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之犹豫了几秒,这事他到底是掺和还是不掺和?
掺和得话可能得罪魔君,可是这个美人又实在是对他的胃口,他若是置之不理的话,这几个月都不用想旁人了。
没等禹之想明白,沉衍微微抬步向江迢迢走了一步。而江迢迢如受到什么惊吓般大退一步。
美人受惊,禹之心里那根弦动了动。
他上前道:“君上,这是在下的一位红颜知己,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您见谅。”
沉衍侧首看他,声音暗哑:“红颜知己?”
禹之被沉衍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既然已经开口就不能改口,否则就是欺君,他道:“没错哈哈哈,您也知道我的脾性,红颜知己满天下,最见不得美人落泪,还望您……”
“叫什么名字。”
禹之还没说完就被沉衍打断,懵了一下随后才懂魔君是在问美人的名字,禹之汗毛倒立,他也没来及问啊要怎么回答?
沉衍不再看他,复又看向江迢迢,像是被江迢迢向禹之挪动的那两步刺激到,又像是被禹之那句‘红颜知己’惹红了眼。一时忘了两人之间还隔着天 * 大的误会,只知道自己在这半年来无数次因她心死又因她而活。
只知道这个人是自己的,这辈子都是自己的!
他红着眼眶,涩声道:“迢迢,过来。”
第79章 【修】 “迢迢,你别不理……
江迢迢死死地攥着自己藏在袖子下的拳头, 低下头瞳孔在沉衍看不到的地方骤然收缩。
他、他怎么会知道?!
亦或是在诈她?
江迢迢不确定,只能硬着头皮装一装。
她轻轻颤着身体、声如细丝:“君、君上认错人了……我并非、并非……”
一句话断断续续、颤颤巍巍的说不完整,活像一个被魔头吓傻了的小女子。
沉衍看了眼旁边欲言又止的禹之, 上前去握江迢迢的手, “迢迢,是我。”
江迢迢心道:知道是你才躲。
她躲到禹之的身后, 飞快地抬起头来给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脸,“魔君认错人了吧?”
“我不会认错的。”沉衍紧盯着前方。
江迢迢见此躲在禹之的身后,她身材娇小被禹之挡得严实,只余下几片裙角。
他厉眸扫向禹之,“让开。”
“君上这可就是在为难在下了。”禹之抬了抬自己的双手,示意沉衍自己看。
此时,江迢迢的一只手紧抓在禹之胳膊的衣袖上,禹之挪一下后面的人也跟着挪一下, 势必要将自己挡得严严实实。
禹之道:“君上知道,在下一向怜香惜玉, 没有办法抚了美人的意思, 更何况,此时强人所难的似乎是魔君吧?”
沉衍紧盯着江迢迢露在外面的那一只小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此时抓在禹之的墨蓝色的锦袍上格外明显。
“找死!”
沉衍闪身上前,禹之从腰间摸出自己的折扇, 以扇为刃抵挡着沉衍的攻击。
三招两式将人逼退, 沉衍上前将人打横抱起闪身往沉浮宫飞去。
禹之旋身落地,伸出被震麻了的右手攥了攥又松开,望着那两人的背影道:“嘶, 小美人,不是在下不帮你,而是那小魔君实在难对付。”
他想了一下沉衍方才的反应,不像是假的,难道两人之间真的有什么?
他摇了摇扇子,恋恋不舍地看了眼两人的背影抬步回自己的府邸。
空旷的夜里只有猎猎风声,不消片刻耳边的风啸呜咽便停下,江迢迢几乎是脚着地的那一瞬间推开沉衍就往外跑。
没跑出两步,身后附上一个宽敞却又消瘦的胸膛,腰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抱着,“迢迢,别走。”
江迢迢被迫停下,她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大约是跑不掉的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跑的,想要完成任务确实是在沉衍身边更方便些。
她故作轻松地干笑两声:“魔君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眼力啊,我换了张脸都能认出来哈哈哈。”
沉衍呼吸顿了顿,没有接话。
江迢迢抬着自己的胳膊,低头看了看自己腰上的手臂,试探道:“魔君,您这个是不是可以放开了?”
听到江迢迢满不在乎又 * 或者有些洒脱的语气,沉衍手下又紧了紧。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下一秒她就要离开一样。失而复得的宝贝,死都不会放手的。
死都不会放手……
沉衍的意识越来越薄弱。
江迢迢觉得身后的重量渐重,突然的,沉衍歪倒在她的身上。一个大男人的重量骤然压上,江迢迢没站稳趔趄了一下。
‘哐当’一声,两人一起砸在了地上。
江迢迢有沉衍垫着没怎么摔着,只是腰身被他的胳膊隔了一下。
她转头去看沉衍,只见他紧闭着双眼脸颊滚烫,嘴角划出一道血痕映得他的脸色越发苍白。
怎么回事,受伤了?
