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后知后觉的发出疑问,那么赵饮清呢?
赵饮清坐孙律自行车横档那事 ,可是全校都知道的事情。
是啊,赵饮清呢?
关于赵思迪干的蠢事,一样也传入了赵饮清的耳朵,说那样模棱两可的话,造成那种经不起推敲的误会,简直就像一个笑话。
关键是没人去捅破,赵饮清更是像看好戏一样的等着后续发展,在饭桌上,甚至难得主动开口问孙律,说:“哎,你说赵思迪这个周六会不会来?”
她眉开眼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孙律喝了一口汤,看着她那偷乐的生动表情,居然舍不得冒火,说:“应该没这么蠢。”
“说不定真来了呢,再偷偷给你拍几张,增加一下真实度。”
“有脑子的都不会信。”孙律看她,“你信?”
赵饮清说:“好玩。”
谎言说的多了,就好像真有那么会事了一样。
渐渐的赵思迪在周围人的关注目光中莫名其妙的品出来了点优越感,她就是个富家小姐,配备着一个皮相漂亮,但不近人情的竹马。
天天这么幻想着,真实与虚幻交错,那些边界变得越来越模糊。
有钱人家的孩子应该是什么样的?
对于赵思迪来说,面前最接近的教材就是赵饮清,然而自己没有大别墅,也无法拥有专职司机。
她只能从旁的入手,比如考究的着装,奢侈品香水,价格高昂的手表等等。
但就仅仅是着装,她都没有足够的资金支撑自己到同等高度,能怎么办呢?只能再降低一档,一档不够就两档。
赵思迪开始变得缺钱,高谷秋给她的零花,都不够塞牙缝的。
周四晚上,她去了赵家。
她找的不是孙律,而是赵饮清。
摸到她的房间,一脸弱者姿态的来寻求帮助。
赵饮清一点不客气的说:“我自己脑子还转不过来呢,帮你?”
赵思迪手指抠着页脚,垂眼抿唇,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房间里静悄悄的,仅台灯亮着暖光。
赵思迪站了会,默默拉过椅子,坐在了边上。
赵饮清撑着下巴看她,说:“我真帮不了你,没时间,也没能力。”
赵思迪退而求其次的说:“不让你教,借我看下你的作业呗,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堂姐妹是不是?”
还是嫡亲的。
赵饮清想了想,说:“要么我帮你把孙律叫下来吧?”
幸福来得太突然,赵思迪呆住,等回神后她摇了摇头,说:“我是来做作业的。”
看她样子不像撒谎。
赵饮清也是这个时候,信了她这么一次,难得心软,没再赶她,还放任作业随意抄。
之后一连好几天,赵思迪天天都来,跟孙律不做交谈,一心抄作业,心无旁骛。
然后赵饮清发现扔在抽屉 里的手表不见了,香水也少了两瓶。
她不喜欢戴手表,所以仅此一只,是十岁那年赵正阳花了二十多万买来送她的,长期丢在抽屉里,偶尔捡出来看眼时间还对不对。
“我没拿!”赵思迪叫道。
声音巨大,昭示着可见的愤怒。
赵饮清点了点桌面:“很贵的,你赔不起,趁早拿出来,我就当什么事都没有过。”
“你凭什么说是我拿的,你有证据吗?说了没拿就是没拿,你凭什么怀疑我?!”她满脸的委屈和控诉,就像赵饮清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样。
同一时间,呆在三楼的孙律也走了下来,进了赵饮清卧室。
“出什么事了?”他目光扫过两人,最后停在赵饮清身上。
赵饮清只看着赵思迪,说:“我再最后问一遍,东西什么时候还我?”
赵思迪咬了咬嘴唇,双眼漫上泪水,泫然欲泣的模样,喊道:“我也最后说一遍,没偷就是没偷。”
孙律说:“少什么了?”
赵饮清说:“手表。”
“价值多少?”
“二十二万。”
孙律说:“这个数额被抓到可以判刑了,说不定得两三年。”
赵思迪看着他们,摇了摇头,喃喃着说:“真的不是我,我没偷。”
孙律低头掏出手机,说:“谁偷的不管,先报警吧,让警察来处理。”
这时赵思迪脸上突然才闪过一丝慌张,紧张的看着他们。
赵饮清扯了下嘴角:“没偷?”
赵思迪沉默,没再激动的继续叫嚣。
被自己硬撑起来的堡垒在这瞬间碎的一塌糊涂,最丑陋不堪的一面毫无遮掩的展露在人前,一个闹剧,一场笑话。
赵饮清看着她,说:“到底有没有拿??”
