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任皇后之物, 怎能给她, 她这一生都做不了南国的皇后。
心中似有千言万语, 如哽在喉。
可在目光触及到大红色的喜袍与太子唇角温和的笑意时, 赵意晚到底是什么也没说, 只温和一笑:“母后应该想不到它会戴在我的手上。”
听得那声母后,贺清风唇角笑意更深。
而太子颜色过浓,引得赵意晚心猿意马。
“溱溱。”
赵意晚凑近贺清风,伸手去拽他的腰带,然手指刚动, 就被太子摁住。
“天色还早。”
此时天边儿还带着点红霞,若要缠绵悱恻,的确早了点儿。
然赵意晚却等不了了。
“不管,谁叫你勾引我。”
长公主一把将人推倒,翻身压在贺清风的腰上。
太子有片刻错愕:“我何时勾引你?”
赵意晚倾身堵住他的唇,自唇缝传来一句极轻的呢喃:“你刚刚笑的太好看。”
……
惊月长公主向来就是这么不讲理。
她说你笑是在勾引她,那就一定是。
贺清风不同她讲道理,也没空讲。
因为在他愣神之际,他的腰带已落下,外袍半松,就连大红的里衣也都被粗鲁的扒开。
太子眼神暗沉。
她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勾起他的欲|火。
烛火熄灭,一室涟漪,不知何时,院外已经归于平静,屋内春宵红帐,惹人脸红心跳。
……
夜风带着凉意,从窗口席卷进来。
赵意晚不记得过了多久,等平息下来后,浑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
身边人已经熟睡,赵意晚的目光黏在他的脸上,迟迟舍不得挪开。
经此一别,不知相见又是何时。
亦或者,再无相逢时。
越看心里头越不舍,赵意晚愈发觉得,太子定是那话本子里专门惑惑人心的妖精。
将她迷得神魂颠倒。
直到那撕裂般的疼痛稍作舒缓,夜色也在逐渐加深时,赵意晚才叹了口气,依依不舍的下了床。
脚刚落地,赵意晚忍不住嘶了声。
她转身瞪着床上的太子,瞧着清心寡欲的,怎么在这事上竟有这般耐力!
她若不求饶,得连床都下不了。
长公主气不过,又回去在贺清风脸上掐了一把,才气呼呼的转身离开。
然没走几步,她又折回来在太子的唇上狠狠蹂|躏,直到尝到了血腥味,才终于心满意足的出了房门。
而桌案上,幽香弥漫。
外面夜色渐深,已是伸手不见五指,赵意晚长长叹了口气才抬脚往外走。
踩着小碎步,走的很是艰难。
长公主又在心里将赵翎记恨了一次。
这新账旧账加起来,他们有得算了。
林鹊阿喜鹰刹早已侯在院外,见赵意晚出来忙迎了上去。
“殿下。”
洞房花烛夜的生离让几人心里都不是滋味,林鹊阿喜眼里包着一团泪要掉不掉。
赵意晚又回头看了眼贴着大红喜字的新房,眼眶隐隐发酸。
“走!”
