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互换后,我被太子倒贴了——宁寗
时间:2021-02-06 10:00:02

  景詹出门的步子极快,很快将一众宫人都落在了后头。
  鸾和宫中,温亭晚方才歇下,宫人正欲关上殿门,却横空伸出一只指节分明的大手一把卡在了门缝间。
  宫人惊了惊,抬眸一瞧,待看清来人,张着嘴吓得话都说不全了:“太......太......”
  还不等他喊完,景詹已踏进殿去。
  习语伺候温亭晚躺下,刚放下床帘,便听外头一阵骚动,她正欲出去斥责两句,便见一个人影冒冒失失闯进来。
  “太......太子殿下!”
  甫一听见习语这声呼唤,温亭晚倏然睁开眼,拢着被子坐起来,颇显手足无措。
  这个时辰,太子为何会来?
  似乎感受到温亭晚的慌乱,景詹在床榻外几步蓦然止住步子,只小心翼翼地唤道:“晚儿。”
  这声温柔的“晚儿”让温亭晚怔忪了片刻,她再熟悉不过,太子中易情术的时候,最爱用这般缠绵婉转的语调唤她。
  “臣妾已就寝,衣衫不整,恐不能下榻相迎,不知太子殿下深夜前来有何贵干?”她淡淡道。
  “孤......”
  景詹喉中干涩,一时竟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他知道温亭晚之所以这么对他,定是在生气,气他那晚控制不住说了那般伤人的话。
  许久,他才艰难道:“那晚是孤失言,但孤只是因为生气,孤心中并不是那么想的......”
  榻上的温亭晚微微蹙眉,打断道:“太子殿下今夜来便是想说这些吗?”
  景詹踯躅半晌,缓缓道:“孤想说......知道你生孤的气,也知道覆水难收,说出的话已收不回了。孤只希望你能给孤一个原谅的机会。”
  耐着性子低声下气地求她原谅,这样的人不应该是现在的太子!
  温亭晚很清楚,从前的太子对她有多冷漠厌嫌,也记得就算是中了易情术的太子,对她的喜欢也透露着一份高高在上。
  今夜的太子太不对劲了。
  莫不是因为易情术突然解开,不适应才会错觉他还喜欢着她。
  “殿下,臣妾并未生气。”
  生气的人从来都是这么说的,他并不信。
  景詹几步上前,一把掀开床帘,令温亭晚直视他。
  可让他失望的是,温亭晚神色淡然就像一池深潭,丝毫不起波澜。
  她真的没有生气的痕迹。
  “殿下。”她看着他,“您说的话又有什么错呢,您说您极厌臣妾,那是您的感受,臣妾不能怨您,也不能强迫您喜欢臣妾。您说臣妾不过是父皇塞给您的物件,是啊,臣妾与殿下的这桩婚事,确实并未询问过殿下您的意见,臣妾不就是强塞给您的物件嘛。”
  温亭晚一字一句,娓娓道来,没有悲哀,没有难过,在说服自己的同时,却更像是在说服他。
  可她的话却像一把钝刀子,在景詹心中划出一个口子,流不出血,却痛得难以呼吸。
  他以为只要他肯放下姿态,向她求和,一切都会好的。
  然温亭晚却没有气他,怨他,他准备了一腔歉意要发,却像是奋力打出去的拳头落在棉花之上,轻飘飘地被化解了。
  她既然不气,他又怎么求原谅。
  她既然不气,他又怎么跟她和好。
  他的自责与愧疚,她都不需要。
  景詹低下身,靠近温亭晚,却只得到温亭晚警惕的眼神和下意识往后缩退的举动。
  “晚儿,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温亭晚在他脸上看了半晌,悄悄吸了吸鼻子,轻声问询:“殿下可是喝酒了?”
  景詹自嘲地笑了,她以为他是喝醉了,才会这么做。他从前到底做了多少伤害她的事,才会让她觉得他今夜的行为匪夷所思。
  温亭晚叹了口气,她不想管他是否因为喝醉,也没空陪他理清混乱的思绪。
  “殿下,夜深了,您请回吧。”
  高裕赶来时,景詹恰从鸾和宫出来,步履凌乱缓慢,在月色的映照下面色微微有些苍白。
  他从未见过太子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可他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什么都没问。
  “高裕,太子妃刚嫁进东宫的那一年,孤对她是不是真的很不好?”
  高裕深深将腰弓了下去,却是不敢言。
  那时,太子对太子妃如何,都不必他来评判,自有宫中数不清的讥讽流言如锐利的刀子割在太子妃的身上。
  “无妨,你尽管直说。”
  高裕为难地抿抿唇,只得婉转道:“殿下,太子妃确实为您做了良多。”
  景詹没有答话,漆黑的眸子沉沉地看了他一眼,便是在等着他的下文。
  高裕如鲠在喉,艰难道:“每逢殿下稍有病痛,太子妃娘娘都会为您送来汤食。奴才记得,殿下食欲不佳,娘娘便为您煮山药莲子粥,殿下咳喘,娘娘便送来银耳雪梨汤,只是殿下......”
