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长夜绵绵的等待,像是巴掌一样扇在了她们脸上,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不是皇帝看破红尘不进女色,而是你们不够年轻、不够漂亮,不够讨人喜欢。
相比于其他人,淑妃心里更要愤恨百倍,这个踩着她的头把她踩到泥里的人是她的堂侄女,在不过半个月之前,她还在嫌弃人家,想方设法的想让她离自己儿子远一些,不要妄想攀龙附凤。
现在倒好,邵循没有攀赵言彬这“龙子”,直接攀上了他父亲这条货真价实的真龙。
谁说人生的际遇不够奇妙呢?要是还有选择的的机会,淑妃一定二话不说就立马把她定给自己儿子,也好过这样跟……
让人看够了笑话。
淑妃怎么想,邵循不知道,也不去关心。
她在这很有些寒意的初冬,舒舒服服的窝在皇帝温暖的怀里睡满了一整夜,睁开眼时还有些迷糊。
这时候天还没亮,室内只有很暗淡的光线,邵循睁开眼没多久就清醒了过来。
她现在几乎没穿什么衣服,枕在皇帝臂膀上跟他睡在同一个被窝里,身上还有一点点酸胀。
这是很奇妙的感觉。
她从没跟人这样亲密过,就算不算上昨晚上的……也是如此。
只是与他肌肤相贴,倒像是两颗跳动的心也毫无隔阂的黏在一处似的,不分彼此,亲密无间。
邵循在皇帝怀里轻轻抬起头,接着微弱的光线仔仔细细的看着这个已经是她夫君的男子。
看着看着,她又觉得很不满足,便伸手悄悄戳了戳她眼前的锁骨,轻轻地。
有点硬。
她抬了抬头,皇帝的下巴棱角分明,平常看上去就很贵气,从她这个角度看上去下颌线极其优美,要是单看着这一处还让人有一种这人十分傲慢的错觉。
但是他明明那么温柔。
邵循打从心底里觉得手痒,她忍了半天,实在忍不住又去摸了摸他下巴上的线条。
嗯,这处的骨骼手感比锁骨上还要硬,像是包裹在血肉之下的钢铁。
她越看那种爱意和欢喜就越上涌,咬了咬嘴唇,还是忍不住想去轻轻碰碰他的脸。
就像一个小女孩,好不容易得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玩偶,那种兴奋到爱不释手,总是忍不住去看他去碰他。
结果这次,她软绵绵的手指刚碰到他的脸颊,就被人不轻不重的捏住了。
邵循吓了一跳,接着就看见皇帝抖了抖长睫,睁开了那一双在此时仍然流光溢彩的眼眸。
他的眼睛里含着笑意:“在做什么呢?”
邵循偷摸人家被抓包,有点慌张道:“您什么时候醒的……是我吵醒您了?”
皇帝的声音里没有多少睡意,他用手将邵循的手指一根根圈住:“有只小猫在朕身上蹦来蹦去,朕能不醒么?”
邵循有点不好意思,搂着他的腰贴近了他的怀中:“对不起,我、我……”
忍不住呀……
她这一动,两人的身子靠的更紧密,皇帝不由自主的轻嘶了一声,看着信赖的依靠在自己怀里的少女,苦笑着轻声道:“偏又来招惹朕……”
“什么?”邵循听到了几个字眼,下意识在皇帝怀里扬起脸来看他。
“没什……朕是说,”皇帝看到了什么,下意识的移开视线,想了想,又理直气壮的移了回来。
他低声问道:“昨天……觉得痛么?”
提到这件事,邵循本能的觉得不好意思,但是皇帝问的很认真,她便忍着羞涩轻声回答:“……不疼。”
她原本是很害怕,因为不论是外祖母,继母,还是宫里派过去教导她的嬷嬷都说第一次会非常疼,还说要是疼的受不了,也千万不能拒绝反抗皇帝,一定要顺从,越顺从了才越容易好过,还说反正要不了多长时间,咬牙忍忍就过去了。
邵循就算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但是被人一句句说的都怕得要命了,一开始自然是紧张的。
但是没想到情况跟她们说的完全不一样,皇帝很温柔,做什么都慢吞吞的,以至于初次合房,邵循几乎没察觉出痛感,即使有,也稍纵即逝。
反倒是皇帝为了……特意延长了时间,让那种奇特的感觉在邵循体内周流不休,这才真的有些磨人。
皇帝的眸光克制不住的变暗了一点,但是声音却还是一如往常的冷静:“没有旁的不适么?”
