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我还是怕,怎么办?”
傅承昀今夜格外好说话,见她害怕就真的不动,不厌其烦的哄着她,“不怕,信我好不好?”
“好。”林愉依赖着他,没动。
傅承昀缓慢的给她安心,“乖姑娘,先放开我。”
他低笑着凑到她耳畔,无比温柔的说:“这事…是要我抱你的。”
林愉犹豫着,把手松开,完了又忍不住环上,“我就要抱,我不松。”
他无奈,“好好好,不松就不松吧!”大不了,他吃些苦好了,总不能叫她哭。
林愉满意了,和他商量,“相爷,我们要回房的。”
傅承昀咂舌朝她压近,闷声有些遗憾道:“你是不喜我赠你海棠吗?”这不是她说海棠,他才弄的吗?
说着他抓起的海棠从上面洒落,痒痒的粘在她脖子上,轻摇在林愉的玉颈,被傅承昀凝视着,眼尾勾勒出几分不同寻常的笑意。
白纱之下,林愉不敢看他。
“喜欢的。”
“哦!”他敛眉又问:“那你是不愿意和我吗?”
林愉摇头,被他擒着的手蜷缩着,檀口微张,“愿意的,可…会来人。”
林愉神思混沌,傅承昀则意料之中,“这些,都是我花心思准备的呢?”
“至于别人,今夜除了我,你谁也不会看见,因为我不许。”
“谁来,我就杀谁。你知道我的,说到做到,如今你再说,要我继续吗?我不逼你。”
这样问着,他没停,不厌其烦的讨好她。林愉说不出话,也找不到理由,只隐隐…有些慌。
她不喜欢这儿,可他好似喜欢。她看着他,终是松了轻抿的双唇,应了。
“好。”
也因为喜欢,所以愿意交付于他。
傅承昀瞳孔微缩,人僵了一下,盯着她眼睛跃动着灼热的火焰,他笑了。
……
漫天星河闪烁,耳畔尽是她的声音,竹叶沙沙作响遮挡半轮月。
林愉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推攘着他,傅承昀漆黑的眸子染着赤色,里面幽深似海,漩涡勾的林愉陷下去,再陷下去。然后被不容拒绝的,带着她永坠渊祭。
他终是连哄带骗,算计筹谋了她。
也终是又轻又重,自私占/有了她。
子夜的更声响起,林愉眼前天旋地转,忍了半天再也忍不住,可怜兮兮的唤:“傅承昀,傅承昀,傅承昀…”
她不停叫他,“我难受…”
傅承昀倒也没觉的烦,只是哄着她,裹着林愉抱回了她心心念念的房里。
他能怎么办,小姑娘泪眼汪汪的叫他,他总归是没有办法狠心,给她想要的。
此夜微凉,一切不过刚刚开始。
…
待一切云收雨歇,林愉勉强睁开双眼看他,就见傅承昀弯腰过来,林愉缩着脖子面上热意未褪,惊恐后退,“你,你又做什么?”
她喘息急促,打湿的睫羽轻颤,尽量平静的看着他,看的傅承昀“扑哧”一声笑出来,脾气也出奇的好,手指刮在她的鼻梁。
“我不动你,你莫怕。”
方才他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力气,浑身有着少年热血,使不完的力气,就如之前他警告林愉的——
林愉经不住。
听他这么说,林愉难免松了一口气,迷蒙着眼睛看见不远处水雾,也猜出是要她沐浴,如此更觉的傅承昀心细,待她也更好。
傅承昀如今好说话放她在浴桶边挑眉道:“要我帮忙吗?”
林愉身子一缩,差点栽到浴盆里面,掐着自己让头脑清醒些,拒绝,“不,不用你,不用。”
“不累了?”
