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教授的小青梅——月轻梦
时间:2021-02-07 09:46:08

  他几乎每天都在看岑母那边的鼠疫消息。
  而他浏览的最新一篇报道,说情况并不乐观,感染者的数量一直在上升,目前近一百五十人因疫症而逝世,是当地近50年来最严重的疫情。
  他们都知道,岑母被认命为当地援建医院一个站点的点长,奋战在抗疫一线。
  岑墨注视着电脑屏幕,许久没说话。
  他是一直与母亲保持联络的,但岑父没有,他以为他还在气头上,没想到一直在默默关心,难怪那天问他要VPN,因为国内对非洲鼠疫的报道非常少。
  他转身去敲了岑父的卧室,“爸?”
  未想到推开门,见岑父的行李箱摊开摆放在地上,他已经整理了大半个箱子的衣物了。
  岑墨讶异,“你要去哪?”
  岑父把衬衣重重往箱子里一丢,“还能去哪,去找你妈!”
  岑墨:“……!”
  岑父很快就把箱子整理好盖上了,问岑墨要不要送他去飞机场,要不送的话,他自己打车去。
  岑墨:“爸,你……”
  岑父不让他多问,“行了行了,我就是放心不下她!单位已经批准了我的申请,我带着专家组一起过去。”
  什么离婚,什么面子,什么工作,放在人命关天的大事面前,通通不值得一提,岑父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护着岑母平安回来。
  岑墨看着他许久后,蓦地俯身帮他拿行李,“我送你去机场。”
  岑父点点头。
  到了机场后,岑父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吞吞吐吐地说道,“有件事你妈一直耿耿于怀,是我一直不让她说的,我也……哎!”
  他欲言又止,拍了拍岑墨的肩说道:“你回去后打开我卧室抽屉的第二层,里头有一些东西,你看看就会明白。”
  岑墨满是狐疑,送别岑父后,就回到家中按着他的话照做。
  他从那抽屉里翻出了一张发黄的旧报纸,日期竟然十几年前。
  他摊开,乍看一眼,没有哪里有问题,又仔细看了下新闻内容。
  在报纸的右下角有一则车祸标题抓住了岑墨的眼球。
  《小学生车祸瞬间,舍己救人,被撞重伤》
  【12月21日傍晚5点左右,在新河路与吉华路的交汇处发生了一起事故。一辆轿车为抢黄灯,加速通过红绿灯,撞向正在通行的行人,致使两人受伤,现场大片血迹,司机肇事潜逃,伤员被好心路人及时被送往医院抢救,其中一人多处内脏破损,伤势严重……】【据现场目击者了解,两人都是附近学生,车祸瞬间,那名被撞的女生猛地推开男生,自己却迎上快速行驶的轿车,被撞飞在地】地点……
  时间……
  岑墨猛然意识到这则新闻报道的就是当年柳溪的车祸。
  那名女生就是柳溪……
  她当时和谁在一起?
  他心下突然有个可怕的猜想,可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岑墨气息不稳地又往抽屉里翻了翻,翻出了一张手写的纸质病历与头部CT报告,年代亦是非常久远。
  病历上的时间与报纸报道的车祸时间是同一天。
  病患名字,赫然是他。
  诊断结果,轻微脑震荡。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我要正文完结了 ̄
 
 
第63章 
  岑墨握着病历,他整个人僵在那,冰冷的寒意侵蚀着他的四肢百骸。
  思维敏捷的他,少有地陷入了迟钝的状态,在大脑长久空白之后,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最开始是微不可察的颤着,后来抖动得幅度越来越大,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道,将手中的纸张攥出皱痕。
  他拿出手机拨打了岑父的电话,想要求证他的猜想,然而此时岑父的航班已经起飞,电话拨出后,只剩下无人应答的语音提醒。
  他的父母都走了,现在最清楚当年事情的,只有柳溪与她的家人。
  岑墨打开了与柳溪的微信聊天框,又在通话记录里点开了她。
  在纠结着怎么联系她时,他又退怯了,他内心突然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
  他很害怕坐实那个猜想。
  然而,他的眼珠子不受控制地将报纸那一则新闻,看了一遍又一遍。
  上面的每一个字就像锯条上的齿,在他心上来来回回地磨着。
  如果不去求证,这件事就会像是心口悬剑,让他生不如死。
  他在经过了一番天人交战的挣扎之后,深深吸了一口,订了一张去桐城的车票。
  那日送别岑母离开后,柳溪一直在忙L3实验的事,没再与岑墨见过面。
  因为她太忙了,岑墨约她几次都没时间。
  说来也有意思,以前他特别忙,她约他都约不出来,而现在风水轮转,他是闲了,她反而成了大忙人。
  不过二人虽然没见面,但因为要一起完成顶会的论文,所以交流还是比较密切的,可自打她来桐城出差后,忙得晕头转向,联络也少了。
  这天晚上7点多,柳溪与同事们刚从饭馆出来,还在聊着饭桌上的话题——如何改进在恶劣光线条件下的识别。
  这次的实验与之前不一样,是在规定的居民区与商业区进行路测,也就是真正上路了。
  现实环境的条件没有测试基地那么好,因此暴露了不少问题。
  昨天就在这条马路上,差不多这是这个时间点,有行人过马路,没有被自驾系统识别出来,要不是安全员及时打了方向盘,差点就要出事故了。
  所以今天,大家就到实地来了解下情况。
  “后台数据显示是自动灯光的切换慢了,近光灯没及时打开,导致视野不佳。”
  “计时阈值的问题?”
