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她太感性,还是他太理智了?
不用多想了。
她已经从泥潭里走出来了,没必要一直去回忆深陷泥潭里的痛苦,更没必要去思考自己当初怎么掉进泥潭里的,这些都没有意义。
她现在要做的是如何心向光明。
覃戈对她来说,就是个机会。
他是与岑墨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他的身上充满了阳光,温柔又亲切,不像岑墨,站得实在太高了,与她简直就是天与地,她得一直仰着脖子,拼命地去追赶,才能填补这巨大差距落下的自卑。
覃戈就不会给她这样的感觉,他们之间的差距是刚刚好的。
柳溪想,这一次的约会,一定会对她有所改变吧?
她还是很期待的。
周六清早。
柳溪就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门了。
柳母已经很久没见柳溪刻意打扮过自己,敏锐地察觉到有情况发生,笑眯眯地叫住她,“哟,去哪儿呢?”
柳溪:“今天有个敦煌展,和一位师兄一起去。”
柳母问道:“哪位师兄?”
柳溪:“我本科实验室里的大师兄。”
在柳母越发暧昧的目光注视下,柳溪有点不好意思回答了,摆手道:“哎呀,晚上回来再和你说啦,我要迟到了!”
柳母扬扬手,“去去去。”
柳溪穿好鞋,便坐电梯下楼。
到了楼下,便看见覃戈的车了。
柳溪不好意思让他久等,一路小跑过去。
覃戈见她过来,很绅士地给她开了副驾驶座的门,忍不住笑道:“跑什么,不着急。”
二人的车开到小区门口,柳溪降下车窗与门外打招呼,“张师傅。”
张师傅一看是熟人,便把道闸抬起,也没收覃戈的停车费,“出去玩啊?”
柳溪嗯了一声,“谢谢师傅。”
覃戈笑道:“不错啊,你们小区已经率先实现了人脸识别技术的应用。”
柳溪被他逗笑:“张师傅做了好几年了,老住户都认识的,记忆力特别好。”
覃戈说道:“真的,以前我那小区派件的顺丰小哥,记忆力也特别好,给他打电话问快递到哪了,他立马就能背出你是几弄几号门牌号多少,连查都不用查,就告诉你,快递马上送来,最神奇的是,他后来不给我们那个小区送快递了,我也好久没见到他了,后来有一回在路上偶遇,他还和我打招呼,叫出我名字了。”
柳溪惊讶道:“这记忆力也太好了吧?”
上车之后,还没来得及生出第一次约会的紧张与忐忑,就被覃戈这些轻轻松松的话题给带走了。
等柳溪反应过来,今天是出来约会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展览馆门口。
覃戈下车时,拿出了一个包,偷偷拉开一段拉链给她看,里头有饮料还有一些零食,“我查过了,参观区不能随便吃东西,我怕你饿着,带了点肉干这些没气味又不掉屑的零食。”
这动作像极了偷偷带零食进教室的感觉。
柳溪是个守规矩的老实人,立马用手盖住,心虚地问道:“这样可以吗?安检不会被抓吗?还是不要了吧?”
覃戈笑着说没问题。
他这么说着,柳溪还是很忐忑,以至于过安检的时候,一直盯着覃戈的包,生怕那个仪器发出报警声。
结果什么都没发生,二人顺利地进来了。
柳溪松了口气,覃戈笑她胆子怎么这么小,“难道你以前都没干过坏事?”
柳溪认真回忆了一下。
有,还挺多的。
幼儿园的时候,把一个欺负她的男生过肩摔了;上小学的时候,模仿妈妈的字迹在作业本上签字了,因为不想做眼保健操,就假装是检查员拿着打分表,巡查每个班……
回想起来还真不少。
她爸是做生意的,经常在外面忙,妈妈那时候也是夜班护士,反正就是父母都没什么时间管她,也不太重视她这方面教育。
不过那都是三年级之前的事了,自打被岑墨辅导作业开始,这些就没发生过了。
这家伙不仅管她作业,还要管她做人。
但柳溪偏偏就对他言听计从,谁让他是他们学校大名人,学习又好,长得又帅,她就开始当舔狗,一直都很听他的话,比爸妈的话还要听。
她说她以前怎么就这么浑呢?
于是,柳溪走累了,就坐在休息区,朝覃戈伸手,“师兄,我要吃肉干。”
覃戈给了她一包,她分了一块给覃戈,“一起吃。”
覃戈笑道:“给你壮胆?”