立了片刻,赵意晚决绝转身,再未回头。
她怕一回头就再也舍不得。
贺清风,有幸与你结为夫妻。
只是,此生有憾,不能与你定下白首之约。
但愿将来,不会与你在战场上兵戎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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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清风醒来时,已是太阳初升。
身旁的冰冷让他猛地睁开眼。
软被已无余温。
显然是早已没了人。
突如其来的慌乱无措后。
太子终于想起,她约他今日看桃花。
贺清风唇角轻弯,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看到床上那点鲜红后,太子眉眼处笑意更深。
她终于,完全属于他了。
从此,他们便是夫妻,他们的身心也只属于彼此。
即使即将分离。
但有朝一日,他们一定可以携手并肩。
对未来的僵局他已经有了打算。
分别在即,他得让她安心才是。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贺清风才出门。
因为,太子殿下在里头换了好几身衣裳,最后还是穿了最爱的蓝色宽袖锦袍。
他记得,她说他穿这件衣裳最好看。
当然,贺清风永远也不会知道,赵意晚说他穿这件衣裳最好看时,心里想的是如何把人拐上床。
桃花开的极艳,在微风中轻轻摇摆。
散着迷人的魅香。
贺清风步伐越来越快,不知为何,他很想立刻就见到她。
也突然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告诉她,他们未来可期。
然而,太子所有的欢喜终是归于平静。
贺清风捏着手中的信,面色阴郁。
修长的手指因太过用力泛起一阵青白。
‘溱溱,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原谅我不能赴今日的桃花之约,原本是想今日与你好好道别,可事态紧急我必须连夜离开,我不想让你在新婚夜看着我离开,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与你作别,这封信我会挂在最显眼的桃书上,这样,也算我们一起来过了吧。
还有一件事,溱溱要答应我,如果我真的死在了战场,不要为我报仇,为国捐躯我死得其所。
最后,愿夫君一切安好,妻晚晚留’
看着像是简单的分离,可细细品来,这又何尝不是一封绝笔信。
她无一字提及未来,更无一字许下诺言,甚至连名字,都只是晚晚。
太子握紧拳头,眼里有着猩红的恼怒和咬牙切齿:“赵意晚!”
你倒是敢走的如此洒脱!
所以,不立婚书,不入宗祠。
是因为你从一开始便打算一别两宽,各不相干么!
贺清风闭上眼,极力压制翻腾的血气。
为国捐躯,死得其所?
呵……你若真敢死,我定血洗大陆给你陪葬!
“殿下!”
不远处传来侍卫焦急的呼喊。
在看到那道蓝色的背影时,唐堂急匆匆冲过来:“殿下,阿喜他们不见……”
话未说完,唐堂便发觉了太子的异常。
在他的记忆中,太子殿下永远都是温淡清冷,即便是发脾气也只是冷着脸不理人。
从未如现在这般怒意翻腾。
“殿下。”
唐堂看了眼被捏成一团的信纸,心里大概有了猜想。
难怪不得,昨夜他们非要将他灌醉。
“回宫。”
不知过了多久,贺清风才恢复了些理智,负手离开桃花地。
语气依旧清淡,只是添了些冰冷,让人听着背脊生凉。
唐堂低着头一声不吭的跟上去。
却又听太子道:“传信,准备动手。”
唐堂一愣,很快便应下:“是!”
太子走的很快。
衣袍翻滚间,带着很大的气性。
赵意晚,你既然招惹孤在先。
孤便不可能让你抽身离开。
贺清风很早前便想过将来该以什么为聘。
而如今他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她既心系天下。
那么,他便以天下为聘。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五大国也已相护制衡多年,战争烽火不断,难以安宁,所以,大陆该是时候统一了。
这条路必然无比艰辛。
但他愿意全力一搏。
哦对了,很早以前是什么时候呢。
大概是初次见面那一夜后。
贺清风勾唇,毕竟他端正温和,恪守规矩,有了肌肤之亲就该要负责一辈子。
所以,从那天开始,他就已经在计划这唯一一条出路。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尽量加更……
太子生气了,他生气了,哈哈……
第55章
皇家寺庙位于皇宫东边百里长阶之上。
立在顶峰能俯瞰整个都城。
