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个自己绣的荷包,就不一样了,充满人情味啊。太监们身上穿的用的,都是内务府分配的,虽说针线也不错,但瞧着也就普普通通。雨浓这个荷包就不一样了,颜色不打眼,手工却是极好的,识货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不是内务府的。
太监也是男人,也有虚荣心,能得个大宫女绣的荷包是一件很有面的事情。
苏培盛看着雨浓手里做工精细的荷包,脸上的笑更加真切了:“雨浓姑娘实在是太客气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他这话音刚落下,里头就传来四阿哥的声音:
“苏培盛!”
苏培盛打了个机灵:“奴才在!”
“去告诉李氏,让她安分一点,今日的事情再有一次,大格格她也不用养了!”
苏培盛眼睛里掩不住的惊讶,这位女主子的手段可以啊,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李格格就吃了个瘪?要知道侧福晋自打入府就和李格格闹得不可开交,可不管她怎么闹,赢得那个都是李格格。
嘶——
苏培盛倒吸一口凉气,这后院要变天了。咱们这位阿哥爷骨子里还是看重规矩!
苏培盛匆匆离开,云淡看着他颠颠小跑的背影乐得笑开了花。雨浓实在看不过去,戳了戳她的腰眼:“别笑了,像什么样子。”
云淡捂住嘴巴:“雨浓,咱们福晋这是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
“不要胡说八道。”雨浓瞪她,冷冷说道,“咱们主子是什么人,李格格是什么人?她也配咱们主子出手?”
云淡点头:“你说的很是。她本就不配咱们主子出手。”
张淼淼出手了吗?她根本没有出手啊!
她四阿哥怀里,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位爷明明给了李氏一个没脸,她为什么总觉得自己未来的日子会更不好过呢?
第30章 三合一 这几天都凌晨更……
张淼淼是真的心烦, 好累啊。她想明白了,她之所以会觉得自己未来的日子会不好过,完全是因为古代女人的眼界。
以李氏这种女人的眼界, 她不会把今日的训斥怪罪在四阿哥身上。张淼淼几乎可以肯定李氏会把这次的训斥怪在她和穿越女老乡身上。就李氏这种被针对了一下就要找借口把男主人叫去自己屋里的行为, 她报复的可能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哎——
就算李氏的行为是蚊子叮大象,看上去不痛不痒, 但真的烦。
张淼淼窝在四阿哥怀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翻了一个白眼。抱也抱得差不多了,反正吃不到嘴里,不如早点分开。
张淼淼再次推了推四阿哥:“阿哥爷午后无事吗?”
“正是。”四阿哥坦然承认了,“皇阿玛恩旨,准我歇上三天。”
“那下午爷打算怎么消遣?”张淼淼问, 无比期待这位未来皇帝会说自己要去书房处理政事, 虽然现在还没开始夺嫡, 但是前期储备也很重要啊!四阿哥你要上进啊!
四阿哥轻轻一笑:“福晋平日里在家是如何消遣的?这三日, 我必陪在福晋身边哪也不去。”
表态了!他表态了!他肯定是被瓜尔佳氏的话刺激了!他竟然要陪我三天!让我去死吧!张淼淼心痛, 她现在心上中了一枪。领导在身边,她能懒成那个样子吗?必然是不能的。她是要舒舒服服过完这辈子,没有四阿哥这位领导的尊重喜爱, 就算她有外挂, 她能舒服得起来?完了,下午摊在炕上做咸鱼的计划必须要改了。
张淼淼脑子转得飞快,她不想为难自己去迎合四阿哥, 所以必须要想出一个两个人都乐意做的事情来。
对了!
张淼淼觉得自己是个小机灵鬼:“阿哥爷想画画吗?”雍正不是留下了很多cosplay的画像吗?想必他应该很享受这个,那不如一起来玩好了!
四阿哥微微挑眉,饶有兴致问:“莫非福晋擅长工笔要和我切磋一下?”
文艺青年四阿哥眼睛都亮了,张淼淼在心里窃笑, 面上兴致勃勃,她说:“阿哥爷,听我慢慢说。自赐婚旨意下来之后,家里阿玛额娘就不准我出门了,但那会儿我年纪还小,爱热闹得很,偏偏又不能出门,就折腾起了画画。”
“嗯?”四阿哥有些疑惑,“福晋的意思是?”
张淼淼朝外头喊道:“雨浓!”
雨浓进屋:“爷,福晋,有什么吩咐?”
“去把我嫁妆里的那几幅桑蚕图和元宵赏灯图找出来,我要和阿哥爷一起赏玩。”张淼淼笑眯眯开口吩咐。
雨浓应了,没一会儿就抱着几个画轴回来。她小心翼翼把画轴展开,一幅张淼淼装扮成村姑桑蚕的画出现在了四阿哥的眼前。
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张淼淼之前说的画画的意思。
张淼淼看着直接被勾起兴致的四阿哥,直接就从他身上滑了下来:“爷,这幅画如何?”