  ……
  柳溪回忆了下录像的内容,“不是,是刚好对面有一辆车打了远光灯,导致场景误判。”
  许泽霖:“所以我们本身算法没问题,其是因为有人不遵守交通规则?”
  柳溪点点头,“这种特殊情况也值得我们在写算法的时候考虑进来,上回测试不是也有一次,有鸽子突然飞到挡风玻璃前,车辆识别错误,进行了急刹。”
  特殊的情况太多了,但他们都必须尽可能考虑全,这也是他们需要通过不断测试,不断收集数据才能积累出来的宝贵经验。
  正如岑墨说的,在这个人工智能领域,没有任何成功是一蹴而就的,一个完美的算法是要通过无数实验论证得来的,根本不是靠一个天才大脑就能完成。
  他教给她的,一直都不是算法本身,而是背后的原理。
  忽然想到这人,柳溪蓦地想到今天还没来得及看他的消息,结束工作之后,她翻开手机微信看了一眼。
  与他的聊天框已经不在第一页显示了,她往下滑动了下,点开他的头像。
  聊天记录里最新的三条,都是他发来的,从昨晚到今晚。
  【等课题组成立,我先把人召集聚一顿,你想吃什么】【晚安】
  【我爸也要去援非了】
  柳溪的目光停留在了最后一条上。
  他爸竟然也去了?
  她对岑母的情况,多是从岑墨那了解来的,听说那边鼠疫严重,没想到竟然严重到连国家院士都派去援助了?
  柳溪没有细思这其中原因,她脑中晃过那日在机场送别岑母时,岑墨握着她的手,说他有点难受。
  虽然他当时的模样很平静,但柳溪想他内心一定不平静。
  而现在他爸也走了……
  柳溪想了想,便打字安慰了两句。
  【别担心,你爸是院士,肯定会被保护好的】
  【有他在,你妈也一定会没事】
  她刚发完,消息立马被往上顶了一条。
  对方几乎是秒回。
  【我在你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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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溪猛然抬头,华灯初上,马路上车影流光,她瞥见马路对面,有三五行人在等红绿灯,而其中一位气质出类拔萃的男人一眼吸引了她的目光。
  对方发现她望后来,握着手机的手抬起,朝她摇了摇。
  柳溪大脑空白了一瞬,听见旁边的许泽霖暧昧地笑起来,“哎哟那谁啊!现在追你追这么紧?没想到都追到这来了。”
  其他男生也跟着笑起来。
  “哇塞,岑教授诶!正好可以问问他……”
  “问毛啊!人家是来给你解答问题的吗?!”
  “走啦走啦,不当电灯泡了!”
  大家纷纷与柳溪拜拜。
  柳溪被他们说得脸都红了,不好意思地回了一句,“再见。”
  等同事们走远,红灯正好也开始倒计时,她刚要走下人行道的台阶,岑墨的电话打了过来,“你别动,我过来。”
  柳溪:“酒店在你那边啊。”
  岑墨:“我知道,我来接你。”
  柳溪不是很想自己走这么长的马路,也就没再执拗,应了一声好,收回了脚。
  红灯变绿,就见那清瘦修长的身影沿着斑马线,快步朝她走来。
  他原本就个高腿长,步伐又快,一下就把其他行人甩在后头,眨眼睛就走到了柳溪跟前。
  等人走近了,柳溪才发现他眼角发红,呼吸粗重,不像是这会儿跑的。
  她注意到他的穿着。
  6月的桐城比A市更热,连柳溪这样怕寒的人都穿起了短袖,而岑墨还穿着长袖衬衣。
  他应该是匆忙赶来的,都没来得及换衣服。
  柳溪:“你怎么来了?”
