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他——映漾
时间:2021-02-05 09:24:51

 
“所以我会在她经常出入的场合放一些她幻觉里存在的东西,观察她对这些东西的反应,就能大概知道她的潜意识里最害怕的是什么。”
 
“这个方案她是同意的,并且签了字的。”石骏誉打开行李箱拿出一个笔记本电脑,翻出一张复印件,“就这份,上面写着脱敏治疗的方案,并且强调这个方案可能会侵入患者生活领域。”
 
“因为方案目的,我不能把具体侵入的方法写进去,但是这个方案的风险我是告诉安子归的,她同意了才签字的。”
 
“根据安子归的说法,她并没有详细告诉过你她的幻觉内容。”老赵看着电脑屏幕,问得很慢。“你是怎么知道她幻觉里有雕像和时钟的?”
 
安子归在这份方案上签了字,签字的时间是一年前。
 
但是这件事,安子归并没有告诉过警察,是觉得不重要还是忘了?
 
“我是心理咨询师。”石骏誉笑了,“我和安子归每周都会有一个小时的一对一交流,如果连这点都无法知道,那我的招牌就保不住了。”
 
“你还是个催眠师。”老赵也笑了。
 
“在国内,心理催眠治疗并不是主流。”石骏誉摇摇头,“我来中国以后就没有再做过催眠相关的工作,我对我的患者也是一再强调我只是心理咨询师,并不是催眠师。”
 
“所以你没有对安子归做过催眠?”老赵问。
 
“来中国以后,我没有对任何患者做过催眠。”石骏誉强调。
 
“撬开贺瑫的车把发卡放到车上和给傅光10万块钱也是治疗方案?”老赵把转账记录丢到桌上。
 
石骏誉又戴上了眼镜:“……我确实给过傅光钱,但是发夹是什么意思?”
 
老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傅光这个人是个游手好闲的流氓。”石骏誉略显疲惫地揉了揉额角,“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拿到一些和我私生活相关的视频……”
 
“什么视频?”老赵问。
 
“监控视频。”石骏誉明显不想多说,“和我的私生活有关的,和你要问的这些事无关。”
 
“有没有关系是得由警察判断的。”老赵提醒他。
 
“……”石骏誉再次揉了揉额角,“我妻子孩子都在国外,在国内还有一个小三。”
 
老赵眉心动了动,从石骏誉异常洋派的作风来看,他连挣扎都没有就直接说出了这种私事,实在是合作得过分了。
 
“至于撬开贺瑫车子这件事,我真的不知情。”
 
“虽然我不知道王梅为什么没有提,但是我确实告诉过王梅进出安子归家这件事是经过当事人同意的,要不然一个老太太哪有这种胆子。”
 
石骏誉又补充了几句。
 
老赵和他对视了一秒,决定换个角度。
 
“那这几个人,你认识么?”老赵把那八名患者的照片一字排开。
 
照片里八个人都对镜头笑得很灿烂,脸上都有阳光。
 
“这几个。”石骏誉慢慢地从照片中挑出了老赵知道他们有交集的那几个人,表情严肃,“当然,我也知道他们的结局。”
 
“这也是我一直努力想要做好工作的原因,我不想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石骏誉看着老赵,强调,“包括安子归。”
 
“你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中国?”老赵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石骏誉一愣。
 
“你的秘书都不知道你去了哪,诊所的病人都没有改期。”老赵又问了一次,“为什么要那么急着离开中国?”
 
