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都知道我会当皇帝——长恨歌行
时间:2021-02-05 09:32:47

  最后还是一盘搭配好的军粮解决了别失八里的疑惑。
  看着中原历代引以为豪的瓷器,居然是用来做容器的,简直是暴殄天物。
  而且有什么军粮是要用到瓷器的?这东西不便运输,还要这么设计,难不成,里头装着什么秘密不成?
  直到尝到了军中呼之以“万胜肉”的食物,别失八里才明白,自己败得不冤。
  就算是草原,他们也不是人人都能吃得起肉的,但无可否认的是,肉在他们生长过程中起到了很大作用。
  中原之地本就富庶,筹措的粮草本就不少,再加上“万胜肉”的出现,更是让周军如虎添翼。
  不管瓷器如何易碎,周人吃肉的难度都降低了不少,外加这里面竟已经用盐调好了味道,周人的军粮储备已经做到一种极致了。
  也怪不得交趾省的士卒如此踊跃,光从军粮看,这便是很划算的了。
 
 
第64章 急症(上)
  “闻京中一切安好, 不胜欣喜。皇太子送来的军粮颇好,朕很喜欢, 军中亦咸口称赞……时令蔬果难进,多送些万胜肉来,不必装送水果,朕在军中一切饮食安好,不必特意安排……”
  天子和南京的通讯每隔数日总是必至的,在天上光幕出现周军大胜东胡诸部,别失八里王庭覆没, 仅余七骑遁逃的时候,皇太子刚刚接到来自前线天子的家书。
  对于天子的回信,坤宁宫中的皇后,解读结果是这样的:
  皇太子的留守工作干得很好,京中事务交给儿子你, 朕就放心了。军粮很别出心裁,但是很受欢迎, 很给朕长脸。
  就是和万胜肉一同发明的水果罐头,送来军中有给朕额外添加特殊待遇的嫌疑,朕不是不能吃苦的人,不要特意为朕送这些来。
  至于水果罐头好吃不好吃嘛, 咳, 当然是好吃的, 不然的话, 皇帝也不用担心别人说他光顾着享受。
  天子的家书很长,主要是写给皇后的, 写给皇太子的篇幅比较少, 有很多还被他这次发明的新军粮给占据了, 只能说万胜肉在军中的影响确实很大。
  至于运送问题,没有泡沫箱,祁元询想到了用糠屑,在箱子里装好一定数量的肉罐头,再洒满糠屑用来在运输途中减震,基本上不会有什么破损。
  至于吃的时候对罐头的损毁,这就没法子了。
  现在这个时代又不是他记忆中的后世,在目前的大周,是不可能使用各类金属做罐头的,左右他们日常生活中陶瓷的使用本就占了大部头,全国各地的产量又一直很高,也不用太担心。
  过了段日子,大胜的消息传回来,祁元询又紧急送了一批物资给天子,让他方便劳军,肉罐头自然不少,然而水果罐头的数量也增加了不少。
  按理说进献给天子本人的,用新鲜的瓜果最好,可是新鲜的瓜果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样,还不如水果罐头,原先做成的种类多,这个时节的再进一批,种类更加丰富。
  所以最后定下来,送往军中的,除了新鲜的瓜果,额外还加了许多的水果罐头,算是将本来就不多的存货给掏空了。
  和肉罐头要用盐制作不同,水果罐头需要加许多的糖,就算不吃里头的水果,喝点糖水都是好的。
  如果说盐这种调味品已经算是昂贵的调料了的话,那么糖就更不是这个时代的一般人家能够长时间消费的调味品了。
  除了罐头,他还特意发文北京——天子带人驻跸北京的时候,已经安排了主事的部臣——让那边也准备新鲜的肉,这边再通过漕运送一批。
  跟草原上的东胡部族打仗,大军本身是有收拢牛羊杂畜的——这都是东胡部族的本钱——可是数量众多的大军,一部的收缴能顶什么事?
  若是没有肉罐头,大军在塞外久战,基本上可以说是一直吃素,将东胡部族的牛羊杂畜都分给众将士,也只能说打打牙祭罢了。
  打了大胜仗,又是在天子的带领下打成的,该有的赏赐不能少,就算是劳军,也得准备好。
  皇太子的这个安排,相当的让他爹长面子。
  南京收到班师消息的时候,也知晓了东胡大汗别失八里不像光幕记载一般已经遁逃,而是被俘了,只是东胡战败后,别失八里的重要性已经大为降低了,天子没有提,他们也没有特别要给别失八里准备什么厚遇。
  可就是这样只稍微受点重视的俘虏待遇,让别失八里跟着寻常的大周将士们吃到肉罐头、水果罐头等物,就已经让他对中原惊为天人了。
  要说创造性,即便是别失八里同宗的汗国所辖,也比不上中原广袤土地上的汉人们。
  若是在草原上,肉毕竟两说,水果他能不能吃到,糖水的味道能不能尝到,都还是个问题。
  然而在大周,这都已经成为军中常供了。
  天子回来过居庸关,原本是要在北京多留一段时间,让祁元询来北京城迎他的,可是考虑到皇太子还要在南京监国,只好改主意早点回南京。
  七月十七天子到达北京,在北京行在完成大宴群臣诸事后,于八月十八到达南京城。
  回来第一件事就是亲往兴庆宫,报告太上皇他大胜归来这个好消息。
  两京之间传递的消息归消息,有些话,怎么能比得上他亲自站在上皇跟前说出来呢?
