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粗粗看了一眼折子,是北疆来的,随即眉头一皱,故作沉吟道:“我表哥的事你查清楚了没?都一个半月了,舅舅那边我就要瞒不住了。”旭妍把握着这个度,这时的赵循被她好一顿安抚,最是好说话的时候,只要他不阴阳怪气的或者不理她,总是可以套出一些她想知道的东西。
上回的捷报回京,赵循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贴出告示,而是说等大军回京,查明江统领的事,再一并公开。黄妃原本还特意来找过赵循,得了他这一番话,也不能再说什么,毕竟朝政上的事,她一个女子也不敢妄议。她十分听赵循的话,什么也没往外说。
赵循略一思索,还是告诉了她:“我派了暗探过去查,过些日子就能知道。”
旭妍颇有些咬住不放,“都过了这样久,你的暗探行不行啊?该不会遇上什么麻烦了吧?”
暗探被柴旭妍这样数落,赵循只以为她在担心江临,倒也没有觉得她在打探。
“是遇上了麻烦,不过不碍事。”赵循勾着嘴角笑看柴旭妍。
“什么麻烦?”旭妍一脸忧虑,“不会是对我表哥不利吧?”
赵循见她这样担心别的男人,心里有些吃味,一把将人拉了过来,旭妍坐在了赵循的大腿上,薄薄的中衣紧贴着肌肤,竟比皮肤相触还要来的心痒。
赵循哑声道:“不清楚,应该不会,那些麻烦我会铲除,你放心好了。”
旭妍听得心下一惊,果然,赵循和白鸟令之间有不好的关联,可是他之前都远在北疆,会因为什么同白鸟令牵扯上了呢?
难道是她在伽蓝寺的那两年发生的事?若是这样,那么祖父一定知道...
赵循意有所指的看着床榻,手掌握在她的腰际,她柔软的发丝传来阵阵幽香,让人很难不意动。
旭妍心中一嗤,想问的话也问完了,她才不伺候了。
狡黠一笑:“你想要?”
红润的脸颊好似一颗成熟的蜜桃,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赵循心间一颤,他知道,这个时候就像是赌博,他没想过在行宫与柴旭妍行房,自然不会在行宫放上温香散。他眼下倒像是个色/欲赌徒,半点控制不住,赵循心下一沉,还是将人抱着往榻上走去。
待她被赵循轻轻放置在锦被之上,想要覆下身子时,旭妍立马将脚直接抵在赵循的腰腹间,使坏道:“怕是不行,月信来了...”
赵循被捉弄,倒也不恼,面上的笑意仿佛在意料之中一般,他直接攥住了旭妍的脚踝,“无妨,别的地方也行。”
旭妍一怔,什么无妨?她有妨!
第二日清晨,赵循已经离开,双喜服侍着旭妍起榻,有些担忧:“小姐,昨晚...”
旭妍双手酸软得抬不起来,她摇摇头,“没事。”
随即压低了声儿,“传密信,让他们回来。”既然赵循派了暗探,就不需要他们去冒险了。
第42章 二合一
春蒐围猎结束后, 太皇太后立即就召皇后入慈宁宫。
回宫后碰上了十五,赵循自然要在长春宫稍作休息。两个人都知道这是想问那日黄妃为何突然晕倒之事。
旭妍抿了一口茶,看向赵循道:“那臣妾可就照实了说。”
赵循坐在太师椅里,晦暗不明的神情稍稍敛起。
他看着旭妍波澜不惊, 淡定如常地脸庞, 心里很欢喜这几日同她的关系逐渐亲近, 甚至觉得有些不真实, 可片刻的贪欢过后,便是无法着落的空虚。
回到了宫里,赵循不得不将这几日刻意回避的事在脑海里过一遍。
他贪恋柴旭妍不假,但依旧会防着柴家,而她这几日表现出的顺从, 也只是为了让他早日找到江临而已。
这次黄妃怀孕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本以为自己会很高心,但恰恰相反,他心里竟有些惴惴不安,倒不是担心柴旭妍会害黄妃,他对她的喜欢, 还没达到昏了头让她暗害自己后代的地步。
可心中那份不安感却又太真切,他明白, 他怕柴旭妍心里不高兴,他怕他们两个这几日建立起来的亲密关系,会因为这个孩子而全盘打乱。
在行宫后院处柴旭妍抱着那个孩子, 眼中分明喜爱得不得了,他知道,柴旭妍是个喜欢孩子的女人,也正是因为这一点, 赵循竟生出了一丝担忧,若是今后让她知道,自己给她下药致使她这辈子恐怕都无法拥有自己的血脉,到时候,他们会怎么样?
依照柴旭妍的性子,她会同自己决裂吧?这让赵循心中一跳,他竟生出了不该有的心软,赵循回避了柴旭妍的目光,良久,才说了一句令人不太明朗的话,“朕需要皇嗣,希望你能明白。”
他是皇帝,他只能告诉自己,也提醒柴旭妍,他得有自己的子嗣,才能稳固这大邺的江山。
旭妍眉头微皱,随即就反应过来,这男人是怕她吃醋呢,他怎么自我感觉这般良好?
