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岗女侠再就业指南——白日放鸽/拥风唤云
时间:2021-02-05 09:23:06

  她就是冲着白家的美貌来的。本以为自己的夫君已经是她这辈子能够到的巅峰颜值了,没想到还有个更加祸水的小姑子。
  这小姑子在眼前摆着,每天饭都能多吃几碗。太香了!
  “阿有,阿有”李翠兰知道自己这个其貌不扬的儿媳妇的性子,心里有些好笑,无奈地说道,“王有寒,回神!”
  王氏道:“娘、咱们小妹可真好看。”
  管这个小姑子哪里冒出来的,一想到以后要与美貌小姑子一起生活,王氏在心里大呼:我可以!
  “小鸟儿,这是你嫂子阿有,”李翠兰夸王有寒的时候还不忘损一损练鹊,“阿有自打嫁给我们年团儿就不停操心,说是个贴心的女儿也不为过。这些年家里的生意都是阿有一个人照料、今年又生了大宝,是我们家的大功臣!”
  王有寒红了脸,不过脸黑却不怎么能看得分明:“娘过奖了,这都是媳妇应该做的。小妹你才回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嫂子说!”
  王有寒瞧着像个爽利人,虽然表情奇怪了点,但还是显出一种与白家人不一样的精明劲儿。
  在练鹊的记忆里,自己爹和哥哥都是老实人,娘整日躺床上喝药,她自认自己不是个顶顶聪明的,对这个精明的嫂子倒是很有好感。
  李翠兰又道:“以前没跟阿有说过,这野丫头七岁的时候就被拐子拐了,方才我在街上带大宝晃悠,这才刚好撞上。”
  王有寒道:“看来老天爷也怜惜娘的一片思念之心,这才将小妹送到娘面前呢。”
  “我要什么怜惜,她自己过得好便是了,”李翠兰还是有些愤愤不平,“这些年都不回家,十多年了,怕不是看我老婆子熬不下去了才回来的吧?”
  王有寒道:“小妹一瞧便是个孝顺的,娘想岔了。”
  “她以前爹也没给她起过大名,一直都是小鸟儿小鸟儿的叫着。阿有你也这么叫就是。”
  一直没能插上话的白老秀才道:“胡闹,如今我们家也是这西陵说得上话的体面人家了,小鸟儿还每个正经名字怎么行?你等等我回去翻翻书,给咱们鸟儿起个好名。”
  练鹊道:“我这些年在外头拜了个亲传师父,师父为我起过一个诨名,便是练鹊。也是一早叫惯了的。”
  时人对师徒传承看得很重,说是师父其实也相当于半个父亲了。一家人听练鹊说她在外头是被她师父救下,又被传授了一身武艺,当即道:“那咱们就跟师父的叫便是。”
  白修明说:“练鹊儿可不就是绶带鸟?这鸟生得好看,入药还可解毒杀虫、凉血止血。雌鸟羽冠短,羽毛上却有蓝色辉光,又寓意吉祥。我往日也捕过几回,确实很适合我们小鸟儿。”
  李翠兰道:“你不好好读你的经书,怎么又出去抓鸟了?”
  白修明一时不查,说漏了嘴,道:“娘息怒,我是说,族谱那里小鸟儿总得姓白,不如便叫白福。”
  如果可以的话,练鹊很想让亲哥哥感受一下她这些年在外所学的武功。
 
 
第4章 夜话
  因此时天色已晚,一家子也没再摆饭,差人去练鹊住着的客栈里将行礼一应用品等物都拿回来,匆匆收拾了个院子给练鹊将就住着。
  夜里李翠兰提着灯就过来了,母女两个阔别多年,正是有许多话要说的时候,今夜便睡在一处。
  练鹊五感较旁人要灵敏上不少,李翠兰一近身,便闻得她身上若隐若无的药味。
  “娘可是用了药?”
  “你这丫头,莫不是个狗鼻子?”李翠兰道,“我怕你嫌弃我身上的味道,还特意搽了香膏。”
  练鹊摇摇头:“无碍,娘身上的味道一直很好闻。”
  李翠兰的脸上荡起笑纹,拉着她窗前坐下。这一方院落虽小,然而月夜芭蕉、菱窗竹影却是一个不少。冬日里点一些暖香,烧些炭火。母女二人瞧着树木投在窗上的影子,也是十分自在。
  待小丫鬟们都下去了,李翠兰铺垫了许久,才道:“小鸟儿,你在外头,当真没有什么相好么”
  练鹊哑然失笑,道:“娘这是说得什么话,我师父管得严,我每日只管练剑,出了门路见不平便襄助一番,到哪里去结识什么相好?”
  李翠兰闻言,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些。她担忧地说:“我的儿呀,你才回家,我这当娘的本不应该多嘴,但你也老大不小了。所以娘就问上一句。”
  “你素来都是个有主意的,这以后的日子,可想好要怎么过了?”