赵思迪不吭声。
赵饮清说:你真想让我报警?”
赵思迪埋着头,声音虚的就像不是自己的,说:“拿了。”
赵饮清讽满脸讽刺:“你说你恶心不恶心?”
赵思迪僵硬的站在原地,没敢抬头,甚至连呼吸都是不连贯的。
她苍白的解释说:“我就是看它好看,所以借几天。”
赵饮清摇了摇头,懒得再跟她废话。
“明天,把你拿走的东西全部还回来,少了什么你自己清楚,再敢藏一样,我就不客气了。”
赵思迪说:“只拿了手表。”
赵饮清脸上滑过一丝厌恶。
片刻后,赵思迪捞上自己的书包离开了赵家。
孙律说:“真的只有手表?”
“不是,”赵饮清摇头,“其他无关紧要,随便吧,不值几个钱。”
心情大受影响,这会没什么心思看书做题,她把椅子一踢,转身走了出去。
将二楼花园的照明灯 打开,迎面湿冷的刺骨寒风让她打了个哆嗦,赵饮清坐进摇椅中,抱着膝盖看天上圆月。
孙律很快也走了出来,手上捞着一块毛毯,递给赵饮清。
“看天气预报这几天可能要下雪。”他走到外侧,靠在休闲椅背上,给赵饮清遮了点风。
赵饮清抖开毛毯将自己一裹,说:“我不喜欢下雪。”
“是吗?南方少雪,很少有人不喜欢的。”
赵家破产以后,生活条件急转直下,她住在简陋的出租屋里,睡觉经常被冻醒,那时候最讨厌的就是冬天了,早上总起不来,上班路上要被冷风吹,脚上手上开始生冻疮,下雨下雪更是能要人命。
干净纯白的雪,在生活面前,就变得一点都不可爱了。
那会孙律说了句什么?
他说:“正常的,每个普通人都是这么过着,你已经不是千金小姐了。”
赵饮清长长吐了口气,有感而发的说:“有钱真好。”
孙律愣了下,随即撇开头,望着深沉的夜出神。
第32章 33 “鬼迷心窍了。”他说。
人的傻原来也是没底线的。
赵思迪鬼迷心窍, 贪婪虚荣的手不单伸向了赵饮清,还伸向了别人。
警察过来一查,第二天就水落石出。
英才有钱人不少, 偷盗行径还是第一次发生, 影响非常恶劣。
大会点名批评,被叫家长已经是最轻的了。
高谷秋不懂何为尊严, 也不懂什么叫素质,被老师告知情况后,在二楼走道上将赵思迪抽了一顿,围观人群叹为观止。
高谷秋喘着气,将手上的劣质皮带狠狠一掷,扭头就看到了教室里的赵饮清。
小姑娘干净清秀, 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安安静静的看着她们, 两相对比简直就是莫大的讽刺。
高谷秋剩余的怒气便一股脑的发泄到了她的身上。
美其名曰堂姐妹, 结果在校没有一丝帮衬, 除了睁眼看戏没有一丝作用, 这还是亲戚,这还叫亲戚?简直屁都不是。
转头看到孙律,也一把拉进这场风暴, 肆意谩骂, 她像一条疯狗,见谁咬谁,无一幸免。
大家瞠目结舌, 才知道这几人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两赵原来是亲戚,孙律寄居在赵饮清家,不是表兄妹, 而是家长因素,并且听来孙母还很不堪的样子。
赵饮清简直要气炸了。
她从座位起来,走到门口,大声道:“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没有我家,你们进的了英才的大门?自己女儿不成器,手脚不干净,现在还来怪别人,你算什么东西?”
高谷秋被她说的愣了愣,转首就红着眼尖叫道:“好啊,一个个的牙尖嘴 利,小小年纪不学好,简直跟你那个婊、子妈一个德行,我倒要看看你以后能有……”
“你在骂谁?你一个死胖子吃别人的住别人的,还好意思张嘴骂,你们马上从我家公寓滚出去!”赵饮清气的整个人都忍不住发抖。
窦娜要来拽她,被一把甩开了,她死死的瞪着高谷秋,恨不得将这人当场给扒了。
有人过来轻轻遮住了她染红的双眼,将人搂进怀里,鼻息间有清新甘冽的味道。
孙律没什么表情的看向门外的妇人,说:“这里不是你放肆的地方,每个角落都有摄像头,还有你女儿偷过更贵重的东西,我们没有计较,如果你想她去坐牢,就接着闹。”
高谷秋惊的迅速扭头看赵思迪,她抖着肩膀,将脸埋的更深。
学校保安这时终于赶到,上课铃声同时响起,一场闹剧这才终止。
回到座位,窦娜小心翼翼的看赵饮清,低声说:“你没事吧?”