江迢迢拧眉,动手推了推他,“魔君?沉衍?”
一点反应也没有。
江迢迢现在的姿势是身体半躺在沉衍的身上,脖子后扭着去看他,整个人就像被拧起来的麻花一样。
她使劲掰了掰他的胳膊,试图从他怀中钻出来。可是那双胳膊缠在腰间就像两条钢筋一样,无论如何都扭不动。
这个宫殿里散发着一股冰寒的气息,江迢迢半边身子挨着沉衍半边挨着地面,有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江迢迢不再白费力气,往后伸手去拍沉衍的脸,“沉衍,醒醒!”
“主人!”
殿门处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一个高大身形的男人推门而入,听着声音有些熟悉。
凶冥在镇魔殿上感觉到了沉衍的气息后,记挂着他的伤势立马过来查看,却看到他晕倒在地上,怀里还抱着一个陌生女人,她的手正在沉衍脸上作怪。
“你是何人?”凶冥上前去拽那女人的胳膊,人还没有拽到一半就骤然停下。
江迢迢被凶冥拽得悬起半边身子,总算看清了他的脸,一双赤瞳烁烁,赫然就是凶冥。
“腰上。”江迢迢提醒道。
凶冥还在纳闷以自己的力气不至于提不起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经她一提醒才发现,沉衍的胳膊正紧紧地缠在了她的腰。方才将人提到一半的时候无法再动正是因为沉衍的变成了两个人的重量。
凶冥将人放下,蹲在地上去掰沉衍的胳膊,他越用力沉衍就跟着越用力。
“停停停!断了!”
凶冥卸下力气,江迢迢才说出句完整的话,她扭头往后喊:“别勒了,腰都要被你勒断了!”
腰上的手依旧没有放开,但总算是不再往里收紧了。
凶冥瞪她:“你这女人!闭嘴!”然后转头去看沉衍,“主人?主人!”
望着沉衍苍白的脸色,凶冥着急地不行,他伸手去探他的脉腕。
江迢迢躲了一下,“你往哪摸?!”
沉衍的手腕扣在江迢迢的腰上,凶冥想要探脉不出意外地话会碰到她的腰。
他手上顿了顿,转到两人后面将沉衍扶起来坐好,他盘腿在两人身后,将全身的魔气都灌进沉衍的身体。
勉强压制住他的伤势,凶冥脸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汗。
他看着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不确定道:“你是… * …江迢迢?”
江迢迢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他。
即使江迢迢不说话凶冥也猜到了两分,除了她没人能让沉衍抱着不撒手。
只是令凶冥没有想到的是沉衍竟然真的找到了人,还把人带了回来。不过江迢迢换了张脸,凶冥心里难免存疑。
沉衍身上依旧滚烫,凶冥费力将两人都搬到床榻上,掀开床脚的被子给沉衍盖上。
沉衍的伤只能靠他自己,他也帮不了多大的忙,只能替他挡住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势力。
凶冥转身就要离开,身后的被子‘扑通’一声掉到了地上。
他转头回身的时候刚好看到江迢迢落下的脚,正是她将被子踢下去的。
“你做什么?!”凶冥怒视。
江迢迢掀开眼皮看他,“你说我做什么,我一个妙龄少女跟男人躺在一张床上还盖被子?我的名声要不要了?”