林愉急声解释,“这些力气,是有的。”
她有些恹恹的,面上紧张,傅承昀也不再为难她,揉了揉她的头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当林愉就要在浴桶睡过去的时候,枳夏黑着眼眶过来了。
枳夏不会说话,也是打小伺候林愉的,进来看见林愉,仅剩的模糊一下子消散。
素日软弱的人一下子鼓着腮帮子,瞪着浑圆的两个眼珠就要出去找人理论,被林愉哗啦出水的胳膊拉住。
“枳夏,我没事的。”
枳夏摇头,心疼的捧着她的胳膊,呜呜啊啊的叫个不停。
林愉没多少力气解释,又担心枳夏真的触了傅承昀霉头,遂道:“不疼的,枳夏。”
林愉说着,疲倦的脸上带笑。
“他喜欢我来着!”虽不知对她有多少喜欢。
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介意继续等。
枳夏见状就不犟了,只是还是不大开心。
她就像待易碎的娃娃一样,各处都是小心翼翼的帮林愉清洗着,细细的绞着林愉的长发,到穿衣裳的时候林愉无论如何不让枳夏帮。
枳夏只能不舍的离去,她走的不情愿,走到孤亭看见盯着一处发呆的傅承昀,更不情愿了。枳夏借着夜色遮挡蹑着脚步直接略过,没有上去行礼。
傅承昀歪着头,从飘起的长纱瞄到,也只是一笑而过。
等院子里面没人,傅承昀突然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寒光剑,在月色下泛着岑岑白光。
他身姿轻晃,脚步杂乱且不慌的稳在丛花之中。
随之长剑所向,典雅海棠,被精心养护的花瓣不堪砍伐,飞舞在四周薄纱之中,很快孤亭被覆上厚厚的一层落英,傅承昀的肩头也有。
他捻指取花,眼中无波的抛在地上,右脚准确的踩在某处海棠上,使劲一踩遮住痕迹。
傅承昀这才红衣墨发,转身而去。
那边林愉身子疲乏,穿衣多有不便,折腾了许久这才套上小衣之物,出来的时候竟连鞋子也懒得穿。
傅承昀斜倚在崭新的床铺上,视线落在林愉匀称小巧的足上,好在地上很早之前被铺上了地毯,他才把要出口训诫的话咽下去。
她竟和他一样穿着红色的睡衣,整个人毫无生气的游步过来,一头扎进傅承昀的怀里,没有要起来的打算。
屋里灯火通明,映在傅承昀半笑半默的脸上,他眯着眼睛,冰凉的指尖在她尚带着热汤暖意的脸上安抚,“怎么了?”
林愉没有力气,眼睛都睁不开,嘟囔了一句“困,也累。”
带着浓重的尾音,撅唇不满,说完往他怀里钻,专门找暖和的地方。
“困了就睡,专往我怀里钻算怎么回事儿?”傅承昀闻言但笑不语,又给她按腰。
他今夜太过温柔,林愉突然大着胆子抱怨,“我要你抱我睡。”
傅承昀笑道:“好,依你。”他抱着她,轻轻的哄。
就在他以为林愉睡着的时候,忽然听见林愉的埋怨,“方才,我有些疼。下次这样,我便不许了。”
傅承昀手一顿,“这便不许了,本相多的是人…”
他话没说完就被林愉突然捂了嘴巴,林愉强撑着眼皮,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好似十分凶的瞪他,“你不许要别人,我不许,不许不许…”
傅承昀轻易抓住她的手,“那你自己呢?”
林愉眨了眨眼,不说话了。
许久,久到就要睡过去的时候,她不大情愿的点点头,“那你别叫我疼,有我就好。”
待林愉睡去,他描摹着林愉的眉眼,着了迷。他眼中除了兴奋,有着为数不多的怜惜。
想他堂堂左相,一个心狠手辣的鬼见愁,人人惧他,也只有林愉敢不知死活的和他吼了。
也只有林愉,配他这般纵容。
手在她脸上停的久了,林愉不耐。
“怎的这般娇气?”
林愉不安的拧眉,被他拍着睡。。
“不过,我的夫人,哪怕娇气些,也是使得的。
“本相宠的起。”
第二十六章 偏爱 他愿意哄我,我就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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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愉被折腾的累极了, 这一觉睡的有些沉,迷迷糊糊之间听见什么,那声音被刻意压抑着, 很快也没了。
枳夏抱着今日的新衣被人挡在门外, 咬牙瞪着守门神一样的飞白。
飞白不为所动, “相爷说进去就剁脚, 你若闲着就去亭子扫花, 瞪我也没用。”
枳夏说不得话, 也不动, 摆明就是不愿碰傅承昀那些花。她虽胆小些, 但遇上林愉被欺负这件事没得商量的。
单说她当年陪林愉罚跪,大冬天烧哑了喉咙,飞白就不会对她如何。枳夏是林愉的宝, 林愉是傅承昀的眼,他也不是怕枳夏, 是忌惮里头绊着傅承昀的祖宗。
别看相爷脸上嘴上不在乎、无所谓,也许相爷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想什么, 昨夜那场架,不就打着打着打到了床上, 不定多喜欢呢!
眼瞅着上朝的时辰要到, 飞白也着急,又吹了两声鸟哨。
“你干站着也没用,不如去给夫人做些吃的, 那才实际。”飞白机智的拿林愉说事。
枳夏想起林愉昨夜遭的那些罪,这次勉为其难的去了。等枳夏一走,飞白往紧闭的门看了一眼,叹了口气, 然后换了个风口继续站着。
片刻后,门“吱呀”一声开了,傅承昀穿戴整齐,大步流风的走出来,“你今日不必进宫,守在北院。”
对于这个结果飞白好似早有预料,轻松接受了。
“夫人没醒,叫人轻些莫要吵她,熬些汤备着。”今日的傅承昀如清水微澜,不再寂寂而平,好似从仙云飞下,沾染了人世俗气,“有事去宫门口唤我。”
飞白诧异,“真去宫门口叫吗?”