赵饮清沉着脸摇头。
因为事情闹得很大,所以也传到了赵正阳耳中,他跟高谷秋私下谈了一下,具体怎么说的不知道,只听说这学期结束赵思迪就会转走。
赵饮清想,挺好的,只要能别再见到这两位,其他都好说。
临近期末时终于下了一场雪,全校学生都沸腾了,疯跑到外面挖地上薄薄的积雪,打可怜巴巴的雪仗。
赵饮清厌倦的趴在课桌上,随后收到了一条短信:我这里下雪啦!
一串陌生的号码,但赵饮清隐隐的猜到是谁,心口有小小的雀跃,手指在屏幕上蹭了蹭,然后发过去:你怎么有我号码?
很快回了过来:问了你妈妈。
赵饮清转头看窗外还在洋洋洒洒往下落的雪花,这一年的初雪好像在这个瞬间变得美好了起来。
她对雪的怨恨也一下浅了很多,抛却让人无法忍受的寒冷,小小的雪花还是可以变得可爱的。
今年除夕,赵正阳打算去外面,赵饮清想起付泽,想起他那句“过年见啦,小朋友”,由此对赵正阳的安排兴趣缺缺。
她挺想见付泽的,对年节的期待这个人占了大半。
不过最终没见到人,闫巧春告诉她付泽今年没回来,跟同学在合作做什么项目,她说不清,也不懂。
赵饮清那个瞬间又难得尝到了点失望的滋味。
腊月二十八,他们坐飞机往南。
落地就有当地导游迎接,随后前往住所。
这边的景区比较分散,在路上的时间比较多,不过到景点后游玩的感受还是不错的。
除夕这天参加了当地的长桌宴,也有其他游客加入,年节气氛很浓郁,比起在家确实热闹很多。
晚餐后还有演出,赵饮清没看,而是徒步在苗寨里穿行,一间间房舍亮起灯,自高处看鳞次栉比,一片片排 列而起,璀璨的风雨桥安静的匍匐在河面上。
“后天要早起看日出,这边的金顶很有名。”孙律也默默的跟了上来,他看眼盘腿坐地上的赵饮清,“冷吗?”
“还好,这边没我们那边冷。”赵饮清看着下面的千家万户,“这里真漂亮。”
“这次时间短,以后有机会再来玩。”
赵饮清说:“再看吧,再好玩的地方,来第二次就没意思了。”
孙律站了会,也跟着在她边上坐下。
夜风一阵阵掠过。
赵饮清突然打了个喷嚏。
孙律伸手过去盖住她的,说:“冷了?”
赵饮清愣了下,准备抽手,孙律稍稍用了点力,没放开。
赵饮清看他,说:“这是做什么?”
孙律沉默了下,似在挣扎着什么,本心与理智做抗争,最终后者胜了一步,松开手。
孙律看着深深夜色,叹了口气,又轻笑了声。
“鬼迷心窍了。”他说。
赵饮清低着头,不愿去探究他的举止话语间的细枝末节,不愿去猜测这种亲近下可能存在的含义。
孙律说:“我以前觉得跟人相处是很简单的事情,无非想说了多说几句,不愿搭理就不开口。”
他的眼中漫上茫然,又继续说:“现在发现还有一种情况,是想说,却不知道说什么,或者不敢说什么。”
赵饮清抠着自己的手指说:“你有什么不敢说的?”
怕不如自己预期,怕被拒绝。
孙律只是摇了摇头。
回的时候赵饮清买了张明信片,想着寄给付泽,结果刚准备动笔,想起来不知道他的地址,又只能作罢。
临近午夜时开始收到祝福短信,窦娜的,秦宇的,还有其他几个同学的,当然也有付泽的。
内容简单,发了句:“新年好。”
赵饮清同样的回了一句。
过了会,她又发了一条,说:“过年很忙吗?”
很快回了过来:“今天不忙,跟留校的同学一起过年了。”
还附带了一张照片,付泽在最中间的位置,脸上的笑容一如记忆中的干净明朗,他的左边男生,右边女生,女孩子头朝他的方向歪着。
赵饮清走到阳台,也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付泽:“真漂亮,这是哪里?”
赵饮清:“苗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