  只是他从未喝过,且命高裕再不许送到他面前。
  然从他亲眼看见她在温家的待遇可知,她在闺中时大抵是没下过厨的,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她为他辛苦地从头学起,一步步洗手作羹汤。
  她满怀期待希望他能喜欢的汤食,最后却是一滴不少尽数入了泔水桶。
  景詹心中滞闷,如压巨石,他声音低哑:“还有呢?”
  “娘娘送来的香囊......”
  她送来的香囊,每一只他都不屑一顾,随意丢弃,从未珍惜过。
  往昔他并不知,后来才知道,那些香囊她是多用心地去缝制它,从采花晾晒,到刺绣制作。
  然她的真心最后都被他弃之敝履。
  见太子并未生气,高裕胆子一大,嘴上便有些憋不住:“还有每月,殿下都会去皇后娘娘的乾德殿,与沈三姑娘一同用膳;回励正殿时刻意绕路避开鸾和宫......”
  景詹侧耳听着,忽得笑了一声,在寂静的寒夜尤为清晰。
  高裕倏然闭上了嘴,吓得冷汗涟涟,以为惹怒了太子。
  往昔,景詹从未觉得自己所做有何不对,他虽没想过废除温亭晚的太子妃之位,可那些随意的举动却在无形间将温亭晚刺得伤痕累累。
  她付出了一年的努力,都只是付诸流水。
  她亲眼看着自己心悦的夫君与旁的女人呆在一块儿,却对自己避之不及。
  听着耳边源源不绝的流言,说她的太子妃之位终会被人取代,她就是一个可怜的弃妇。
  面对那些诛心的话语,她却始终只能一笑而过。
  “殿下......”
  景詹顿下步子,滞闷与酸涩织成了一张网将他束于其间。
  “孤突然能明白,她为何不愿原谅孤了。”
 
 
第48章 换回来了6   有些感情,总该做个了结。……
  对于太子莫名其妙的举动, 温亭晚只当他是喝醉了,瞬间便抛诸脑后,翌日卯时天未亮, 她便起身随太后一起前往京郊的静安寺。
  每年这个时候, 寺内的圆真大师云游归来,太后都会去静安寺小住几日, 请大师讲经解惑外,为陛下祈愿,为百姓祈福。
  此回与往年不同,太后还带上温亭晚及三位公主。
  四公主景娆贪睡,耽误了时辰,害得一众车队都不得不等她一人,被太后狠狠斥责了两句,从清早便耷拉着脸, 闷闷不乐。
  景姝却是精神, 与温亭晚同坐在一辆马车上,出了宫,进了街市,瞧见什么都新鲜,一路上喋喋不休,吵得本还有些困倦的温亭晚瞌睡全跑了个干净。
  两个时辰后,车队在云麓山脚下停下。
  孙嬷嬷扶着太后下了车,三公主景婧眼疾手快地托住了太后的右手,站在后方的四公主见此情形,顺势也要去托另一边,手还未伸出来,却见太后侧首眸光凌厉地看了她一眼, 旋即对站在温亭晚身旁的景姝道:“姝儿,过来扶着哀家。”
  景姝正欲温亭晚说着话,听见太后喊她,受宠若惊,忙应声上前。
  四公主站在原地看着景姝和景婧扶着太后远去,忿忿地剁了一脚。
  静安寺建在山腰上,车马是上不去的,虽说也有些香客会用软轿教人抬着上去,可为了虔诚,大半人都愿脚踏实地一步步拾阶而上,走入山门。
  云麓山并不高,山路也还算平坦,温亭晚从前跟着林氏来过好几回,几乎都能轻轻松松地上去。
  可这一回,爬到一半,温亭晚便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喉间干疼,呼吸陡然急促起来,爬几步便需停下来捂着胸口缓一缓。
  “主子,你没事儿吧?”习语搀扶着她,瞧她面色苍白,担忧道。
  “没事。”温亭晚强忍着晕眩,“只是有点累罢了。”
  紧跟在后的四公主景娆闻言嗤之以鼻,“皇祖母走了这么一会儿都不曾喊累,皇嫂你可真是娇贵啊。”
  温亭晚瞥了她一眼,难受得都不想理她。
  须臾,行在前头的太后也发现了温亭晚的异样,转身关切道:“太子妃怎么了?可是哪里身子不适?”
  温亭晚摇摇头,稳着气息,吐出的话依旧有些破碎。
  “多......多谢皇祖母关心,许是......许是孙媳太久没有爬山,所以......”
