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墨凝视了两三秒,摇摇头,“不记得。”
柳溪诧异:“不会吧?大明星呢,颜值这么高,长得也很有识别度,你要看到了,肯定有印象……”
岑墨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要问我被问了什么问题,我能记得,人我没印象。”
他向来只关注问题本身,不会关注提问题的人长什么样。
他目中无人惯了,唯一会关注的人,也只有她一个。
柳溪:“……”
行叭,她服气了。
估计一个美若天仙的姑娘站他面前提问,他也只会嫌对方水平太差,懒得搭理,毕竟这人的学术滤镜有十级重。
所以到底有没人和他告白,他自己都不知道。
当红小花是不是真的来听课了,也成了未解之谜。
不过这些捕风捉影的照片都是营销号爆出来的,说不定随便拍个侧面与当红小花模样七分相似的人就说人家乔装打扮了呢?
毕竟这镜头这么远,拍得这么不清晰。
而且最近他们剧组也的确在a大拍戏。
算了,懒得想娱乐圈的事,反正不影响到他们生活就好。
柳溪把手机屏幕一锁,认认真真地吃饭起来。
今天的气氛对岑墨来说太过美好,他几乎冲动地要与她告白,但作为一个严谨的学者,他觉得今天场合不够正式,时机不够完美,所以硬是克制住了。
他原本是计划520那天告白的,结果柳溪没来,他不得不重新找个机会。
不过即便没有如愿以偿,今天依然是他最近过得最开心的一天,以至于他回到家中,唇边的笑容都一直没压下去。
岑墨带着笑意走进家门,却见岑父郁郁寡欢地坐在客厅里,他敛住了自己的表情,出声道:“爸?”
岑父好似突然惊醒,看了他一眼,“你回来了啊。”
岑墨嗯了一声,“不早了。”
岑父瞥了眼墙上的钟,这才起身,岑墨上前扶了他一下。
注意到儿子这细心的举动,岑父心里一暖,“没事,腿已经好了。”
这么说着,他也没推开岑墨,由他搀扶着往卧室走。
岑墨关心道:“爸,你怎么这么晚没睡?”
如今岑母不在,家里就剩下父子二人,彼此对互相的作息时间都有了了解,平时这个点,岑父应该已经在卧室了。
岑父叹口气,“睡不着。”
岑墨:“怎么了?”
岑父:“你知道你妈参加援非医疗队的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2-2923:09:28 ̄2020-12-3023:53: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沐·Q、哲哲爱笑笑6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听到岑母要参加援非医疗队,岑墨怔住。
他完全不知情。
岑父气得鼻孔冒烟,“你说她是不是没事找事?舒舒服服的日子不过,非得跑去穷山恶水的地方,非洲是什么地方,那能随便去的吗?她倒好,还去得疫情区,是嫌自己活太久了吗?!都已经五十多岁的人,折腾什么劲头!”
岑父越说越起劲,憋了一肚子的火,一下忍不住全和岑墨抱怨了起来。
岑墨扶住他的胳膊,保持冷静地安慰道:“爸,你别急,我明天问问。”
岑父:“对!你给我好好说说她!不能让她去!”
岑墨点点头,“好,你别急。”
第二日,岑墨就给岑母打了电话,才知道这件事并不是她临时起意,而是早有安排。岑母在去年就已经参加援非培训,她一直都在为这件事做准备,只是没有告诉他们而已。
岑墨沉声问道:“妈,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和爸?”
岑母说道:“多大的事?这只是我工作上的一个安排,那老头子以前也没过问过我的工作啊,我为什么要告诉他?”
岑墨:“你也没告诉我。”
岑母:“你自己都管不好,还操心我?”
岑墨紧皱眉头,“我们担心你。”
岑母笑了声,口气很轻松地说道:“没什么好担心的,我是去工作,又不是去做什么。”
岑墨词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以前他和父亲的确从来没关心过岑母的工作,在岑父眼里,她只是持家的妻子,至于工作上做了什么,他哪会去关心?