柳溪哈哈笑了起来,手里捏着小小块肉干举向他,“干杯!”
覃戈不明白她这突然而至的开心,但很配合地轻轻与她碰了一下。
二人同时咬下一口肉干。
柳溪满足地眯上双眼。
畅快!
看完了展览,又去水族馆看了表演,而后吃晚饭。
因为展览馆、水族馆、广场都挨得很近,在覃戈周到的安排下,这一整天的行程走下来,不慢不赶,十分完美。
难得充实的一天。
柳溪真真心满意足了。
覃戈将她送到家楼下。
柳溪笑着与他说道:“谢谢师兄,这一天我过得很开心。”
覃戈弯起唇角,“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今天一天也累了,回去早点休息吧。”
说完,他伸手揉了揉柳溪的头发。
突然暧昧的动作,让柳溪整个人绷紧了下,她呆呆地嗯了一声,推门下车。
覃戈降下车窗,叫了她一声。
柳溪匆匆走开的步子一顿,茫然地回过头来,“啊?”
覃戈眼里含着温柔的笑,“柳溪,我可以追你吗?”
柳溪呼吸一窒,整个人又陷入了呆滞状态。
覃戈见她和只受惊的兔子似的,觉得有点可爱,不逼着她回答了,“我先走了,周一见啊。”
岑墨周六很早就醒了,他一直都很忙,也没什么周末休息概念,所以他不是很记得周六周日是哪天。
但今天却记得格外清晰。
因为……
柳溪周六要和别人出去。
他不想她去,但他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冒然去找她,会让她觉得是他想复合。
算了。
他洗漱一下,就去了研究院,然后呆了一天。
虽然现在没有大学时间那么忙碌了,但他还是习惯待在实验室,因为他不知道多出来的时间除了做科研,还能去做什么。
如果柳溪还在的话,他可能会答应她出去玩吧。
在他大学最忙的时候,她总是和他生气不和她约会,现在他有时间了,她却不要他了。
他重新检查了一遍课题组最近更新的文档。
那几位新人在柳溪的指导下,东西越来越像样了。
他一向不喜欢带新人,或许因为在高处站久了,只习惯与自己智商相当的人交流,他本来就不喜欢说话,如果一两遍解释还听不明白他的话,他就不乐意浪费这个时间继续下去了。
很少有人能像柳溪那样,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领会他要表达的意思。
而他所有的耐性也几乎给了她。
因为她真的很聪明。
他说什么,她总能秒懂,一道题目说一遍,就能举一反三。
如果她不是因为身体不好,她能站得位置还能比现在高很多。
检查完新人们的文档,都没什么问题,他又给柳溪写了邮件。
然而,写到一半,忽然想起她今天在外面,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安静了片刻,把邮件关了。
他又打开编译器,继续敲代码。
他喜欢沉浸在代码的世界里,因为这里的世界是干净而简单的,编写的程序永远只有成功与失败两种情况,而每一个运行失败的代码,都会告诉你错在哪里,根本不需要去猜。
写了几小时的代码,又很轻松地完成了一个设计。
喝了口水,发现没什么事可做了,他关上笔记本,早点回家吃饭。
岑母已经做好了饭,等着他与岑父回来,难得见他回的比岑父早,“今天怎么早下班了?”
岑墨嗯了一声。
岑母给他拿了一双筷子,“那你先吃吧,你爸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岑墨:“我不饿,等等吧。”
过了半小时,岑父黑着一张脸回来了。
岑母:“诶,回来了,快洗手吃饭吧。”
岑父脱下外套,挂在衣帽架上,脱了鞋进门,洗完手后,坐在餐桌前,看着岑墨的目光都快喷出了火,“你对裴佳做什么了?让老裴告状到我这来了?”
岑墨刚拿起筷子,动作一顿,大概猜到了是什么情况,面无表情地回答:“没什么。”
岑父:“没什么,他能告状?”
岑墨反问:“说我什么了?”
那些难听的话,岑父都懒得与他重述一遍,“和你说过多少遍了,你能不能对裴佳好点?那张臭脸摆给谁看?什么话都敢说?看你把人气得,都和我告状了!你们以后还要不要一起共事了?”
岑墨把筷子放下,目光平静地迎上了岑父的视线,“爸,你只是想让我和她做同事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我已经做的够好了。”
岑父被他的话噎了下,敲着桌子问他,“你都愿意和柳溪试试,为什么就不能和裴佳试试?”
