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道过别之后沈路延就赶忙往定好的包厢里走去。
结果,还没走到包厢,沈路延就看到了他今天要赴约的人。
沈路延赶忙伸出手去,熟练地进行着商务寒暄:“秦总,真是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
秦楚河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言笑晏晏:“沈总客气了。”
“那咱们边吃边聊?”
“等一下,”秦楚河叫住沈路延,目光望向门外,“刚才和沈总打招呼的那个人是?”
“怎么,难道秦总认识?”
“没,就是看着有点眼熟。”
“风盛投行席砚卿。”
“哦,原来那就是风盛投行的席砚卿啊,久闻大名今天终于见到真面目了,真是一表人才年少有为啊,咱们这把老骨头是比不了啊。”
沈路延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随意附和了几句。
看话匣子逐渐打开,秦楚河又问:“那他旁边那个人是?”
“那位是他女朋友。”
“叫什么名字?我看起来还挺面熟。”
“好像是姓池,听说是个律师,或许跟秦总公司合作过?”
听到这个姓,秦楚河失落地笑了下,敷衍道:“也许吧。”
-
席砚卿把车子泊进御府左岸停车场,两个人一起进了电梯。
按下电梯层数后,席砚卿说:“我明天要出差,估计得一个多星期。”
池漾顿了一顿,许久后,才低低嗯了一声。
便没了下文。
可她知道,这一声沉默背后的失落,无从遮掩,全部都是真的。
明明只是出差而已。
明明只是一个多星期而已。
明明一眨眼就过去了而已。
可是,此时此刻,池漾却发现,不管明明后面能加多少条自我安慰的理由。
都抵不过一个偏偏。
她偏偏就是会想念。
会舍不得。
会失落和沮丧。
哪怕这离别还没有来临。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
池漾沉在自己的情绪里,正琢磨着怎样调整自己的状态,好让自己的失落不那么外露。
席砚卿察觉到她情绪的转变,没放她回家,直接拉她回了自己家。
他把她抱在大腿上,轻声问:“不高兴了?”
池漾摇摇头,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席砚卿也不拆穿他,抬手为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收回手的途中又弯起手指刮擦了一下她鼻翼,忽然笑起来:“要不说鼻子长得这么挺呢,真爱撒谎!”
池漾:“......”
“你明天是不是还要早起赶飞机?那你早点休息吧,等你回来的那天,我去接你,好不好?”
席砚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没别的要跟我说的了?”
池漾没吭声。
席砚卿紧追不放,眉梢微挑,目光里带了丝威胁:“这都过了好几个小时了,那句诗的后半句还没想起来?”
池漾:“......”
夜忽地一声静了。
“漾漾,”他尾音缱绻着唤她的名字,用自己的唇悉心勾勒着她的轮廓,“没有你这样的,撩人撩一半。”
“......”
他一边吻她一边说话,因此发音有点模糊,又显得暧昧。
池漾抱着他,情不自禁地给予他回应。
也是在这一刻,她才恍然悟得:只有遇到这么一个人,你才知道原来你不是抗拒肌肤之亲,而是抗拒除他以外的肌肤之亲。
白色开衫不知何时被他悄无声息地褪下,她平滑曼妙的肩颈曲线一览无余。
下一秒,池漾一个疏忽,落在她腰间的力度骤然收紧,她眼前一个旋转,两人上下位置对调。呼吸交缠间,他的每一寸肌肤悉数拓入她眼眸,英俊肆意,惹人垂涎。
她生平第一次,渴望失控。
他的手从腰线一路蜿蜒向上,唇从眉睫一路连绵向下。
最终交汇在中间地带。
跋涉过星辰与大海,他终于如愿以偿地触上了那座山峰,低声唤她的名:“漾漾?”
她思绪纷乱,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席砚卿捕捉到她的颤栗,哑然失笑。
她像只小狐狸一样,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才会卸下所有防备和伪装,整个人看起来都软绵绵的。
“诗不记得了没关系。那你记不记得,我刚说过,只要我在——”席砚卿握住她的手,引导着她一步步地向下摩挲,迷离夜色中,他的话暗示意味十足,“你的手,就只有一个作用。”
池漾脸瞬间红到耳根。
她手掌涉猎之处,是新奇的、未知的、她从未抵达过的边界。
席砚卿乘胜追击。
他嗓音裹挟着磁性,于此刻听起尤为低沉沙哑:“现在,想不想解锁第二个作用?比如说,帮帮我?嗯?”