邵循感觉昨天那种感觉实在称不上“不适”,相反,还有些很……怎么说呢,很奇特的舒服。
她心里这么想,又知道这话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向其他人吐露了,便带着一点害羞,凑到皇帝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皇帝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样坦白又直率的描述,他有一瞬间被这姑娘招惹的无法招架,差点克制不住想要动作。
可是又考虑到邵循年纪小,昨晚又是头一回,未免伤了她,就硬生生的忍住了。
他的手臂微微收紧,吻她的唇角时稍用了一点力道,多少缓解了一点。
反倒是邵循年轻,克制力远不如年长的男人,被他猝不及防间吻得精神都没办法集中。
两个人在昏暗的的光线里对视,在皇帝极度自持又隐忍的目光中,邵循轻咬了咬嘴唇,忍不住小声说:“能、能不能……我是说您还想再来——唔!”
她的嘴唇被用力吻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一次皇帝没有用太多的手段,也是担心她受不住,因此天刚蒙蒙亮,就已经结束了。
这天偏正赶上三天一次的朝会,皇帝将这小姑娘伺候的舒舒服服,已经昏睡过去后,就无奈的发现差不多到了要上朝的时候。
何晋荣在外边轻轻敲打着门框,示意该起了。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用非常缓慢地动作将邵循紧搂着他的手臂打开,又将她轻轻放平,裹上被子,这口气才松开。
等他一步三回头,艰难的从床边拔开腿的时候,才终于切实的理解了古人那句“从此君王不早朝”里包含了多大的诱惑。
不过他的意志力到底还算可以,并没有因此耽误政事,在时辰到之前就穿好了龙袍,洗漱干净,准备到前朝去了。
临走之前又忍不住回房看了眼邵循,见她脸颊泛红,睡的正香,这才跟旁边的玉壶等人叮嘱道:“贵妃进宫头一天,按理要向皇太后请安,不过那边要到辰时后才起,时间还充裕,不要太早叫醒她……要是到了时辰,她实在起不来……就差人去两仪殿跟朕支会一声,朕着人去跟太后解释。”
柳心等人都应了,只有玉壶和璃珠这两个从小陪伴邵循的人知道,这嘱咐也是白嘱咐。
——邵循在这上头一向谨慎,当时在家里,只要不是病的爬不起来,给国公、老夫人、夫人请安,从没有一次是迟过的。
何况太后还是皇帝的亲娘,第一天拜见婆母,邵循必定会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去全力应对的。
第68章
玉壶两个人是对的。
别看邵循现在睡得很熟,但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放下的。
到了寅正多一点儿,邵循就准时醒了。
玉壶早有预料,在床头弯腰道:“娘娘,太后那边要到辰正才起身,收拾好了都要到巳时了,您再睡一会儿,到时候了再叫您。”
邵循跟太后同起同卧过几天,对太后的作息比皇帝这做儿子的都清楚得多,但是她还是摇了摇头:“醒都醒了,再睡也睡不好,还是起吧。”
又问:“陛下今天早朝,是什么时候走的?”
璃珠看了眼立着的自鸣钟:“怕不是快半个时辰了。”
“这么早?”邵循有些担忧:“进过早膳了没有。”
柳心利落的帮邵循把衣服披上:“从时间上看,应该来不及。”
邵循抿了抿嘴,不说话了。
其他人都以为这个话题已经过去了,但是等到邵循坐在梳妆台前上妆的时候,却见她忍不住抬头道:“御膳房会在早朝后再替陛下准备早膳么?”
众人都是一愣,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宫人沉稳答道:“娘娘放心,若是陛下觉得饿,一旦吩咐下去,御膳房是会尽快上膳的。”
邵循的视线从镜子里移开,注视着这个中年女人:“你是?”
那宫人便跪下叩首:“奴婢秦氏,之前是尚仪局从六品司籍,现蒙陛下恩重,拔擢为五品尚仪,伴贵妃娘娘左右。”
“你之前就是单在尚仪局当差?”邵循问道。
秦氏道:“回娘娘的话,奴婢之前在两仪殿当差。”
邵循便明白这又是皇帝派来照顾她的人,便点头道:“起来吧。”
等秦氏起身,恭恭敬敬的侍立于一旁,邵循一边任璃珠将她的头发盘起,一边问道:“我这边小厨房做了吃食,要是送去两仪殿,可合规矩么?”
