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种相遇是不可避免的,要做到的只能是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不要把感情带入到工作中,她知道岑墨一定也是这样想的,也知道他能做到,只是岑墨不相信她也能做,还觉得她在对以前的事情耿耿于怀而已。
可是……
不是的,岑墨想说的不是这个。
虽然他的目的也是希望两人在工作上和平共处,但想法还是与柳溪略微不同。
他原本想说的是就算他们分手了,他们还有婚约,将来还是会走到一起的,没必要这样阴阳怪气地针对他。
但他没法说下去了,再往下说,就显得那个耿耿于怀前男女朋友关系的那个人是他,而不是她。
尤其在柳溪特意强调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胸口像是被堵了。
习惯于高高在上的他,不喜欢这种什么话都被人说完的无力感,就好像是被人反踩了一脚似的。
他沉默了几秒,发现自己还拿着她的棒棒糖,这愚蠢的玩意儿就像是个烫手山芋一样,不知道如何处置,一直拿在手里就像在不断嘲讽他刚刚荒唐的举动,最后他便面无表情地还给她,仿佛是原谅了她刚刚的无礼,“知道就好。”
柳溪盯着被他握着那个棍子,连手都懒得抬起,嫌弃道:“丢了吧,我有洁癖。”
说完,便转头回去了。
岑墨:“……”
不过与岑墨吵了两句,柳溪倒是轻松了不少。
起码互相不影响工作这件事,双方是达成共识了。
至于工作之外,她压根就没想整他。
花着这时间去报复前男友,还不如去找个温柔的新男友。
谁天天没事盯着他看?
再帅的脸一旦有了屎的味道,也看不下去了。
柳溪回到实验室后,猝不及防地看见了一人。
裴佳?
她怎么会在这?
而且好像与他们实验室的李主任认识。
柳溪进来时,二人正在谈话。
三年不见,她与原来没什么区别,依然留着女神范的黑长直头发,身材高挑,气质温婉,只不过唇色比之前更为性感,她用了正红色的口红,气场更强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裴佳的一颦一笑不断出现在柳溪的梦里,以至于看到这人,柳溪有种生理上的不适感。
这实验室是不是风水不太好,怎么不想见什么人就来什么人?
现下,柳溪决定视而不见,但还是免不了听到她的声音。
李主任和她说,“谢谢你介绍了这么一位优秀的教授来啊。”
裴佳笑着回应,“客气了。”
他们说的是岑墨吗?
岑墨是裴佳介绍来这的?
她决定把耳机戴起来,避免干扰工作。
然而那人却走了过来,十分惊讶地望着她,“柳溪?”
柳溪被迫抬头看了过去,也佯装意外地问道:“学姐?”
裴佳打量了她几眼后,笑容变得和蔼,就像是一位邻家姐姐似的关心道:“真的是你?变化挺大的,我都认不出来了?你在这儿工作吗?”
柳溪刚要回答,不远处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
“裴佳。”
是岑墨来了,他把笔记本合上,塞进电脑包里,随手又从桌上拔下手机充电线,便走了过来,“走吧。”
裴佳的目光还在柳溪身上流转,而岑墨半分眼色也没给柳溪,直接从她身边掠过,朝门口走去,结果就是裴佳什么也没来得及说,赶紧快步追了出去。
柳溪暗暗松了口气。
裴佳刚刚的惊讶分明是装的,她好像早就知道她在了,还要故意这么问,明显是有别的目的。
是什么呢?
想让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知道她与岑墨有关系?然后让她陷入办公室舆论中,最后受制于舆论压力,被迫调出他的课题组?
柳溪不确定是不是这样,但她可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这原本也只是猜测,但岑墨及时叫走了裴佳,坐实了这种猜测。
她能猜到,岑墨又怎么猜不到?