“是,臣妾明白。”
......
到了慈宁宫,伺候的宫人正在给太皇太后捶腿。
旭妍进来之后,太皇太后半阖着的眸子悠悠睁开,她挥退了一众宫人,语气里不满的叹息道:“哀家也猜到了,今日叫你来,是为了知道你的想法。”
“皇祖母的意思是?”
“合湘宫的怀上孩子了,皇帝可是在打你的脸面,你怎么就不急?”太皇太后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旭妍是皇后,本该先诞下嫡子才是,现下反倒叫个妃子先拔了头筹。
“皇祖母,黄妃既然已经怀里,那便是她的福气,旭妍急也没有用。”
太皇太后一时间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黄妃怀也怀了,她与柴老夫人情同姐妹,自然也知道柴阁老是个什么性子,怕就怕柴阁老想对这个皇嗣不利,毕竟她也是这个尚未出世孩子的皇曾祖母,今日找旭妍前来,也不过是想知道柴阁老是个什么意思。
“好姑娘,可你祖父那边...”太皇太后顿了一下,而后叹了一口气,她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于是语重心长的对旭妍道:“此事万万行不得,妍姐儿,你可不能一味听你祖父的,要是如此,哀家第一个不同意!”太皇太后声音不自觉的大了些。
旭妍安抚了一番太皇太后,“您放心,旭妍知道轻重缓急,这是皇上第一个孩子,旭妍保证,会让他平平安安降生的。”
待旭妍走了之后,德兰姑姑对太皇太后道:“娘娘,皇后是个大气的,您别担心,怕就怕合湘宫里那位不是个省心的,老奴瞧着这几日在行宫,皇上对皇后的态度改观了不少,听说头一晚皇后娘娘还侍寝了...”
“派个人暗中盯着,让她将孩子安生生下来,也别让她出什么幺蛾子。”
黄妃等了一日,也不见皇上来看望她,心中不安,派春樱前去御书房传话,等春樱回来,高兴道:“娘娘,皇上正在处理政务,说是晚一些便来瞧您。”
黄妃终于放心了下来,她听人说,皇上头天夜里与皇后宿在一处,夜里还唤了水,听完,心中就是咯噔一下,是了,她如今怀孕,得有将近十个月不能伺候皇上,而皇上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定是要人伺候床榻的。
到时候她不能伺候皇上,宫里又添了新人,届时有人趁着这间隙分走她的宠爱,她该如何自处?
而她的顾虑,早在进宫之前,姨娘就同她出谋划策过,只不过她心里抵触,一直不同意,现下,她不得不考虑一番了。
嬷嬷看着眉头紧皱的主子,劝慰道:“娘娘不放几个女子笼络住皇上,皇后那边也会出手,何不用自己的人?以后也更省心些。”
“可是嬷嬷,皇上都答应我不碰徐家表妹,这说明皇上并不是重色之人,我若开这个口,岂不是将皇上往外推?”
春樱在一旁听得心中七上八下的,她模样虽说比不得皇后和娘娘,但旁人都说,她胜在水灵,小家碧玉的,任男人吃惯了大菜,总是会吃上些解腻的小菜消消食。
何况这后宫里干净得就像一张白纸似的,拢共就皇后和黄妃两个娘娘,到时候选秀进宫的女子,也不过五六人,她若能伺候了皇上,将来就是直接成了主子,要她说,有成为主子的机会,谁还会甘愿做一个丫鬟?她又长得不差。
春樱心念一动,也凑上前去,劝了一劝:“娘娘,皇上爱重您,您若是安排几个伺候的前去,也是您体贴大气,更何况您肚里怀着的小龙种,谁又比得上您呢?”
嬷嬷看着春樱这般积极的模样,哪能不知道这小蹄子的心思,若是平常人家的姑爷,她定要叫这小蹄子识好歹,但这姑爷是皇上,主子是妾室,本就是要几个固宠的,她平日也得了春樱不少孝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总归是威胁不到主子。
黄妃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赵循在御案上眉头紧皱,一旁的赵通与闻宣面色更是难看。
闻宣怒意冲天,“叫我抓到这背后之人,我定要杀他全族!”二十好几的男人发起怒来就像一头猛兽,说完眼中仿佛带着泪。声音更是一度哽咽:“四年了,他们终于再次出现了,皇上,这次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抓住幕后之人,不能让义父惨死!”
