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陈家人,她现在一个好眼色也不想给。
陈诺诺被一个漂亮女人莫名其妙的瞪了一眼,立刻昂首挺胸瞪了回去。
时茵冷哼一声,快步走过。
宁婵休息的这段时间,网上对她的议论从来没有停止过。
网友总是喜欢围观一个人的伤口,去评价他人的痛苦,再义正言辞地要求完美受害者。
而这个时候,最好的回应就是什么都不回应。
宁婵的微博最后一条,是她转发的《风起》相关剧照,只是那个时候,她的微博下面有许多人都在辱骂,说她这种人不配演警察,应该去演小三和绿茶。
反转后,评论区又成了另一副模样。
这次掀起来的舆论对参与人都造成了伤害,只有《风起》的热度突然直线上升,播出的当天就上了热搜第一。
宁婵的表演可圈可点,得到了许多赞赏,一婵知秋的超话随着剧的播出与日俱增,也莫名其妙成了热圈cp。
许知衡人虽然回去挨经纪人的骂了,心却还在挂念宁婵,甚至和她的家人互相加了微信,被宁婵的小姨拉进了家庭微信群。
宁婵看到后立马将他踢了出去。
“勿蹭,拒绝捆绑,本女明星要求独美。”
“我就看看你们吃什么。”许知衡解释道。
因为宁婵小姨自从不再给人授课,就开始捉摸做各种糕点,中式的西式的都有尝试,无论好坏都会发到家庭群,这个时候每个人都要鼓励她,许知衡自从进群,就夸得她小姨心花怒放,现在已经一口一个小许的叫上了。
宁婵看着越来越奇怪的发展,踢人的时候丝毫没有犹豫。
“没什么好看的。”
小姨问起来,宁婵解释道:“他最近在健身,看到你做的那些好吃的忍不住。”
小姨一听更高兴了,将一堆曲奇饼打包好,要宁婵寄给许知衡。
她在家颓丧地呆了好几天,直到小姨催她出去寄快递,这才第一次迈出家门。
将近年关,天气也冷得过分,大多数都在家窝着,小镇上也没几个人回关注娱乐圈的,宁婵索性披了件棉服,慢悠悠就往快递站走。
第二天她还没睡醒,小禾给她打电话,叹着气说:“你怎么又上热搜了?”
宁婵已经要对热搜这两个字有PTSD了,小禾一说她立马就清醒了过来。
“我又怎么了,我在家什么也没干!”
“你也别急,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下次出门打扮一下,好歹也要复工的,我最近没看着,你可千万注意身材。”
宁婵向她保证:“我每天有氧无氧都有做,美丽芭蕾也在坚持。”
小禾满意地夸赞了她两句,这才挂了电话。
【@放下你的身段:我去,刚才出门拿了个快递,那个女生是宁婵吗?我没看错吧?jpg.】
配图是宁婵因为冷缩着脖子,头发随意的扎成了一个丸子,露出半张清丽的脸。
显然是素颜照,但好在宁婵皮肤白,路人抓拍的角度也很好,这张照片美得不输精修,甚至整个人都自带了一股散漫和丧气。
营销号就趁此机会,疯狂说她备受打击,颓废出街,不修边幅惹路人大惊。
发图的博主应该是很快就被小禾找过了,嘴巴管得很紧,没有透露宁婵在哪。然而这张照片还是遭到了疯传,一直传到家庭群里,小姨还夸人拍的好看。
许知衡给她发消息:“你怎么突然出门了?”
“我小姨要给你寄曲奇饼,让我去跑腿。”
发完这句就没了下文,估计是去工作了,宁婵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
陈隽川默默保存了宁婵的照片,让人去找她现在的位置。
当初爆料后面捣鬼的人,他也已经找到,其中还有一位是川海的员工,当天就被开除。
而另一位的确出乎他的意料,是宁婵的哥哥赵焱。
关于宁婵高中时的遭遇,他都已经查清楚了、
只是他不曾想到过,原来那个时候他们就离得那么近。
宁婵被人泼墨水,被人撕书辱骂,桌子上涂满肮脏字眼的时候,他就距离宁婵百米以外。
对此,他一无所知。
而孟惜雪面对陈诺诺多次的暗示和有意无意的撮合,犹豫了许久,终于在看到热搜上的宁婵后,她到公司亲自找到了陈隽川。
从电梯出来的时候,她听到陈隽川的助理叫了一声“宁婵”的名字,在发现认错人后连连道歉。
孟惜雪只是笑笑,点头道:“没关系。”
而后,她走进陈隽川的办公室,看向正专注看着手机的男人。
“我觉得我们应该谈一谈,你说呢?”