但凡三年前,岑墨冷静想过她为什么会突然跑去S市找他,就一定能猜到裴佳是有问题的。
也怪当时的自己已经太脆弱了,经不住裴佳的挑唆,二人感情就全面崩盘了。
岑墨从办公室出来后,脸色便沉了下来。
柳溪的话已经让他心情不太愉悦,刚刚见了那一幕,心情更阴郁了,他沉声道,“你不要去找她,我和她已经没关系了。”
他已经与柳溪达成了某种共识,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裴佳被他说得有点尴尬,勉强笑道:“没有打扰她,就是看到她有点惊讶,多说了几句。”
她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嗔怪道,“你也没和我说柳溪还在这,不然我就回避了。”
轻飘飘就把罪责推给了岑墨。
岑墨闻言驻足。
裴佳见他不动,就望了过来,正对上岑墨冰冷的脸。
岑墨道:“裴佳,不要和我说谎。”
他与她说过自己与柳溪谈过并分手的事,她现在主动找上柳溪,完全不符合常理。
裴佳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岑墨:“有些事我不提,不代表我不知道,只是看在两家交情上,我不和你计较。”
裴佳被他说得很难堪,“岑墨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帮了你多少忙,你却对我说这样的话?”
岑墨目光雪亮,仿佛洞察了她所有心思,“是我说的过分,还是你做的过分,自己清楚。”
裴佳不可置信地问道:“我清楚什么?清楚这三年里,你对我这么冷淡,是因为你觉得你们分手是我害的吗?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连与她是男女朋友关系都没说过,又凭什么觉得是我害的?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不如自己去问问柳溪,我是否说过一句劝分的话?”
岑墨没说话,裴佳却是委屈劲上来了,“你根本就不喜欢她,又为什么要替她出头?”
是,没错。
她来找岑墨的时候,刚刚看见了他抢走一个女孩的棒棒糖。
她惊讶地站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看清那女孩的模样。
竟然是柳溪。
在看见二人后来的交流,岑墨又把棒棒糖还回去,做了无声的妥协时,裴佳的眼底再也藏不住那一丝要喷出的嫉妒。
她压根不知道柳溪在这工作,如果她知道的话,绝对不会把这个课题介绍给岑墨。
她嫉妒又不甘,刚刚的确是想找柳溪的麻烦。
如果不是岑墨叫住……
她可能得逞了。
但她毕竟什么也没做啊。
怎么就引起岑墨这么大的反应?
在美国的时候,岑墨才亲口与她承认过自己与柳溪的关系,甚至当初还有过找她复合的念头。
裴佳的确劝过他放弃。
后来他也没再提起过柳溪。
她以为他们就这样结束了,谁知道现在才回国多久,他们又重逢了,他竟然还为她出头?
岑墨:“不是为了出头,而是不想与她扯上关系,她身体不好,如果被你刺激出三长两短,你我都有麻烦。”
他本不想解释,但怕裴佳再做出出格的事。
而裴佳听了他这话,不甘心地抿了下唇,却是咬着牙什么也没说。
岑墨这一走,就走了一星期。
不过他本就是A大派来的,到底和OGO员工不一样,不需要天天都坐在办公室里。
他人不在的时候,柳溪也自在了许多。
已经工作了两周,她基本适应了情况。
虽然加班是常态,但工作压力不算大。
而且各方面的待遇都很好,比如上班时间是弹性的,三餐伙食也很好,还有下午餐、会议零食以及午饭后与晚饭后的健身时间、各种社团活动等等,人文关怀算是做的非常到位了。
柳溪每天都过得十分开心。
但实验室里其他几位新人过得比较痛苦,尤其是研究生。
他们写的文档一直被岑墨挑刺,挑刺到快疯了。
后来岑墨大概也是挑烦了,直接让他们去参考柳溪的。
直到这几人都来找柳溪,她才知道自己被岑墨cue到。
“你看看,岑教授在邮件里就这么说的,指名道姓让我来找你看文档。”
“我也是,他在邮件里也回我了。”
……
柳溪:“……”
柳溪忍不住给岑墨写了邮件询问情况。
岑墨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以为她是在抱怨自己干这事没名没分,所以给她颁发了一个实验室大师姐头衔,并且群发了实验室所有人。
柳溪默默关掉了邮件,再回头望着这几名新人,他们的目光简直像极了嗷嗷待哺的雏鸡。
这真的不是坑她吗?
从此以后,柳溪就过得不太快活了,除了自己本职工作之外,还要为这些新人操劳,一个月下来,她觉得自己发际线都高了。
这一天午饭后,柳溪正懒洋洋地靠在午睡枕玩手机。
有人敲了敲她的办公台上的隔板。
柳溪还以为是岑墨又事儿多,抬头一看,不是他,是覃戈,她立马直起身,“师兄,你怎么跑我这来了?”