  练鹊听了,却有些低落:“我回了家,一来是想要孝奉双亲,二来便是不想再奔波的意思。”
  她自觉对着亲娘没有什么说出口的:“娘你莫要笑话我。我跟着的师父是个高人,自己也修了许多本事,以往只觉得天地之间,无事不可行。”
  “自然就狠狠地绊了个跟头。如今大约也不再能像之前一样快意自在了。我知道女儿家在江湖上行走确实不便,可又不甘心。”
  “娘,我喜欢江湖。每天都有新鲜的事情、有趣的人。我不想嫁给一个男人,每天都重复着一样的生活。”
  曾经有个郎君很喜欢练鹊,他说要娶她,却只愿让她做妾。
  练鹊深觉被那人羞辱,趁着当时夜色黑,在他家大门上写了一句“巾帼不嫁庶子,一夫不事二妻”,笑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事后被他家人追杀了整整三年,暂住的屋子给烧了好几个,这事才算完。在被人问起来时也是:“他江琤自己玩不起,委实不是大丈夫所为。”
  既无赖,也潇洒。
  就像当年她逃走,也不过是因为听了别人说要被爹娘送去当童养媳而已。练鹊那时一面因为被爹娘背叛愤怒不已,一面又觉得命不由我而悲从中来。她一时脑热,等到后悔的时候,别说掉头回家了,她人已在千里之外,连师父都拜了。
  当然这些就不必告诉李翠兰了。
  老妇人拍了拍她的手:“我前些年一病不起的时候,整日望着家里的屋顶,有时还能透着草看见天。只有小指那么长、门缝那么宽。那时你哥哥还没娶你嫂嫂,整日在地里耕作,浑浑噩噩的。你爹也是,十里八乡地给人写字、抄书……”
  “我那时便觉得或者没有盼头,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的好。谁知后来你嫂嫂的媒人便到我们家来问亲事。”
  “邻居们都笑话你哥哥,说他以后就当个靠女人吃饭的软蛋。”李翠兰说起灰暗的往事,脸上却带着笑,“你哥哥也觉得你嫂嫂不好看,觉得自己是以色侍人。”
  “谁知现在他却是把你嫂嫂当成宝一样护着,从来不肯叫旁人骂一句的。”李翠兰道,“你也是,当日我们都以为你丢了,便回不来了。虽然心里总存着念想,但实际都觉得没什么指望。”
  “谁又能知晓数年之后你就这样站在西陵的大街上,还叫我娘……”
  练鹊动容道:“是我不孝。”
  “我同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自责的,”李翠兰语重心长地道,“只是那时我们都没有料到未来的事,如今也是一样。”
  “小鸟儿,娘生你的时候便给你取了这个小名字,就是想让你像鸟儿一样,想飞的时候尽可以飞远,飞累了,便回家歇一歇。娘想让你永远无忧无虑的。”
  “你只记着,永远别放弃自己。”
  都说母亲是最了解自己女儿的。李翠兰能在街上仅凭一个背影就认出自己的女儿,自然也不会错认她说起江湖时的憧憬与失落。
  她虽然是个普通的老妇人,却永远是练鹊的母亲。
  练鹊被母亲安慰道,顿时也没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只道:“往后的事往后再说,我好不容易回了家,还是先赖着爹娘吧。”
  “你这孩子。”李翠兰犹不忘吩咐她,“明日便去铺子里买些胭脂水粉一应衣饰,你这个样子,哪里像个正经的姑娘?”
  “平常人家的汉子虽然不比江湖上的神通广大,却胜在老实踏实。改日我便叫媒人来,与你好好相看。”
  虽然理解女儿的心思,李翠兰还是打算哄着女儿,老大不小的了,找个踏实汉子不也美哉?
  “娘,”练鹊道,“可我喜欢生得好看的。”
  “好了好了,给你看便是。”
  练鹊心想过几日我便寻个由头出去逛几天,然后自己也找个营生。到时忙起来你也不记得摆弄我的婚事了。
  她打定主意,便开开心心地洗漱了,同李翠兰两个躺在床上,叙了好久的话才睡去。
  李翠兰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虽然跟女儿一起睡也很放松,但还是睡得很浅,夜里起了一次夜。
  待她回来时,练鹊还是乖乖地躺在那里,这让李翠兰想起了女儿小时候,虽然日子过得不好,但还是粉雕玉琢的一小团,窝在被子里让人恨不得把最好的给她。
  谁能想到眨眼之间就成了个大姑娘,说亲都不好说了。
  李翠兰满眼疼爱,摸了摸被角,正要躺下,却被一股大力抓住,还没反应过来要叫便被人挟住了脖颈,制住了。
  练鹊这才睁开了眼睛,本该天真澄澈的杏眼里透出冰冷的杀意来。她下手很快,甚至还封住了李翠兰的哑穴。
  可怜老太太,刚回家的小女儿还没看热乎呢,就被她制住了。
  练鹊看到被她制住的李翠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将人放开解了穴道。
  “娘……”她心虚地喊道,“我睡迷糊了。”
  李翠兰被她吓得一愣一愣的,半晌痛心地说道:“小鸟儿,你在外面都过得是什么日子?”