四阿哥站起来,慢慢走到画像前,细细打量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颇有意趣。”
那就一起来玩cosplay吧!
张淼淼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简直就是双赢,她用一种充满蛊惑味道的声音说道:“爷,你觉得下午叫人来给咱们两一起画一幅男耕女织图如何?我们可以穿上农夫农妇的衣服……”
“行。”四阿哥很感兴趣,“男耕女织图这个主意不错。皇阿玛重农桑,若是咱们这一幅画得好,到是到可以让画师为皇阿玛画一幅别的。”
真是时时刻刻不忘讨好皇帝,果然是夺嫡种子选手,这觉悟!张淼淼在心里啧啧称赞,面上还是之前那副表情:“阿哥爷真是好主意。”
四阿哥笑,亲昵抬手捏了捏张淼淼的鼻子:“福晋真的这么想?”
张淼淼娇俏一笑:“不然呢?”
四阿哥一怔,继而大笑了起来。
屋子里的雨浓低下头,笑弯了眼睛;外头的云淡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因为这大笑声欢欣鼓舞。
这天下午,四阿哥夫妇兴致高昂地坐在一起琢磨画耕织图时候要穿的衣服,气氛好到不行。
李格格那里的气氛和这里形成了鲜明对比。
事情要从苏培盛传话说起。
倒霉蛋苏培盛被迁怒,吃了四阿哥的排头,心里本就埋怨起了李氏没眼色,后又得了雨浓手制的荷包,心就偏到胳膊肘了。他到李格格那里的时候毫不留情面地把四阿哥训斥的话转述了一遍。
原本笑盈盈的李格格听了那样的话,当场就软倒在了地上。她脸上是一丝血色也无,不可置信地喃喃低语:“怎么会呢?爷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我怎么就不安分了?爷竟然觉得我不安分了?”
苏培盛原本还有些同情她,见她事到如今还不知道错,也懒得多废话,转身就要走。
谁知这位李格格仿佛得了失心疯,猛地一下子从地上蹿起来。她死死揪住苏培盛的衣服:“苏培盛,苏公公,你去告诉阿哥爷!你去帮我说清楚!我没有不安分!我真的没有不安分!你帮我和爷分说清楚啊!我不会亏待你的!只要你帮了我这次,我一定厚报!你要多少银子……”
“李格格!”苏培盛甩开李氏的手,“请自重!”
李氏一愣,脸上是被辜负的不可置信。
苏培盛在她面前一贯都是谄媚的,如今竟然敢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了?
这代表什么?
李氏不笨,只是不敢往那方面去想。才大婚一天,就厌弃她了吗?福晋果然是个狐媚子!太后娘娘当初果然没有戒备错!
不知道李氏想什么的苏培盛只看李氏的表情,就觉得心里一阵腻歪。他冷冷看她一眼,说道:“苏某不过一个奴才秧子,还要回去复命呢,担不起李格格的厚报!”话音落下,他就转身离开。
“苏……”李氏整个人都颤了起来,她指着苏培盛远去的背影,上下嘴唇哆嗦着说道,“他哪里来的胆子!他……他怎么敢这么对我!”
李氏的心腹宫女玉芝走上去,搀住李氏:“格格,咱们不要和苏培盛这起子小人一般见识!你还有大格格!阿哥爷那么疼爱大格格,看在大格格的份上,也不会真的冷落格格你的。”
大格格?她的乖女儿?对!李氏像是落水的人,在扑腾到几近精疲力尽的时候找到了一根浮木,歇斯底里大叫道:“大格格在哪里?快去把大格格给我抱过来!快点去把大格格抱过来!”
玉芝被她癫狂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应声去叫奶娘。
奶娘抱着才两个月的大格格过来,还没请安呢,李氏就近乎粗暴地从她怀里把大格格抢了过去。
她将自己的脸贴在大格格肉乎乎的脸颊上:
“乖乖儿!额娘的大格格!你一定要争气!你一定要替额娘争气啊!你阿玛被狐狸精挑唆了!他不要额娘了!他说额娘不安分!大格格,大格格你说额娘该怎么办?额娘没有办法了,额娘只剩下你了!”
奶娘和玉芝都吓坏了,李格格这已经不单单是怨望了,她还说福晋……
这两个人齐齐打了个哆嗦,互看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惶恐和惊惧。这样的话是不能随便说的,只要传出去,她们这院里上下就全部要跟着吃挂落。
奶娘无声张嘴:“玉芝姑娘,劝劝格格!”