此时, 佛像面前的蒲团上跪着一位素衣女郎,单薄的背影带着萧瑟与苍凉。
“殿下,时辰到了。”
青衣小太监看见长阶上突然出现的红光, 心里凉了半截, 一阵绝望与呆滞后,他深吸一口气走进大殿朝那女郎温声道。
女郎的背影明显僵住。
时辰到了,她这一生也到头了。
女郎望向一旁立着的女医师。
女医师眼里有怜惜,有不忍, 但也有无能为力。
对视了片刻,萧韫偏过头不忍再看。
她救不了她,也不能救。
外头动静越来越大。
青衣小太监已立在女郎身旁。
“殿下别怕, 奴才陪您一起走。”
到底一起相伴几月,小太监看着女郎颤抖的肩背,上前温声安抚。
女郎一怔,惊愕的看向他。
他竟愿意陪她一起死。
“不……不必,你该好生活着。”
女郎哽咽道。
小太监苦涩一笑,跪在女郎身旁。
“殿下说的哪里话, 殿下走了, 小鹊儿该是要陪着殿下的。”
女郎摇头:“不, 你不用死。”
“我不需要你陪葬。”
小太监莞尔, 他知道眼前的女郎最是心善, 可他的命早就不由己了。
“殿下, 从奴才跟在殿下身边的那一刻开始,奴才的命便与殿下拴在了一起。”
女郎皱眉,似有不解。
人之将死,许多事倒也没必要再遮掩,小太监看了眼不远处台阶上缓缓而至的灯笼, 轻声道:“我不叫林鹊,叫随安。”
女郎诧异:“可他们说你叫林鹊。”
还让她唤他小鹊儿。
随安轻笑,随后叹了口气道:“因为殿下身边有一位公公,很得殿下宠爱,这位公公叫林鹊,殿下喜欢唤他小鹊儿。”
女郎不是愚笨之人,只稍微思索便明了。
卸下面上的错愕后,她苦涩一笑:“果然,我们的命早已栓在一起了。”
随安此时倒也没初时那般惧怕了。
左右不过是一死,且还能死的这般光荣。
从他被浣衣局安排到这里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是活不成的。
因为他长的有几分像长公主身边那位盛宠的林公公。
脚步声越来越近。
女郎赶在他们进殿前,轻声道:“我叫秦弯弯。”
随安与萧韫同时一怔。
弯弯,竟与殿下同音。
“殿下。”
来的人是赵翎身边的成大总管。
没有多余的话,只唤了声殿下后,便挥手让底下的人把一瓶药递到了秦弯弯面前。
“殿下请吧。”
秦弯弯抿着唇,看向白色小瓷瓶。
女郎指尖弯曲,微微发颤。
谁会不怕死呢,她怕极了。
可这就是她的命。
细白的手指捏着瓷瓶,有种凄凉的美。
萧韫转过头,不忍再看。
她曾想过等一切尘埃落定时,这位会落得什么样的结局。
可却没想到这个谎言会如此快被戳破。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谎言来圆。
各国来使打着拜见长公主的幌子,实为一验真假。
长公主的风采大陆皆知,远不是眼前的柔弱女郎能演绎得了的。
且即便明日秦弯弯能照部就搬,也瞒不过与长公主签过文书的西宁来使。
所以,与其在宴席上被拆穿身份丢大缙颜面,还不如提前宣布长公主病故。
谎言圆不下去了,就得快刀斩乱麻,将真相掩盖进土里。
只是眼前的困局解决了,可随之而来的,将是更致命的难题。
比起眼下的局面,萧韫更担心的,是长公主薨逝的消息证实后,缙国又将面临一场围剿大战。
介时,又有谁能代替得了闻名大陆的女将军,征战沙场保卫家国。
她认为是没有的。
萧韫深吸一口气。
心中尽是荒凉。
她不敢想象,也不敢面对国破家亡。
就在这时,在她最绝望,最仓惶时,那道消瘦的身影带着万丈光芒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萧韫以为出现了幻觉,喃喃道:“殿下。”
秦弯弯手中的药瓶已经打开。
随安的手里也紧紧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只等殿下‘病逝’后,他随主而去。
萧韫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秦弯弯下意识偏头:“医师?”
在她的印象里,这位萧医师虽不爱说话,却怀有仁心,时而会悲天悯人,时而也会温柔的安抚她。
她知道她救不了她。
却也想听听临终前她会对她说什么。
然萧韫并没有看她。
女医师的神情从怀疑到震惊再到过度的惊喜,那双黑眸里绽放的生机让秦弯弯的心跳突然加快。
“殿下!”
萧韫像是确定了什么一般,激动的唤道。
秦弯弯身子僵硬的可怕,她非常清楚,萧医师这声殿下不是在唤她。
因为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因为她的目光看向她的身后。
缙国皇嗣单薄。
能被唤作殿下的,只有惊月长公主殿下!
秦弯弯缓缓回头。
在触及到那无比熟悉朝夕相伴的面容时,她手中的瓷瓶掉落,她听见了星火燃烧的声音。
带着无限希望与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