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一问。
林彻把手机轻轻倒扣在桌上,趁着问题发酵到严重程度上,他快速结束了沉默,“猜的。”
“嗯?”
他伸手比了下身高,“段铭说的,妹妹和你差不多高。”
桌上,两人的手交叠着。
桌下,她的鞋子紧挨着他的。
江樱再一次惊服于他体贴入微的观察,也就是去还衣服那次,在他家里穿了一回拖鞋,就如此被他准确地揣摩了出来。
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
林彻将被她握过的手收回到腿上,看她还在发呆,低声道:“吃了这么多巧克力,会晕吗?”
江樱摇头。
全都是酒心,他还是怕她大晚上的吃不消,最后几颗没让她继续,自助地拿了盒子装好带走,没有吵到在和老婆视频通话的老板。
原路回到车上,七夕也在最后的倒计时了,朋友圈都在进行最后的恩爱礼物大比拼,林彻没看完,往常只觉得这种方式无聊,现在却只剩下一个想法。
他手往后将一个层层包装到严密的黑盒子给拿了过来,交到江樱的手上,有点重量,她两只手紧紧捧住,用眼神询问他。
“礼物,”他拿出匹配的钥匙,“给你的。”
江樱看着他打开,一块褐色的布包裹着里头的宝物,揭开来后才发现,是一道玉镯子。
她眼界不浅,自然认得出来这镯子不普通,好像是哪朝的藏品,拍卖价都在七位数上下浮动。
她的花似乎不值得这么昂贵的回报。
“我能不收吗?”江樱轻声问道。
林彻已经打定主意要给她了,没有任何的犹豫和拖泥带水,行动比想法更快地将手镯取下来,径直戴在了她的左手手腕上。
女孩的皮肤滑嫩如豆腐,薄到能看到青色的血管,配上稍冷色调的镯子,也能戴出丝娇俏的感觉来。
他非常满意,“不能。”
“可是太珍贵了…”
“你值得,”林彻肯定地道,唇角扯了扯。
他的女孩绝对不能输给任何人。
第19章 礼物
美国,纽约。
林彻准时在姜糖生日这天回到家,一大早的航班,到家才六点多,家里万籁俱寂,连阿姨都还没到。
他琢磨着回房倒个时差,刚上楼,主卧的门就被打开,林渊披着睡袍走出来,父子俩在走廊上相遇。
林彻叫了声爸。
林渊挑眉,“让你给我带的东西呢?”
“这里,”林彻把袋子递给他,“包装好了。”
林渊见他难得乖巧,狐疑道:“你没做什么手脚吧?”
“怎么敢?”他打了哈欠。
林渊不信他,觉得还是得检查一下。
林彻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忽的绕过他,作势要踏进主卧:“妈,你也起了?”
“?!”林渊放下袋子,把卧室的门带上,“你见过你妈这个点起?”
姜糖隐约听到林彻的声音,迷迷糊糊道:“儿子?”
林渊警告地看了林彻一眼,走进去把门关上,对床上的人道:“还早,你再睡会。”
勉强躲过一劫,林彻懒洋洋地站在门外,等了一会,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回房睡了回笼觉。
姜糖练舞出身,多年的习惯在,晚上一般很少碰甜食。午饭后,家里的阿姨便在花园里布置了简单的生日下午茶。
没有大阵仗地邀请各路商业伙伴,名媛,只有他们一家三口。
姜糖回楼上重新换了条浅色的裙子,看着林彻,还有点可惜道:“我还以为你会带贝贝一起来。”
“太早见家长,我怕她害羞。”
“说得好像没有见过,”林渊按亮打火机往蛋糕上点着蜡烛,不放过任何打击林彻机会地揭穿道:“坦白点,是你还没有把人追到手吧,知道会被拒绝,所以没提。”
“爸,你是不是忘了我身上有你一半的基因,”林彻对他的冷箭照单全收,并且反弹道:“你就算不相信自己,也该想想妈妈吧,你觉得会有女孩不喜欢我这张脸?”
“对了,”姜糖眼见父子俩又要开始,忙转移话题道:“前几天,我在微信上看你发的朋友圈,那花是什么意思?”
“七夕节。”
“所以是你要送给贝贝的?”
