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拼命回忆属于这个世界线的自己的回忆，那回忆里曾经出现过银白的雪山和高耸的神殿。
“我也不知道那座神殿具体在哪，人间的雪山实在太多了，茫茫无尽……六位主神里只有光与暗两位神祗知道冰霜神殿的位置，”卡穆斯遗憾道，“菲尔的灵魂被困在王都吧？他没有告诉过你什么吗？”
菲尔？
她脑中忽然闪过在伯德庄园和尼格罗尔喝茶时，他看似无意的话题：“极北的山脉，那里的冰雪终年不化。在传说里最深处的雪山是支撑世界的天空之柱……”
原来这个家伙早就给她提示了。
怪不得他当时死活不肯脱马甲说话，原来是因为害怕被洛伦知道，所以才强行打哑谜。
还让她去给穆修写信……
“他提过被称为‘天空之柱’的雪山。”她说。
“砰！”
空间连续摇晃了好几下，这一次茶具终于有了微小的移动。
这说明魔法空间的对抗在逐渐影响现实。
“结界快坚持不住了。”卡穆斯说，“我需要把你传送到那里去，可我现在所有的残余力量都注入在结界上，脱不开手释放超远程传送魔法。”
她急忙拿出古精灵魔法“风之旅行者”的卷轴，“老师，这个魔法可以用吗？”
看到她手里的魔法卷轴，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一个怀念的笑容：“迪兰呐……”
他将一只手覆盖在卷轴上，片刻后道：
“我已经把它的定位修改成了极北雪山，靠近‘天空之柱’的地方。如果那里真的是曾经黄昏女神的冰霜神殿的话，‘终焉’的力量还不能干涉到那里。”
元素之神说道。
说着他将一块装饰着菱形石头的项链挂到她的脖子上。
“这块石头注入了我的一些灵魂力量，可以减缓他在这个世界搜索你的时间。那里的路可能有点难走，没有彻底掌握冰霜秩序，你就不能操纵那里的冰雪。当然也有好处，那就是‘终焉’也不能进入那里。”
“我还有个问题，为什么一个冰霜秩序就能抗衡‘终焉’，而神灵掌握的秩序却不能击败它呢？”她急匆匆地问道。
“因为它的上一任主人叫做‘海拉’。”他答道。
“风之旅行者”释放出翡翠色的光晕。
在传送的前一秒，她听见卡穆斯空灵的声音：
“去吧，解放这个世界，让我们的灵魂得到安息。”
不仅仅是救赎我们的灵魂，也是解放你最心爱的人。
“滋啦！”
结界彻底破碎。
魔法办公室的场景瞬间灰飞烟灭，只有一望无际的荒原和天空上闪耀的那轮黑色太阳。
以及站在虚空中的人形。
“我只是给了你们一点机会，就成了这个样子。”黑发红眸的男人淡声道。
“恕我直言，即使您爱她，可这终究还是虚假的世界，总有一天您会控制不了自己。”卡穆斯说，“您已经做了太多轮回的梦境了，作为‘演员’中的一位我想我有义务提醒您。”
“我会带着她走向‘永恒’。新的‘永恒’出现必然伴随着旧世界的崩溃。”
“‘永恒’有且只会有一个，等到那时您再次失去她，还会想建立新世界吗？”
“够了，她在哪儿？”洛伦的眼眸已经从绯红变成透不进一点光的纯黑。
“很抱歉，我不能告诉您，新的‘黄昏’冕下。”卡穆斯静静道。
洛伦冷冷地笑了，“不需要你告诉我，我已经知道她在哪了。”
他拔出魔剑“格鲁特尼”，漆黑的剑身吞噬了周围的一切光芒。它本身就是所有毁灭秩序的凝聚体。
“那里是冰霜神殿，您进不去的。”卡穆斯注视着那把魔剑，并没有露出怯色。
洛伦没有回答它，直接挥动魔剑，“黑暗”击穿了穆修的身体，元素之神留下的灵魂印记彻底消失。
苏淼一个踉跄跌倒在雪堆里。红皮书连忙飞到她身边。
“你没事吧？”哈特利关切道。
它就一直跟着她，包括苏淼和卡穆斯对话的时候，它听真相听得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没想到居然会涉及到“终焉”这种在诸神间也是禁忌的话题。
“没关系，哈特利。”她喘着气回道
突然，胸口的菱形石头“咔嚓”一声从中间裂开了。