“我养父去世了。”石骏誉苦笑,“突然去世的,去世的地方在南美,那个地方和中国大陆没有建交,我买了最快的机票在台湾办了转机,所以根本没有时间通知我的秘书。”
 
“到了那边之后通讯又一直都不好。”石骏誉解释得更加详细,“老人办理后事涉及到跨国,各种手续焦头烂额,所以我是一直到上飞机前才联系到诊所的秘书,知道你们在找我,下了飞机第一时间就过来了。”
 
老赵安静。
 
又一个无懈可击的人,他更彻底,所有的一切都有出入境记录,监控记录以及病人记录。
 
在他们即将放弃安子归这条线的时间点,作为这条线里唯一一个可以深挖疑点的他带着证据恰到好处地出现了。
 
“你认不认识赵艺睿?”老赵鬼使神差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一直以来都非常镇定毫无破绽的石骏誉瞳孔突然缩了一下。
 
“不认识。”他迅速回答,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应该不认识,这个名字我很陌生。”
 
***
 
凌晨四点,新城,安子归家中。
 
安子归坐在床上,木木呆呆的。
 
“怎么了?”最近因为安子归睡眠质量慢慢恢复也睡熟了的贺瑫突然若有所觉地惊醒了。
 
“我……”安子归嗓子哑了,“梦到她了。”
 
“那个女人。”
 
“她转身了。”
 
 
 
 
 
作者有话要说:鸡皮疙瘩一地。。短期内不写这种自己吓自己的东西了。。评论留言红包包!
 
 
第三十五章
 
 
 
“眼睛再大一点,眼尾这里是下垂的。”安子归单手捧着安神茶窝在沙发上看贺瑫拿着一张A4纸画素描。
 
贺瑫学过一阵子建筑结构,素描画得很好。
 
他一直什么都会。
 
“脸型也不一样,颧骨这里没有那么突出……”她歪着头又有了新的意见。
 
“这安神茶不喝只是捧着真的会有用么?”她吃不下东西贺瑫又非得要泡茶,折中方法就是让她捧着闻味道,但是她觉得这样委实不科学还很蠢。
 
因为她有只手刚刚才拆了夹板现在还不能动,所以就更蠢。
 
“捧着。”贺瑫头也不抬地拿着笔继续刷刷刷。
 
“我真的没有见过这张脸。”素描的大概样子已经出来了,安子归把头往后仰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一脸迷茫。
 
画像里是个浓眉大眼的姑娘,年纪不会超过二十五岁,不是她公司的职员,她也没有和这样的女孩工作过的经历,而她的社交圈,除了工作就只有路人。
 
“如果按照那部恐怖片的逻辑,我起码得是亲手害了这个女孩的才行。”安子归维持着后仰的姿势,“可我真的不认识她。”
 
她甚至不知道这女孩在这个世界上到底存不存在。
 
“老赵说了恐怖片可能只是心理暗示。”贺瑫放下笔,“你也可能是压力过大才会出现幻觉和精神问题的。”
 
他拒绝从安子归嘴里听到这种诡异的话。
 
“可他也说了案子仍然在调查,让我们有情况就通知他。”安子归放下已经不烫的杯子,拿走了贺瑫的素描,“这张我存着,这张最像。”
 
贺瑫已经连着画了四天的素描了,用她零散的记忆一点点拼,今天终于完整地画出了她鬼压床时看到的那个女人。
 
他不想听她说这些事,自己却比谁都紧张。
 
因为按照恐怖片里的逻辑,那女孩转过身,就代表她的死期近了。
 
他们都愿意相信老赵说的话,可能事情没有那么复杂,可能安子归只是压力过大,可能这一切都不是人为。
 
但是心底,谁都没有真的相信这句话。
 
“我还是想不起来我什么时候跟石骏誉签了那样的治疗方案。”安子归第无数次拿出了文件夹,石骏誉交给警方的那份治疗方案就在那本文件夹里夹着,上面有她的签名。
 
他们甚至拿去做了笔迹鉴定,证明这确实是安子归的笔迹。
 
“你不觉得很奇怪么。”安子归抬头,“石骏誉、王梅、傅光甚至赵艺睿,这四个完全不相关的人,为什么都否认了我的记忆。”
 
赵艺睿说她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鬼压床;石骏誉说他的治疗方案都是她同意的;王梅和傅光更离谱,母子两个做了一堆事情,但是要么就怪到死人头上,要么就说自己是收钱做的,对安子归的事情一问三不知。
 