林彻摇头,眼尾低垂,唇角勾起笑:“是她送给我的。”
言下之意,他才是被追的。
姜糖有点开心:“真的吗?那岂不是很快就能看到你俩一起了?我也好久没见到贝贝了,有点想她。”
林渊只道:“你不要强迫人家。”
最后一根蜡烛点亮,她按照流程地许好愿,吹灭,再一块一块地分好。
接下来就是拆礼物的时间了。
林彻把自己的先拿上来,“妈,知道你喜欢NICO乐队,给你找了他们的绝版唱片,还有演出门票,VIP前排。”
“谢谢,”姜糖很喜欢:“果然还是儿子比较好,我之前和你爸说了好几次,他就是不帮我弄,明明演唱会的场地就是自己家的,硬是不给后门。”
林彻哪能不知道原因,纯粹是他这个爸爸一点都看不得老婆去痴迷别的男人。
他继续把江家的礼物展示完,姜糖已经被哄得心花怒放了,拍拍他的手道:“明年一定要带贝贝来。”
她说完,期待地看着林渊,“老公,你准备了什么呢?”
典雅的木盒子被送上来时,姜糖就猜出了是出自古董店的,她迫不及待地亲自将层层严实的包装一一打开,心跳快到极点,手放在最后一层遮布上,一点点的拉开。
林渊看着礼物,心里总觉得有哪些怪异,余光瞥了眼从小和他作对长大的傻逼儿子。
林彻正襟危坐,视线放在盒子上,佯装得像是对礼物一无所知似的。
水晶的质地。
嗯?
她看上的种类里有这个吗?
姜糖想不透,索性将布整个拉开,甜甜的笑容顷刻间像面具般地从脸上慢慢裂掉,“这是什么?”
一个透明的小玻璃人奖杯躺在里面,底座上用会发光的字体交错地打着几个耀(丢)眼(人)无(现)比(眼)的大字:
——年度最佳好妻子。
林渊:“……”
姜糖试探道:“……我现在是应该感动哭吗?”
林彻眼尾微撇,慢条斯理地切着蛋糕,与世无争道:“爸,你要是不想送就算了,怎么连妈都糊弄?”
“不像我,可是千辛万苦才搜集到的。”
“我都替妈妈委屈。”
“你闭嘴,”林渊咬牙,自知又被明晃晃地摆了一道:“东西在哪?”
“不就在这吗?”他指着桌上的丑东西,无辜道:“你现在是连儿子都要赖了吗?”
“你以为你长大了,我就不能揍你了吗?”
姜糖两边各看了一眼,心中有数,转头对林渊道:“你坐好,小彻难得回来,摆什么臭架子?”
“你把手镯放哪了?你爹的东西你都敢偷龙转凤?”
“什么手镯,妈,我不知道。”
林彻毫无包袱地演着,丝毫不心虚,父子俩之间的宫心计不是第一次了,处理起来得心应手。
姜糖自然清楚自家儿子那点心思,从小为了哄她去和江家联姻时,也是各种法子都来一遍,十次总能蒙她一次。
她曾经无比庆幸自己生的是个儿子,不然种种手段,简直就是当代第一绿茶,还不知道要坑掉多少人。
林彻将煽风点火的一套给演练完毕,手机上收到新发来的微信,他低头瞥了眼名字,一改吊儿郎当的坐姿,坐正地看向信息。
【江樱:今天是姜阿姨的生日?】
【林彻:对。】
【江樱:那你替我跟阿姨祝贺一下。】
【林彻:有个条件。】
【江樱:?】
【林彻:我要检查一下手镯还在不在。】
“……”
江樱叹气,她也不是没有仰慕者,但大都是对她留有尊重,每一步都有分寸,怕惹她不快。
只有这个大少爷,三言两语的目的性强势到不得了,偏偏她还没办法拒绝。
她乖乖地拍了一张手腕的照片传过去。
却见他挑剔道:【我怎么知道手的主人是不是你?你要是转头另送人了,我怎么办?】
江樱:“……”
一口气被噎住,无赖到这个地步,她也算开了眼,本也不是百依百顺的主,便淡淡地回应了他一句:【那你就该自己好好反思一下。】
她接着又补充:【不要总闹大小姐脾气。】
林彻没等到江樱再发照片过来,反倒被“劝”了两句,横竖摸不清她的意思,截图发给段铭,问:【什么意思?】
段铭作为一朵解语花,很快一语惊醒梦中人:【江小姐应该地想让你不要跟弃妇一样胡思乱想。】
解释完,还不忘拍一下马屁:【少爷你眼光真好,江小姐如此委婉,还真是体贴入微。】
林彻:“。”
第20章 开学
【林彻:你在骂我?】
【江樱:?】
她不紧不慢地打字:【我怎么可能骂人呢。】