这回岑墨还没说话,岑母忍不住了,“老岑,原来你打得这个主意?!儿子和柳溪还有婚约呢,你怎么可以把别人介绍给他?”
岑父:“他们都分手多久了,你就非要把他们俩凑一起,儿子要真喜欢她,还会是现在这样?”
岑母:“你当初介绍裴佳的时候,他们明明还在交往,你这样做也太不道德了吧!你这不是把他们俩都坑了吗?”
岑父今天在外丢了颜面,回来被儿子和妻子怼了,自觉威严彻底没了,便是口无遮挡地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你就喜欢柳溪,柳溪有什么好的?身体那么弱,以后能不能生孩子都是个问题,我们家就一根独苗,你想让我岑家连后代都没了吗?”
岑墨听到这话,握着筷子的手一紧,而岑母却火起,“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娶老婆就是为了传宗接代?!”
岑母与岑父几十年相敬如宾,今天是头一次发这么大火,以至于岑父愣了下。
岑母几乎是气红了眼,转头问岑墨,“你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岑墨没说话。
他根本就没思考过这问题。
因为他从来没想过为什么而结婚,在他很小时候,妈妈就对他说,你将来是要娶溪溪做媳妇的,出于对父母的听从,他便这么认下了。
他所受的教育里,没有为什么结婚这一条,但有一条是,君子重诺,言出必行。
他不能做一个失信于人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狗男人是没有正确婚姻观的
完了,我是不是写崩了,连营养液都没人送我了,呜呜呜呜 ̄ ̄感谢在2020-11-1423:00:00 ̄2020-11-1523: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听说蜜蜂喜欢我、兔界老大哥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岑墨家教严格,平日吃饭食不语。
岑父极少把事情拿到餐桌上说,实在是今天在外头被裴佳的父亲说得颜面无存,太过难堪,以至于回家连一顿饭的时间都忍不住,直接在桌上朝岑墨开了火。
至于怒火怎么波及到岑母,他是很迷茫的。
岑母一直都是个尊重丈夫的贤妻,不论家里家外都非常顾及男人的颜面,而现在一反常态,竟然站起来指着他鼻子骂,完全不似她平时温婉的形象。
此时的岑母气得整个人站在那,抖得和筛子似的,整张脸都涨红了,见岑墨不回应,就当他也默认了岑父的观点,连带着两人一起骂,“好啊,有其父必有其子,都一个德行!书都读傻了?!思想品德没教过你们怎么做人吗?!”
岑父见她越说越跑偏了,就招呼她坐下,“你激动什么,我在说柳溪,你东拉西扯地说什么?”
岑母不坐,怒目而视地质问他,“溪溪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摊上你们俩!还嫌弃上人家不能生孩子了?!你还有没有道德了?!你良心不会痛吗!”
岑父又被噎了下,指着她,“你这人……怎么又扯到道德上去了?说了多少次了,你就是非让儿子娶她才甘心是不是?”
岑母的声音又拔高了,“我就告诉你,老岑,如果将来溪溪因为这事被人嫌弃了,嫁不出去,你儿子就是非娶不可!断你家后代,也比祸害别人家强!”
真是越说越不像话!
岑父也怒了,猛地一拍桌,“你胡说八道什么!”
这一拍,把岑墨的汤碗给打翻了,滚烫的汤洒在岑墨手背上,他条件反射地握紧成拳,皱眉道:“不要吵了。”
在儿子面前吵架,还被妻子指责,让岑父的威严扫地,他狠狠瞪了眼岑母,让她也闭嘴,扬手道:“去,去,把桌子擦一下。”
岑母正在气头上,“你没手没脚不会自己擦一下吗?”
岑父脸黑了,“怎么回事啊?”
岑母是越想越气,早就攒了一肚子火,这会儿忍无可忍地嚷道“每天都是我做好饭,摆好碗筷,你们就张嘴吃,连个桌子都要我擦!嘴上说着男女平等,背后使唤女人使唤得和保姆似的,当我不要上班,天天在家伺候你们爷俩是吗?!”
岑父无语,自个儿起身拿抹布,嘴里还嘀咕着什么莫名其妙。
岑母充耳不闻,自己吃饭。
岑墨心烦意乱地用纸巾擦拭自己手上的汤,见着两人消停了,也动了筷子。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结果岑母率先吃完,把碗筷一搁,学着岑父以前吃完就直接下桌的模样,“明早上级领导来检查,我要早点休息,今天你们自己收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