她呆呆地看着它，仿佛知道某位伟大的存在已经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手被尖锐的冰块划得裂开了，翻出红色的血肉。她艰难地从雪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在风雪里继续前进。
“只有摧毁‘终焉’，你才能重新回到命运的抉择点。”她记起神像的话语。
她的目光坚定起来。
传送前卡穆斯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回响：
“极北的雪山，在古神海拉的冰霜神殿拔出名为‘塞库恩斯’的封印之枪，那是和魔剑‘格鲁特尼’同等的本源化身。然后，去摧毁‘终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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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四九、破灭
苏淼能感受到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自己的身体上， 她咬牙朝远方那个几乎要矗立到天际的山峰走去。
哈特利怕自己被吹走，于是躲进了她的口袋里。
“坚持住，维尔莉特，”它鼓励她， “冰霜神殿领域内禁止使用法则， 所以你目前掌握的三个冰霜秩序在这里不起作用。只要得到神殿的承认， 你就能得到冰霜法则里最后一个秩序。”
“我知道了。”她被吹得脸都僵住了，艰难地开口回道。
幸好这个世界线的“她”在灵魂碎灭前已经得到另外三个了， 否则光这里蕴含着法则攻击的冰风都能轻易地摧毁她。
“这个世界的‘我’到底是怎么在没有力量的情况下走到那里的……”
她看着仍然距离自己十分遥远的“天空之柱”， 忍不住叹气。
现在的她都这么艰难，那这个世界线的她难度只会更高。
“不不不，小女孩。只有最后一个秩序和冰霜神殿在那里，另外三个不在这里。”书灵答道，“这里又被称为‘黄昏圣域’， 只有和上一任黄昏之神海拉有关联的存在才能进来。”
既然卡穆斯冕下已经说出来了， 那它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海拉， 又是海拉……
苏淼刚想继续问，迎面而来的狂风直接将她的话堵在嘴里，当她走出狂风带后， 听见兜里的红皮书激动的声音。
“看见前面了吗！”它兴奋道。
她顺着它的话， 目光跨越皑皑的雪原和几乎凝聚实体的冰风，看见远处了一片纯白的圣域。
而在黄昏圣域之外， 黑发的男人抬起了自己的手。
“不可踏入。”他低语道。
“这是上一位‘黄昏’留下的， 在祂的绝对领域里，就算现在的你也无法涉足，即使那位大人已经消散无数年了。”机械般的声音回应他，却又带着些蛊惑的口吻道：“除非你真正地成为‘终焉’， 到那时……”
“不要试图干涉我的想法，‘命运’，”他冷冷地说，“我有我自己的决定。”
那个声音低低地笑了，“但愿如此。”
可惜这位大人已经没有选择了。
“属于‘毁灭’神权的法则都和你一样吗？”他淡声道，“有的时候我觉得你相当令人厌恶，相比你，‘混沌’就安静多了。”
他轻轻抚摸腰上的佩剑，这把魔剑发出轻鸣声，似乎在回应他。
“那是因为你一直在抗拒我，洛伦大人。”
“命运”说道。
尽管苏淼之前远远地看见了那片纯白之地，而当她真正踏进这个黄昏圣域的核心时，她还是由衷地发出感叹。
在这座被称为“天空之柱”的雪山附近，一切都是纯净的，即使踏过山下的雪也不会在上面留下一点污迹。
冰原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池塘，池塘上开满了大片大片天空色的花朵。