“奶娘,格格这会儿是魔怔了,我也没有办法。”玉芝哭丧着脸,同样无声回答。
好在李氏也就疯了那么一会儿,在大格格大哭起来之后她就冷静了下来。她颠着大格格,一边哄她,一边看向玉芝:“玉芝,你去打听打听,阿哥爷离开我这之后去了哪里,见了谁。我到要看看,到底是谁和我过不去!”
玉芝见她恢复理智,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格格,奴婢这就去打听。”
李氏把不哭的大格格交给奶娘:“把大格格抱下去好好照看,记住,她不单单是我的指望,也是你的指望。”
奶娘打了个寒颤,总觉得李格格话里有话。她抱好大格格,诅咒发誓:“说句没有尊卑的话,奴婢心里早就把大格格当做我的亲生女儿了。奴婢发誓绝对照顾好大格格,若大格格有个万一,奴婢愿意全家殉葬。”
李氏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真切了起来:“奶娘的忠心我知道了,下去吧。”
李氏的院子安静了下来,收到阿哥爷训斥李氏消息的宋氏和瓜尔佳氏那边热闹了起来。
“阿哥爷没有禁口?就那么让苏培盛去训斥了李格格?”宋氏盘腿坐在炕上,双手死死绞着帕子,不可置信开口问道,“玲珑你确定?”
名叫玲珑的宫女点头:“回格格的话,这个消息千真万确,这会儿各处都传遍了。”
宋氏的神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把我的佛经找出来,我要给我那苦命的孩儿抄上几卷经。你去告诉院子里的人,若是李格格那头派人过来,就说要抄经,除了去给福晋请安,哪里都不去。”
玲珑得了吩咐正准备出去吩咐,宋氏又叫住她:“玲珑,你去找苏培盛,就说我这里要抄经,不能伺候阿哥爷。”
“格格,阿哥爷一个月拢共才来几次,你怎么能……”玲珑急了,“哎呀我的好格格,李格格是李格格,她自御医说了大格格身子强健之后就张狂了起来,这回吃了教训也是自己找的,你不一样呀!”
“不要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咱们不能在这个时候招福晋的眼。你以为李格格的脸这会儿已经被踩到脚底下了。”宋氏圆润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她有大格格傍身,往日又比我和侧福晋都受宠,我还当她在阿哥爷那里有几分体面,可如今看来,妾就是妾,妾的脸面不是脸面,福晋的脸面才是脸面。阿哥爷和福晋新婚燕尔,我还是暂避锋芒的好。”
玲珑心疼坏了:“格格,你未免太过自苦了。福晋是主母,原就应该不争不妒的。她今日这样撺掇着阿哥爷下李格格的脸,实在是太过了。格格,你和德主子身边的嬷嬷不是有些交情吗?不如和嬷嬷说说这件事?”
宋氏有些意动,但很快冷静下来:“不行,咱们住在一个院里,等闲不能出去,这样做也太显眼了一些。玲珑你不要劝我了,快去把我吩咐你的事情办好。”
主子不愿意,做奴婢的也不能越俎代庖,玲珑只能闷闷出去办事。
和宋氏打算猫起来不同,瓜尔佳氏那里一得到这个消息就高兴地吩咐春桃去把她去年自己酿的葡萄酒拿出来,她要小酌一杯。
春桃拿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去给她拿酒:“侧福晋少喝一点,阿哥爷才让你禁足呢。万一醉了和上一次一样闹出事情来,怕是不能善了。”
“不能善了?”瓜尔佳氏嗤笑一声,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我是太后看中,皇上指婚的侧福晋,只要我不谋害子嗣,谁都不能拿我怎么样!最多不过是禁足我一辈子!”
“禁足一辈子?侧福晋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来?侧福晋就不为自己考虑也不会家里福晋和大爷考虑吗?他们要是知道你被禁足,该伤心了!”春桃苦劝,“侧福晋你不爱争宠,那就不争宠,你为什么要去招阿哥爷呢?这一次你这样的闹,自己得什么好处了吗?”
“我是为了好处才闹的吗?我是为了福晋!”瓜尔佳氏给自己倒了一小杯,一口闷了之后,语气就激动了起来,“福晋是妻,咱们都是妾,是第三者,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就该知道第三者是不道德的,是下……”
“呜呜——”瓜尔佳氏的嘴巴被春桃给捂住了。
“侧福晋喝醉了!”春桃看着内务府分给瓜尔佳氏的另外一个宫女新梅,厉声说道,“你什么都没听到!如果被我听到你在外头胡言乱语,哼!”
“奴婢什么都没有听到,春桃姐姐放心,奴婢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新梅连忙发誓。
春桃松开瓜尔佳氏,后者也不生气,顺着春桃的话说:“新梅你下去吧。”
新梅落荒而逃,退出去的时候,她隐隐听到瓜尔佳氏正在和春桃讨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