秦氏点头道:“各宫主子自做的点心吃食时常往陛下那边送的,只是……陛下用不用就是另一回事了。”
邵循的眼神动了一动,秦氏看了赶忙道:“娘娘自然与旁人不同,不妨送去试试,就算陛下不用,也损不了面子,毕竟旁人送去的也没见他用过。”
邵循倒不怕丢不丢面子,而是觉得如果那边会准备,就不用多此一举了,可是听秦氏这么一说,又觉得似乎是皇帝传膳,御膳房才会动作。
她便吩咐道:“璃珠,你去小厨房盯着做两三道点心……就山药紫薯糕、白玉枣泥卷……还有鹅掌鸭信罢,做好了温在那里,等陛下下了朝就送到前边儿去,就说是我让去的。”
反正这里离两仪殿不过几步路一道门的距离,送过去点心怕还是热的。
璃珠道:“就这几道么?要不要凑够六道或者再多点?”
邵循哭笑不得:“陛下能吃几口啊,之后有午膳,垫一垫而已。
璃珠应是。
秦氏在一旁打眼瞧着,倒觉得这位年轻的贵妃娘娘与众不同。
邵循起得早,她又有辇车,因此到得也早。
伍氏一听说贵妃已经到了,非常的惊讶,连忙去她所在的偏厅侍奉。
邵循见了她,将茶杯放下,微笑道:“几日不见,嬷嬷一向可好?”
伍氏这时却不敢托大,下拜行礼道:“奴婢拜见贵妃娘娘。”
邵循亲自将她扶起:“嬷嬷不必多礼,太后可是起身了?”
伍氏摇头:“您来得太早了,太后娘娘还没醒。”
她一方面觉得邵循能在进宫第二天这么早过来请安,对太后尊重,是难得的好事,另一方面,又不免担忧另一件事……
伍氏不动声色的悄悄打量了这位新贵妃几眼,见她双颊雪白,隐隐泛红,眼神明润剔透,像是有……
但是这也未免太有精神了些,又像是没有。
她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说起,又被邵循问道:“娘娘这几日吃的好不好,睡觉一晚有几个时辰,头疼的病犯了没有?”
伍氏连忙抛开那些胡思乱想,谨慎的回答了邵循的问话。
这问题一个个答完了,那边的小宫女便来通传:“嬷嬷,太后娘娘醒了……”
伍氏连忙道:“贵妃娘娘,奴婢得去伺候了。”
邵循笑着点头,又道:“托赖嬷嬷替我问问,不知道娘娘嫌不嫌弃我笨手笨脚,伺候得不周到?”
伍氏怔了一下,接着行礼恭敬道:“奴婢明白。”
等伍氏回了寝殿,太后已经起身了。
“这是去哪里了?”
伍氏连忙上前接过衣服,一边熟练的帮太后穿上外衫,一边道:“贵妃娘娘已经到了,奴婢去招呼了几句。”
太后刚醒,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贵妃”是谁,等眨眼间明白了之后,比伍氏还要惊讶,她睁大了眼睛:“昨夜……皇帝不是去看她了吗?我睡得早,难道后来又离开了不成?”
“那哪儿能啊,”伍氏道:“陛下今晨直接从甘露殿上的朝。”
太后的神情有点变化——这、这要是搂着他心心念念的小美人都没有……
伍氏低声道:“贵妃刚刚还问能不能进来伺候,您要不要……”
太后忙不迭点头:“让那孩子进来吧,我……我也私底下问问……”
等邵循进来,端着首饰匣子兴致勃勃地替太后挑首饰时,太后便跟伍氏对视了一眼,接着咳嗽了一声,慢慢道:“阿循,昨晚上睡得好不好?习不习惯?”
“您瞧瞧这个怎么样?”邵循挑出一对儿翡翠耳坠,替太后戴上,又答道:“很好啊,比在家里……国公府睡得还好些。”
“咳、我指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你跟陛下……处得怎么样?”
邵循顿了一顿才明白过来太后指得是什么事,她的脸登时就红了,嗔道:“娘娘!”
太后去握住了她的手:“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人人都经过……究竟如何呢?”
邵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这一停下,太后的心都凉了半截:“该不会……真的没有圆房?”
眼看太后就要从“皇帝是不是不行”想到了“有病怎么能讳疾忌医”上了,邵循慌忙解释:“有的,有的,我们……”
她跟皇帝要求“再来一次”的时候倒是很顺利,当着太后却实在难以启齿,直到脸涨红了才憋出极低的一句:“我们、我们已经圆房了……”
太后仍然不信:“果真么?那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以前的那些是什么情况,过了这两年太后都有些记不清了,可无论以前如何,现在他素了这么久,邵循又是他真心喜欢,又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得手的绝色佳人,不说要贪恋床帏吧,怎么也不能让人家一大早还这么精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