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陈荟别扭地盯着江樱,话到嘴里又咽了下去,愤愤地摆手,摘下耳环,往另一边离开,对电话码头的人道:“收工,回家睡觉!”
*
FITU的场子比深城的所有酒吧都要大,就连后台都分了好几层,和外边一点都不同,安静得像贵宾休息室。
“你们也需要这么多办公室?”
“不用,有的时候是用来揍…”他想了想,换了个词道:“治一治不听话的。”
直接进到最里面的房间,除了书桌,还有一张大床和沙发,布局装修有点像他之前在深城公寓里的卧室。
第一次看到这么统一装修风格的人。
她疑惑:“你经常在这里过夜吗?”
“嗯,”林彻扯了下嘴角:“谁让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回了也没人陪。”
间接提醒了她上回拒绝掉的同居邀请。
“和朋友一起来的?”他又问。
“不是,”江樱摇头否认,“她还不算是朋友,我只是······”
她停顿了下,才道:“因为睡不着。”
“那怎么办,”林彻轻抬眼皮,闲散道:“我是不会让你去蹦的,你也最多是换个地方睡觉。”
他侧头看着她,想从她恬静的脸上看出一丝脸红的波澜来。
孰料,江樱只是愣了半秒,马上接道:“真的可以吗?”
语气里有一闪而过的惊喜。
林彻:“? ”
莫非,她真正的目标是这个?他微妙地望着她,意味深长道:“要和我一起睡觉啊。”
“不是和你睡,”江樱觉得有必要说清楚,免得让他产生不必要的联想:“是我,一个人,自己睡。”
“……”
又不是无家可归,大老远跑到这里,就是为了睡他的床?
如此不合理的行为,不像是她的作风,更像是逼不得已的选择。
林彻扬眉:“出什么事了?”
事情还没搞清楚,江樱随意地扯了个理由:“停电了,不方便。”
“都跟你说了新装修的房子不方便,”林彻啧了声,忽的又道:“那你怎么不回宿舍去?”
“……”
像是终于抓到了她的把柄,林彻把她按下,坐到沙发上,人半蹲下去,直视着她的双眼:“大半夜跑到男人这………你还挺热情奔放的?”
“准备好来玷污我了吗?”
“…………”
这么理解,好像也不能说他错。
毕竟她之前又半夜泡吧,又染紫发的,就是想在他面前塑造出一个不良少女的形象,江樱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腔。
况且,按照他这么不可一世的二世祖性格,要是戳破他的幻想,极有可能被他恼羞成怒地连夜赶回去?
她干脆默认。
林彻无声地笑笑,戏谑地看向另一侧的大床:“真的要一个人睡?”
江樱嗯了声。
他重复了一遍,确认着她的逻辑:“不是说喜欢我?”
她也不知道两个人怎么把如此深夜成人话题聊成了一来一往的审问,他眼眸暗而深,像是把钝刀,刀锋一转,就快要把她薄弱的解释给扯破。
江樱往后退了点,背靠在沙发上,老实道:“我这不是在欲擒故纵吗?”
“………”
手机嗡嗡地振动着。
林彻没接,手撑在她肩膀两侧,俯身下来,也看不出来到底信没信:“真要这么做?”
她只好强行继续:“嗯,我朋友说的,男人太早得到手就会腻的,所以我要一步,一步慢慢来。”
他没再坚持,起身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眼屏幕,转身走到门口,瞥了眼江樱,语气欠揍道:“行。”
江樱:“?”
“别让我等太久,”林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要是剩下的那一步太大,迈不过来,记得跟我说声,我去接你。”
*
江樱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后,有人来敲门。
她把门打开一条缝,就看到方才打过个照面的短发女人给她递来了一个纸袋,陈荟倚靠着门框道:“我不在这过夜,也只是备用的,都没穿过,纯新。”
“谢谢,”江樱接过,看着里面满当当的东西,下意识道:“一共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老板刚转了一笔钱给我了,”陈荟端详着面前娇嫩得像温室花似的女孩,促狭一笑:“你放心,这是他第一次问我要,以前都没有过。”
江樱顺着她的话问道:“这么晚了,你知道他出去干什么吗?”
除了解决些不听话的杂碎,还有什么事能把他叫走?陈荟心想,但怕说出实话会吓到她,便改道:“自己的场子,当然是要去照看多点时间,他现身的时候,生意都会比平时好很多。”
江樱想到林彻那张妖孽的脸,之前金发时,就是十足的行走吸睛器,一现身,再角落的人都能被他吸引住视线。
简直是店里的活招牌。
还是头牌的那种。
…
“怎么回事?”
林彻将身后的门关上,抬手将衬衫袖子卷起来了一点,看着屋里头黑压压的人,蹩眉:“事闹得很严重?”
季川和张曦坐在沙发上,放下酒杯道:“少爷,你很不厚道啊,为了未婚妻回帝都了也不和我们说一声。”
“还是昨天段铭和我们一起打游戏时,告诉我们才知道的,”张曦哭丧着脸:“之前陪你回去时,我还翘了家里组的相亲,差点没被对方雇凶买命,你这走也不和我们打声招呼?”
“怎么,你是觉得我们会妨碍你谈恋爱吗!”
“我们不是兄弟吗?!”
“想的美,”林彻忽视掉这二位的哭诉,又看向原本该待在各区守场的负责人,“你们呢?”
“……”
大家面面相觑,主要是几分钟前听说了老板娘驾到的消息,八卦之心被熊熊燃起,都想跟着来看一眼素未谋面的未婚妻长得什么样。
看这气氛,老大好像不想给看?