  瞧着温亭晚这副模样,景姝蹙眉神色担忧,四下望了望,同太后请示道:“皇祖母,我看这附近刚好有个歇脚的凉亭,不若让我在这儿陪皇嫂坐一会儿,迟些再上去。”
  “也好。”太后答应地干脆,“不必着急,多休息一会儿,慢慢来吧。”
  景姝松开扶着太后的手,往下跑了两步,转而搀扶住了温亭晚。温亭晚向她感激地投去一眼,二人相偕着去了山路边的凉亭小坐。
  歇了一小会儿,温亭晚才渐渐缓过来,呼吸顺畅了不少,原本发白的双唇也恢复了些血色。
  片刻后,便见一人自山路处大步过来,“怎么了?怎没随太后一块儿上去。”
  来人一身玄铁铠甲,墨发高束,英姿飒爽,正是温亭泽。
  温亭泽是临时受命来静安寺保护太后的,一来便看见温亭晚这般模样,本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询问了前因后果,忍不住嘲笑道:“想是你天天待在屋内看书绣花不知活动,才至于爬个山都丢人到累成这般。”
  温亭晚白了他一眼,懒得理睬,又坐了一刻钟,才由景姝和习语扶着,温亭泽在后头护着,慢悠悠踱了上去。
  进了山门,便有个小沙弥迎上来,领他们去各自居住的寮房。
  绕过正殿,便有一阵沙沙的声响传来,只见后院几棵百年老树之下,僧人们正在清扫满地堆积的落叶,众多灰袍间一人尤为显眼。
  她身着鹅黄立领对襟袄,配浅粉罗裙,圆润的身躯挥动着扫帚,且极其卖力,额间不断冒出的汗将碎发黏在一块儿,她扫得气喘吁吁,口上还不忘邀功。
  “师父你看,我这扫得还算不错吧。”
  小沙弥见众人都投去好奇的眼神,解释道:“这位贺六姑娘是前天才来的,一来便抢着干寺中的活计,还缠着我们方丈说是要出家,但我们寺中是不收女弟子的,方丈再三拒绝,可贺六姑娘就是不肯走......”
  说罢,他颇显无奈地叹了口气。
  景姝显然还记得贺槿湫,她附在温亭晚耳边,悄悄问道:“这位贺六姑娘莫不是嫁不出去,自暴自弃了?”
  温亭晚忍不住笑了,在景姝眉心轻轻点了一下,“小小年纪哪里学得这么嘴碎,你瞧着这六姑娘可有自暴自弃的颓靡样子?”
  树下,贺槿湫听见动静,倏然转过了头,待看清来人,展颜大方地冲这厢一笑。
  景姝顿时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颇有种背后说人坏话被当场抓包的窘迫。
  温亭晚则顺着贺槿湫的视线看向了温亭泽,接收到对面友好的笑容,温亭泽却有些不自在,眼神飘忽明显不知所措。
  与温亭泽相处了这十几年,他的没皮没脸温亭晚倒是习惯,可这幅模样倒是头一次见,新奇之外,她忍不住调侃道:“哥哥和贺六姑娘相熟?”
  “不熟。”温亭泽否认地飞快。
  温亭晚挑挑眉,总觉其间有什么猫腻,但因身子尚且不适,她没去细究,入寮房午憩去了。
  睡了一个多时辰,太后身侧的宫人来请,她便前往太后房中用晚膳。
  静安寺的斋菜是出了名的,虽不见荤腥,却是清淡爽口,连向来少食的太后都多添了半碗饭,可温亭晚却是连一碗吃得都有些勉强。
  晚膳间,太后突然道:“哀家明早约了圆真大师讲经,你们若有兴趣,便一块儿来吧。”
  三公主正要回话,四公主抢先道:“娆儿甚是有兴趣,明早一定来。”
  “你呀,明早能起得来再说吧。”太后看着她微微叹了口气,“姝儿比你小几个月,却是比你懂事得多。你切记戒骄戒躁,平日里也跟着姝儿同太子妃好好学学。”
  四公主景娆憋着气应了声“是”,余光却是忿忿地在景姝和温亭晚之间转了转,最后定在了温亭晚身上。
  在她看来,就是因为温亭晚多事,若没有她几次三番帮着景姝,景姝哪有在太后面前出头的机会,太后也不会在众人面前贬低她。
  还同她学,学什么,难道学她失宠于太子后只能落魄地来攀附太后嘛。
  晚膳用罢,宫人撤下杯筷碗碟,上了清茶,坐着说了会儿话后,太后便以休息为由遣散几人。
  景姝挽着温亭晚的胳膊出来,想起方才她的食欲不振,问道:“皇嫂,是这里的斋菜不合胃口吗?你怎么吃了这么少。”
  温亭晚凑近她,低下声道:“我不喜姜,面前放了盘姜汁青菜,光闻着便让我食不下咽。”
  “你这么讨厌姜啊!”
  虽说景姝也挑食,亦有不喜的食物,可不至于像温亭晚一样光闻见就没了胃口。
  “是啊,也不知怎的,之前还没那么严重,这一阵子光闻着便想吐。”温亭晚同她玩笑,“你以后若是将加了姜的食物端给我吃,我必是要同你决裂的。”
  “不会不会,皇嫂,我绝不会这么做。”景詹当了真,一脸严肃,信誓旦旦同她保证。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