覃戈靠在她桌前,笑道:“听说师妹最近当了大师姐很辛苦,来关心一下。”
柳溪余光瞥了眼坐在不远处在干活的岑墨,忙摇手,“还好还好啦。”
不好也得说还好,岑墨就在那,能听得见啊。
覃戈瞧见了她的小眼神,低头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了两张票,“这周六有个敦煌展,号称全球最大,1:1临摹特窟,有兴趣不?”
柳溪眼睛一亮,拿过他的门票看了眼。
虽然她常年与代码打交道,但兴趣爱好还挺多的,喜欢自然风光,也喜欢历史文化,想到最近很久都没出去玩过了,快被岑墨压榨死了,又正巧这个十分感兴趣,她便答应了下来,“好啊!我看看几点?九点?”
覃戈弯起眉眼说道:“嗯,不过要早点去排队,我们可能八点就要到了,中午可以在展览馆的餐厅吃饭,看到下午四点闭馆出来,我找了下,旁边正好有个水族馆在下午五点半有一场表演可以看,再出来差不多就到饭点,在光星广场吃饭,晚上有时间的话,可以逛逛商场?……”
柳溪目瞪口呆地听完他说完,讷讷地问了一句,“师兄你安排的这么满,该不是……”
她没好意思说出那两个字。
覃戈却笑得坦然,“约会是吗?那你答不答应?”
柳溪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起来,她的脸蛋也渐渐泛起了桃色。
分手的那三年里,柳溪不是没想过找男友,也曾经对一位研究生的学长有过好感,但后来发现那个学长的性格与岑墨很是相似,他身上有着岑墨的影子,清醒过来的她一下就冷淡下来了。
所以,她没有和别的男生约会过。
以前和岑墨约会实在不愉快。
在他大量放鸽子的情况下,偶尔那么几回出来,不是为吃饭而吃饭,就是为买东西而买东西,都带着很强的目的性,最重要的这些都是她求着他的,他从来都没主动提出过一回约会,更别说是像这样把一天-行程都安排得满当当的?
说实在,她真的很向往一个浪漫的约会。
而覃戈向她发出这样的邀请,她也没有一丝抗拒。
所以,她决定遵从本心。
她羞涩地点点头,正要答应时,身边多了一个人。
是岑墨。
作者有话要说: 岑狗:当我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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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岑墨一边低头翻着手里的文献,一边朝着柳溪这边走来。
柳溪与覃戈同时看向岑墨。
岑墨抬起头,清秀的眉眼里无波无澜,正色庄容地把文献递给了柳溪,“复印三份给我。”
柳溪一愣,条件反射地双手接过,“好。”
打断二人对话之后,他便要转过身走开,蓦地注意到二人异样的目光,“?”
见岑墨看了过来,覃戈微微一笑,“学长,这周六没有安排柳溪加班吧?”
岑墨出乎意料,淡淡扫了他一眼,淡琥珀色的眼里连个人影也没有,“没有。”
利用工作来阻止她约会,这事他做不出来
覃戈嘴角的弧度更深了,“那就谢谢学长了,你看柳溪平时也挺忙的,难得周六要和我出去约会,如果没有特别要紧的工作,就通融一下,尽量别找她,行吗?”
岑墨原本已经转出去的脚尖,又圆了一个小弧度回来,这一站正,就有了明显的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望着覃戈,“这事不用与我报备。”
覃戈笑得漫不经心,“这不是听说你对下面的要求都很苛刻吗?”
岑墨虽然不悦,但面上从容应对,“那不至于管到私生活。”
回答得很公式化,完全像是在说别的事,他再怎样也不会在工作场合与他们讨论私事。
于是,他轻嗤了一声,留下了一个倨傲的身影,扬长而去。
见他走了,覃戈又回头和柳溪笑了下,“我回去了。”
柳溪还没从刚刚紧张的状况中晃过神来。
心里莫名有点不平衡。
她觉得自己花了三年才从失恋痛苦中走出来,而分手这事对岑墨来说,好像毫无影响。
柳溪有时也会觉得不可思议,一个人真的可以做到对一个相处十几年的人这么冷淡吗?
不像她,只要是家里放久了的东西,丢了都会觉得可惜,因为只要久了,就多多少少会有些回忆,她舍不得丢得是那些珍贵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