“你……”凶冥想说你们早就躺在一张床上了,但转念一想这话太不合规矩,只能又一言不发地给两人重新盖上被子。
江迢迢还待抬脚再去踢被子,凶冥眼疾手快地封了她的穴道。
江迢迢的身体瞬间僵住,整个人只有眼珠子能动。她怒视着凶冥,双眼瞪得无比凶狠。
凶冥:“……”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那他一定被一刀毙命。
他最后检查了一下沉衍的伤势,转身出去。
被子里,江迢迢被沉衍紧紧地搂在怀里。沉衍身体一改往日的冰凉,热得像个火炉一样烤着她,再加上身上的被子,她今夜因为惊吓而冰凉的身体很快就恢复了温度。
江迢迢经过一天的东躲西藏早就累了,寝殿里又太过安静,短暂地给了江迢迢一种相安无事的错觉,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
天边冒出一缕微光,沉衍的意识从混沌逐渐转向清明。
“迢迢!”他陡然睁开眼睛,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感受到怀里的温软,他忙低头看下去。
柔软的黑发散在他的胸膛上,一颗脑袋靠在他的怀里。他感受着胸口的跳动,看着她的发顶出神。
昨日他寻了一整天,从城东寻到城西,从白天寻到黑夜,终于在禹之那里将人带了回来。如今人在怀里,沉衍竟然生出了一种不真实感,像一场梦一样随后都会清醒、消失。
他松开扣在她腰间的手,想碰碰她的头发却无论如何都不敢伸手,只能停在半空颤颤巍巍,极其可怜。
他抬眼看了下周围的环境,才知道他们是躺在沉浮宫的床榻上,身上盖着卷纹云被。怀里的是实实在在的人,而不是冰棺里冰冷的尸体。
这是他这半年来无法奢求的时光,沉衍不舍得起身。
他抬手帮迢迢噎了噎被角,将手轻轻地搭在被子上,想要隔着被子抱着她。
将手搭上的一瞬间,他敏锐地察觉到怀里气息的变化,沉衍手微顿,轻声道:“迢迢,你醒了吗?”
“……”是的,经历了你那一声震天惊后 * 和腰上要勒死人的力道,睡成猪的都要醒了!可惜现在的江迢迢回答不了他。
没有得到回答,但是沉衍察觉到她的气息更乱了些,变得有些急促。
沉衍将人抱得更紧了些,“迢迢,你别不理我。”
若是平时沉衍肯定会发现江迢迢的异样,但是此刻的他脑子里满是江迢迢蜷缩在客栈床上颤抖哭泣和她在郊外面对饕餮时毅然赴死的画面。
他只知道,她是铁了心的要离开他。
沉衍越想意识便越是混乱,体内魔气不受控地溢出,殿内的桌椅门柜都被冲击地颤抖了起来,就像小型地震一样。
江迢迢:“……”
耳边被不断吐出的热气烘烤着,江迢迢心里仿佛跑了八百头羊驼。
她转着眼珠看向床顶房梁,心里期盼着这座大殿结实一些,她不想再被砸死一次。
“主人!”
殿门被‘哐哐’地砸响,是凶冥。
没有听到回答,他加大了声音道:“主人!!”
凶冥的声音里被加入了清音咒,沉衍清醒了一些。他转了眼珠低头去看怀里的江迢迢。
殿内平静了下来,江迢迢察觉到沉衍的视线也转着眼珠去看她。
四目相对。
第80章 【修】 “拜见魔妃。”……
沉衍愣怔片刻, 终于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他伸出手要给她解开穴道,却陡然顿住,不知道为何收了手。
沉衍下床取来一个瓷瓶, 将江迢迢的一边挽上去, 取了瓷瓶里的膏药给她涂在手腕上,那里是昨日被凶冥攥出来的红痕。
膏药冰凉, 手掌滚烫。没多长时间,手腕上的玉膏便化成绵绵药力,消了手腕上的红痕。
江迢迢被人封了一个晚上的穴道,胸口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她皱眉看着他,示意他给她解开穴道。
沉衍将瓷瓶放下,在江迢迢胸口一点,解开了穴道。
江迢迢吐出憋着的那口恶气, 深呼吸了两下,心里不断洗脑:任务重要任务重要, 完成任务立马回家。
然后扬起笑脸, 假笑道:“几日不见,魔君修为大涨啊。”
那笑与江迢迢平日里天真烂漫的笑有些区别,听在沉衍的耳朵里像是调侃又像是讽刺。
沉衍想到自己的这一身修为是怎么来的,脸色白了白。
江迢迢掀开被子坐起来,被他的手臂膈了一个晚上,她的腰有些不舒服。江迢迢揉着自己的腰站起来, 手臂却被人蓦的拉住。
江迢迢回头望他, 那疑惑的表情与平日无疑。
沉衍抬眸看着她,道:“迢迢,我……”
“主人!”
凶冥又在门外叫了一声, 想来是有什么急事。
看到沉衍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江迢迢呼吸滞了滞,她抽了胳膊,道:“有人找你,好像挺急的。”
沉衍闭了闭眼睛,对门外道:“进来。”
凶冥推门而入,两人一坐一立相隔不远,他看了江迢迢一眼凑到沉衍耳边说了句什么。
沉衍起身,对她道:“我出去一下,你若是想要做什么都吩咐侍 * 女去做。”
凶冥诧异地看了江迢迢一眼,这是向她报备吗?
江迢迢立马露出森森白牙对他一笑,眼中的意思很明显,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