陈隽川顿了一下,才缓缓点头。
第18章 “你要我继续做替身吗?……
孟惜雪比陈隽川大两岁, 她的爸爸也是位小有名气的钢琴演奏家,同时也是陈隽川的钢琴老师。孟惜雪偶尔会留在陈隽川家里等他上完课。
那个时候她的数学成绩很糟糕,陈隽川会教她做题, 而她会指点陈隽川弹错的地方, 两个人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 以她的家庭并不足以和陈家人搭上关系。再后来她申请上了心仪的音乐学院,一别就是很多年, 中间重聚的机会少之又少。
每当孟惜雪有演奏会的时候, 即便陈隽川不在,她也能收到他让人送的花。
这是异国他乡里, 最能打动人的一种情谊了。
即便连她都不知道, 是什么能让陈隽川的情意多年不改。
孟惜雪拿着勺子,搅动杯中暗沉的咖啡,一举一动都优雅得像幅画。
咖啡很苦, 她喝起来面不改色。
陈隽川脑海中不可抑制的出现了宁婵喝咖啡的画面, 她会轻抿一口,然后嫌弃地皱眉, 再迅速装作无事发生。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些画面是怎么出现的, 明明他也没有用心去关注过,甚至不记得这些事,可就在此刻,这些就像是一直存在他脑子里, 只是被覆了层灰尘而已。
现在宁婵走了,灰尘开始被慢慢吹散, 露出那些连他都不曾发觉的东西。
孟惜雪放下杯子,瓷杯发出轻轻的撞击声,将陈隽川的思绪拉回现实。
“你刚才是在想那个女孩吗?”孟惜雪弯唇笑了笑, “我记得她叫宁婵。”
“抱歉”,陈隽川没有否认。
孟惜雪眼眸暗了暗,将散落的发丝往后撂了一下,露出耳垂上一颗小巧的珍珠。
“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再这么避讳,大家都是成年人,可以直白点。”孟惜雪的手指细长,完美的就像艺术品,此时正捏着搅拌勺轻轻搅动。“我这次回来,除了想试着回国发展以外,还想确认一件事。本来我之前很有信心,不过那天去你家见到了一个女孩,突然就开始动摇了之前的想法。”
陈隽川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些。
“你爱我吗?”孟惜雪坦然地问出这句话,脸上没有半点羞涩扭捏,就好像是在问“现在几点钟了?”
陈隽川面色一僵,良久没有开口。
孟惜雪笑了一下,自顾自道:“我知道你说不出来,这对你来说确实有点尴尬。我就是想确认一下而已,现在已经得到答案了。”
他艰涩地开口:“什么答案?”
“我以为你自己已经明白了。”孟惜雪挑了下眉,“你还在犹豫自己到底喜欢谁这件事吗?”
“我以为自己一直喜欢你。”陈隽川脸色微微一变,语气中带着几分迷茫,就像多年前弹错音节被她提醒后,疑惑地问她自己错在哪里。
当时他以为自己没有弹错,甚至有些固执地认为,就应该那样弹。
而如今的陈隽川也是同样,他以为自己一直喜欢着孟惜雪。
孟惜雪有些感慨,当初那个英俊温柔,像一束光似的少年,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沉默寡言的样子。
她轻轻叹息一声,思考了一下,直言道:“就这么说吧,你想和我做吗?”
几乎是听到这句话的即刻,陈隽川就皱起了眉,不解地看着她,眼神就像是在问“我疯了吗”?
孟惜雪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面色很是坦然。“看来你确实不太懂爱,虽然我也不是很想做情感调解,但是鉴于你‘爱’了我这么多年,我还是有必要指点你一下的。”
她的确不想做情感调解,尤其是调解的人是陈隽川。
在回国的时候,孟惜雪其实有认真衡量过和他交往的可能性,前提是陈隽川真的很爱她。
不过当她看到宁婵的那一刻,就开始动摇了,而在陈隽川叫错名字的时候,她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一切都太荒唐了,她宁愿余生和挚爱的钢琴度过。
可能在其他方面,陈隽川足够沉稳成熟,但是在感情上,他似乎一无所知。
“你对我没有性冲动,那就不算是爱。我爱一个男人,一定会想和他上床,但我爱耶稣,如果有个人问我想不想和耶稣做,我也会觉得他疯了。”孟惜雪在国外呆了很久,举例子也挑了个简单直接的。说话的时候还温温柔柔,脸上挂着点笑意。“这种喜欢太久了,你有没有怀疑过,其实是你自己的执念呢?”
孟惜雪疑惑道:“我也很奇怪,你对我的执念是从哪来的?”
陈隽川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还记得我十八岁的生日吗?”