傅承昀闻言反应过来,“还是莫叫,她有印,揍就行了。”
这个时候有人过来请,因今日时辰晚些,备的是匹马,傅承昀远远的一眼扫过,那些人便不敢喧哗。他无所谓上朝早晚,就是看在傅轻竹的面子上,想消停些。
最后眷恋一眼,他不敢多看就走了。
尚未完全亮透的天空,日头半隐在远处山头,去往皇宫的宽道上,有一红衣掠过,披着墨色斗篷呼啸而过,赶在晨朝马上关闭的勤政殿门之中。
大臣早已肃穆而立,他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前头是宁王魏瑾瑜。傅承昀的位置在宁王之后,和苏文清并排,再后头是薛知水。
宁王自来是个贤王,哪怕傅承昀不曾帮他,也笑道:“左相一路赶来,辛苦。若有不适本王可代为告假,不必飞奔。”
傅承昀一手拿着玉笏,一手整理着风吹乱的衣袍,不似别的大人把这玉板子当命。
“不劳宁王费心。”
魏瑾瑜也就不说了,他今日开口,不过是看在新得的侧妃林悦,是傅承昀搭的线。
寻常妾室他不会在意,全因林悦和他心中某个身影重合,魏瑾瑜一个是打探傅承昀是否知情,另一个也是觉得傅承昀在和他示好。
但事实证明,傅承昀还是那个傅承昀,他不会讨好谁,就连冷宫里的晋王,都不见他搭救。
也许…只是巧合!
魏瑾瑜一笑而过,不再理会。
傅承昀理好衣裳,站着有些无聊,往后瞥了一眼,就见薛知水正鼻孔朝天的看着他。他往后侧了侧,声音不轻不重,“薛大人,今日对我意见格外大呢!”
薛知水哼一声,“岂敢。”
薛知水虽有些傻,可比哪些弯弯绕绕的人好,傅承昀也愿意和他说话。不然魏帝没来,站着多无聊。
早朝肃穆,苏文清不满朝纪嘈杂,暗中皱了两次眉,傅承昀始终懒散站着,大概看清了薛知水今日的得意之作。
玉笏上仅三条要务,两条都是弹劾他的——
傅承昀利用职务之便,私调萧策;
傅承昀目无法纪,殴打禅师;
最后一条,兵部急调生猪,北送充粮。
没错,弹劾他是假,反正魏帝不会把他怎么样。薛知水积压了这许多天的怒火,就是为了把弹劾他和索要生猪放在一起。
啧啧啧,这么些年除了羞辱还是羞辱,没用新意。傅承昀隐隐笑出了声,表情可谓嫌弃。
苏文清轻咳一声,傅承昀不在意道:“苏大人风寒了。”
苏文清眉毛一拧,不悦提醒,“圣驾将至,嘘声。”
“这样啊!”傅承昀颇为不舍的站回自己的位置,瞬间敛了笑,站着的背影一瞬清绝,让人分不清方才和现在,到底哪一个是真正的他。
就连魏瑾瑜也诧异,他何时这般听劝,难道今日…心情好?
魏瑾瑜瞥了一眼,见傅承昀眉目虽冷,但有笑意在眼,虽是极淡,也是愉悦的很。
真是稀奇。
心怀鬼胎的人聚在一起,随着一声“圣上驾到”挺直腰背站成几条直线,魏帝被人簇拥着坐在九龙金座之上。
众人被示意起身的那一刻,薛知水便迫不及待两脚迈出去,扬声高呼:“圣上容禀,臣有事要奏——”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话,魏帝第一时间看向一动不动的傅承昀,无奈道:“薛卿何事?”
薛知水便开始了他洋洋洒洒,备稿两三日的弹劾奏章。
等他说完,差不多过去两盏茶的时间,这个时候北院之中,枳夏也终于在有人撑腰的情况之下,及时的进入了内室。
她一路进去,先是在屏风处看见了被随意抛掷的衣裳,稍微惊讶之后抓起明显撕坏的里衣进去,面带忧色。
昨夜沐浴时是一身撕坏的衣裳,怎的睡了一觉又来一身坏的衣裳,这…究竟让不让人下床了。
枳夏又气又怒,心里已经做好了林愉昏睡的打算。可等她看清里面林愉的情形的时候,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
就见新换的红被皱乱,林愉墨发轻散朝外躺着,不知遭了什么。她双臂窝在锦被中,从手腕往上尽是淤青,就连隐露的玉背也是樱桃大小的红痕。