  练鹊更心虚了,但仍忍不住回道:“大家都是这样过的……我这样不是很安全嘛?”
  以往跟着师父的时候他经常让自己晚上不睡觉打坐呢。自己因为这件事那些年都没怎么长高!
  李翠兰道:“我明日便去找张媒婆,你这孩子……越发地不得了了!”
  练鹊不敢说话。
  第二日嫂子王有寒看见母女两个俱是眼下青黑,犹豫了许久,劝道:“娘跟妹妹自是有许多话要说,可也要顾惜身体。这失了夜却是再好的补品也补不回来的。”
  白修明也附和道:“阿有说得在理,妹妹年纪轻也罢了,娘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也任性了?”
  她爹则哼哧哼哧地喝着粥,含糊地说道:“你娘想了那么多年,怕是抓着小鸟儿不肯放呢。”
  “你这个老酸秀才,真是说话一点都不讲究!”李翠兰骂他。
  练鹊只道:“吃饭吧,吃饭吧。”
  若是在外头对着那群糙汉子,练鹊早一人一个手刀下去,自己吃完了再让他们吃,落得清静。
  至于如今:“不怪娘,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用完饭,王有寒道:“今日酒楼里也没什么事,不如我跟年团儿两个带着妹妹出去逛一逛?也带她添置些物件。”
  李翠兰道:“也好,阿有你办事素来妥帖,也比我这个老人家更了解年轻姑娘的心思。若是你妹妹有什么言行不当的,千万不用让着她。”
  王有寒心道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只要是个通情达理的,她爱还来不及,哪里会生龃龉。
  她嘴上道:“娘这是哪里的话,只要妹妹不嫌弃我便好了。”
  练鹊道:“那就麻烦哥哥嫂嫂了。”
  一家三人一道出门,被嫌弃的必然是王有寒。路人们瞧着与另外两个仿佛闪着光的兄妹完全不一样的黑壮妇人,频频侧目。
  王有寒自己却不觉得有什么,依旧拉着练鹊在各式各样的成衣店里试穿,还去城中最好的裁缝那定制了几套。这嫂子十分贴心,不仅给她把胭脂水粉一并备齐了,还给练鹊买了些时兴的话本子。
  嘴上说的是:“怕妹妹在家无聊。”
  心里却想得是:“看了这些本子,说不得妹妹一时心动,便能找个神仙样的妹夫回来呢。”
  练鹊以前并没有看过话本子之流,她一般不是看什么武功秘籍就是医书药典。不管哪种都是带着画言简意赅的。药典还好些,还会有些猎奇的说什么溺白乱发的,心法之类的也就给你几句玄之又玄的话,自己对着发散想象力。
  是以当练鹊在酒楼的包厢内百无聊赖地翻开话本子,看到一句:倦宿香亭张浩遇莺莺。
  哦?
  这话本子,成功地引起了她的兴趣。
 
 
第5章 投机
  练鹊这里正看得如痴如醉,那头白修明夫妻两个也暗暗嘀咕起来。
  一个道:“妹妹笑起来可真好看。”
  另一个却说:“好不好看都在其次,待会儿上了菜可得盯着她多吃几口。”
  “是极,妹妹还是瘦了些,可不能叫她看入了迷。”
  两人对视一眼,白修明道:“小鸟儿,最近咱们西陵可出了一桩大事。”
  练鹊还在看那个张生莺莺的故事,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白修明清了清嗓子:“这事本就该说与你听。咱们西陵半年前来个了侯爷,听说是触怒了皇上被贬过来的。咱们这现在算是他的封邑了。”
  练鹊听到侯爷的事,脑海里闪过那个惊鸿一瞥的男子,这才从话本里回过神来,道:“便是西陵侯吗?”
  “正是,”白修明道,“这位侯爷本是长公主同大将军的独子,却不幸得很,接连丧父丧母的。前些年在西北驻守,不知为什么又碍着了朝中人的道,因此将他打发到了南边。”
  “我进城时曾听农人说这西陵侯凶蛮得很。”
  白修明摇摇头:“再是凶蛮他也是为本朝征战多年,护一方太平的大将军,哪里轮得到这些人来评说。”
  “不过凶悍的名声却是一早就有的。这侯爷虽然命犯孤星,来了西陵却只一心狩猎,并没有听说有别的什么动静。”
  练鹊想起之前所见,那西陵侯带着一群俊秀小将,银甲白马,确实很有气势。她道:“这西陵侯倒是心态平和,被贬了也自得其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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