——
过年的时候,许多到外地打工的人都回了醴水镇。
镇上一下就热闹了起来,很多人陪着父母出来置办年货。
有许多卖鱼的,撑着船朝岸上吆喝,船的两边就挂着长长的鱼篓,直接从中捞新鲜的活鱼。
宁婵把围巾围上,遮住了大半边的脸,和放假回家的表弟去买鱼,一边嘀咕:“怎么今年那么安静,没小孩放鞭炮的?”
表弟解释:“整治环境呢,说烟花爆竹会污染水源和空气。但是我们这地方不放炮就没感觉了,所以就和上边争取了一下,每年除夕和初一晚上可以随便放烟花什么的,平日里就要罚款。我去年就是和朋友偷着玩擦炮,不知道谁给举报了,罚款三百块,我妈把我骂了好久。”
宁婵表示理解,她小时候也挺闹腾的,就是后来才变得安分。
镇上很多人都知道宁家那个当明星的小姑娘回来了,也都是高高兴兴去看客栈喝个茶,起初还躁动了一阵,过不了几天就该干嘛干嘛了。就算看过热搜和新闻的人,也对此没有多大关注,网络和现实到底是剥离开的。
只有小禾与许知衡时不时发来的消息,一直在提醒着她,这样散漫安宁的生活是要结束的,她迟早会面对发生的一切。
“姐,你真的不喜欢许知衡?”表弟很好奇她的情感状况。“你们公司不会不让你谈恋爱吧?”
宁婵再次否认:“我跟他是朋友,昨天打游戏我还在骂他你没看见吗?你见过这样谈恋爱的?”
由于她小姨在家里一直念叨许知衡,烤了什么小饼干都要让宁婵寄过去一份,连带着表弟都当他们两人是秘密恋爱关系。
表弟在网上查了许知衡的资料,又去微博搜了他的名字,看到了许知衡粉丝狂热的一面,不禁对他们的关系开始担心。“他粉丝那么多,要是骂你怎么办?”
“所以不我不会和他在一起,我们是朋友,懂了吗?”
她心里当然有数,许知衡也一样。
一婵知秋不可能是真的。
醴水镇这里有传统,几乎每家每户,到了除夕夜的时候都要上山去醴水寺烧香,能抢到头香的来年会顺遂无忧。
小姨一家对此深信不疑,每年都要早早买好香烛纸钱上山,宁婵本来想留在家里陪着腿脚不便的外婆,然而外婆非要说她今年事业不顺,应该上山拜一拜求神仙保佑,催了她很久。
宁婵只好不情不愿地跟着小姨他们爬山,很快就被落在后面,她一个人慢悠悠地往上走,时不时就停下来歇一会儿。
通往醴水寺的石梯又长又高,许多都是寺庙修缮的时候,镇民搬来石头一块块砌成的,因此也有些高低不平。
宁婵的前后都是上香的镇民在谈笑,说着这几天的趣事。
晚上看不清人脸,她听到了前面的人在谈论她,兴致勃勃地听了好一会儿。
最后聊天的人又换了话题,开始说起镇上最近发生的热闹事。
“……你要说这个,昨天周家客栈那边停了辆可贵的车,我儿子说那车要八位数,”说着,大叔倒抽一口冷气。“轻轻刮一下,一套房就要赔进去。这有钱人可真是搞不明白……你说车要那么贵做什么?”
“可不是吗?这几天我都让家里的小混蛋离远点,可不敢碰着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老板发达了,怎么没听人说?”
两人聊得热烈,从贫富说到阶级,最后又开始怒斥万恶的资本主义。就像感知不到累一样,边走边说还不带喘气。
宁婵走不动了,索性停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
和陈隽川在一起的第一年,她去考了驾照。那时候她看过了陈隽川的车库,也如同这两个镇民般发出了相似的感叹。陈隽川让私人教练来教她学车,将考试场地包了下来,给她一个人练习。
偶尔得空,他亲自在车上指导,还将自己价值千万的限量豪车给她开。
宁婵生怕刮着蹭着,开得战战兢兢,陈隽川觉得好笑,还调侃道:“你可以选择更轻松的赔偿方式。”
她羞恼地瞪回去,后来就被拉到车后座,让他里里外外欺负个遍。
这些事现在回想起来,竟然会觉得恍若隔世,而他手指的温度,心脏的跳动,她却依旧记得清晰。只是从前珍视的一切,如今每次想起,都是将她反复鞭笞。除了疼痛外,还有数不尽的难堪。
宁婵深吸一口气,努力将这些画面从脑海中清出去。
这个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上山的镇民还是络绎不绝,有人已经烧完香在下山了。
醴水寺中人影攒动,还未走进就能闻见一股庙里特有的香火气,庙里的檀香味很浓,宁婵不喜欢在里面待太久,随便拜了拜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