“那是‘蔚蓝’，寄托着法则的祝福。”哈特利说道。
雪山高耸入云，长长的阶梯沿着山体呈螺旋状环绕而上，几乎连接到天穹。
隐隐约约地，可以透过白云看到山顶那座巨大的冰霜神殿的影子。
“这山太高了，台阶简直……”简直不是人爬的。
她忍不住说。
“坚持住小女孩！这么远的路你都走过来了！”
红皮书努力缩进她的口袋里。
幸好它没有腿。
书灵偷偷地想。
经过了几个日夜，苏淼终于来到山顶的神殿前。
如果不是因为在这个黄昏圣域里感觉不到饥饿和疲惫，她觉得自己甚至能爬台阶爬上半个月。
苏淼望着冰霜神殿，这座巍峨的建筑给她一种似曾相识感。
她好像在梦境里见过……或者是更久以前……
“快走吧！‘封印之枪’就在这里面。”红皮书从她口袋里飞出来。
她点头，和它一起进入里面。
数根巍峨的神柱支撑庞大的穹顶，墙壁上有着数不清的壁画。神殿底部是一个巨大的花园，里面种满了“蔚蓝”花，许多长着翅膀的小精灵从花蕊里探出头，悄悄注视着她。
“那是法则精灵，不过它们和我相比，位格低多了。”哈特利说道。
长长的台阶连接着花园与浮在半空中的圆形平台，苏淼顺着台阶走上去，看见金色的王座位于平台中央，上面插着一把银白的枪。
苏淼试着拔出那把枪，可任凭她如何使力，它都纹丝不动。
“拔出那把枪需要顶级法则——秩序，它归属于‘冰雪’神权。”
书灵告诉她。
“可是我没有秩序法则……”她发愁道。
“嗯哼！‘秩序’法则本身就一直在你身边啊。”哈特利说道。
苏淼呆了一下，没能理解它的意思，而红皮书忽地从她的口袋里飞到这把冰雪之枪的尾部，在璀璨的光辉里与这把封印之枪融为一体。
“哈特利，你……你就是‘秩序法则’？”她惊讶极了。
“怎么了？看不出来本大人的真实实力吗？”它反问。
她“噗嗤”一声，想到它差点被老鼠啃坏的黑历史，又赶紧把后面的笑憋回去，郑重道：“没有没有！我早就猜到伟大的哈特利大人来头不小。”
哈特利得意起来，它被她夸得几乎要飘上天了。
封印之枪发出嗡鸣声，似乎在抗议什么。
“啊，好吧我知道了你别说……其实我只是一半的秩序法则，属于记录秩序的部分，而这把叫做‘塞库恩斯’的枪是另一半，代表了‘力量’的部分。”哈特利有些窘迫地讷讷道。
枪体发出清脆的响声。
“所以我不太喜欢这家伙……太爱表现自己了。”
书灵小声嘀咕。
苏淼用她白皙的手握住枪尾，她稍微一使劲，这把之前纹丝不动的封印之枪被她轻易地从王座上拔了出来。
这一刻起，她耳边似乎听见了所有法则精灵的欢呼，因为一位古老神明的重生。
她看见一位□□着身体，有着冰蓝长发的神祗跨越星空朝她走来，祂看不清面容，却给她极为熟悉的感觉。
祂伸手将她环抱住，冰冷空灵的声音从她的耳畔响起：“维尔莉特，让我们重新融为一体。”
时隔无数个纪元，她们再度重逢。
王座前的少女身上幻化出一身银白的盔甲，上面覆盖着华美的花纹。她绯红的长发逐渐变成星空般美丽的冰蓝。
“终末”秩序回归，冰霜神权再度苏醒。
霎时间，亘古的圣域爆发出灼目的光芒，神殿顶部传来浩荡的钟声，仿佛宣告某位伟大存在的重生。
“祂来了，祂会看见你真实的样子。”
命运法则说。
“没关系。”洛伦淡声道。
“这场战斗会很漫长，你比祂强，但祂有毁灭你的力量。”
它道。
洛伦垂眸，没有回应它。
或许……并不会很长。
苏淼站在王座前俯视着这座神殿，她感觉不到任何的悲喜。
她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命运吗……”她低喃。
原来是祂。
手持银枪的少女踏出神殿，注视着那晴朗的白昼。下一秒，□□撕裂了那伪装的画布，露出后面那轮漆黑的太阳。
它极为巨大，散发着不详的气息，而在一个人深深地陷在了它的中央
那是洛伦。
他完美的躯体上布满了丑陋的血红色，像突起的血管。那些血管连接着太阳的脉搏，一跳一跳的，好像具有某种韵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