  如果今年还是宣武年号的话,便是宣武三十六年了,莫说宣武帝退位做上皇已经那么多年了,就算他依旧在位,这个年纪,也已经很难不让人为他的寿命忧心了。
  天子出征前,就很担心,若是南京城中传来太上皇不豫的消息,他该如何是好?
  万幸太上皇身子康健,天子回来后,见到的依旧是一个精神矍铄的太上皇。
  别看这些年太上皇避居深宫,就真的以为他老人家不问世事。
  即便是天子,有时候都会有需要上皇的时候,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作为白手起家的开国之君,上皇的存在就是一种震慑。
  如果说在平时,天子自己治国理政的时候,有些命令还需要顾及太上皇的存在,那么在天子亲征,太子监国的这个时候,太上皇就是大家心底的定海神针。
  他管不管事没关系,但是大家都知道,若是出了岔子,多少有位兜底的人在。
  但是,万幸的是,天子将监国的任务交给皇太子是极英明的决定。
  在世子时期,就接受了成体系的继承人教育,受封皇太孙、皇太子后,更是在受教育的同时一直旁听、署理国事。
  如果说这样的皇太子还会在监国的时候出岔子,那才是要让人忧心的事。
  当然了,在皇太子证明自己有监国能力之前,太上皇的存在比皇后还要重要一些。
  别失八里被俘投降,效仿上皇宣武年间北原王子被俘后的旧例,受封为侯,爵号仍为“崇礼”,在京中赐宅居住──当然是要受到严加看管的 。
  然后别失八里的生活如何,就暂时没人关心了,因为京中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事情还是要从太上皇说起。
  太上皇他老人家毕竟是因为中风退的位,就算素日里身体一直不错,也抵不住年纪大了,底子又受到了破坏。
  天子得胜回京,太子圆满完成了监国任务,京中气氛渐渐热闹起来以后,太上皇忽的就不好。
  先是宫人来禀,上皇休息、看书甚至吃饭的时候,都逐渐出现了忽地入睡的情况,又有上皇亲自点名,让皇帝和太子去见他,他有话要嘱咐。
  种种情况加起来,宫中气氛便渐渐凝肃起来,原本因为天子亲征得胜而热闹起来的气氛、宫中洋溢的喜气,也一下子消失了。
  郑王出入兴庆宫的次数变多了。
  说到这里,皇太子实在不能不为自己亲爹的宗藩策略说一声好。
  除了已经确定世袭罔替的秦王、晋王二王爵,以及大概率依然会世袭罔替的郑王、襄王爵(就是到时候爵封是不是亲王还有待商榷,毕竟天子现在看起来没有让他们就藩的打算,原本的袭爵计划安排能否正常实行还是个问题),其余的王府,即便是有守边之责的藩府,也得小心天子对他们驻守之地的更换以及王府护卫的裁撤。
  天子这样对待宗藩,于太上皇来说,其实是不希望见到的。
  任何一个父亲,都是希望自己的子嗣能够友爱的。
  尤其是天子如今是上皇最年长的儿子,又广有天下,其他藩王和他比起来,就显得格外需要扶持。
  人总是会同情弱小的,上皇也免不了有这种倾向。
  他老人家是个坚定的嫡长继承制拥护者没有错,但是天子都已经继位了,其余诸子也按照他的规划按部就班的在生活,既然这样,对天子在宗藩政策上的一些问题,上皇其实是不太赞同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宗藩稳了,大周的江山不也能更稳固吗?
  然而天子又没有明着的实行削藩那一套,上皇也只做隐晦的提醒,平素是一贯不多言的。
  在给天子保留颜面,保持权威这个方面,上皇已经算做到极致了。
  然而现在,上皇却要在临死前,为自己看重的儿孙,争一分利了。
  能让上皇挂念提醒的,自然还是郑王。
  有王号有爵封之后,按道理便应该去就藩了,可是郑王等王仍在京中居住。
  还不只他们,连上皇的诸多幼子,也仍在京中居住,没有去就国。
  原本天子打着的旗号是兄弟叔侄在京中居住,一家人不远离才更亲近,且上皇在兴庆宫休养,有子孙陪伴能让上皇的心情更愉快。
  可是现在连上皇自己都发话,说诸王还是应当发奋,为国家效力,天子再怎么着,也得给个明确的说法出来。
  祁元询是知道自己亲爹的,别看他对那一群武将勋贵很优容,实际上,真的触犯了他的利益,对方怎么倒霉都不知道。
  而且武勋的富贵都是来源于天子,他非常乐意借此彰显自己的权威,真的要让他重用宗藩,那就实在是强人所难了。
  宗藩的问题是不适合拿到朝堂上讨论的,乾圣帝又不是史书上记载的建文帝那个连戏都不会做,一套组合拳把自己玩了个半死的主儿,即便是削藩,他也很懂得耐心是什么,最起码,乾圣年号已经用了7年,从没有哪个藩王或宗室在上皇面前告过天子黑状。
  不能和别人说,那就是能自己家人关起门来说了。
  于是乎,皇太子殿下就被迫和他爹开起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小会───而且还是一定要出结果的小会。
  祁元询默默的为自己鞠了一把冷汗,亲爹这是要拉着他上贼船啊,事情要是一个处理不好影响的可是天家的名声和形象啊!