  岑墨喘了喘气,“我想见你。”
  顿了下,又补了一声,“特别特别想见你。”
  柳溪避开他灼热的目光,轻声呢喃着:“也没几天就回去了啊。”
  岑墨拉起她的手,一点点地包裹在自己掌心,“我牵你过去。”
  柳溪红着脸,又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快要走到尽头,有右转车辆过来,一晃而过的刺眼车灯让柳溪眼前一白,她下意识地绷住了身子,紧张到呼吸停滞,蓦地鼻腔吸入一股清冽的味道,她整个人被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岑墨抚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的侧脸压在自己的胸膛上,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照来的光。
  “以后只要我在,就不会丢你一人过马路。”
  柳溪的心剧烈地跳一下,绷紧的身体又僵硬在原地。
  其实她已经没那么怕过马路了,只不过偶尔还会紧张罢了,听到他这话,内心的恐惧被一股暖流冲走了。
  右转的车辆都驶过去了,岑墨松开她的后脑勺,继续牵着她的手走上了人行道。
  回到酒店,柳溪直接让他到自己的客房来,有点歉意说道:“对不起,我才看到消息,你爸今天就走了吗?”
  岑墨:“走了,我送他去的机场。”
  柳溪轻轻嗯了一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会好的。”
  听到她此时还在关心自己,岑墨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镇定,原本平静的目光像是突然被搅乱的湖水,似是什么激烈的情绪要喷涌而出。
  他的脸上出现了悲伤与痛苦的情绪。
  柳溪以为他是因为父母的事而难过,刚想安慰,听他先开了口,“柳溪,你出车祸是因为……因为我吗?”
  柳溪猛然一怔,联想到刚刚过马路时他说的话,“你记起来了?”
  岑墨摇摇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旧报纸,指着那一则新闻,“这是我爸临走前留给我的。”
  柳溪没有细看新闻的内容,光是看到标题就立马移开了视线,轻声呢喃道:“过去这么久了,有什么好说的。”
  这话无异于证实了新闻的主角就是他们俩。
  岑墨目光沉了下来,“我想知道。”
  柳溪劝解道,“知道又怎样?这又不是什么好事情,忘记就忘记了吧,你看我活得不是挺好的?”
  她说完还朝他微微一笑。
  岑墨并没有被她的笑安抚到,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勒住,让他的声音无意识地哑了,“那你为什么还怕过马路?”
  柳溪啊了一声,故作轻松地说道,“啊,你不在的这几年,我都这么过来的,想想也没什么,以前是因为你在,所以才那样,喜欢一个人,会变得矫情。”
  岑墨一直盯着她的脸,没放过她任何神情变化,听着她这样说,他眼底浮起晦暗的光,“不是矫情,你就是在害怕。”
  如果是以前那个没心没肺的他,估计也就信了柳溪的说辞,但一旦他在意起她,就会注意到她情绪变化的细节。
  到底是装模作样,还是真的害怕,他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柳溪哎了一声,“真没有……”
  这一次她还没说完,肩膀就被岑墨按住,他注视着她的眼睛,“已经到这份上了,你瞒着又有什么意义?你不说,我就不难受?我不想自欺欺人。”
  他的目光亮得摄人,没有半点犹豫,他是铁了心要知道真相。
  柳溪与他平静地对视了许久,转而坐在床边,低低叹了口气,“是,报纸上说的就是我和你,你当时撞到旁边的防护栏,导致轻微脑震荡,醒来就不记得这件事了。”
  虽然已经根据手头的证据推断出了真相,但是听到柳溪亲口验证,岑墨还是无力地往后跌了一步。
  痛苦、悲伤、内疚、懊悔……各种负面情绪疯狂涌了出来,瞬间代替了所有空气,填满了他整个人胸腔,压得他喘不上气。
  他与柳溪竟然还有这样的过去。
  她出车祸,她变得这样脆弱,竟然是为了救他。
  岑墨咬着牙,声音低低的,“为什么瞒着我?”
  柳溪半眯起眼,好像在回忆别人似的,“因为我当时真的伤得很重啊,可能抢救不回来……”
  岑墨听到这话,眼角发红,紧紧抿着唇。
  柳溪:“你当初也才上初中,那么小,你爸怕给你造成心理阴影,就希望我们瞒着你……我爸妈都很善良,自然也是不忍心看你小小年纪承受这么多,就答应了,毕竟你是用我救回来的,如果你因此毁了人生,那我不是……白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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