而岑墨自己也是一直忙于自己的学业与事业,同样把岑母在家的付出当做了理所当然。
所以等到他们发现岑母要参与援非,已经是她准备出发的时日了。
劝说失败,岑墨挂了电话,他百度了下岑母要去的那个地方。
那地方医疗条件多落后,生活环境多恶劣,最关键是现在正爆发鼠疫,至今感染者超过两千人。
他知道援非是一件很了不起的工作,但是他并不想要自己母亲参与。
她没几年就要退休了,本该好好规划养老的生活,和柳溪的妈妈一起跳广场舞,或者去报个兴趣班,亦或者出去旅游,总之都不该是跑这种动荡的地方去拼命。
岑墨一整日精神惶惶,无法安心工作。
他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她放弃这么危险的事,并不擅长求助别人的他,迫不得已想着找人帮忙,他先考虑了一轮母亲家里的亲戚。
外婆年事已高,肯定不能让她知道这件事。
舅舅不在a市,远水远水救不了近火。
他想来想去,与岑母关系亲近的,好像只有柳溪的妈妈了。
他只能与柳溪求助。
柳溪这几日在忙着L3实验的准备,天天加班加点地优化算法,很快又要去桐城出差了。
岑墨是中午发来的消息,她到傍晚吃饭才看见。
援非?!
这也太突然了!
柳溪觉得非同小可,立马就推掉了加班的事,当晚和自己妈妈、岑墨一起去找了岑母。
没有叫上岑父,是怕岑母有抵触心理。
岑母才回到家里,就看到这么一群人来找她,很是惊讶,又有点哭笑不得,“你们这是怎么啦?这么兴师动众的。”
柳母说道:“凤美,你真要去非洲呆一年?这事不都是年轻人去做的,怎么会轮到你?”
岑母:“这次领队受了工伤,他们又缺有经验的人,我就去了。”
柳母:“你都快退休了,怎么会找你顶替?这事不是自愿报名的吗?”
岑母看着他们三人关切的目光,哎了一声,“都进来吧,进来吧。”
她招待他们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不瞒你们说,其实我是自愿报名的,援非这事一直是我的梦想。”
众人听到这话,皆是一愣。
岑母见状,自己也自嘲地笑了起来,“像我这种老太婆说梦想是不是很可笑?好像只有年轻人才能有梦想吧。”
大家没说话。
岑母继续往下说,“知道我为什么想当医生吗?”
岑墨出声:“因为外公?”
他没见过自己的外公,但从母亲那听过几次,知道他是一名军医。
岑母点点头,“我在他的熏陶下,从小立志要做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还在读书的时候,就听老师讲起自己在马达加斯加救助当地居民的经历,我非常感动,也非常向往那种异域风情的土地,可惜人被现实打垮。”
“工作上的晋升压力,家庭上的负担,都让我没办法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特别是在有了你之后,你爸都不管事,一心做学术,整个家只能靠我一人维持,柴米油盐的生活,早就把人磨得没有斗志了。”
“梦想什么的啊,在现实面前就真的只能是想想了。”
“但这次卫健委给我们院分了四个名额,机会就在我眼前,我觉得自己如果不去,会遗憾一生。”
“虽然老了,但我还不想认命。”
……
原本想要来劝说她的三人,都沉默了,各有所思。
长久的寂静之后,柳母感慨万千,“凤美你啊……”
她想说,这才是原来的那个凤美。
但她到底是一个外人,不该替她做出主意,毕竟那地方的确是有危险的,是去还是不去,都只能是他们自己商量,“还是问问你儿子的想法吧。”
而岑墨久久不语。
他从来没听自己母亲说起这么多关于自己的事,这让他认识到,自己与父亲能够潜心在科研上,完全是母亲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她用她自己的梦想,成全了他们父子的梦想,她为了他们,忍受着柴米油盐这样平淡的生活,现在表面上是在与父亲闹分居,其实她是在解脱。
而他们所有人只会让她妥协,“你都这么大年龄了,还闹什么离婚。”、“老夫老妻了,还想怎样?”、“都过了大半辈子了,凑合过呗”、“适可而止吧,夫妻哪有隔夜仇,为了一个家,忍忍。”……
她这样闹分居,即便一开始是占理,后来也变成了不占理,好像都是她的错,大家都觉得她过分,就连岑墨最开始也是这么觉得。
就像当初柳溪要分手,他亦是这么认为的。