她的世界和他们的世界,平行了。
 
她这一年多的痛苦和挣扎,都变成了假的,她像是在玻璃房里绝望挣扎的戏子,其他人明明都看到了,他们明明都有过对话,但是他们都摇头。
 
好像她真的病入膏肓,好像她有被害妄想症,好像她真的什么都记错了。
 
但是她记忆里明明没有的东西突然出现在文件夹里,她记忆里明明有的东西被人说成了恐怖电影的心理投射。
 
她没疯。
 
这三个字她现在居然说不出口。
 
“不相干的人否认没有关系,那是警察要担心的事。”贺瑫拿走了她手里已经变凉的安神茶。
 
“相干的人呢?”安子归仰着头看他。
 
她这次是真的素颜,比所谓的裸妆憔悴,没有那么明艳照人。
 
“相干的人只想让你能吃能睡胖三十斤。”作为唯一相干人,贺瑫觉得自己很有发言权。
 
安子归哼笑:“胖三十斤真的会变成猪。”
 
“说起来谷珊把我丢到度假村的那天晚上我在绕城上看到好几辆运猪车,那些猪跟我对视我还冲它们眨眼。”
 
安子归一愣。
 
她这段时间经常这样,聊天的时候总是会联想到莫名其妙的场面然后说出莫名其妙的话。
 
“我有可能真的只是压力过大。”安子归揉揉眉心。
 
自从老赵跟他们聊过之后,她的状态就一直不太对,反复自我怀疑,长期失眠本来就会影响记忆力,那些不知道是记忆缺失还是硬塞进来的记忆让她更加混乱。
 
她又开始无法入睡,呕吐次数增加,之前好不容易变得没有那么青白的脸色最近又开始泛着灰青色,眼下的黑眼圈重得像是淤青。
 
骨折的手也没有很顺利地痊愈,拆了夹板还是会觉得痛,完全使不上力。
 
“你公司的事情忙完没有?”贺瑫又往她手里塞了一个杯子,里面还是热乎乎的安神茶。
 
“手续都办完了。”
 
安子归下意识接过杯子,很顺手地捧着,烫的那面贴在自己受伤的那只手上,刚才有点凉意的手臂回暖,她靠着沙发眯着眼:“下周开始我应该就失业了。”
 
她把安心公关整个都交了出去,挤掉方蓝,确保那群神经病不会把手伸到她的心血里,安排好每个人的路,她自己却拒绝了UL的offer。
 
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高强度的工作已经不适合她,她最近变得很虚弱,精神总是恍惚。
 
不管她现在的情况到底是不是被人催眠,也不管老赵他们调查的方向对不对,她的身体垮了这件事是客观事实。
 
她很理智。
 
抓到傅光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的喜悦只维持了不到一个小时,堵在高架上和贺瑫聊他们的将来是她最后一次放纵。
 
她心里清楚,什么都没变,她脑子里那个滴滴答答的死亡倒计时还在,所以梦里面的那个女人才会转身。
 
她的死期近了。
 
只是可怜了贺瑫。
 
他是她计划里唯一一个失败的变数,他让她变得贪心,他让她以为事情可能会有转机,他让她有了求生欲。
 
然后现在就只能跟着她一起,陷在泥沼里,越挣扎越无力。
 
安子归伸手,碰了碰贺瑫的耳朵,看他立刻缩了下肩膀。
 
他还是不碰她。
 
夜夜同床也不碰她。
 
“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贺瑫坐到安子归旁边。
 
安子归下意识的:“离婚?”
 
这两个字她本来不应该提的,都这样了再提这两个字她真的是畜生不如。可他刚刚躲开她又突然要跟她商量事情,表情还那么严肃。
 
贺瑫的脸冷了下来。
 
“什么事?”安子归迅速改口,有些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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