林彻一想,也是。
江樱给人的感觉一直是白白嫩嫩,柔软得像块豆腐,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江梨又一心想把她培养成矜贵的豪门闺秀……那就是段铭这个狗贼在挑拔离间。
他选择性忽视,继续端详着照片,连同注意到背景里浅灰色的地毯和床脚边放着的粉色行李箱。
【林彻:你要去哪?】
【江樱:要开学了,在收拾。】
八月底,是差不多了。
他接着问几号的机票,一面打开平板,去查帝都家里的装修进度,按照他的要求,一切都整理妥当了。
【江樱:明天。】
他没那么快赶回去,回家不到二十四小时就溜走,林渊第一个不容他。
他有些烦躁地拿了烟盒到另一边的阳台,左右不过几天的事,林彻叮嘱段铭,让他今晚就飞回去,打理好一切。
林渊终于等到姜糖走开的空档,随手将桌上的一本杂志往他身上扔去,没砸中,顺着他的耳边飞到地上。
“坦白点,”他活动着手腕:“你把手镯扔哪去了,你在国内赌钱输了一屁股债?”
林彻将手镯的数目让人如数打回到林渊的账上,把杂志捡起来放好:“对不住。”
不是为了换钱,女式手镯还能被安排到哪去?
林渊扬眉:“拼了这么大血本,也没见你追到人,还有脸当我儿子?”
“我当我妈的儿子就好,”林彻拍拍他的肩膀:“你也没有很重要,就只是个重在参与,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老子当初就该带你学游泳时把你丢进海里。”
简直是倒霉的败家玩意。
*
江樱第一次要在除了深城以外的地方,长久地待上一段时间,全家人一块帮忙打理了几天的行李,收拾出来的衣服,包包,鞋子,不知不觉堆满了五个大箱子。
江渡和沈悠跟着塞玩偶,渐渐地也知道了小姨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在家里痛哭了一晚,闹着也要一起去。
最后被沈屿一手抱一个地远离了江樱。
公司事多,江嘉树和江梨抽不开时间陪她一块去,只好安排了人提前在帝都为她看好了房子。
江嘉树道:“外宿的房子就在学校附近,不会太远,学校宿舍的床位也要留着,万一哪天需要可以住下。”
“我也会让人找好阿姨,就不怕吃不习惯了,”江梨还是不太放心,“早知道当初就不让你报那么远了。”
“没有出国就已经很近了,”江樱窝在她身边,“我在南方也待腻了,去找点新鲜感。”
“就怕你挨冻。”
“北方有暖气,不怕,”江樱想得挺开,比划了一下,“大不了就把暖宝宝从头贴到脚咯。”
“等等,”江嘉树看着她的手,“手镯哪里来的?”
江樱扯了扯袖子,挡住好,躲避他们的视线追问,拖长调,掩饰道:“就…有人送的,我要去睡觉啦,晚安!”
留下江嘉树和江梨面面相觑,两个商界的人精,很快从妹妹慌张的眼神中读出了答案。
“这么珍贵的,都能一下送出手,”江嘉树道:“林家小少爷对贝贝是真心的?”
“一个手镯而已,不至于伤筋动骨,”江梨不太在意,“贝贝高兴最重要。”
“你真这么想的?”江嘉树转动着佛珠,“你野心比我还大。”
“她还小时,我就找专业人士计划好了一切,该学什么,不该碰什么,就是想她比我更优秀,强势。你也知道的,她不愿意学哭的时候,我比谁都狠心。”
江梨收敛起神色,“但从她被绑架失明的那一次起,我就彻底放弃了,名声地位价值和她的平安快乐比,分文不值。”
…
…
孟暖的学校就在江樱的附近,她念得是外语学院,比她前三天就已经来报道了,还没军训,便跑来机场接她。
看到从行李传送带拿下来的,满当当五个大箱子,不由咋舌:“果然是公主驾到。”
江嘉树派来的人提前拿走行李,方便她们先去报道。
帝都大学门口早就停好了一排车,无数张青涩的面孔带着行李到处奔走着,孟暖拿着新生指引的地图,拉着江樱挤开人流,往发放学生证的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