可没有人真正了解过岑母内心的需求,尤其是作为她最亲的亲人,她的丈夫,她的儿子,都对她是不闻不问,不理不睬,他们的冷漠自私深深伤害了她。
所以,这次援非在母亲里看来,不是工作,而是自我的释放。
想通这些之后,岑墨的想法就变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道:“我会说服爸的。”
岑母讶异,却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儿子。”
原本是来劝说岑母放弃的三人,结果反而被她说服了。
柳溪回到家后,忍不住说道:“妈,我有点惊讶,没想到凤美阿姨是这样的人,和我认识的完全不一样。”
柳母笑了笑:“她在嫁人之前,一直都是个勇敢的女孩,这才是真正的她。”
柳溪:“其实岑伯伯是关心她的吧,如果不放在心上,根本就不管她去不去,岑墨也不会来找我们帮忙,他那个人从来都不求别人帮忙的。”
柳母点点头,突然笑道:“你最近又和岑墨好上了?人家叫你帮忙,你就立马帮忙了。”
柳溪双手捧住脸蛋,“没好,就是我们现在是朋友,互相帮忙应该的嘛。”
柳母笑了笑,露出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
援非医疗队出发的那一天,卫健委与各区医院一起办了个送行仪式。
柳溪一家,还有岑墨都来参加了,而岑父却迟迟没有露面。
柳溪关心道:“你爸怎么没来?”
岑墨:“我没说服他。”
岑父一直在气头上,不肯原谅岑母做出这种“抛夫弃子”的行为,甚至又和岑母闹了一回,吵也吵了,求也求了,都妥协到只要她不去,他什么都愿意做的份上,哪怕是离婚,他都同意,可是岑母并未松口。
所以岑母要走了,他也不肯来送行。
岑母就好像完全不在意,笑呵呵地与大家告别。
柳溪说道:“阿姨,祝你凯旋归来。”
岑母笑道:“一定会的,你们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
她又笑容暧昧地把岑墨拉到一边,叮嘱道:“妈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和溪溪的事,你们到底和好没和好?”
岑墨:“还没,不过比以前好了。”
岑母欣慰地笑了笑,轻轻拍拍他的背,“你一定要对溪溪好,千万不能伤她的心,明白吗?”
岑墨点点头。
他现在恨不得把自己最好的都给她,怎么舍得伤她的心,看到她哭,他比她还难受。
岑母进机场前,最后对柳溪与岑墨说了一句,“希望回来看到你们的好事!”
柳溪顿时涨红了脸。
岑母说完,给岑墨一个眼神暗示。
儿子,妈妈就帮你到这了,你再接再厉!
岑墨顺势而下,与柳溪说道:“你看我妈都急了,你什么时候答应我?”
柳溪移开目光,嗫嚅道:“……你还没追到我呢。”
岑墨蓦地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
柳溪一惊,这回还没挣扎,岑墨先说道:“让我牵一会,我有点难受。”
岑母消失在人海中后,他的情绪也随之沉重了下来。
柳溪忽然就心软了下来。
原来这些表面的笑语,都是在掩饰离别的伤感。
尤其知道岑母是去那样的地方,岑墨怎么可能不难受。
柳溪一动不动站在那,任由他握着手,轻声安慰道:“你别担心,阿姨会平安回来的。”
岑墨嗯了一声,将她的手握紧。
她的皮肤细腻光滑,手很小,却很柔软,她的温度透过相触的肌肤传到他掌心。
他贪恋地汲取着这短暂的温暖。
在调整好情绪后,岑墨回到家中,见岑父还坐在他出门前坐得的那地方,甚至连姿态都没变一下。
岑父见他回来,讷讷地问道:“她走了?”
岑墨点下头,“走了。”
岑父表情冷冷的,没再说什么。
后来几天,岑父还是照常上班,照常下班,就像是什么也发生过似的,似乎认命了,而岑墨又搬回了自己的房子住。
父子俩各过各的日子起来,除了某一天,岑父打来电话问他怎么用VPN上网,岑墨给他一个账号。
岑墨一边着手申报课题的项目资金,一边在找机会与柳溪告白,只是柳溪太忙了,他连约她都约不出来,加之她马上要去桐城出差,所以他只能暂且作罢。
周六的下午,他回了一趟岑父的家拿文献,意外在岑父的电脑里翻到他最近在浏览器上的搜索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