 
 
第65章 急症(下)
  皇帝和太子两个人在武英殿开的小会, 要讨论的自然是和他们家的切身利益有关的东西。
  有些话,天子连皇后都不能说,只能和亲儿子交流一下自己内心的焦虑。
  对此, 祁元询表示很理解。
  别看监国期间皇太子一切按部就班, 甚至四方朝贡诸事都纳入掌中——这基本上就是皇帝的专属——看起来就是按程序体验皇帝如何治国、积累理政经验一样, 但是,皇太子也是有压力的。
  倒不是怕弟弟告他黑状——只要太上皇和皇后还在, 汉王、梁王走这个路子会成功的可能性就无限小, 更何况, 在天子登基之前,天下人都知道这两位有夺嫡之心了。没有了信任危机, 皇太子这个储君在这个方面,当得真的是没什么压力——而是身上挑的担子太重了。
  国计民生、赈灾济民、官员任免, 种种大事都要皇太子点头应许, 要操心的方面实在是太多了。
  可是要操心的地方多,对皇帝来说,心中也是愿意的。
  监国的时候, 皇太子对各地可能出现的作乱迹象都很警惕, 而手握重兵的藩府诸王, 他们的存在就显得有些微妙了。
  将这样的心情替换到皇帝的身上, 效果不仅不会减弱, 反而会扩大。
  而且藩王一旦就国,需要供养宗藩的财帛粮食, 又是一笔支出。
  封国的百姓的缴纳便要分给藩王, 这又是另外一笔。
  祁元询监国的时候天子率大军出征, 打仗是最烧钱的事, 偏偏祁元询还发明了罐头, 军粮的供应是多样化了没错,但这都是钱堆出来的啊!
  天子面对来朝贡的那些属国,除了马康平下西洋那一回来朝的几个,稍微表现出了散财童子的架势外,其余的时候,赏赐还是斟酌过的。
  汉王、梁王在交趾省是有实封的,可那毕竟是战争所得,而且分给亲儿子和亲弟弟,能一样吗?
  乾圣帝愿意给他的儿子花钱,皇太子呢,也愿意让自己的同母弟弟得到一些实惠,好歹不会有人到时候揪着这一点做文章不是?
  可是轮到给其他藩王花钱的时候,天子就不太乐意了。
  和让诸王到封地就藩比起来,京中已经起好了王府,不必再花钱,藩王们留京便不能参预政务,也省去了天子提防他们的心力,堪称是省心省力。
  然而现在太上皇明确提出了藩王得为国效力,就得想个法子好好安排他们了。
  天子不乐意出钱,其实祁元询也是不愿意的。
  朝廷的宗藩政策已经改革了,但是呢,目前还是大周初年,宗室的人口繁衍也才刚刚开始而已。
  算上所有的儿子,上皇足足生了二十六个,二十六个皇子,每个都是王爵!
  到现在为止,没有去封地就藩的还有五个,外加郑王、襄王这四个懿文太子的遗子,要在短时间内安置妥当,还真的是一项大工程了。
  可是不安排又是不行的。
  还是那句话,太上皇亲自开的口,眼见着他老人家可能也就这段时间的事了,不完成他的心愿,是想让太上皇死不瞑目吗?
  敷衍了事,则是一种很愚蠢的做法,别说太上皇看不看得出来吧,就说,就算万一被他们蒙混过关了,天上的光幕一播,也全是白搭,甚至还得赔上天子与太子的名声。
  没有别人在,皇帝和太子两个人的坐姿就比较放松。
  当然,祁元询是不敢全然放松的,只是他们俩能说些比较贴心的话而已。
  “太子,当年你就说过宗室分封新策,如今上皇要让郑王、襄王等王速速就藩,可有什么主意?”
  两人小会的一开始,祁元询就被亲爹点名了。
  按理说事情其实应该是天子拿主意的,指不定他心中还有一个腹案,可是天子非要考察儿子,让儿子先说,祁元询还能怎么办呢?
  “父皇,我军远征漠北,生擒可汗,国库一时空虚。大封藩王,一时恐怕周转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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