他一边耐心引导,一边牵着她的手,一寸一寸往下挪。
池漾浑身发软,招架无力。
直到一股滚烫的温度传到指尖,她才恍然惊醒,抬眸看着席砚卿,嗔怪道:“不可以!”
“哦?”席砚卿没放手,语气带了丝玩味,“为什么不可以?阿锦不是说,在安全期?”
“......”
她与他近到连呼吸都贴合,泛着潋滟水光的眉眼浮着一层天然的蛊惑,浮浮沉沉,摇摇欲坠。
席砚卿如同一只拉紧了的箭,离弦迫在眉睫。
但他没舍得。
沉默片刻。
他稍稍放缓了手上的动作,言辞间却带了股狠劲:“把诗的后半句说出来就放过你!”
听了这话,池漾轻眨了一下眼。
下一秒,独属于她的细腻婉转的嘤咛于静谧中悄然响起。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星辰大海都翻越,他终于等来,翘首期盼的这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席砚卿!是个狠人!就为了一句诗你至于的吗!
【注:安全期只是一个说法,没有绝对的安全期,老席那么说是因为他本来就没打算做什么,逗池漾玩的。本作者真是操碎了心。】
☆、赌注
新的一周,席砚卿飞了国外,池漾照常上班。
出门的时候,她下意识往对面看了一眼。
早晨是一天之始,万物渐次复苏,欣欣向荣。尤其是最近又值开学季,这座全国教育资源最丰富的城市,向天南地北的学子们敞开着热情的怀抱,盛景当前,更显盎然生机。
但她就是觉得,心里好像空了一块儿。
十一楼景色如常,人却只剩下她一个。
人都是在对比中,才能更真切地知晓,什么最重要。
其实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一层楼都是她一个人住。她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或者需要改变的地方。
可如今,热闹与冷寂形成强烈对照,她才心甘情愿地承认,原来,自己对一些人一些事的习惯早已切入体肤,她再也不想回到原来那种生活了。
驻足片刻后,她收回视线,暗自笑了一声,打开电梯走了进去。
电梯停在负一层,池漾走到停车位,启动车子开出了地下车库。
出小区等红灯的时候,碰巧一列朝大的校车从她面前驶过,池漾这才想起,朝大也陆陆续续地开学了。而她这个学期,还有一个新的身份,那就是去朝大任教。
想到这儿,她没忍住又多瞄了几眼。
正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一个熟悉的侧脸落入她的视线。
那个人突然从前侧的座位上站起,穿着一件白衬衫,笑容清浅地说着话,双手微微一扬,指向东南,即朝大的方向。
池漾瞬间认出来,这个人是白清让。
其实,池漾和他只有一面之缘,之后的联系大多靠微信。
他时不时会在微信上问她几个专业方面的问题,言语谦逊有礼,池漾甚至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一是就专业领域来说,白清让主要教授刑法和民法,主攻诉讼方向;而池漾做的多是非诉业务,平常接触较多的是涉外业务和商事业务。
因此,虽然都是律师,但两者的差别还是挺大的。
白清让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已经做出相当斐然的成绩,但仍会时不时问一些其他领域的问题,这让池漾觉得他很好学,思维很开阔,不是个有了铁饭碗就停滞不前的老学究。
二是就资历来说,白清让虽然早已不做律师,但池漾对这位“业界神话”早有耳闻,当年他的庭审视频,可是法学院的教学素材。但面对新的领域,白清让不仅不耻下问,并且每次都会非常真诚地表达感谢。
因此,池漾从心底尊敬这位年轻有为的大学教授。
所以,那次在雨夜,白清让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想让她给自己的女儿唱首儿歌时,她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她觉得,能和这样的人共事,是她的荣幸。
车窗内一张张朝气蓬勃的脸,渐渐驱散了她刚出门时心里的那点怅惘。
二十分钟后,池漾到达律所。
刚一进门,她就发现早到的同事们正围成一个圈,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池漾本想跟大家打个招呼,后来又怕大家正在兴头上,她冷不丁的一声问候会破坏兴致,索性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
孟仲季却突然叫她:“池律!快过来看!”