赵循一直没说话,就那么看着闻宣,记忆一下子又回到了那个雨夜。
回京的一年前,闻将军还拍着他的肩膀,就像一个父亲一样谆谆教导着他,闻将军说:“好小子,如今也能统领一方了,怎么样?在边关六年,也是时候回京去,把属于你的拿回来。”
“打完这一仗再说吧。”赵循看着京城的方向,将手上的伤口随意的拿纱布一包,继续擦拭着剑上的黑血。
风沙渐渐迷了眼,这一次鞑靼的各部落首领聚在一起,誓要拿下崤关,对于这般迫人的压力,闻将军已经有三天三夜没合过眼。
朝廷的增援迟迟未来,十万闻家军调派了五万前去增援西疆,如今的大邺腹背受敌,他们这一回其实并没有多大的胜算,不然闻将军也不会同他说这些话。
赵循那时候十九岁,已经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他的目光炯炯有神,看向闻将军的时候,眼里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会留在北疆,与他并肩作战!
一切尽在不言中,没一会儿,苍茫的北疆大地下起了一场雨,赵循察觉到有一队训练有素的黑衣人正在向他们靠近。
在第一道雷声响起之时,众多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包围,闻将军为了保护他,心口生生的挨了一刀,赵循红了眼,发了狂的向众多黑衣人砍去,他们的刀法不似江湖上任何一支门派,也不像世家大族里豢养的死士,他们就像雨夜出现的鬼灵,神秘又强大。
赵循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杀光了那些人,他撕心裂肺的倒在闻将军的身边,听着他最后的遗言,最终还是没能将他救回。从那以后,他夜以继日的查探那群神秘人的下落,任何蛛丝马迹也不放过。
最后,也只是得知他们的代号叫做“白鸟令”,且这名字还不一定真实,不知门派不知去向,但凡京中排得上号的世家大族,他统统调查过,依然一无所知,整整四年,他们都没有再出现。
这一次,他们又出现在了北疆...
赵通沉声道:“卑职对比过他们的刀法,确实与皇上当年说的一样,不过这次他们很奇怪,应该不是冲着刺杀而来,我们的人与他们交手,招招致命,他们也不过是保命遁逃而已。”
赵循眼神一暗,“北疆近来可有异动?他们的出现绝非偶然。”
赵通摇头:“除了鞑靼二王子被砍首级,各部落欲要再度结盟,其他并无可疑之处。”
闻宣却是不甘心这次又让他们跑了,自告奋勇道:“皇上,这件事交给微臣,微臣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
入了夜,赵循才去了合湘宫,合湘宫知道今夜皇上要来,依旧是灯火通明,春樱特意穿了件桃红的宫裙,别了一支金色的簪子,欢欢喜喜的将人迎了进去,赵循打量了一眼春樱 ,春樱面色愈发的娇红,只不过赵循很快收回目光,却是想着这宫人有些扎眼了。
赵循看着黄妃立马出来相迎,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夜里凉,快进去吧。”他早就应该过来看看她的,毕竟怀着孩子,但这些日子事多,本不想来,但张德海说合湘宫的灯还没熄,黄妃还等着他,想了想,还是来一趟,也让她别多心。
两人进入内殿,春樱伺候着赵循用茶,伺候完便立在一旁,娇娇悄悄的站着。
黄婧妍看了一眼春樱,示意着让她退下。
赵循饮了一口茶,道:“那几个嬷嬷伺候得可还顺心?”
黄婧妍温柔的笑笑:“皇上给的人都是极好的。”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皇上,您说,妾身肚子里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呀?”
赵循放下茶盅,“男孩儿女孩儿都好,你想要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黄婧妍红着脸,道:“妾身想要男孩儿,和皇上一样顶天立地的男儿。”说着便低下头,兀自的笑了。
赵循却没有想过是儿子还是女儿,只这一瞬,他便又想到了柴旭妍怀里抱着的小女娃,若是问柴旭妍的话,她该是会喜欢女孩儿多一些吧?毕竟都要把一半身价送给那个小女娃,可见是喜欢得紧。
黄婧妍见皇上正在想什么事,嘴角还带着笑意,随即轻声唤他道:“皇上到时候可要为孩子取个什么名儿呢?”
赵循一顿,给孩子取名?
黄婧妍见他这样,定然没想过这茬,随即圆回来,道:“瞧妾身心急的,这才几天呀,就想着十个月之后的事了。”
“是要好好想个名字。”
一时间,黄婧妍不知该怎么接下去了,两人都沉默了几息,还是赵循瞧出了她的不对。
“怎么了?有什么难事?”赵循看着她眉间淡淡的一抹愁色。
黄婧妍摇摇头,“并无,只是想着如今妾身怀着身孕不便伺候皇上,不能为皇上分忧,有些怅然罢了。”
赵循听着这话里的意思,再联想到方才那个穿着桃红衣衫的宫女,赵循哪能想不到,这是要给他塞女人了。这若是别人,直接起身走便是,但眼前这个女人是救过他一命的小尼姑,他自是不会给她甩脸子,但看着她这般钻营的模样,心里还是有些不耐。
“你好生养胎便是,旁的不必操心。”
黄婧妍看着他这态度,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如今殿内没了黄嬷嬷,她也没法找人求助,还是将心一横,道:“皇上说的是,但若连皇上都伺候不好了,妾身实在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