段铭也没想到他只是抓了一个为非作歹的,就能引来这么多大哥旁观指导,这些人都是跟着林彻在国内刚起步时认识的,四年了,见面虽少,但一有风吹草动,飞来看戏的速度一个比一个快。
他在角落里伸出手:“少爷,这里。”
一个男生被按在椅子上,漂染着灰色头发,很瘦,满脸的不服气,“老子什么都没做,喝个酒就把我抓过来了,你们□□.啊?”
“那是你没机会!”段铭手上捏着一颗先药丸,“还想下药?这么脏的手法,你妈要是知道,估计先被你气死。”
“一个药,”他不以为意:“你知道是干什么的吗?你爹我身体缺钙,想补一下不行啊?是谁脑子里装着废料还敢说别人?我要投诉!”
“钙片?”
林彻若有所思地朝他走过来,拿过摊在段铭手中的白色药丸,稍稍抬眉,最后一次确认:“你确定?”
男生见他气场慑人,周遭凶神恶煞的人都为其让路,黑衣冷皮,除了纹身,模样干净矜贵,看起来是不屑于踏入这种地方的人。
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几岁,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估计也不能把他怎么样,男生便慢吞吞道:“对阿……”
尾音故意拖得长长的,挑衅似的。
林彻笑笑,眼底的狠意随之倾泻出,他伸手掐住男生的脖子,将药丸丢进他微张的嘴里,亲眼看着他的脸色从白到涨得通红。
“我□□妈!”
他拼命地咳嗽,大力的捶着胸口,想吐又吐不出来。
“不说是钙片吗?跟谁狡辩!”段铭叹气:“现在好了吧,要自讨苦吃,还敢骂人?我们这里一人一拳,你就可以归西了懂不懂!”
林彻没兴趣看他表演,拿起桌上的一瓶啤酒,仰头喝了一口,才下命令:“报警,叫救护车,让警察看着他洗胃。”
“是钙片还是别的东西,让他自己去解释。”
顾念到另一侧的江樱在,林彻神色松散:“小声点处理。”
“有我在,放心啦,”季川眉飞舞色:“春宵苦短,就别浪费在这了。”
段铭也跟着走出去,想到两人之前的计划,不由问道:“少爷,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实行?”
林彻站在长廊上,靠着栏杆,看着台下的人潮,唇角弯起:“估计可以取消了。”
“?”段铭疑惑:“不是说好想办法住进江小姐那吗?我人都安排好了!”
“你没看到吗?”林彻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酒,“她已经按耐不住,先来找我了,过不了几天,不就名正言顺了?”
段铭还是没觉得江樱今晚来酒吧有什么转机,挠挠头:“你确定?不会又是少爷你在自我幻想,感动自己吧?”
“……”
林彻难得耐心地将江樱说的话复述给他听:“她已经亲口说要欲擒故纵了,女孩子都比较害羞。”
“自我感觉良好的幻想,”他挑眉:“这种东西,我需要吗?”
段铭:“……”
为什么他想得和林彻不一样?
想到从江樱那张面不改色,用甜美笑容硬说出来的“欲擒故纵”四个字,一股浓浓的敷衍和阴阳怪气扑面而来。
怎么都不像是甜蜜蜜的粉红氛围。
“不是,”段铭觉得还是有必要忠言逆耳一下,“让你觉得她在喜欢你,行动上却不表明,要欲擒故纵,少爷,这种套路难道不是……”
林彻不想听。
“渣女行为,不想负责任吗?!”
“闭嘴,你下班吧。”
段铭就像个不怕死都要进谏的忠臣,苦苦提醒他不要被妖女欺骗,越是不准说,就越要讲:“嘴上说的东西谁都能编!少爷,她是不是老是躲你,不让你碰不让你亲!谁喜欢人是这样的啊!”
“难道不都是疯狂地想占有吗?!”
“你清醒一点!”
“………”
*
林彻后半夜被段铭吼得差点耳鸣,等警察过来问话后,才回到房间。
里头灯灭着,比他离开时,多了一丝柔软的果香气。
他小心地打开了一小盏台灯,侧头没在床上看到人,反倒是沙发上多了一层灰色的毯子。
江樱就静静地躺在黑色的沙发上,一只手放在枕头下,半张脸靠在内侧的位置,长睫一动不动,乖乖巧巧的,连呼吸声都是轻
的。
似乎还没适应自己在睡沙发,她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幅度有点大,毯子从身上滑下去了一点,他忙俯身接住。
整个人也朝她更近了点。
半个手指的距离,就是她如凝脂的皮肤,身上的吊带裙子明显有点大,松垮垮的,被她无意识地乱动,肩上的小细绳彻底往下溜了。
长卷发搭在锁骨上,风姿慵懒又冷艳。
比起故意调整姿势找角度刻意流露出的媚态还要夺人视线。
他维持着姿势,克制地停顿了好几秒的时间,才强迫自己不去注意女孩身上快要遮盖不住的春意,将毯子从脖子盖紧到脚踝处,才将手托住她的腿弯。
江樱本就没睡死,晚上的事还让她心有余悸,此时忽然被人抱起,更是让她猛地睁开了眼。
刚好看到近在咫尺的俊脸。
她懵然着,看了看林彻的脸,又看着他靠近自己的手,陷入沉默。
林彻还没完整地将她打横抱起,还单膝跪在地上,眼皮薄薄的,素来冷冽的眼眸里带了点红血丝,混合着有点欲。
他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却觉得有必要正名一下:“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