池漾没多想,转身朝他们那个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因为所有人都抬起了头,将目光牢牢地锁在她身上。
甚至还有几个人,右手撑着下巴,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池漾:???
她满心疑惑地走到这群人身边,还没等她开口,人群中就传来一句:“这肯定是池律师!绝对不会错。”
池漾不解地问:“什么是我?”
孟仲季站起,拨开人群走到池漾身边,拿出手机上的照片给她看:“池律,这上面和席总监拥抱的这个人是你吧?”
池漾垂眸一看,上面是一组图片,跟那晚云锦书给她展示的内容一模一样。
池漾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大大方方地承认。
众人的感叹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你真的跟席总监在一起了啊?”
“席砚卿这种极品男人就必须我们池律才配得上啊!”
“还好我当时把这组图片保存在手机里了,后来微博热搜就莫名其妙地撤了,现在都找不到了。”
“天呐!我有真人cp可以磕了!”
“池律你可是我心中的白月光啊,席总监到底是怎么才追上你的啊?”
最后一句话是蒋嘉末说的。
“停停停停停!”听到这儿,孟仲季做出一个让他闭嘴的姿势,不耐烦道:“蒋嘉末,你问这个干什么,你学会了池律师也不可能看上你。”
蒋嘉末胳膊一弯,利索地一把扼住孟仲季的喉咙,威胁道:“你管我?”
“谁稀罕管你?”孟仲季抬手钳制住蒋嘉末的胳膊,用力往外拉,“我是关心池律。”
他咬着牙,微微施力,终于逃脱出蒋嘉末的魔爪,狠狠瞪了他一眼。
下一秒,目光倏地变得温柔,孟仲季看着池漾,问:“池律,我现在想想才觉得不对劲,当初我们去山区做法律支援,我当时还好奇这么偏僻的地方,席总监怎么会来,现在想想是来追你的吧。”
池漾温吞道:“呃......这......”
在这么多人面前坦露恋爱细节,真的是莫名羞耻......
孟仲季热情相当高涨,像个福尔摩斯一样,认真地缕着时间线:“哦!对!还有那次我们去新加坡,池律师去见顾律师的妈妈了,然后我就跟席总监一起回的酒店,他当时在车上就问了我一些类似你跟顾律师关系是不是很好的问题,我说是啊,你跟顾律师可是我们律所的金童......”
说到这儿,孟仲季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下子捂住了嘴。
这时候人群里又响起了另一种声音:“池律师你竟然跟顾律师的妈妈认识啊?其实说实话我觉得池律师跟顾律师很配啊,古驰(顾池)CP听起来多好听是不是......”
说这话的是个新人,正说着就被身边的同事狠狠撞了一下肩膀,或许是意识到不妥,立马闭上了嘴。
“这一大早的,聊什么聊得这么起劲?”
一个声音倏地从身后传来,众人纷纷转身。
是徐滨松,还有与他同行的顾锦泽。
众人:“......”
按照门口到工位的距离推算,几乎可以确定刚才的那几句话,这两个人也听到了。
气氛瞬间变得有点微妙。
池漾定了定心绪,正准备说话,就被顾锦泽抢了先:“那次是我有东西要带给我妈,池律师正好要去出差,我才拜托她帮忙的。至于,你说的那什么CP,我跟你们池律师是很好的师哥师妹,也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但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我理解你们对八卦的好奇,但是以后不希望再听到类似的玩笑了。对池律师和我都不公平,对我们的另一半也不公平。”
刚才说错话的女生低下头,轻轻说了一句知道了。
众人渐渐散开,这个插曲算是落下帷幕。
一切恢复如常。
-
当天晚上,顾锦泽正在家加班,突然之间门铃响了。
他穿上拖鞋去开门,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徐滨松。
看到他,顾锦泽无奈地揉了揉眉骨,没做出一点欢迎的表情,反倒是长长叹了口气:“我说老徐,你天天白天看我还没看烦吗?晚上了还要过来骚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