知道,皇宫里许多人也知道,这已经不是一个秘密。
  可是、可是……
  殷明鸾觉得自己在往一条无垠的路上走着,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走下去,或许要及时回头?
  “皇后……”她心中想着这两个字,不知不觉竟然将这两个字吐了出来。
  殷衢则喟叹般地说道:“若是明鸾能够帮朕就好了。”
  帮?怎么帮?
  帮他成为皇后的人选?
  殷明鸾知道这根本不可能,但是她情不自禁开始想象起来,如果她不再是公主。
  如果她和殷衢不是在深宫之中,而是在无边无际的广阔天地,她是否会更有勇气?
  殷衢直起身,将手背在身后,他看着暮色四起的天际,晕黄的光芒给斑驳的朱墙镶上一层金边,殷衢说道:“明鸾,帮朕一个忙。”
  新造的镇国长乐公主府终于迎来它尊贵的主人。
  车水马龙络绎不绝,将公主府前的大道堵了三天,来往着都身居显位,一时间成为了上京城中的一道奇景。
  但是许多人却只能在府邸内匆匆见到殷明鸾一面。
  极少数的人被引入了公主的香闺,帷幔揭起,他们看到的却不是长乐公主。
  在惊讶之下,他们忙顿首拜天子。
  殷明鸾在忙碌几天后,终于在临近黄昏的时候得到了片刻安静。在庭院闲坐的时候,她被坐在院墙上的卫陵吓了一跳。
  殷明鸾站起来,看着卫陵□□下来:“开府后,公主邀请了许多人,却忘了卫陵。”
  殷明鸾笑道:“那都是幌子,只是受人之请,帮一个小忙而已。”
  卫陵也猜测到了,殷明鸾不是这样喜欢大肆饮宴的招摇之人,定是殷衢布置了一些安排。
  于是他就不纠结于殷明鸾对他的冷落,说道:“我听说了宫里的事,许太后不会善报干休的,你要小心。”
  殷明鸾点头:“玉秋檀冬都盯着饮食,并且,现在我已经不在宫中,到底会安全一些。”
  卫陵又翻上了墙:“总之,一切当心。”
  许家摇摇欲坠的大厦终于断下了第一根横木,许氏皇后被废。
  上京权贵都开始对有待字闺中女儿的世家献殷勤,但是他们的殷勤谄媚比不上对镇国长乐公主府的万分之一。
  人人都说,长乐公主是这次废后的背后谋划者之一。
  当然,最大的谋划者自然是当今的天子,由此可见长乐公主深受圣上信任。
  殷明鸾自是不理会这种鲜花着锦一般的追捧,她的“高风亮节”不小心又惹得上京才女萧松月感慨良多。
  她和上京人一样,等待着宫中的消息,看皇后尊位究竟花落谁家。
  每到烦恼时,她只能等上公主府的高楼,向北遥望宫阙。
  这个时候,她情愿住在宫中。
  她好久没见到殷衢了。
  公主府来访的人很多,却很少有殷明鸾想见的。今日,公主府却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殷明鸾在花厅与这位胡国的贵客对坐,看着他大口牛饮她亲手煎好的香茶,忍住没有出声提醒。
  她问道:“王子竟然还没有上路回胡国?”
  伽罗布笑道:“快走了,临走前必定要拜访公主的。”
  又煮了半晌的茶,听伽罗布说了半天漫步边际的话,伽罗布突然说道:“郑贵妃今日离京,公主要不要同我去瞧瞧?”
  殷明鸾手一顿:“你怎么知道?”
  伽罗布爽朗一笑:“公主小瞧了我。”
  殷明鸾又狐疑道:“你和郑贵妃有交情?为何要送她?”
  伽罗布摇头:“不,我不认识她,不过,我有一匹红鬃马。”
  殷明鸾皱眉。
  伽罗布说:“你不想看看吗?我在胡国的时候寻到这马后,就一直想着,当我到上京的时候,一定要让你看上一看。”
  殷明鸾倒茶的手顿了一顿。
  最后,殷明鸾还是跟着伽罗布骑马出了府,她不是被伽罗布说服,她只是想要亲眼看看郑贵妃。
  在并不寒冷的微风中,殷明鸾牵绳下马,她看着一架普普通通的青幄马车缓缓停下,赶马之人身着鱼白色锦袍,面容朗朗,殷明鸾依稀想起了小时候似乎见过这样的面容的。
  林斐。
  马车上的人似乎有所察觉,揭开帘栊,她便从马车中走下来,她拨开遮掩面容的帷帽,冲着殷明鸾微微一笑。
  是殷明鸾从未见过的笑容。
  然后她对着殷明鸾盈盈一拜,转身,林斐扶起了她,她重新回到了马车上。
  殷明鸾心中略微有感慨,游丝一般从她心中飘过,然后无踪无际。
  她回头看着伽罗布说:“回去吧。”
  忽然间,她却发现伽罗布含笑看着她。
  殷明鸾心中一沉,往后望过去,她的卫队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踪迹。
  殷明鸾寒声问:“是谁指使你的?许太后?”
  伽罗布略微思考了一下:“指使,这个词有趣,许太后的确帮我出了主意,不过,我是真心想要你同我去漠北的。”
  殷明鸾握着缰绳后退了一步,她大意了,只晓得防范许太后,见伽罗布来,放松了警惕,怪她从未觉察到伽罗布会和许太后有关系。
  伽罗布看着殷明鸾退后,笑得更加肆意,他像是一只盯着兔子的猛虎,对兔子的逃生行为很是轻视。
  他伸手,在殷明鸾想要逃跑之际揽住了她的腰。
  风和伽罗布热热的呼吸吹在殷明鸾耳边:“和我一起去胡国不好吗?我的小公主。”
  殷明鸾被伽罗布挟持着在马上飞驰,她恶狠狠道:“伽罗布,你疯了,皇兄不会放过你的,你竟敢挟持大周的公主。”
  伽罗布却说:“没关系,胡国兵马充足,好男儿们正等着好好战一场。”
  殷明鸾心底冷冰冰一片,知道伽罗布已经是毫无忌惮了。
  她沉默半晌,伽罗布逗她:“小公主,害怕了?”
  殷明鸾抬眼,眼中已经是盈盈含泪,但是伽罗布不为所动:“将你这些小女儿的伎俩收起来,你觉得我是大周的那位皇帝吗,会吃你这招?”
  殷明鸾含泪摇摇头:“我知道你不会在意,只是,临走前我还有个小小请求。”
  伽罗布低头看她。
  殷明鸾说:“能答应我吗?”
  伽罗布不肯轻易答应,只是说:“说来听听。”
  殷明鸾无法,只得说道:“一去胡国千里,我恐怕再无回京的机会,我想带走故国的一两件物件,聊作慰藉。”
  伽罗布盯着她,并不放松警惕:“去哪里拿?”
  殷明鸾说道:“去城里。”
  伽罗布看着殷明鸾,像是看出她的小把戏,殷明鸾以退为进说道:“王子尽管放心,只需让你的下人去买回来就行。”
  殷明鸾微微抬起下巴,眼角还有些发红,看起来是绝望之后的格外清醒和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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